回到芜县的祝圆在干什么呢?

她在盘账。

她离开芜县之前, 便预料了至少需要待几个月,那得福食栈便只能交给管家伯伯打理。

其实也无需他多做什么,得福食栈里的流程跟分工在开店伊始就已经规划得好好儿的, 管家伯伯只需要不定时去巡视一番,再每隔一段时间批一点银子给他们采买,便足够了。

几个月下来得福食栈的生意愈发兴旺,丫头小厮们忙得脚打后脑勺,每日流水多得不得了, 看的管家伯伯咋舌不已。

但祝圆寄予厚望的奶茶, 扑街了。开卖的那几天, 或许是因为新鲜感,稍微卖得多些。

可这年头奶、糖都是金贵物,奶茶除了刚开始几天打着开业噱头降了价, 后来便略微提了价格,也不太贵,十来铜板能买一杯,打包加一文钱,用竹筒装了走。

她打算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靠奶茶霸占芜县的饮品市场……结果,扑街了。

也许是没有冰块,没有了冻奶茶的灵魂;也许是这里的人喝不惯,总之呢,祝圆打算以奶茶出道的美好愿望夭折了。

刚过去的夏日,得福食栈卖得最火热的, 是凉皮、冷面,以及各种晾凉的糖水。

最贵的原料就只有糖。

但是薄利多销,摊下来,竟然还挣了不少。

祝圆回来歇了一晚,第二天便窝在张静姝那儿开始盘账。

好在那两天狗蛋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几乎没什么写字,倒让她专心把账理顺了。

他们六月离开芜县,十月中旬才回来,短短几个月,得福食栈刨除采购成本、租金跟下人的工资补贴,统共赚了一百四十多两。

在旁边理着府里账本的张静姝都惊了:“就卖那么些小吃食,挣了这么多?”

要知道,祝圆的启动资金只有十五两——虽然是蹭了不少家里的便利,可那些人手、物资不用也是搁那儿白白浪费,还不如用起来。

一百多两呢。张静姝将账本拿过去,将算盘珠子归位,开始划拉。

祝圆在旁边蹦蹦跳:“娘,你说了得福食栈要是挣钱了,就出钱让我做生意的。”

“好好好,记着呢。”张静姝好脾气道,“先让我把账核一遍。”

祝圆立马停止,用力捂住嘴,表示自己不会再吵了。

在旁边陪着小庭方玩儿的银环笑了:“大姑娘挣了这许多,回头可得请大伙贺一贺呀。”

祝圆看了眼专心算账的张静姝,朝她做了个鬼脸:“那钱也没到我口袋里啊,要请客找我娘去!”

银环乐得不行。

另一头,张静姝一顿噼里啪啦,很快便将清晰明了的账算完,长舒了口气,完了看向祝圆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惊奇:“没想到你还真能挣钱……”

祝圆无语:“那您还跟给我钱?就不担心我把家当都赔出去了吗?”

张静姝随口道:“十几两还是赔得起的。”

祝圆好奇:“真的吗?不是说家里都没什么钱了吗?”她还记得那会儿她爹娘说的话呢。

张静姝眨了眨眼,莞尔道:“再穷也不至于差这点,咱家是花销大,花钱自然得悠着点。”

“真的嘛?”祝圆怀疑。

张静姝轻咳了声,还是说了实话:“好吧,因为你爹的俸禄下来了。”

祝圆:……

她就知道。否则当时张静姝不至于拿出嫁妆银子,估计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看看能不能挣点了。

“咱家花销真的很大吗?”

“那当然。四时衣物,三餐吃用,还有你们父子几个的笔墨纸砚,桩桩件件都是钱呢。”

祝圆顿时想到自己见天的烧纸,心疼了:“那我往后练少一些——”

“打住打住。”张静姝拍拍她脑袋,“可别让你爹听着了,有你好果子吃。”

祝圆嘟囔:“本来就是嘛。”

“这读书习字是福泽三代的事,咱家眼皮子再浅、兜里再穷,也不至于供不起你们几个这点笔墨钱,顶天了就是用差一些的笔墨。”

为儿女计长远……这约莫就是父母了。祝圆握拳:“那咱们还是努力挣钱吧!”钱够了,用啥都不心疼了!

张静姝扬了扬手里账本:“这不就是了吗?”她笑眯眯,“你回去好好想想要做什么,跟上回一样做个……计划书,是叫计划书吧?等我看过没问题了,我给你钱。这回要是挣钱,就给你分一成利。”

祝圆一蹦三尺高:“好!”

张静姝转过来朝银环道:“明儿让盈盈过来学管家看账,她也该学起来了。”

银环正给庭方挠痒痒呢,闻言抬头,诧异:“她才八岁呢,这么快就学起来吗?”

张静姝朝祝圆努了努嘴:“你瞅瞅这个,十岁就能看账管账管铺子了,盈盈若是能学起来,将来找人家也能多几分助益。”

银环一听也是,点头:“都听您的。”

恰好祝庭方嚷嚷着要姐姐抱,祝圆忙小跑过来:“哎哟哎哟你这小胖墩~~~只能抱一会儿啊~~~”

俩姐弟很快闹到一块儿。

张静姝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走过来的银环正正好听着,低声问了句:“夫人?”

“你说,要是我前些年没把你们留在京里,圆圆姐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银环蹙眉:“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张静姝压低声音:“若不是在京城过得太艰难,圆圆小小年纪的,怎会如此执着银钱?连盈盈也养得怯弱胆小,连跟丫鬟说话都不敢大声……”越说越激动,“我每每想到他们竟敢给你们吃那隔夜的残羹冷炙,我就恨不得、恨不得——”

银环唬了一跳,急忙“嘘”了声:“夫人,隔墙有耳。”

张静姝的胸脯急剧起伏。

祝圆察觉不妥往这边望,小庭方拽住她衣摆,嚷了几句,她只得又转回去继续陪玩儿。

银环压低声音:“当时她们年岁小,老爷外派的地方又偏远,如何能带得了她们?就算带过去了,你也还得忙着给老爷打点同僚,如何照顾得了几个小娃娃?如今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有这么多下人呢,如何照顾不过来?若不是老夫人坚持……”张静姝瞪她,“还得怪你,若是你能硬气些,也不至于被人欺了去。”

银环苦笑:“奴婢是哪个牌面的人,如何能硬气得起来?”

“所以我才要你生个儿子。”张静姝叹气,“你也别担心有了儿子我心里吃味,我都这岁数了,又有俩儿子,你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何苦来哉?你要是再生一个,京城那边就不会老盯着咱家,你回去也有底气些,不至于是个阿猫阿狗都敢欺负你。”

银环迟疑了。

张静姝又加了把火:“你也不想回京一趟,咱院子里就多几名莫名其妙的丫鬟吧?咱们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不好吗?”

银环自然是不乐意,她摸了摸腹部,小声道:“那也是急不来的呀……”

张静姝笑了:“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你怕什么?”

也是。

大人们的烦恼,小孩子当然不知道。

祝圆陪弟弟玩了老半天,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被张静姝赶去擦身更衣。

她索性回去自己屋,开始研究新的生财之道了。

对她而言,最合适的有两个方向,一个是饮食,一个是美妆。

她上辈子独居了好些年,手头不松快又好吃,只能琢磨着自己动手,拿出来放在这个世界,应该还是能赚点零花。

只是现在他们家已经有了得福食栈,再开一个的话,倒不如将得福食栈扩大经营,加入更多的菜色。比如,火锅。

现在天气渐凉,凉皮凉面那些该撤了,若是换上火锅,倒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先记下。

祝圆提笔写下:食栈菜品优化升级。

再来是美妆。她上辈子曾经在化妆品公司呆过,有那么几年是负责竞品调研及新品开发,对几种基础产品的原材料和调配都心里有数。

若是做这个,她的把握更大。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钱好赚啊——

【惟王建宫以捂方正位,体国经野——】

陡然浮现的苍劲墨字让祝圆双眼一亮,立马提笔打招呼:【狗蛋~~~~~~~】

长长的波浪号销魂得令人发指。

对面的谢峥顿了顿,换了张纸:【多日未见,佩奇兄精神如初】

【嘿嘿嘿~~你刚才是在抄《周礼》吗?不像你的作风啊~~~】这位狗蛋兄平日练字可都是抄些《史记》、《兵法》之流,今儿突然换成《周礼》……

有鬼哦!

谢峥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又被淑妃罚抄书,避而不谈道:【你现已是秀才,将来有何打算】

秀才,呵。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且看他如何扯下去。

【这不是刚得空几天嘛,我正在想呢。等我想个精妙绝伦的挣钱方案,狠狠挣一笔!】祝圆大言不惭道。

精妙绝伦……真是不害臊。谢峥皱眉:【你既是秀才,当入府学学习,为何还花费时间钻研这些经济事】

【瞧你说的,秀才就不用吃喝拉撒了吗?进府学不用钱吗?钱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有钱不挣才是傻子!】

刚把水泥生意推给舅家的谢峥额角跳了跳。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每回跟佩奇说话,他都有种被内涵的感觉。

【考取功名更为重要】

【我没说不重要啊大哥。要不是有秀才名头,我哪里敢做大生意?不怕被人吞了吗?】当然,这是忽悠对面的。县令爹才是她的靠山呢!【再说,我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上能提笔写字考秀才,下能行商开店赚钱钱。寻常人等自然是羡慕不来的啦~~~~】

厚颜无耻!

丝毫没有读书人应具有的谦逊。

谢峥冷笑:【如此狂妄自大,想必对诗也不在话下】

额……祝圆登时卡壳。完了。这是吹过头了吗?

那头的谢峥已经提笔出句:【我先来:古来圣贤皆寂寞】他就要看看这位假冒秀才的佩奇兄会写出何等精妙绝伦的句子!

真的要对吗?祝圆咬着笔头犹豫。

谢峥不依不饶:【速接】

祝圆挠了挠头,试探般接了句:【唯有自挂东南枝?】

谢峥:……???

一定是他理解错了。这韵押得还算合格……

他想了想,再试:【人生自古谁无死】

祝圆轻咳一声:【不如自挂东南枝】

谢峥:……???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祝圆见他丝毫不反驳不评价,偷笑了声,继续写:【使我不得自挂东南枝】

“啪!”

谢峥再次把笔掰折了。

兔崽子,竟敢耍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峥:玩我呢?

祝圆:不都挺对的吗?咋地,还不给出个经典百搭款吗?

谢峥:……

假装文里的诗句都是谢峥谢大佬自己写的……看个乐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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