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墨字缓缓浮现:【我一直在书写】

祝圆嘿嘿笑:【这是礼貌!】正是看见他在写字才故意喊的呀~~不能浪费如此惊才绝艳的名儿!

谢峥:……

祝圆接着感慨了句:【最近忙, 都快把你给忘了。】

谢峥下意识皱了皱眉:【忙什么?】一小丫头,能有他忙吗?

祝圆没好气:【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不忙碌?】

谢峥:……

好有道理。

问题是这丫头还未及笄呢。

【话说你在忙什么?你最近也很少出来啊?抄书偶尔遇到你, 你也不吭声。】虽然她也忙得要命没吭声。

【在忙摊丁入亩之事。】

祝圆大惊:【卧槽大叔你这么牛掰?!这你都能搞起来?】这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提给了皇上,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会有端倪。】

哦,原来是报给皇帝老儿啊。【切~还以为你这么牛掰呢!你确定皇帝老儿愿意摊上这种麻烦事?】

皇帝老儿四个字让谢峥嘴角瞅了瞅:【功在千秋之事,为何不愿意?】

【这事得罪人多了去了……】祝圆大笔一挥, 【他不怕龙椅不稳吗?】

谢峥皱眉:【慎言】

祝圆翻了个白眼:【大哥, 咱俩这状况还不知得持续到何年何月, 说不定等你落土为安了,我还能跟你来个阴阳相通……要是每回说话都半遮半掩的,你不累我都累死了。还是说, 你这家伙打算把我供出去?拉个莫须有的罪名?】毕竟她的手笔,转头就会烧掉。

谢峥:……

【对了,在此之前,你还得先跟别人解释一下,你是怎么跟祝家二房一名小妾侍勾搭上的哦~~~~~】

谢峥:……

【安啦安啦, 出门去当社畜还没够吗?咱们私下交朋友,可以放松点嘛~】

确实。这丫头歪理一套一套的,却意外的让人放松。谢峥叹了口气,索性顺着她的话往下瞎聊:【何谓社畜?】

【比喻人为了生存干得跟畜生似的——别误会,只是自嘲。】

谢峥却不由多想:【祝家人口简单,你何来社畜之感?】

祝圆唏嘘:【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何谓江湖?

算了, 再问下去无休无止。谢峥索性自己主导话题:【若是能选,你想要何种生活?安定富足,抑或是尊贵荣华?】

【咋地?要报答我吗?】祝圆逗他。

谢峥坦然:【是】

祝圆傻眼了。瞎吹比她擅长,突然这么正儿八经,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就是有一天过一天,别的就不想了。】

【何出此言?】好歹是县令嫡出千金,为何如此丧气?

祝圆谨记自己姨娘身份,半句口风也不透:【女人心海底针,任你才高八斗也猜不透。】

谢峥也不强求:【那你当下最想要何事何物?】

祝圆想了想:【钱!!】

谢峥扶额:【除了钱】

【还是钱!】祝圆斩钉截铁,【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比啥都靠谱!】

谢峥:……果然还是小丫头。

他捏了捏眉心,写道:【我知道了】

祝圆:???

他知道什么?

未等她再问两句,狗蛋留了句“有事”,便不见了人影。

祝圆翻了个白眼。

神神叨叨的。

忙完玉兰妆的事情,没歇几天,祝家的帖子突然多了起来。

这寒冬腊月的,芜县仿佛突然多了许多喜事,今儿东家明儿西家的,张静姝天天都得出门吃酒喝茶,忙得都顾不上教祝盈管家,甚至还直接把家里琐碎事交给祝圆。

她本想交给银环,奈何银环除了识字,别的都不会,对上账本就蒙圈,压根没法管。

张静姝只得交给祝圆,甚至把祝盈一并交给她,让她带着妹妹一块儿学,有什么问题等她傍晚回来再一一答疑。

看了看比自己还小的祝盈,祝圆仰天长叹。她才十岁啊,怎么就没个空闲的时候呢?!

管家便罢了。银环姨娘,以及家里的管家娘子们每天见着她都笑眯眯的。

不是平日那种温和亲切的笑,就是有股……奇奇怪怪的味儿。

祝圆心下狐疑,关起房门将自己浑身检查了遍,再仔细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确定没有出格之处,才略微松口气。

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待得下午张静姝回来,祝圆便悄悄问她,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张静姝愣了愣,继而失笑,笑吟吟地看着她:“你以为是自己做错事了?”

祝圆挠头:“不然大家为何这样看我?”她压低声音,“是不是我上月月银没发够?”

张静姝失笑:“咱家下人的月银已经够高了。”先是得福食栈,接着玉兰妆,家里下人都被调出去一大波。

因着出去的人都能多拿一份奖金,为了公平起见,祝圆还折腾了个轮班制,五天一换。

除了几位主子近身伺候的和管事的,别的只要不是歪瓜裂枣,全都可以报名参加两间铺子的轮岗。

人少了一半,留在府里的下人事儿便多了许多,张静姝也相应地给补了些月银。

这样一来,别说这芜县,搁京城里,他们家下人的待遇也是极好的。

祝圆更不明白了:“那怎么大伙都怪怪的?”

张静姝摸摸她脑袋:“你再猜,为娘最近为何天天出门?”

祝圆茫然。不是说近年关,好事多吗?

张静姝笑叹了句:“是因为咱家的圆圆长大了呀!”

“?”祝圆眨眨眼,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您是说,因为我?”

张静姝含笑点头。

祝圆惊了:“我才十岁!”一个个都这么没人性的吗?!

“谁叫我们家圆圆这么能干呢?”张静姝也有些无奈,“上回咱家摆宴,接着你开了得福食栈,再然后是玉兰妆……这又能管家又能赚钱,长得又好,哪个不眼馋?”

祝圆:……合着还是她自己招来的?

“娘~~~”她急忙拽住其袖子撒娇,“我不要嫁人!”

张静姝拍拍她脑袋:“放心,娘不过是走个过场。”

祝圆舒了口气。

“不过,也该准备起来了。”张静姝则叹了口气,“翻过年你就要十一岁了。”

“是才十一岁!”祝圆强调。

张静姝白了她一眼,道:“你爹说这一年芜县治安好了许多,今秋的田税也比往年高,知州大人颇有赞誉,如无意外,三年后必定可得升迁。这芜县咱们呆不久,娘自然不会把你嫁在这里。”

“那……”

张静姝摆摆手,继续往下说:“咱家在京城也无甚根基,你爹估计还是外派,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京,若是一直在外头,你这亲事……”她眉心轻蹙,“我跟你爹商量过,决定还是把你嫁到京城。”

“一来,你大伯一家都在京城,有人照拂,总比你孤零零的好。二来,你哥要考科举、你爹要往京城使劲,总不会放你一个人在京城……”

“娘……”这些话,祝圆刚穿越过来还病在床上时便已听过,经过这一年相处再听,百种滋味更胜当时。

“可你爹这境况,若是你嫁去京城,高不成低不就的,娘这心里也是悬得慌……”

祝圆眨眨眼:“上回秦家不还给你推皇三子吗?怎么就搞不成低不就的?”

“皇家不一样。太..祖立朝之初便有了旨意,为防外戚专政,皇家儿媳皆不能挑那高门大户。”

祝圆好奇了:“历代就没有皇子娶高门?”都这么听话?不可能吧。

张静姝微笑:“自然有,只是那至尊之位,便也无缘了。”

原来如此!祝圆恍然。怪不得那皇三子都能跟她相亲。也怪不得狗蛋跟她聊起后宅的时候是那副语气……

“既然这样,那就别去吃茶喝酒了,省得看了不应,招了别人闲言。”祝圆煞有介事道。

张静姝纤长的食指往她额头一戳:“想得美了!”她轻哼,“大家不光要看你,还得看你哥呢!你忘了你哥今年得了秀才吗?”

祝庭舟年纪轻轻便得了秀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若将女儿嫁进来,将来指不定能得个诰命夫人咧。

“……好吧。”是她天真了。

跟张静姝谈过一番后,祝圆便有些郁闷了。

俗话说,女人嫁人是道坎。嫁得好了,一辈子平安顺遂最好,若是不好……

这话搁现代都是箴言,更别说这个女人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的年代。

想到将来要依附某个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男人,还不定要跟几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这心里便哇凉哇凉的。

她娘亲与侍妾和谐共处是一码事,她娘不介意,她自然也不介意。可若是放到她自己身上,她便接受不了。

她现在拼命挣钱,就是想手里多攥点钱,万一以后嫁了个垃圾,她就拿着钱自己过逍遥日子……

可想法终归只是想法,这时代,女人连自己的银子都不一定能支配得了。

想想就觉得操蛋。

郁闷的祝圆宛如咸鱼,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垫在脸下的洁白纸张突然浮现熟悉的苍劲墨字。

祝圆眼睛一亮,爬起来,抓笔落墨:【狗蛋T_T】

【何事】

【既然你一大把年纪,肯定交游广阔吧?】

【?】

【来来,给姐姐介绍几个小白脸,就要那脸俊身娇好推倒、不赌不嫖不惹事的少年郎!】

谢峥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还未等他训斥一番,对面又继续补充:【要是找不到这样的,那就找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最好是那种有万贯家产又随时嗝屁的,哦,还要不举的。】

谢峥:……

死丫头从哪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祝圆:求介绍

谢峥:……

下一更,明天中午12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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