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大杂院儿就有人起床,陆陆续续的开门,烧火做饭吆喝孩子的声音不断传来。

叶青也早早起来梳理好,拿着毛巾和漱口杯出来。

水管子跟前围着几个人正在排队接水。

叶青刚站定,就听到有人喊她。

“小叶同志,快来!来婶子这边儿。”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消瘦的双颊,细眉细眼透着和气,一身打补丁的旧衣裳洗的很是干净。

“我是老吴家里的,昨晚儿听说你过来借宿,睡的还好?吃了没?”妇女亲切问道。

原来是老吴的爱人,叶青忙客气:“吴婶好,昨晚多亏吴叔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吴婶拉住叶青热情说:“这算啥啊,出门在外的谁还能没个不方便的时候?”

边说着,吴婶还悄悄打量叶青。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白白净净的,头发乌黑,眼睛也有神,唇红齿白的样子一看就没怎么挨过饿。还有这一身衣服,布料厚实细密没打补丁,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难怪这年月还能拿出几把子精白面条换钱。

叶青被吴婶打量的莫名其妙,匆匆洗漱完进屋,收拾好关门出来时,看见陈嫂正在灶台前做饭。

叶青将一块钱递过去:“陈嫂,今晚上恐怕我还要来叨扰,这是住宿费,您收着。”

叶青是参照着国营饭店的饭价给的,通常一天的伙食费跟住宿费基本持平,叶青也不知道这时代够不够。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摸清楚现在的物价水平,要是给少了回来再给她补上。

院子里做饭的妇女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陈嫂没吭声,接过钱踹进兜里,默默点了点头。

叶青松了口气,这时候看见老吴从屋里走出来,穿戴整齐拎着包,准备要去上班,叶青过去招呼一声,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吴叔,我要去趟省城,怎么走?”

县城的信息太闭塞了,叶青决定去大点的城市看看。

“去省城啊?从西边出了县沿着大路走,要是凑巧赶上下边儿乡里的马车,俩钟头就能到!你要是走着去那可得看好时间,过了晌午就赶紧往回赶,天黑前能到家,千万别耽误喽!”

老吴今天心情格外好,人显得也精神了些。

昨天拿回去的挂面晚上就下了锅,细软雪白的面条滚一开就熟,撒了点盐再蘸了点荤油,老娘跟几个孩子甭提吃的多香了。

没舍得多煮,拆开一封掐了细细地一小绺,剩下的都锁在柜子里。他和妻子不舍得吃,面条给老人孩子分完,两口子就着面汤吃了大半块粗面菜团,这顿饭吃的一点都没觉得割嗓子。

看着老娘和几个小子丫头都咧着嘴吸溜面条,老吴昨晚做梦都乐呵着。

叶青没留意老吴神情,一心算计路程,要是走路一天能打个来回的话,倒也不算太远。

两人在街口道别,叶青朝着西边走去,不一会儿就出了城。

路两旁都是空旷的庄稼地,一眼望过去方圆几里内都能看得见,一个人都没有。

叶青长嘘了一口气,坐路边在挎包里掏捡了一番,拿出面包果酱咸鸭蛋吃了起来。

昨晚那碗泡面她就吃了两口,剩下的都给陈嫂家孩子了,汤都没剩,幸亏累极,躺下就睡着,要不然半夜准得饿醒。

乱七八糟的吃完,叶青又掏出一盒鲜奶喝光。

空间里的时间是凝滞的,食物放进去不会变质,活物也不会成长。

以前叶青总觉得这个空间就是个不费电的冰箱而已,而且相比起来,她更愿意用冰箱放食物,因为打开门就一目了然。不像空间要凭着记忆一件件搜索,当初为了记住自己采买的那些物资,叶青没少费心思。

吃饱喝足,叶青小心收好包装袋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准备赶路。对于跑过全程马拉松的她来说,这点路算不了什么,也许比马车还要快些到省城。

初冬早晨,刚出门时候有些凉,叶青沿着大路不紧不慢的跑,没多大一会就出了一身汗。

叶青正跑着,忽然身后远远的有马车铃声响,有人冲她喊话:“闺女,你这是要去省城吧?快上来!人咋能和马比着跑呐?”

说话的像是个庄稼老汉,驾着马车,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黑色土布做的老棉袄,带着棉帽子,到叶青跟前拉住缰绳,冲她招手。

叶青一看,心想这就是老吴说的生产队马车吧?自己运气还真不错,今天就赶上了,忙道谢,扒着车辕上去。

老汉吆喝一声,一甩鞭子,马车又跑了起来。

车后面还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戴着围巾,穿了件看不出颜色的碎花斜襟袄,新新旧旧大大小小的补丁差不多把整个袄面都盖上了。怀里抱着个小孩,一床露着棉絮的旧棉被都盖在孩子身上。

挨着她的年轻男人跟赶车老汉差不多打扮,老棉袄补丁摞补丁,腰上系着粗布腰带,肩膀上背着褡裢,一只手揣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压着小孩身上的棉被,防着冷风灌进去。

看样子这是一家子三口进城办事?

两夫妻年纪都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一脸愁容。

“大嫂,去省城办事啊?”叶青有意搭话。

女的抬起头看了看叶青,点点头说:“嗯呐,娃子病啦,俺们去省城瞧病。”

叶青一听,忙询问小孩的病情,女人也不遮掩,碎碎叨叨地诉说起来。

这一家子都是大洼乡前沟村的,男人姓赵,两口子就这一个儿子叫狗娃,是老赵家的独苗。

前阵子狗娃不知道怎么着就打蔫儿吃不下饭。

狗娃娘在村里寻遍了好不容易才借到俩鸡蛋,回家煮熟了而给狗娃吃,没想到娃子急慌慌地塞进嘴里竟咽不下去。

连鸡蛋都吃不进去可不是真病了?于是赶紧带着狗娃去乡里卫生站,结果那儿的医生检查说治不好,让到省城去。

狗娃爹一听就直接吓秃噜了,去省城治?这得的多大的病啊!娃子恐怕是留不住了。

狗娃爹赶紧奔生产队借了钱和马车,狗娃娘哭嚎着抱着狗娃,一家子火急火燎地去了省城。

好不容易打听到省城医院,结果到了那儿人家不给挂号,说不是省城的户口不能在省医院看病,要出具乡里公社的介绍信才行。

狗娃爹没办法,连大夫的面都没见着,只得拉着娘俩回了村。

第二天一大早到乡公社开介绍信,结果人家说这事儿责任重大,不清楚情况不能随便给开。

狗娃爹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听到这话直觉得自己娃子是彻底没救了,蹲在地上捂着头哭起来。

有热心肠的给他出主意,说谁说的让去省城看病就让谁出个证明,到时候乡里看见证明没准就给开介绍信了。

狗娃爹一听娃子还有救,立马就去了乡卫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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