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人群里还有他们公社姚书记,他的站位排在好几个生面孔后面,可见这几人身份更高。

这一群人神情中多多少少透着点下级接待上级的郑重与殷勤,说话这人身份肯定不低,让许家康露个脸总不是坏事。

江平业笑容深了深,主动抓着许家康的手握了握:“小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阵仗,说实话许家康有点慌,他强自镇定道:“没什么,就是搭把手的事。”

“爸。”穿好衣服的江一白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江平业见儿子依旧生龙活虎,才算是彻底放了心:“还不过来谢谢这位小同志,”江平业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许家康的名字:“小同志怎么称呼?”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许清嘉把许家文拉到了一边。

许家文不悦,许向国特意让许家全回来叫他过去陪着招待人,就是想让他在领导们面前露个面。

江平业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县革委会瞿主任都想讨好他。他要是能给领导们留下好印象,说不定今年他就能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这节骨眼上,许清嘉给他添乱,他能乐意嘛,要不是碍着人前,许家文早甩开她了。

许清嘉只当没看见许家文脸上的不耐烦,你妈做的糟心事,还是为你做的,你不收拾烂摊子谁收拾?

许家文忍着怒气随着许清嘉走到边上:“嘉嘉别闹,有什么待会儿再说。”

他压着火,许清嘉还不高兴呢,原本还想说得委婉点,照顾下许家文的面子,可望着许家文这张臭脸,许清嘉直接道:“江一白扔在院子里的外套不见了,麻烦大哥去问问大伯娘有没有看见。要不待会儿人家问起来,咱们家可不好交代。”

许家文脸色一僵,继而青了,终于正眼看向许清嘉。

许清嘉一点都不怵的回望他,她就是怀疑刘红珍偷了。换成五岁的许家阳估计都能猜到这一点,刘红珍那德行,谁不知道。

好心救人,反倒背了个小偷的罪名,许清嘉可不吃这亏,太恶心人了。

在许清嘉清清亮亮的目光下,许家文面皮发臊,还得放柔了语气低声安抚:“应该是我妈拿去洗了,嘉嘉别急,我先去问问。”

“我不急,我怕他们急。”许清嘉甜甜一笑,知道这衣服肯定能找回来了。

搁平日,许家文顶多嘴上应两声,实际行动未必有。就像之前刘红珍为了他的利益撒泼打滚的闹,他会懂事地站出来劝,可也就是劝而已,从不耽搁他享受好处。然而今天情况特殊,他正想讨好人家,哪能昧了人家衣服,多损形象啊!

许家文脸上肌肉微微一抽,再待不下去,连忙离开。

“进屋渴口水。”那边许向国热情邀请江平业进屋坐坐。

本来江平业是想尽快离开的,不想司机小程跑来说儿子掉水里被人救了。

他这个当爸的当然要亲自道谢,一问,小程摸着脑袋憨笑:“东子忘问人家名字了,只说是个十岁左右,圆脸大眼睛,很可爱的小姑娘,好像叫佳佳。”

站在旁边的许向国就笑了:“那应该是我侄女。”

江平业不得不感慨他和许向华的缘分,于是一群人转道老许家。

既然来了,哪能不进去坐坐,一群人把老许家的堂屋给坐满了。

满脸堆笑的许向国见没人来倒水,忍着心头不悦对跟进来凑热闹的许家全道:“去找找你妈。”这婆娘肯定又跑哪家说闲话去了。

许家全老大乐意,跟了一路,他嘴里兜里都是糖,他还想再要一些,哪舍得离开。

许向国眼珠子一瞪。

“爸,我妈去河边洗衣服了。”许家文提着热水壶走进来道,“我妈在院子里捡到一件湿衣服,是江小同志的吧?”

江一白连忙道:“不用洗,不用洗,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怎么好再麻烦你们。”

许家康翻了个白眼,刚翻完就见韩东青看着他,许家康不自在地别过眼。

韩东青笑了笑。

“不就一件衣服,哪里麻烦了。”许向国爽朗一笑。

江平业虽然不想麻烦人家,可也没办法去把衣服抢回来,只能道谢。

院子外的许清嘉撇撇嘴,不愧是能做大队长的人。刘红珍打的什么主意,她就不信许向国这个做丈夫猜不着。

再看许家文无比乖巧懂事地给众人倒水,许清嘉轻轻啧了一声。要知道这位可是真正的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大少爷,这家里就算是小孩子多多少少会帮着干点活,农家孩子哪这么娇贵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许家文,人家不是身体不好吗?

小时候倒是真的不好,可十几年下来,早调养的差不多了,就是体质比普通人略微差一点。

然时至今日,许家文依旧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重病号的待遇。十七岁的少年,活不用干,吃的却是家里最好的。

不一会儿,刘红珍端着木盆回来了,一幅贤妻良母的风范。

江一白迎出来,忙不迭道谢。

“没事,就一件衣裳,又不费事儿。”这么好的衣服没了,刘红珍心都在滴血,可许家文说了,这些人都是领导。要是哄得他们高兴了,别说他上大学的事,就是许向国想调进公社都是一句话的事。因此刘红珍只能忍痛割爱,等他男人做了公社干部,儿子成了大学生,她看老四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工人嘛!

婉拒了许向国留饭的邀请,江平业带着人离开,许向国还有村里干部一路相送,许家文也没落下。

许家康是被江一白拉上的,江一白怪舍不得许家康,短短时间内,他们已经建立了不错的友谊。

呼啦啦的人来了,呼啦啦的人又走了。

之前在外头探头探脑的村民这才敢进来,第一眼就看见堆放在桌子上的烟酒还有糖果糕点,一看就是高档货,好些包装他们见都没见过。

“这些人出手可真够大方,是什么人啊?”有人满脸羡慕与好奇的问刘红珍。

“大领导。”刘红珍神气道,她就记得许家文跟她说是大领导,很厉害的大领导了。

刘红珍两眼放光地看着桌上的东西,这得值多少钱啊:“双子,全子,把东西搬妈屋里头去。”

许家全抱着一罐子糖果就跑,许家双站着没动。

“大伯娘,这些是他们给二哥的谢礼。”许清嘉面无表情地提醒。

刘红珍装傻充愣:“什么叫给康子的,是给咱们家的。”

“行,那我跑去问问,到底是送给谁的。”许清嘉抬脚就往外跑,搬到他们屋里头,能吐出来四分之一都算好的。

去要,刘红珍就能拍着大腿嚎,许家文身子虚要补充营养,烟酒许向国要送人。最后许老头出声拉个偏架,让刘红珍意思意思吐点出来,这事就完了。

许清嘉不惯这臭毛病,不争馒头争口气,凭啥便宜大房。

“不许去。”刘红珍头发麻,要是死丫头跑过去一闹,那领导得怎么想,可不要坏了她男人儿子的大事。

刘红珍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道:“给康子,都是给康子的,我这不是先帮他收起来嘛。”

这话说的来看热闹的都忍不住笑了,刘红珍是什么人,大伙儿心里明镜似的。

刘红珍脸颊抽了抽,恨不得掐死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刁钻了。

“搬奶奶屋里去。”许清嘉才停下脚步,许家康和许家武住一个屋,搬他那也藏不住,她屋倒是安全,可说出来倒显得她想贪墨这些东西。这么一来,只剩下孙秀花那了。

刘红珍满口子应下,却磨磨蹭蹭没动。

许清嘉哪不知道她在拖延时间,作势又要走。

“双子,还快拿你奶奶那去。”刘红珍没好气地嚷了一句。

许家双左手拎着酒右手抱着烟,两只手拿得满满当当。

把刘红珍气得胸口疼,这个呆子,不会少拿点,多拖延下时间。等那边走了,她还怕这死丫头不成。

“全子,还快不过来搬东西。”久久不见许家全回来,刘红珍气闷,臭小子跑哪儿去了,要他在还能跟许清嘉胡搅蛮缠一下。

许家全当然听见他妈那大嗓门了,装作没听见,狼吞虎咽地吃着手里的肉包子,只想趁着他妈发现前多吃一个是一个。

许清嘉看一眼许家双,大房那边也就许家双还算个懂事的,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

等只剩下一方盒水果糖了,许清嘉才慢悠悠地走回来,打开盒子给屋里每人分了两颗,一边分一边嘴甜的叫人:“伯伯,婶子,嫂子……吃颗糖。”

要不是他们在,刘红珍估摸着得压不住火冲上来揍她。再说了乡里乡亲的,人送的东西也不少,要是一毛不拔,也说不过去。

拿到糖的眉开眼笑,看一眼僵着脸被割了肉似的刘红珍,再看笑盈盈的许清嘉,心道这刘红珍四十的人了,还不如个十岁的丫头会做人。

旁边是还在呼呼大睡的许家阳,小脸红扑扑,乖巧的像个小天使。昨天许向华想带他睡,不过许家阳牛皮糖一样黏着许清嘉,闹不过,也就由着他去了。

许清嘉轻手轻脚地出了被窝,穿好衣服后,一手端着脸盆毛巾,另一手拎着热水壶出了屋。

“三伯娘!”许清嘉打招呼。

正在院子里扫雪的周翠翠抬头:“嘉嘉起来了,早饭在锅里。”

许清嘉应了一声,站在屋檐下开始刷牙洗脸,洗手间?醒醒吧!

收拾好,许清嘉就去厨房吃早饭,打开锅盖一看,发现里头只剩下一个锅底的玉米粥,锅边贴着两个小孩巴掌大的番薯饼。

怕她烫着跟进来的周翠翠叫起来:“怎么只剩这点了。”应该有三个番薯饼,玉米粥也不该只这点。许清嘉姐弟还有她儿子许家宝都还没吃呢!

许清嘉抿了抿唇,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周翠翠突然想起来,之前刘红珍好像进过厨房,肯定是她拿了!

“我给你们留了的。”周翠翠生怕许清嘉以为是她不给留饭,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得教训她。

“我知道。”许清嘉笑了笑,许向党夫妻都是老实人,老实的有点懦弱,所以刘红珍才敢这么做。要是周翠翠闹出来,刘红珍完全可以胡搅蛮缠不认,反正又没被抓个正着。

“三伯娘,小宝是不是也没吃,这点哪够我们几个分,煮两个鸡蛋吧。”

周翠翠犹豫。

许清嘉知道她犹豫什么:“我和奶奶说,也给奶奶煮一个。”老太太早饭肯定吃了,鸡蛋可以当点心。

周翠翠立刻不犹豫了,掏出钥匙开橱柜拿了四枚鸡蛋,特意挑个头大的。毕竟有一个能进小宝肚子里。

见周翠翠小心翼翼的把钥匙塞回里面的口袋里,许清嘉心想,刘红珍一大早闹这么一出,怕是气不过老太太越过她这个大儿媳妇把钥匙给了周翠翠。可她也不想想为什么不给她,给了她,还不得把东西都给祸祸了。

这边鸡蛋刚煮好,许家阳扯着嗓子喊姐的声音和许家宝喊妈的声音前后脚响起来,两人赶紧过去,各自帮着小祖宗穿好衣裳。

许清嘉压着许家阳刷了牙,小家伙皱着眉头好像在吃毒.药。

洗漱好,两个小的搬了小凳子在厨房吃起来,许清嘉则是把早饭端到了老太太屋里头。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早饭不太够,我就让三伯娘帮我们煮了鸡蛋,这个是奶奶的。”说着献宝一样把白煮蛋递给孙秀花。

什么叫不太够,借周翠翠十个胆,都不敢苛待孙女儿。孙秀花阴了阴脸,哪猜不到怎么回事,定是刘红珍这个馋嘴婆娘偷吃了,跟个孩子抢吃的,她也不亏心。

“你大伯娘人呢?”孙秀花压着火气问,这是瞧着她躺下了,胆子肥了是不是。

许清嘉:“应该串门子去了。”不是应该,是肯定。刘红珍喜欢议论东家长西家短,她又是大队长老婆,走到哪儿都有人巴结,所以格外喜欢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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