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代利介来到国立市警察署。

他推门进去,看见三、四个警察坐在办公桌前,有的身穿制服,有的穿着便衣。田代对着正面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点头行礼。

那个警察从掎子上直起腰来。

“请问,刚才从收音机的新闻节目中听到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真有此事吗?”

“是的!”年轻警察板着脸注视田代。

“我是为此事而来的,想了解一下详情。”田代道。

“你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吗?”警察立刻问道。

田代摇摇头:“不,没有关系。我只是认识被害的‘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听到消息后感到震惊,特来了解一下!”

“你和老板娘是什么关系?”警察用猜疑的眼神望着田代。

田代慌忙解释:“私人之间倒没有特别亲密的关系。我常去喝酒,所以认识她。因为失踪了好久,心甩有些担心。现在听说发现了她的尸体,感到非常吃惊。”

这时,坐在里面的另一个便衣警察小声叫了穿制服的警察一声,用下颚朝他示意,意思是这件事由他来办。

穿制服的警察转身朝旁边的门走去。

田代走进几张桌子中间,便衣警察站起来笑着对田代道:“啊,您请这边坐吧,”

便衣警察指了指一只空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您是‘爱尔姆’酒吧间的常客吗?”他笑嘻嘻地问道。

“不,算不上常客。偶尔去银座时顺便去那儿坐坐,有时和老板娘聊几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忍心看着不管,就跑来了。”

“那么,您辛苦啦。”便衣警察仔细打量提着照相机的田代,“您既然常去‘爱尔姆’酒吧间,对常去那里的客人大概有数吧?”

“不大了解……”田代答道。他感到好似在接受审问一样。

便衣警察听田代说常去“爱尔姆”酒吧间,以为他对那儿很熟。经过仔细询问,才发现田代并不知道内情。

“不瞒您说,我们认为是一起情杀案。刚才向您询问是为了做参考。”便衣警察掏出名片递给田代,上面印着“侦查股长”的头衔。

“那么说,你们已经发现了有关的线索罗?”田代问道。

“目前还没有。从被害者身上没发现钱物被抢的痕迹,所以正在围绕男女关系问题进行调查。你经常去那儿,老板娘的品行到底如何?”

“她性格开朗,没听到过什么艳闻。不过我是个普通顾客,并不太了解内情。”田代谈了大致的看法,然后又问道:“真是被勒死的吗?”

“是的。”

“凶器是什么?”

“具体说不上来。估计不是绳索,而是柔软的布条之类。因为绳索比较坚硬,容易留下皮肤创伤,然而死者身上却找不到。所以大概用的是领带或者手绢等。”

“凶器尚未发现吗?”

“是的,还未发现。”侦查股长答道,“要是发现了,罪犯就容易找啦。”

股长似乎已经放弃对田代的戒心,拿出香烟吸起来。

“尸体发现时什么样子!”

“现场在武藏野残存的杂树林和农田之间。附近没有住家,远处仅有几家孤零零的农户。两公里外是最近建起的高层住宅群。”股长翘起二郎腿,吐了一口香烟,继续说下去,“尸体原来埋在土里,后来被野狗扒出一只手臂,才让过路的行人发现。幸亏脸部完好无损。死后约摸已有四天,由于埋在土中,腐烂状态并不严重。不过,被害地点及罪犯的踪迹至今毫无线索。”

“四天前,附近没人看到谁把尸体运到现场吗?”田代问道。

“没有。”侦查股长愁眉不展地答道,“已经派人去现场附近查问了。大概因为住家离得较远,没有人发觉当时的情况。”

“但是,”田代扬起脸对股长道,“虽说住家离得远,但那里不是无人区。至少在农田干活的人、在附近散步的人会有的。另外,说不定有人从家里向外眺望时,会偶尔发现在那附近鬼鬼祟祟的人呢。”

股长叼着烟点了点头。

“我们也这样想过。但是确实找不出目击者呀。”

田代思考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犯罪活动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的罗?”

“很有可能。我们也正按这种设想搜查罪犯。”

“去现场要在国营铁路的国立车站下车,车站方面查到线索没有?”

“遗憾的是未查出丝毫线索。国立车站晚上十点以后上下车的乘客很少,但是平时乘客较多。所以车站工作人员看了死者的照片后都表示没有印象。”

“可是,从车站到现场的距离大约三公里。假如‘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当时活着,肯定不会步行去现场。想必她一定坐了出租汽车。对此查问的结果如何?”

“查倒是查了,但一无所获。出租汽车司机都说没送乘客去过那里。而且看了照片都说不认识被害人。”

田代利介又继续思索。

既然如此,难道罪犯没有乘国营铁路的电车,而是用私人汽车从市中心将老板娘运来的吗?如果老板娘已经在某处被害,那么采用这种方法搬运尸体倒有可能。不过,倘若真用了私人汽车,搜查可就麻烦了。

田代在国立警察署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看得出股长并没有隐瞒搜查情况,破案工作显然碰到了困难。

田代道了谢来到外面。警察署前一片寂铮,镇上的灯光已经大部分熄灭了。

田代刚走出不到十米远,只见对面亮起一道剌眼的光,一辆汽车飞驰而来。那汽车猛地停在警察署前,关闭了车灯。

田代利介不由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那是一辆中型私人汽车,三个穿着西装的人下了车大步流星地向门里面走去,一看便知他们是警察,和一般居民的神态不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代颇有兴趣地转身返回警察署前。

警察署里亮着电灯,灯光透出明亮的窗户,室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田代利介没有勇气跑到窗跟前张望,便站在街道另一侧踮起脚向里望去。

凭直感田代觉得那三个人大概是警视厅派来的侦查人员。

其中一个高个子在不停地询问著什么,刚才和田代说话的那个国立警察署的侦查股长正在回答他的问题。看样子股长相当尊敬对方,好象来的是一位在警视厅身居要职的官员。

从他们那煞有介事的态度上看得出,不是一般的巡视,肯定为了新发生的案件来的。

田代断定警视厅的官员是为老板娘被害的事情而来的。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夜里十二点多钟。这么晚从警视厅特意赶到郊外的国立市来,决非为了一般的事情。

再看警察们的表情,一个个都非常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田代不能进去打听。他知道即使进去人家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田代心里十分焦急。

如果老板娘被害事件的破案工作有了新的进展,他其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田代不是新闻记者,对警视厅来的那位官员,他当然不认识,假如知道这位深夜来访者的姓名,他至少可以猜得出案件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田代想起手里提着的照相机,幸好照相机背带上挂着装有望远镜头的皮盒。

田代立即举起照相机,迅速换好望远镜头。这一切都在暗处进行,警视厅的汽车司机并没有察觉。

窗户里面灯光明亮,人脸被照得清清楚楚。田代将镜头焦点对准那个警视厅的官员,在望远镜头中对方的脸部就象在紧跟前看到的一样。

田代按下慢速快门。

当天晚上,田代回到公寓后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直到快十一点才被那位做饭的大婶叫醒。

“瞧您累的,睡到现在。”大婶微笑着送来早点。

“啊,昨晚睡得太晚了。”田代洗了脸,在饭桌前坐下。

“您昨晚几点钟回来的?”

“约摸下一点了吧。”田代回来时险些没赶上末班电车。

“这么晚呀?”大婶睁大眼睛,“是不是喝酒喝醉了?”

“不,不是喝酒。”说罢田代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声说:“大婶,晨报!快拿今天的晨报来。”

“好,好。”大婶拿来两份报纸。

田代马上打开社会版,果然看见一行黑字标题:

“国立附近树林中发现被勒死的女尸”

田代停下吃饭急忙读了那则消息。内容与昨晚的新闻广播一样,与在国立警察署听到的也大同小异。他又看了另一份报纸,也几乎是同样的内容。

这则消息的旁边还有“保守党干部山川亮平氏依然去向不明”的标题,内容似乎和新闻广播相同。田代对此不感兴趣,只瞥了一眼就扔下报纸。

“快吃饭吧,”大婶催促道。

田代大口大口地扒完饭,马上给久野挂电话。

接电话的是久野的妻子。

“哎哟,是田代先生呀。好久没见啦。”

“好久不见了。久野先生不在吗?”

“是啊,他不在。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中午回来,现在也快该回来了吧。”

“是吗?那么,我马上去打搅一下。”

“是吗,那就恭候您啦,说不定久野能先回来呐。”

挂上电话,田代匆匆准备出门。

“哎唷,瞧您忙的呀。”大婶送田代出了公寓。

田代委托大婶,如果木崎来了,转告他把昨晚照的胶卷洗印出来.然后,奔久野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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