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耳侻族村休息一日后,他们便启程了,在昆仑山呆了足有两个多月,江朝戈都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离开,而且是带着满载地胜利离开。

当然,找到饮川并不是结束,而是一场大战的开始,这七十多天,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多少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变化,实在让他们惴惴不安。

在寺斯的带领下,他们走捷径返程,外面依旧白雪皑皑、浓雾弥漫,可再也没迷过路,直到他们离开昆仑山,才恍然想起,天棱大陆已是炎炎夏日,和昆仑山的终年酷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一热,江朝戈就抱不住炙玄了,那是活生生的暖炉啊,炙玄在江朝戈身边蹭了半天,见江朝戈不抱他,恼了:“你嫌我热?”

“不是我嫌你热,你是真热。”

炙玄白了他一眼:“我也不稀罕你抱着我。”说完一转身就变成了大人的模样,背过身去揪天戎身上的毛玩儿。

江朝戈正在和饮川研究偷偷研究奇经八脉的功法,饮川说得很隐晦,外人听不出来,但也很考验江朝戈的理解力,所以他很专注,根本没空搭理炙玄。

炙玄玩儿了一会儿,顿感无聊,又转了过来,心想,你不抱我,我抱你总行了吧,就从背后抱住江朝戈,把脸贴在他背上。

江朝戈起初还没在意,可没过几分钟,他就下了一身汗,本来天上就艳阳高照,再贴着炙玄火热的身体,简直是酷刑,他就无奈地说:“炙玄,你太热了,你还是……”

炙玄瞪着他:“难道夏天我都不能碰你了?”

“也不是,但你也别这么腻着我……”江朝戈想起来,这是俩人经历的第一个夏天,他和炙玄初次相遇,已是秋季,那时候晚上只觉得和炙玄挨在一起很保暖,可夏天还真是个不小的负担。

炙玄重重哼了一声,把手缩了回来,但还是拿脸贴着江朝戈的后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哪怕是汗味,都让他觉得舒服和安心。

离开昆仑山后,他们来到了山下的一个小城,想打听些信息。他们原本以为小城闭塞,未必能打听到什么,却没想到,神级魂兵器现世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天棱大陆,顿时人心惶惶,恐惧弥漫在天棱国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进一步打听,小城内的居民只知道有上古异兽在多城现身,却说不出更多了,太多的信息被传得扭曲不已,早已经分辨不出真相,他们必须去大城。

虞人殊也抓着个人打听了天鳌城的情况,跟寺斯说得相去不远,虞人奎在失踪数月后,带着上古异兽穷奇出现在天鳌城,皇都沦陷,圣皇病故,太子被废,下落众说纷纭,虞人奎堂而皇之登基,现在天鳌城被笼罩在一片恐惧的阴云中,有上古异兽坐镇,没有任何人敢反抗他,从前最不被看好的二皇子,如今却成了圣皇。

虞人殊一张俊脸阴沉如暴雨将至,他紧握双拳,肩膀微微颤抖。

天戎捏了捏他的肩膀,沉声道:“我陪你回天鳌城。”

虞人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江朝戈道:“殊,当初说好了,我们陪你一起回天鳌城!”

虞人殊咬牙道:“对,我要回去,查明我父皇的死因,找到我大哥,还有我那几个弟弟妹妹,也不知命运如何……虞人奎虽然心胸狭窄、性情狡诈,但也非心狠手辣之人,可他现在皇权在握,又被忽然得来的强大力量所迷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饮川道:“我们一边往天鳌城去,一边打听壬王的下落,既然上古异兽苏醒已不是秘密,那么壬王应该也不难找到。”

“找到壬王之后呢?你又有什么打算?”炙玄问道,“天地之元显然还没有下落。”

“天地之元……我想我能找到它,但我需要更多助力。”

炙玄难得严肃地说:“这一次再找到天地之元,你想怎么处置?”

饮川沉吟道:“封印它。”

“难道它现在不就被封印着吗?”江朝戈问道:“其实我一直对天地之元有很多疑问,比如,当初你们……嗯,被封印后,又是谁封印了天地之元,而为什么一旦你们苏醒,天地之元也会重现人间。”

饮川看了看江朝戈:“天地之元……跟异兽息息相关。”

江朝戈当然不会满意于这么敷衍的答案:“饮川大人,恕我直言,您有很多事在瞒着我们呀。”

其他人也看向饮川,心里都和江朝戈有同样的疑惑。

饮川轻叹一声,口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却有一股不容置喙地威严:“待我觉得你们应该知晓时,我会告诉你们,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已至此,谁也不敢对他不敬,便纷纷沉默了,只是江朝戈把目光移向了炙玄,炙玄面无表情。

晚上休息时,江朝戈拿白天的事问炙玄:“你为那从未见过的东西斗争千年,最后还因它而死,你究竟知不知道,天地之元究竟是什么。”

炙玄摇摇头:“其实我也怀疑过天地之元的存在,但我确实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魂力,那股魂力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只异兽都深厚,若说天地之元不存在,那股魂力又是什么。”

“那最初,你又是怎么知道,天地之元能让你获得强大的力量,甚至控制世间万物的?”

炙玄想了想,继续摇头:“时间太久远了,想不起来了。我在人间生活了万年,从前从未有过这样东西,有一天,它突然出现在了昆仑仙境,我和其他异兽都知道了它的存在,也都相信它能赋予我们无敌的力量。然后争斗就开始了,我不记得是谁先去抢夺天地之元,饮川自诩为天地之元的守护者,但其他人只认为他想独吞,于是战圈越扩越大。我本对那东西没兴趣,却也不想受控于他人,跟我相同想法的异兽,应该也不少吧,总之,战斗到最后,我几乎都忘了最开始是为何而战了。”

江朝戈陷入沉思,他缺失很多重要的信息,让他无法更深入地分析天地之元和异兽之间的关系,饮川说天地之元和异兽息息相关,那么这究竟是一件什么东西,能突然之间出现,将人间变成炼狱呢。更让他不解的是,十二异兽死后,天地之元也跟着消失了,它去哪儿了?是不是被大巫祖带走了?又或者封印在人间的某个角落,显然饮川相信后者,那么饮川又是如何在死后知道天地之元的下落的?除非,他死之前就知道……

江朝戈心里一惊,顿时疑惑更重了,这只有饮川见过的绝世珍宝,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饮川本身,又藏着什么秘密?

炙玄把手在江朝戈眼前晃了晃:“喂,你想什么呢。”

江朝戈回过神来,发现炙玄居然已经把他衣襟给解开了,他赶紧合拢衣襟:“别闹啊。”

“谁闹了。”炙玄委屈地说,“我想做,已经好多天了……”

“也才三、五天吧。”

“六天半!”炙玄忿忿地说,“我想做,我这里难受。”

江朝戈窘道:“你自己用手,其实也差不多……”

“胡说,完全不一样。”他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可话也来不及收回来,他脸皮又红了。

江朝戈实在不想错过逗弄炙玄的机会:“哦,原来你自己试过了呀?感觉怎么样?告诉我。”

炙玄目光有些闪躲:“……没有和你在一起舒服。”

“那是你手生,多试几次就好了,这是男人的必备技能。”

“我不是男人,我也不是人。”炙玄强调道:“我有雌-兽,我的雌-兽是你,我不要自己摸自己,我要你摸我。”

江朝戈想起那晚的经历,就隐隐觉得屁股疼,他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态,敷衍地亲了亲炙玄的嘴唇:“过两天啊,我今天太累了。”

炙玄怒目而视:“我找过醉幽了……也、也学过了。”

“你学什么了?”

“怎么让你不疼,怎么让你舒服。”

江朝戈想着自己和炙玄那点儿破事儿全让醉幽听去了,还让那臭狐狸分析研究,真是有种想挖洞把自己埋了的冲动,可又一想,还是不要脸的人活得舒坦些,他还是继续不要脸下去吧,而且有醉幽的“指导”,希望自己能少遭些罪。

炙玄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信,就急着想给江朝戈“演示”,但江朝戈还是给糊弄过去了,弄得炙玄失望不已,加上天气太热,江朝戈又不让炙玄贴着他,小祖宗最后只能可怜巴巴地抓着他的手睡觉。

几天之后,他们来到了英城附近,遥想上次从英城逃走,炙玄和啸血在郊外大战一场,仿佛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如今英城还是英城,但有饮川在,他们充满了安全感。

江朝戈瞭望着英城:“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把陈祥玉救出来,走的时候,他就说樊氏已经在怀疑他了。”

云息道:“老师应该没事,他在英城也算德高望重的魂导士,轻易不舍得把他怎么样的。”

江朝戈点点头:“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进城去看看,顺便也能打听到更多消息,我们乔装进去吧。”

云息道:“我带你进城,其他人留在这里等着如何?”

“也好。”

“不好。”炙玄和虞人殊异口同声道,俩人互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爽。

炙玄道:“我也要去。”

“你们三个去不安全,我跟你们一起去。”虞人殊道。

“人太多更惹眼。”云息道,“还是就我和江大哥吧,我可以保证他在英城的安全。”

炙玄信不过他:“你要怎么保证他的安全?”

云息抓了抓脑袋:“我是樊氏的外姓族人,在英城大部分地方都畅通无阻。”

“什么?”江朝戈惊讶道,“你怎么从来不说?”

“你们也没问啊。”

“你打扮得像个乞丐,谁能想到。”龙芗不客气地说。

“都说了我是怕被人抢。”云息弱弱地辩解道,“我喜好去天棱大陆各地搜集好的兽料和药材,穿太好的衣服不安全。”

阮千宿奇道:“外姓族人又是什么意思?”

“我母亲是樊氏本家嫡重孙女,但她嫁了个不被樊氏接受的落魄魂兵使,我父亲坚决不肯入赘,所以他们一直受樊氏排挤,近几年干脆去云游四方了。”云息笑了笑,“幸好是这样,我不用受到樊氏教条的约束,可以在樊氏自由进出,但也可以想去哪儿去哪儿。”

“那那个吓死人的老太太是你……”寺斯做了个面瘫的表情。

“□□母,你见过我□□母?”

“我以前来过一次英城,刚好在街上见过。”

“我也怕我□□母,家里没有人不怕她,我从小到大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樊氏人丁兴旺,她的儿女子孙加起来有上百人,估计她都不记得有我这个人。”

“上百人?”江朝戈咋舌。

“是啊,□□母是魂导士,应该有一百四十多岁了。”

炙玄哼道:“才活了一百多岁就能生出那么多人。”他禁不住瞟了江朝戈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你看看人家”。

江朝戈“啧”了一声,“你怎么还没放弃,他□□母是雌性,我是雄性,要我告诉你多少遍……”他突然想起来还有旁人在场,接下去的话就给硬生生咽了回去,结果把自己憋够呛。

炙玄撅起嘴,很是不忿。

云息道:“当初我老师给你的龙鱼翡翠,那是我爹娘的东西,我放在家里没带出来,结果老师就用它给我下套。”他越说越委屈。

江朝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饮川。

云息也看向饮川,不仅感叹一声,也对命运信服不已。

既然云息颇有把握,江朝戈乔装打扮一番,便跟他进城了。

英城虽是一如既往地繁华,可明显全城都在弥漫着压抑地气氛,街上行人神色匆匆,眼神都透着一种不安,神级魂兵器现世,所有人都在恐惧万年之前那传说中的灾难重演。

也因为如此,俩人入城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云息领着江朝戈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樊府,他本来就存在感薄弱,又常年在外,鲜少有人认识他,只当他们是食客,没有多加留意。

当云息来到陈祥玉的宅院时,才知道陈祥玉已经在一个月前偷跑出了英城,下落不明了。

江朝戈听到这个消息,才松了口气。

樊府的食客院人-流复杂,什么三教九流的都可能来做食客,因此消息特别灵通,俩人往那儿一坐,几杯酒下肚,就把他们要打听的东西都给打听出来了。

在他们进入昆仑山期间,分别有玄武和梼杌(taowu)在东方和南方苏醒,壬王下落不明,啸血和冥胤会在西方扩张,整个西方大陆都活在朝不保夕地阴云下。虞人奎已经正式登基,太子生死未卜,听说那穷奇性淫,在天鳌城大开后宫,就连新的圣皇也是那淫-兽的禁-脔,与其说是虞人奎掌握了皇权,不如说是穷奇在操控一切。

俩人怀揣着这些信息,一路上忧心忡忡地往回赶。

天下局势已经混乱成这样子了,在江朝戈看来,如果不是穷奇坐镇皇都,四大贵族早就趁乱分裂了,然而这一步也是早晚的,樊氏显然已经倚靠了冥胤会和啸血,虽然恐怕连樊氏自己也不敢保证这暴虐的畜生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会踏平英城,接下去,为了适应新的世界规则,倚靠新世界的强者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分裂和站队,都是即将迎来的局面,天棱大陆的这场浩劫,已经近在眼前了。

想着要把这些告诉虞人殊,江朝戈就有些不忍心,可回到天鳌城,他们要面对的肯定不仅仅只是更残忍的真相,可能还有战斗和杀戮。

回到其他人等待的地方,他们把打听的情况说了出来。

没想到,虞人殊表现得很平静,也许是接二连三的噩耗终于让他变得麻木,他现在只想马上赶回去,而不是徒自悲伤。

他们绕过英城,往天鳌城奔去。

为掩他们一路挑选穷乡僻野行进,坐在饮川身上时,当真是一日几千里,比飞得还快,当然,能让饮川自由奔跑的地域并不多,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要坐在天戎和醉幽身上避人耳目,于是花了半月时间,他们终于回到了天鳌城。

江朝戈看着远处依山而建的繁华皇都,心里感慨万分。

虞人殊凝神远望,也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很多年、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回到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毕竟他是畏罪潜逃,没想到命运之手再次将他拽回了这里,而这一次,会比他离开天鳌城时,还要凶险无数倍。

饮川劝诫道:“你的兄长,很可能已经被夙寒控制了。”

虞人殊道:“他们结契不过才四五个月,不可能被穷奇反噬。”

“我指的不是这个,控制一个人的方式,并非只有魂力,也可以是别的诱惑或威胁,至少,就我从你口中了解到的二皇子,绝不会是夙寒的对手。夙寒毕竟是万年异兽,他喜好品尝各种美色,因此常年流连人间,见惯了世间各种各样的人与兽,对人性和兽-性都了若指掌,只要他想,他可以比二皇子更适合当圣皇。”

虞人殊咬牙道:“我虞人氏的千年基业,就要断送在一个异兽手里?!”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我们还是想办法潜入天鳌城看一看吧。”

“要潜进去并不容易。”饮川道,“你们得洗洗澡,换身衣服,我已经尽量隐藏了魂力,夙寒感觉不到我,但你们一进城,他就有可能闻到你们身上的我的味道,若是我进城,是怎么都躲不过他的鼻子的。”

寺斯撇撇嘴:“你们的鼻子怎么都这么厉害。”

炙玄白了他一眼:“天生的。”

江朝戈想了想:“就算我们偷偷潜进去,也有被发现的危险,而且一旦被发现,你不在,我们随时可能被夙寒吃了,既然如此,我想,不如……”

“大摇大摆地进去”寺斯开心地说,“这个我喜欢,威风啊。”

江朝戈轻咳一声:“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老插嘴。”

寺斯瞪大眼睛,拿手指头指着自己,“我”了半天,气得都磕巴了。

虞人殊道:“你是说,把夙寒和虞人奎引出来。”

“对,让他感觉饮川的气息,他自然会出来,这样,也可以避免天鳌城的百姓知道饮川的存在。”

虞人殊皱眉道:“可那样我还怎么打听到我大哥的下落。”

“你就算潜进去也未必能打听到,反而是以身涉险。”饮川淡道,“不如站在和他们平等的地位上去交易,这还稳妥得多。天鳌城毕竟已经是二皇子和夙寒的了,我们进城,除了挑起战斗别无它用,而眼下还不是战斗的时候。”

虞人殊想了想,一咬牙道:“好。”

“等等,我们拿什么交换?”江朝戈问道。

饮川笑道:“你很聪明,你可以想想。”说话间,饮川已经大肆释放出了自己的魂力,那魂力之浑厚,让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有些呼吸困难,尽管这里离天鳌城还有几十里,可已经足够夙寒感觉到饮川的存在了。

他们在原地等了不足一个小时,天边飞来一个黑点,夹杂着一股霸气邪佞的气息,如烟云压境般朝他们逼来,他们仿佛能用肉眼看到那股黑暗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吞噬他们头顶的晴空,虽然那仅仅是错觉。

很快的,那黑点飞到了近前,那是一只大雕,大雕上稳稳地坐着两个人,越是逼近,越让人心慌不已。

虞人殊双拳握得咯咯直响,恶狠狠地盯着天上的人,眼中拉满血丝,脸上的肌肉都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扭曲。

大雕身上的两个人翻身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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