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隔着回廊院子与祝圆斗嘴皮子, 虽面上不显,伺候多年的安福、安瑞却能察觉到主子的放松。

甚至,仿佛还有几分愉悦?

这边的下人都去了慎思堂,连安平都被请过去了, 俩人自然知道祝圆这会儿正在干嘛。

俩人对视一眼, 心里同时浮起一个念头:怪不得把王妃弄进慎思堂, 看来王爷嫌弃院子里太闹腾, 等着王妃整治呢。

当天晚上,祝圆当然没能成功把谢峥赶去东暖阁, 甚至还因此被狠狠折腾了半宿。

差点爬不起来回门。

也幸亏王府里就她跟谢峥俩人,不然, 早上怎么爬的起来伺候婆婆?

这么一想,嫁给谢峥, 优点又多了一个。

呸!

本来她压根不需要这么辛苦。

撑着回到祝府,谢峥在外院与祝修远、祝修齐等男丁们说话,祝圆先去长福院跟祝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然后才回蘅芷院。

方坐下, 张静姝便眼带欣慰地看着她:“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祝圆茫然:“啊?”何以见得?

张静姝意有所指地瞅了她的腰一眼:“看到你们关系好,我这心才安稳下来。”

祝圆登时涨红了脸。

张静姝叹气:“王爷三年未归,我这心里悬得慌, 生怕他对你没了那心,又怕他出去三年,带回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好在,现在看来, 倒是我把人想左了。”

祝圆不以为意:“您操心这些作甚?他若是想要,咱们也只能受着。”

张静姝白了她一眼:“你倒是心大,回头他真找个人摆在你面前戳你心肺, 看你怎么哭去。”

祝圆摊手:“不然我能如何?”

张静姝看了眼周围——因祝圆成亲,章口的祝修齐等人都回来了,只是这会儿,她要跟祝圆说说体己话,银环及祝盈都不在这儿。

“我给你的那些丫鬟,都是我这几年挑着教养出来的。你这两三年赶紧生个儿子,稳妥了,白露她们几个也长起来了,若是有那意外,便赶紧挑一个开脸。若是安稳着,你就把白露她们嫁了,把留头的那批教起来。”

祝圆:……

怪不得给她弄小丫头。这深谋远虑的。

“你性子稳,做事也老道,再有夏至、徐嬷嬷帮衬,我才没给你安排那么多年纪相当的丫鬟。”张静姝有些忧心,“那谷雨是殿下送来的……”

“谷雨没事。”祝圆摇头,“他若是有意,怎会将人放我身边。”

张静姝微微松口气:“你看着办吧。”她语重心长,“虽说你刚成亲,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你得记着,不是天下男人都跟你阿爹似的长情守礼,大部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你得自己打算好将来。”

“……我省得。”祝圆顿了顿,轻声道,“我记着呢。”没有人比她更记得这些。

张静姝拍拍她手背:“王爷看起来不是那等轻浮重色之人,既然你说他已然将王府交给你打理,想必也是知礼的,好好过日子。”

“嗯。”

祝圆不想再聊这些问题,拉着她娘开始叨叨王府里的情况,请教她如何管理这么多人。

张静姝无奈:“你管铺子不是管得挺好的吗?怎么还找我来取经呢?”

祝圆撒娇:“哪能一样呢!管铺子只要挣钱了,月俸奖金给到位了,谁都愿意干,这府里都是宫里出来的太监宫女,我怕压制不了他们。”

“何须你去压制?”张静姝不以为然,“你是王妃,除了王爷,整个王府你最大,哪里需要你天天盯着?对了,你昨儿不是还送了批人回宫吗?”

祝圆眨眨眼。

“我本来还担心你心慈手软的,听说你送了批宫女回宫,我这心才放下来。就该这么做,只要你道义上拿住了,皇上淑妃万不会为这些下人为难你。即便为难,你也站得住脚……”

……

在祝家待了大半天,直至申时初,前院的谢峥派人来催,祝圆才依依不舍地辞别张静姝。

到前院拜别祝修齐后,她便与谢峥相携出门,一前一后上了各自马车。

然后出城。

没错,他们今儿不回王府了。

这还是祝圆昨夜里付出了惨痛代价得来的结果。

到庄子还需要走大半个时辰,祝圆还趁机在平稳宽敞的王妃车架上睡了会儿。

直到谷雨的低呼声吵醒她。

她揉了揉眼睛,爬坐起来,问:“到了吗?”

脑袋靠着脑袋挤在窗边的谷雨、徐嬷嬷忙放下帘子回过来伺候她。

“在前边了。”谷雨颇为忐忑,“是奴婢吵着您了。”

“无事,也该起了。”祝圆打了个哈欠,“看见什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好多人、好多房子。”谷雨有点赧然,“跟我几年前待的庄子大不一样了。”

连徐嬷嬷也跟着感慨:“才两三年功夫呢,变化真大。”

“哦?”祝圆伸了个懒腰,挪到窗前,“我看看。”

谷雨忙给她打起帘子。

外边一排整齐划一的房子,除此之外,路上还有许多的行人和摊贩。

远处还传来叫卖声——

“烧饼诶~干脆的烧饼新鲜出炉诶~~”

“油果子!三文一个,五文两个!”

……

热闹得仿佛在京里市集一般。

祝圆微怔,继而失笑。

也是,这几年庄子里光是厂子就开了好几家,不说周边村子的人都被招过来了,连京城里周边都有许多人慕名前来工作。

这几年庄子一直在盖房子,尤其这三年,祝圆接手之后,直接废除院落模式,仿照宿舍的套间模式给盖了许多的平房,一套带洗浴间、客厅、三房的宿舍,摆入上下床,能住上十二人。

若是有技术的匠人和小管事,能住独间。

若是老师傅和大管事,还能得一个套间,把家里人带过来住。

加上谢峥的人分布广,手里又有钱,天南地北地挖来了许多靠谱的匠人,甚至还把周边庄子给买了下来,将这处庄子扩张得更大。

再者,纸张、琉璃饰品、琉璃摆件、玻璃、自行车……等等产品都在此处出产,每日还有许多商人来此洽谈生意批发采购……

种种下来,人便多了,也热闹了。

甚至,热闹得不像一个庄子,俨然一处县城。

在祝圆看来,这房屋规划还有许多不足,在谷雨、徐嬷嬷眼里,这里是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景。

马车平缓地行驶在水泥路上,穿过一排排房子,越过一片空地,再绕过一片林子,才进入庄子的中心——谢峥在庄子上的居所。

马车直入二门。

祝圆在谷雨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谢峥走过来,打量她有些困倦的神态,道:“今儿有点晚了,明儿再去逛逛吧。”

这个点,洗洗吃顿饭,就该歇息了,祝圆自然没意见。

梳洗过,在谷雨伺候下用熏笼将头发熏得半干,用帕子松松挽起来,祝圆才懒懒地走出来,坐到谢峥身边。

捧着书翻阅喝茶的谢峥闻声抬头,眼底闪过抹惊艳,灼灼地看着她:“甚少看你这般打扮。”

祝圆斜睨了他一眼:“你才见过我几回?”再抓了抓颈侧的发束,道,“再说,这是居家装束,你怎么看得到?”

谢峥眸光幽深:“你在家皆是这般模样?”

“哪能啊,在屋里才这样呢。”祝圆说完,转头问,“去问问晚膳准备得如何,若是好了,就传上来。”

谷雨应声出去了,安福躬了躬身,跟着出去。

祝圆知道他是担心谷雨架不住,也没多说。

谢峥则目不转睛看着她:“这么说,为夫得庆幸有此机会得见夫人此副模样?”

祝圆抬起下巴:“那是自然。”

谢峥眸色渐深,探身,凑到她耳边,低语道:“夫人莫要勾引为夫。”

祝圆:……

谁勾引他了?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色痞眼里只见……”她斜睨某人,“王爷请自重!”

谢峥挑眉:“这句话还能这样解释?”

祝圆哼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谢峥轻笑。

恰好谷雨带着厨房的人上膳,俩人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还没到过庄子?”

“嗯。”今天是第一回。

祝圆诧异:“那你知道庄子现在有什么东西吗?”

谢峥不以为意:“略有所闻。”

祝圆无语。

谢峥看着她:“所以今儿才与你过来。”

“哦。”祝圆了然,“那咱们待多久?”

谢峥想了想,道:“可以住五天。”接下来就得忙了。

祝圆欣喜:“那也挺好。”

谢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喜欢住庄子?”

祝圆摇头:“好多东西要看看呢,项目的生产和优化,工人们的居住环境……我看住宅区那边连棵树都没有,看着就不美。”

谢峥无奈:“怎么连树都要管?”

“居住环境漂漂亮亮的,工人们心情更好,工作效率就更高……不是挺好的嘛。”祝圆蹙眉,“不能做吗?”

“……那倒不是,你欢喜便好。”

祝圆忍不住笑了:“嗯,反正这些费不了几个钱,捯饬漂亮了,以后也好招人啊。”

安福依次给俩人递上饭。

谢峥接过来,问道:“我怎么听说,这儿不愁招人?”听说附近村落打破头想进来啊,难道是下人忽悠他?

“咳。我说以后,以后!”

谢峥莞尔。也就是说,是她想倒腾。

祝圆心虚地扒了口饭,嚼着嚼着,想到一事,问:“我想将纸张的制作方法售卖出去,你意下如何?”

谢峥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

祝圆有点紧张:“王爷?”

谢峥回神,叹道:“你是想将全大衍的书纸价格降下来?”

果然是与她相识多年的谢狗蛋,一下就能get到她的心思!祝圆连连点头,问:“好不好?”

谢峥叹道:“你可知,这般会损了多少书铺、书生的饭碗?”

书铺她知道,书生何解?祝圆不知道,便问了。

谢峥解释道:“因书籍昂贵,许多书生靠给各种书铺、书斋抄书为生。”

祝圆“啊”了声:“那京城里的……”

谢峥安抚她:“聊斋安置了近百名的书生。”

至于其他……便没那么幸运了吧。

祝圆沉默片刻,打起精神道:“你还记得当初跟我说过要开学堂之事吗?我觉得可以提上日程了,到时,便能招募读书人进去当先生什么的。”

谢峥摇头:“时机未到。”

祝圆郁闷:“那什么时候才到?”

谢峥却不再多说,夹了块肉放进她碗里:“别多想了,一步步来。”

“好吧……”

“不过,”谢峥淡淡道,“造纸方子无需等待。书纸降价,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无需为了照顾少许书生、书铺而放慢脚步。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夫妻联手搞事业!

虽然我没有做到6点更新,但是我做到了9点多更新。

6跟9……就是对调一下嘛,四舍五入,就是准时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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