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代利介躺在床上,接到了木南的来信。昨天,他才从信州饭田的医院出院,回到了东京。按照医生的嘱咐,他打算静养几天。

还是那位老太太伺候他。助手木崎也经常来看望他。

“老师,工作上的事,您不用操心了。安心地静养几天吧!”木崎说。

多年来木崎一直是他的助手,已经能独立工作了。一般的工作田代都放手地让他去干。

田代出院后需要休息,自己心里想的那件事暂时只得放下,他不由地感到有点遗憾。

昨天一回来,他赶忙给久野家打电话。久野还未从山形县回来。

这不可能啊!在饭田医院护士曾告诉他有一个姓久野的人从东京给他打电话,莫非久野撒了个谎,说去山形县出差,实际上仍留在东京!?

他不敢对久野太太戳穿久野的谎言,因此在电话里他没有反问一句。但田代的心里仍是嘀咕着久野的行踪,他担心久野遇到不测。

今日他收到木南的来信,邮戳是“信州大町”。

此刻田作的眼前还浮现出木南听了他的诉说后兴冲冲地回去的形象。

木南从大町给他发信,说明木南回到东京后,立刻飞奔到大町去了。

田代撕开信封读起木南的信来。果然不出所料,木南去了出事地点。

“……谅您己从信州饭田回到了东京,这封信寄到您东京的住所。

“您身体好吗?

“我听了您说的那件事,感到很有参考价值。与其说是参考,还不如说那件事牵动了我的心,我回到东京后,立刻由报社请了假,赶到大町来了。

“或许您已经料到了,你说的那只木箱,就是扔进木崎湖和青木湖的那只装肥皂材料的木箱,我已经找遍了。昨日委托附近的青年们在木崎湖打捞,湖面宽阔,大体上按照你说的那个地点进行搜索,但一无所获。我怕弄错了地点,又在其他地方打捞,结果什么也没捞上来,对木崎湖既已绝望,今日又转移到青木湖,从大清早开始搜索,结果与昨日在木崎湖相同,在青木湖依然没有找到木箱,那些青年们非常热心替我找,但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我以为又弄错了地点,于是又在青木湖各个角落进行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样,在青木湖和木崎湖都未找到木箱,这使我不得不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木箱扔进湖里。是不是你的错觉误认为木箱扔进了湖底?

“然而,您谈话的内容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因为我认为这不该是错觉,因为它富于真实性,可是,我这样费心劳神地找,依然没有找到,促使我怀疑你的话的真实性。不过我越是深入地思考,越觉得您说的全是真话。虽然我此刻还不能将我的想法全面地告诉您,但我认为您的想法与我的直感是完全吻合的。只要你的想法和我的直感是正确的话,那么就不该中止我们的搜索。

“我打算明天继续进行搜索,幸亏报社方面肯支出相当一笔费用,在金钱上还不至于发生困难。

“现在我有一个疑问,木箱上写的里面装着肥皂材料,但根据您的调查却是石蜡。将这样大量石蜡注入木箱,那需要相当大的设备。由于保密的需要,这个设备必须安装在不被人发现的地方。由于我疏忽大意,这一点是我刚刚才想到的,您看如何?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当然,您也可以想象到,这木箱不仅仅限于青木湖、木崎湖和诹访湖三处,也许会送到其他更多的地方去,但不论如何,它都与湖有关,因为作案者认为沉入湖底最为安全。

“剩下的问题是,这石蜡是在哪儿制作的?如果您有这方面线索的话请尽快告诉我。

“此外,如果你有新的发现亦请一并告我为盼。”

田代利介给木南的回信如下:

“……打那以后,我身体渐渐恢复,此刻我已从信州饭田的医院回到了东京,在家里静养着,承蒙您关心,不胜感谢。

“来信提到您多方寻找我所说的那只装肥皂的木箱,真是太辛苦了。但在木崎湖和青木湖均未找到,实出乎我意料之外。您说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我自己一直认为这是真实。

“我曾经对您说过,我在木崎湖和青木湖都听到过物体投入湖中的声响,亲眼见过湖面上的波纹,而且在湖畔附近的两个车站落实过有一个汉子提走木箱的事实。这两只木箱都是从新宿车站托运的。

“在青木湖我目击一个汉子提走木箱乘一辆出租汽车走了,那个汉子是个矮胖子,面貌没有看清,他的名字表面上自称川合五郎。

“木箱到达的车站是築场站,木箱上写着肥皂材料,重量为5.8公斤,长50厘米,宽40厘米,高约40厘米。

“在海口车站收到的木箱则称是蜡烛,内容与上述木箱相同,重量4.1公斤,长80厘米,宽20厘米,是一只细长的木箱,托运人为荒川又藏。请您考虑一下,一个接收者名为川合五郎,另一个发送人为荒川又藏,一看便知都是假名。这两个名字都与‘说书’有关,川合五郎与川合又五郎相似;荒川又藏则摸拟荒木又右卫门。这两个假名完全象开玩笑似的,但掩盖不了它的伪装。

“其次,你提到那个工厂,正是有这么一个去处。我的友人久野也是个摄影记者,这个工厂就在他家附近的一片空地上。

“这片空地属于一个不住在东京的土地主人,他本未不打算把土地分块出让,不知何时,有人竟在他的土地上擅盖起了违章建筑。我曾经亲眼见过,用板墙围起来,里边则是建设中的肥皂工厂。

“这个肥皂工厂后来不知何故又突然被拆除了,原因是土地主人发觉这个违章建筑命令他们拆除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认为建造这肥皂工厂的傢伙们一开始就不打算全部建成,他们用板墻围起来,在建厂过程中不知在里面搞什么鬼。目的达成后,将工厂解体,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于是特意向土地主人告密,引起土地主人的抗议,然后再将工厂拆除。

“我对这一工厂进行了相当程度的调查,但至今未获知真相。看了您的信,我才断定这个伪装的工厂就是将石蜡注入木箱的工厂。

“我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暂时不能外出活动。在判明您的情况后,我也打算同时进行调查,如上所述,木箱肯定是在湖底,祝您明日的搜索取得成功。”

田代利介写完给木南的因信,套进信封。

“大婶!请把这封信用快递信件发出。”

这时,电话铃响了,老太太过去接电话。

“先生,是久野先生打来的。”

田代急忙去接电话。

“哦!是田代吗?伤势怎么样?你可受惊了。”

田代一听是久野的声音,呼吸急促起来。

“不,伤势不太重,已经快好了。”说到这里,田代忽地想起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从山形县回来的?”

久野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刚回来,听老婆说,你遭了大难,我大吃一惊,赶紧打电话给你。”

久野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奇妙,好象他不愿提到“那个”问题。

田代差一点问他:你不是从东京打电话到饭田的吗?

反正这里总有问题。

田代换了话题。

“好久没有和你喝一杯了,目前我不能出去活动,有些话想跟你谈一谈。方便的话,你是不是来一趟。”田代试探他道。

久野的回答使他感到意外。

“是啊!我本来想去看望你。可是你瞧,我刚回来,工作积压了一大堆需要处理,实在脱不开身,请你原谅。”说罢,顿了一顿。“反正近期内我要去看你的,请多保重!今天就此失礼了,再见。”

久野挂断了电话。

田代若有所失地,呆呆地陷入了沉思。

木南的回信:

“你的快信收到了,谢谢。听说你的身体己经恢复健康,这太好了。上次信上提到的对青木湖和木崎湖第二次进行搜索,昨日已经结束,结果仍和上次一样,一无所获。

“如此仔细地寻找,仍然没有发现,不能不使我推断,这木箱根本不在这儿。

“然而,我并不怀疑您的想法。这两个湖都很深,我们使用的比较原始的方法恐怕是捞不到的。看来,不花一大笔钱,大张旗鼓去搜索,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此,我打算暂时中止对上述两湖的搜索,但这并不意味着绝望。

“我首先得感谢您的是,我们考虑的这木箱中的石蜡是在何处注入的,现在终于真相大白,读了您的信,证实了我的想法。

“我曾经走访过久野先生的家,偏巧久野先生出差了,没见到他,只会见了太太。在归途中,沿着狭小的街道往前走,偶然来到你所提到的那片空地。

“那位汽车司机小西目击‘爱尔姆’酒吧间老板娘的地点,就是那棵巨大的榉树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偶然目击的那片空地,偏巧是我想了解的石蜡工厂的位置,实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认为这就是你提到朝木箱注入石蜡的工厂,假借肥皂工厂的名义,外面用板墙围起来,装模作样象办工厂,其目的是为了掩盖罪恶活动,这方法太巧妙了,令人感叹。

“这工厂的地点以及选择新宿车站作为发货站,这两点是可以理解的。其次目的达到后,将工厂拆除,正如您所说的,让土地主人发出拆除命令,不会引起人们怀疑。总之,看上去这一切都显得十分自然,是迷惑人们视线的策略。

“由此考虑,这桩案件是一件相当程度的智能犯罪,而且不是一个一个单独的计划,而是由综合的谋略构成的复杂的犯罪行为。

“我之所以放弃对木峙、青木两湖的搜索,因为在搜索青木湖时,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出现一个奇特的人物。

“此人听说是信州柏原人。他问我在打捞什么?我如实相告。他说他曾在野尻湖目击这样的木箱被扔进湖里。而且很熟悉被扔进的地点。

“我想跟他去看一看。相信这次定能找到那只木箱。

“此外,将寄去我所写的有关此事件重要的推断。此刻我急于去野尻湖打捞木箱。就此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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