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葬礼,秦慧如去了一趟,毕竟是秦慧敏的婆婆。

因为姜家兄妹为了老人的那套房子大打出手,气死了老人家的消息不胫而走,导致葬礼的气氛颇为紧张压抑,尤其是舅家那边一肚子意见。

披麻戴孝的姜天强越想越不忿,爷爷奶奶都说过这套房子归他的,凭什么要求各房均分,他是长子长孙好不好。

想不通地姜天强一甩手站了起来,卢丽芳想拉都拉不住。

眼见着灵堂上又吵作一团,钟芸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吃相也太难看了,有什么不能等把老人送走了再来商量。”她和秦振中代表秦家过来,秦父秦母年事已高,忌讳这种场合,所以没有过来。

秦振中压低了声音,“天明堂哥堂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都等着房子结婚呢。现在单位里的房子越来越难分了,自己买的话好一点地段的房子已经上四千了。天明奶奶那套三居室搁外面值个小四十万。普通人一年不吃不喝都攒不下一万,你说他们能不急眼吗?”现在想想幸好当年自己选择了经商,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起码不用为了钱着急上火。

秦慧如叹了叹,“都说老师清高,可我们单位哪次分房不是争得脸红脖子粗,结仇的都有。”

瞧着又要打起来的架势,秦振中皱眉,“我过去看看。”姜天明在那边,他这个当舅舅哪好不管,尤其之前姜天明被误伤过。

吵得最厉害的是姜大姑和姜天强。

要不是被人架着,姜天强已经扑上去打长辈了,面容狰狞的叫嚣着,“我告诉你们,这房子爷爷奶奶给我了,谁敢跟我抢,我跟她没完。”

姜大姑被姜天强恶狠狠的视线看得心里发怵,这就是个流氓,心念动了动,姜大姑看向姜建业,“大哥,要不这样,你给我们每家十万,这房子就归你们了。老二,老四你们说怎么样?”

姜老二姜老四自然是同意的,然而他们心里也知道,这房子值不值四十万还不一定呢,老大能吃这个亏。

秦慧敏闻言嘴角掀起凉薄的微笑,平日里道貌岸然,这会儿一套房子就让他们原形毕露,连脸皮都不要了。

姜天强已经骂起来了,一家十万就是三十万,老头子的钱虽然不会全部留给自己,可起码一部分是自己,凭啥给他们,要房没有,要钱也没有。

憔悴不堪的姜建业抬眸要笑不笑地看着弟弟妹妹,“你们谁给我十万,房子我就不要了,怎么样?”

一句话堵得姜大姑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另外两人脸色也难看。

姜天强又叫起来,“十万就想要这房子做梦,起码三十万。”

姜建业冷冷地看一眼青筋毕露的姜天强,抬手摸了摸孙子姜荣的脑袋,到来头,这么多儿孙里,也就这孩子是真情实感在哭。

姜建业抬眼看了一圈,姜天晴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奶奶在的时候可没薄待她,如今呢,连最后一程都不肯送。

换成自己躺在那儿,这两个畜生也就这样了,满脑子遗产,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大舅,大舅,你快去看看,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姜建业一个外甥女急匆匆从洗手间跑了出来,一脸骇然。

前来吊丧的宾客吓了一跳,等知道真相之后,嗡一声议论开了。

“吸毒!”许清嘉愕然。

一家五口过来蹭饭,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姜家,然后听到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姜母的葬礼上,姜天晴躲在卫生间里吸毒,被她表妹撞破了,一嗓子吼得人尽皆知。

秦慧如觉得,倘若姜母地下有知,只怕会气得活过来。

许家康啧了一声,“这玩意儿染上了,可不好戒。瘾头上来了,六亲不认,没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他一个朋友的弟弟就是染上了这个东西,妻离子散,半人半鬼。还变着法儿找他要钱,不给就闹的家宅不宁,给了就是送他去死,左右为难。送戒毒所也没用,放出来没多久就复吸,不是意志坚定之辈,根本戒不了。

许清嘉道,“幸好天明要去美国,小姨也要跟过去,否则永无宁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姜天晴没钱买毒品之后,肯定会去找秦慧敏要。

秦慧如这会儿也是庆幸,姜天晴是个不□□,虽然已经被送去戒毒了,但是她也知道这玩意儿不好戒,戒了容易复吸。

姜荣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负担,姜母去世,姜荣归谁养,姜天强吗?他能养得了孩子?还不是得姜建业来养,要是不离婚,也就是得秦慧敏帮着养。养孩子是个费心又费力的活,很容易吃力不讨好。尤其就秦慧敏和姜天强的关系,帮忙养姜天强的儿子,只怕心里那关就过不去。

离了吧,走得远远的,才能过上清静日子。

秦慧如无奈地摇了摇头,叮嘱,“这东西害人不浅,你们出去应酬的时候,也要注意点,现在人心越来越坏了,勾着人学坏好挣钱。”早几年哪有这种事,可这几年,社区都开始宣传禁毒了,这日子好过后,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闻言许向华点头,“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错不了,尤其是陌生人敬的烟,一定要小心。”他认识的人里,也有人碰着玩意儿的,有钱了空虚了,变着法的找刺激。虽然不差钱养得起,但是人精神劲就不对了,还怂恿别人尝试,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疏远。

许清嘉等人忙点头。

一看元宝儿跑进来喝水,自觉把话题岔开了,说起过几天,要去余市的事。除了三胞胎会跟着许向华和秦慧如过去,元宝儿也要去,他去省城外婆家玩,豆宝儿太小就不过去了。

一同去的还有老太太,老太太想老家亲戚了,更想闺女一家,上次见面还是去年许家双结婚的时候,就再没见过。

到了余市,一行人没有住进那幢小洋楼,早两年已经被征用,那一带建了一个少年宫,旁边是体育馆以及图书馆。

一家人住进了山水华庭的别墅内,山水华庭是嘉阳地产开发的楼盘,第一期是小高层,第二期主要是联排别墅以及少量独栋别墅。

许向华留了一套双拼别墅,方便探亲以及工作。公司在余市有不少产业,他和许清嘉一年总要过来几次。

到了余市,许向华忙着开会应酬,一些场合秦慧如会陪着出席,有时候三胞胎也会去凑个热闹。

小家伙们没少跟着长辈出门见客,所以一点儿都不怯场,活泼可爱又不熊,收获一箩筐称赞。

儿子儿媳在外面忙,孙秀花就去女儿家打发时间。

许芬芳一家就住在隔壁,开盘时,许向华半卖半送了她一套。

许芬芳和周红军要忙工作,三年前,许芬芳从邮局调到了邮政局,一字之差,性质却大不相同。邮局是国企,邮政局是机关。周红军管着三家餐饮店和一家大食堂,也是个大忙人。

周红军的妈也在这边,两个老太太正好能作伴。而且正值暑假,周家三个孩子都在家里,知道外婆难得来一趟,都很乖地留在家里陪外婆。

周如龙今年二十一,已经是个帅气的大小伙子,前年考上了省城武警指挥学院。

周红军想让儿子学商,不想儿子的志愿竟然是警察,很是纠结了一番。这一行又危险又苦,挣得也不多,做爹的实在舍不得,倒是许芬芳劝了两回劝不住就由着他去了。如今她也算有点人脉,还有几门使得上劲的亲戚,总不会叫儿子吃亏的。

周如媛去年考上了位于沪市的华东政法大学,读法学。

周如飞刚刚参加完中考,考上了余高,考上大学的希望也很大。

这是许芬芳最得意的一事,她和周红军只有中专学历,她自己三次高考都名落孙山,深以为憾,就特别希望儿女们能完成她这个心愿。所以在教育上特别舍得花钱,别人家孩子补习班都还没上的时候,她就把一对一的家教请回家了,一有空就陪着他们做作业。

几个孩子也争气,成绩都不错,大的两个已经考上大学,就剩下最小的这个,瞧着也很有把握。

“我在学校挺好的,双子哥和嫂子经常学校看过我,每次都给我带不少好吃的来。”周如媛笑着说道,他们还叫她去家里吃饭,她不大好意思,一个学期去个一两次,每次都提点水果过去。

老太太面上都是笑,老人家就喜欢儿孙之间相亲相爱,“你嫂子身体怎么样?”邱燕怀孕了,算算现在也该六个多月了。

许家武闺女六岁了,许家全小子四岁了,许家双媳妇马上要生了。都有正经营生,日子过得不错。老大这一脉,她可以放心了。

周如媛就道,“气色挺好,双子哥自己就是医生,还能照顾不好孕妇。”

“他又不是管生孩子的。”

周如媛,“刚进医院的时候,要去各个科室轮岗,所以他们各方面都懂一些,而且双子哥那么细心的人,肯定早就跟妇产科的同事请教过。”

老太太想想也是,可看不见人到底不大放心,“等生了,我得去瞧瞧。”她身子还算中用,现在这飞机多快啊,嗖一下就到了,一点都不折腾人。

“那到时候您可一定要来我们学校看看。”周如媛笑。

老太太乐呵呵的说,“要的要的。”

市里的事情忙完了,许向华和秦慧如又带着老太太和孩子们回村里住了几天。

摘莲蓬,采菱角,三胞胎玩得完全不想回家了。

在许向华保证明年再带他们回来玩后,才不甘不愿跟着外婆外公离开,下一站鹏城,临时决定,许向华要过去开个会。

至于老太太,对鹏城什么的没兴趣,早些年大半时间是在那边度过,她都待腻了。她更喜欢在村里多住几天,跟老姐妹老邻居唠唠家常,再回娘家看看。

许向华就拜托村里的堂兄一家照顾老太太几天,安排好老太太,两口子带着三胞胎飞去鹏城。

电话那头的许清嘉碎碎念,“顺便再去个港城。”

“既然去了南边,怎么能不去港城转转,西西他们还没去玩过。”大抵是觉得拐走了外孙们不厚道,许向华大方道,“你要买什么,跟你妈说,我们给你带回来。”

许清嘉哼了一声,“哦,把工作全部扔给我,你们倒是去快活。”

“我跟你妈一大把年纪,也该享享福了。”五十还不到的许向华有模有样地叹了一声,然后把手机递给秦慧如。

秦慧如声音带着浅浅笑意,“孩子我们替你们带着,你俩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约会吧,听说最近有好几部电影话剧上映,还有一个英国的交响乐团要来,你俩去放松下。”又问,“想买什么,妈妈给你带两个包回来?”

虽然那些国际著名品牌在国内开专柜的越来越多,但是很多新品在内地买不到。

儿子闺女被拐走了,只能敲诈两个包安慰安慰自己。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电话交到三胞胎手里。

三个小家伙一点都没体会到亲妈的思念之情,兴奋地说着要去鹏城港城玩的喜讯,“妈妈,外公外婆说要带我们去坐大轮船,你坐过吗?”

听听这声音,美得要飞起来了,许清嘉朝对面的韩东青一撇嘴角。

韩东青好笑,“你们想不想爸爸妈妈啊?”

“爸爸,爸爸,爸爸。”另一头三个小家伙欢快的叫起来,声音甜甜的,“想,爸爸,你想不想我们呀?”

“当然想,爸爸妈妈想你们都睡不着了,你们要不要早点回来陪我们?”韩东青故意逗他们。

“你们乖啊,我们玩好了就回来。”小南南一本正经地说。

许清嘉和韩东青忍俊不禁,说了会儿才结束通话。

许清嘉往韩东青腿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抱怨,“小没良心的,一点都不想我们,亏我昨天做梦还梦见他们了。”

小家伙们第一天不在,艾玛,终于不用带娃了。

第二天不在,那部电影不错,去看电影。

第三天不在,去吃法国大餐,不用担心小家伙们不合时宜的吵闹。

第四天不在,家里好冷清。

第五天不在,什么时候回来?

五六天不在,怎么还不回来!

……

第十天不在,居然还不回来!

打出生最长的一次分离是去年,她去美国出差,离开半个月。这一次南下,已经十天了,等他们在鹏城港城逛一圈,又是十天。这就是二十天了,许清嘉只恨现在还没有视频聊天。

韩东青捏着她的手指头玩,含笑道,“难得出趟远门能不高兴嘛。”

许清嘉盘算,“以后每年起码带他们出去一次。”

韩东青,“挺好的,出去走走,增长下见识。”

许清嘉突然坐了起来。

韩东青快速往后仰头,差点被顶到下巴。

许清嘉心虚赔笑,讨好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太激动了,还好你反应快。”

韩东青哭笑不得,“怎么了?”

“我们出去兜风吧。”许清嘉搂着他的脖子,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他们在那潇洒,我们怎么能在家当怨妇。”

怨妇都来了,韩东青好笑,“去哪边?”

“灵山那边怎么样,树多风景好。”

韩东青当然没问题。

许清嘉抬手一个响指,“换衣服。”

换好衣服,韩东青从车库里推出一辆酷炫的黑色哈雷重机车。这是许清嘉大前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几年开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定期都有送去保养。

摸着冷冰冰的车身,许清嘉感慨,“终于又重出天日了,放在咱们家简直是暴敛天物。”

韩东青笑,绕着院子开了两圈觉得没问题,停在许清嘉面前。

许清嘉戴好头盔,上了车,环住韩东青的腰,“帅哥,出发。”

“你们俩这是?”

刚刚开出门就遇上出门散步的许家康一家三口。

许清嘉挑起一边眉,“兜风啊。”

豆宝儿晃晃悠悠走过来,抓着许清嘉的裤子,“嘟,嘟。”

许清嘉低头摸了摸小姑娘的圆脸蛋,“坐机车很危险的,小姑娘不能坐哦,下次开车兜风的时候,嘟嘟带上你哦。”

豆宝儿仰着脸,又大又圆的眼睛巴巴看着许清嘉。

许家康一把抱起女儿,“我们去看大金鱼咯。”又看了看许清嘉和韩东青,笑,“你俩够有情调的。”

“那是,”许清嘉溜他一眼,“学着点。”

许家康嗤了一声,还蹬鼻子上脸了,“赶紧去吧。”

夏莲笑着道,“开慢点,路上当心。”

许清嘉比了ok的手势,“你们慢慢散步,来,豆宝儿,跟嘟嘟拜拜。”

豆宝儿举起白嫩嫩的小胖手,抓了抓五指。

逗得许清嘉乐不可支。

“那我们走了。”说着韩东青加大油门飞驰而去。

夏莲笑,“南南爸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这会儿看着倒不觉突兀。”还挺酷的,和他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许家康笑,“也不看看是谁调.教的。”

夏莲不觉笑起来。

且说韩东青和许清嘉,出了闹市区之后,韩东青便提速,风吹在身上,有一种人整个身体与风融为一体的玄妙感。

许清嘉举起一只手,感觉到厚重的风吹过指间,彷佛抓住了风,整个人斗都能趁势高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四个轮子只能移动你的身体,两个轮子移动你的灵魂。

“换一下,我要开。”许清嘉大声宣布。

声音飘散在风声中,也不知道韩东青听见没有,许清嘉只感觉到耳边的轰鸣声更加响亮。

傍晚的灵山公路,廖无人烟,只有偶尔几辆经过的汽车,两边的景色飞速倒退,只留下模糊的残影。

“停下,停下。”许清嘉忽然大声喊道,急促地拍了拍韩东青的后背。

韩东青缓缓停下来。

许清嘉还扭着脑袋往后看,视野内是一辆蓝色的敞篷跑车,不一会儿彻底消失在眼帘之中。

“刚才过去的是邵泽?”许清嘉向韩东青确认,这个车是邵泽的。她见过好几次,这么骚包的车她肯定不会记错,小南南还在里面贡献了一泡童子尿。

韩东青转过头来,嗯了一声,许清嘉能发现,他当然也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清嘉盯着他眯了眯眼,“他旁边的女孩子,你看见了吗?”

韩东青沉默。

“眼熟不?”

韩东青继续保持沉默。

许清嘉戳了戳他的胳膊,“像不像蕾蕾?”速度太快看得不大清楚,但是毕竟是那么熟悉的人,没多久前才见过。

为了自己的幸福,韩东青选择实话实说,“有点儿像。”

许清嘉啧了一声,“他们俩怎么混一块了?”

韩东青猜测,“可能是工作吧,蕾蕾最近拍的那部剧有邵泽的投资。”

“这是你的心里话。”许清嘉抬眼瞅着他,“别是袒护你兄弟。”

韩东青赔笑,“怎么就说上袒护了。”

许清嘉拍开他的手,化身福尔摩斯,“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可一直没找到那个点,这会儿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我去剧组探班的时候,遇上邵泽也去探班,听工作人员说,他来过好几次了。后来北北在那拍了一个星期的戏,邵泽又去了,就我知道有两次,一个星期两次。二哥也是这部戏投资人,投进去的资金比他还多点,可没他这么上心的,就去了一次,还是为了看北北去的。我当时就想着邵二公子准是瞧上里头哪朵花了,我还好奇地问过蕾蕾,蕾蕾说她不清楚。一个剧组的,邵公子可不是啥低调的人,真要是追人,她能不知道。我当有什么需要忌讳的地方,就没追问。合着她那是不好意思说,因为邵二的目标就是她。”

“我问你,你去接北北时,不是遇上过邵泽,还带着北北他们跟邵泽蕾蕾吃了一顿晚饭,”那几天许清嘉去天津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没在京城,所以都是韩东青在管孩子,“你就一点都没发现?”

她灯下黑了,就不信韩东青也灯下黑,这家伙眼睛尖着呢。

韩东青赔着笑脸。

许清嘉来气,拧他胳膊,“好哇,韩东青,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你嫌床太挤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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