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婚礼(下)

第二天暮云起的早, 她洗漱完,把衣服和一套床单被罩扔进洗衣机。

谢图南洗了个澡出来,暮云已经准备好早餐, 牛奶煎蛋和烤面包。

桌上的小音箱放着音乐,窗户推开了一半, 冷风吹进来。

暮云回头看到谢图南,一边摆盘一边道:“拿两双筷子。”

“小心感冒。”谢图南走过去把窗子关小了一点。

“不冷。”暮云说。

院外这时候有人敲门,谢图南把盘子放到桌上, “我去看看。”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一束新鲜的桔梗花, 淡淡的青绿色, 上面还洒着水珠。

“这么快。”暮云有点意外,接过来闻了闻。

“你订的?”谢图南跟着拨了拨花瓣。

“别碰坏了。”暮云宝贝的很, 从中间拿出抽出一张卡片,上面画了一个笑脸, 用英文写着:theremoree.

暮云把卡片放在餐桌上, 用透明水杯压好, “吃饭吧。”

回到青城之后, 她似乎变得更加放松。或许是小城的生活节奏慢, 她熟悉这。

不像在北城,出个门都是司机接送, 家里也有阿姨, 需要自己动手的事情很少。

就像她昨天说的,把日子过的很空。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暮云发现谢图南一直盯着自己看,拿手机照了照, 唇边沾了一圈白色的牛奶渍,她用舌尖舔掉。

“等会我们去新房子看看。”谢图南一边说,一边拿过手机发了条信息。

“那你先去晾衣服。”暮云嘴里咬着煎蛋, 指挥他干活。

谢图南进了卫生间,没一会端着盆往外走。

“你不拿衣架?”暮云忍不住喊住他问。

谢图南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在哪?”

“……”暮云一时语塞,“洗衣机旁边。”那么大一个篮子,他刚才居然没看到?

谢图南又退回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摞三角衣架,但晾毛巾和床单的一个没拿。

不知道他要怎么晒。

暮云忍住没笑,也没提醒,默不作声的跟到外面。

衣服没什么问题,裤子也勉强,毛巾一条挂一个架子,拿起袜子的时候,谢图南终于迟疑了。

但方法总比困难多,暮云看着他把袜子对折,直接挂在了上面。

“……”

最后是床单,谢图南象征性的抖了两下,整个塞到了三角晾衣架里。

暮云抬头望天。

以前在科室也听多了同事抱怨男人做家务多么不靠谱,原来是真的能不靠谱成这样。

等谢图南走过来,暮云才问:“晾完了?”然后示意他回头看。

刚刚一阵风吹过,袜子已经掉在了地上。

谢图南:“……”

暮云回屋拿了各种型号晾衣架,一边返工一边解释:“这个夹毛巾和袜子,这个晾裤子的,毛衣要用这种宽肩架,这个是螺旋衣架,晒床单的。”

谢图南指了指地上的袜子,“那这个怎么办?”

“能怎么办?”暮云捡起来塞进他怀里,嗔怪道:“你去重新洗。”

袜子只是沾了些灰尘,重新过一遍水就好。

印象里谢图南那一直都是两个阿姨,另外还有保洁,确实没见他干过活。

但暮云靠在卫生间门口,看他动作也还像模像样,好奇道:“你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生活也不能自理吗?”

“洗衣机可以烘干,阿姨隔天过来。”而且,那时候很多衣服谢图南只穿一次,像t恤这种都是备上几十件。

“……”好吧。暮云扶了扶额头,“洗衣液倒多了,等会多过几遍水。”

说完溜达着走了。

她从柜子里找出几个透明的花瓶,洗干净,把早上订的桔梗花分成几束,拿剪刀修剪枝叶。

谢图南从后面抱过来,环住她的腰,“洗完了。”

从外面进来,他身上带着凉意。暮云微微侧头,“晾好了?”

谢图南:“嗯。”

他抱得有点紧,暮云不好动了,打发他去干活:“你把那几张喜字贴了。”

谢图南绕过来亲了亲她侧脸,“每个窗户上都贴?”

“嗯。”

“是不是不够?”

“够的。”暮云说,“我算过了。”

谢图南道:“新房那边不贴?”

“贴啊。”暮云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他,“但那是你的事。”

谢图南:“?”

暮云修完最后一片叶子,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我从这里出嫁,你娶我到新房子里,所以那边当然是你布置。”

“当然你也可以叫婚庆公司弄,但是……”暮云回身,“我不喜欢他们弄得,都差不多,没新意。”

“我不会。”谢图南有点无奈。

“你喊伴郎一起,弄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暮云环住他脖子,“好不好?”

“好。”她撒起娇来谢图南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暮云玩着他的毛衣领口。

“什么?”

“今天26号,我们29号的婚礼。”暮云的手心贴上他脖子捂手。

“然后呢?”

“九九她们明天就到,”暮云说的有点慢,是商量的语调:“所以……”

谢图南预料到一点,握住她越来越过分的手,“所以什么?”

“所以你明天开始就住到新房里去吧,我要和九九她们住。”暮云快速的说完。

“不行。”谢图南干脆的拒绝,“我等会去订酒店,他们都是一家一起来的。”

“那就让他们家属跟你住到新房里去么。”暮云接的很顺溜。

谢图南:“?”

暮云抽回手在他胸膛写字,“反正房间够的,他们还可以帮你布置布置。”

“而且,”暮云顿了一下,表示强调,“不是有个说法,结婚前三天不能住在一块吗?”

“谢太太,你已经成为我的合法妻子好几个月了。”

“……婚礼前三天不能住在一块。”暮云又改口,但底气有点不足。

“反正我和九九她们已经说好了,我们几个人好久没聚了,这次小暖也会过来。为什么人家老公都没意见,就你有意见。”暮云说到最后开始耍赖。

“……”她听着格外委屈,谢图南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好不好嘛。”暮云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她知道,谢图南对这个动作几乎没有抵抗力。

谢图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低头捕捉到暮云的唇,惩罚似的轻.咬。

暮云也没躲,乖乖的配合着。

吻越来越深,谢图南托着暮云,让她坐到后面的桌子上,低声问:“房间里空调是不是还开着。”

“没关。”暮云下意识答。

谢图南“嗯”了声,抱起她就往卧室走。

“不行不行!”暮云反应过来,瞬间清醒,“大白天,你想干什么。”

“……”

房间里空调温度打的高,暮云进去没一会就热的小脸通红。但她还是躲进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隔壁陈奶奶说上午过来的,等会被她看见。”

“不会的。”谢图南躺在旁边,扯了扯她被角,“捂着不热?”

“热。”暮云额角都冒汗了。她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空调遥控器,但总是差那么一点。

谢图南很好心的帮忙挪了一下。

暮云:“……”

她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踢到一边,谢图南顺势就压了上去。

“热。”暮云控诉。

“脱了就不热了。”谢图南想去亲她,被暮云拿手挡住。

谢图南手撑在他耳边,往后拉开点距离,“前天生理期刚过,明天又让我搬走……这是什么道理,矜矜。”

暮云眨了眨眼睛,盘算了一番道:“那你去把窗帘拉上。”

谢图南侧头看了眼,起身。

趁着他拉窗帘的功夫,暮云迅速的下床,但还没来得及穿鞋,谢图南就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伸手一捞就抓住了她。

谢图南托着她的腰,让她站在自己的脚背上,“往哪跑。”

“哎呀!”暮云打了他一拳,“我说真的,陈奶奶真要来。”

话音刚落,院门开关的声音想起,陈奶奶能通过门口的安保系统,已经到了院子里。

“没骗你吧?”暮云笑得有点得意,“快放开。”

“……”谢图南垂眸盯着她看。

“晚上,晚上陪你。”暮云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我保证不喊停。”

谢图南没脾气了,笑了笑无奈道:“穿好鞋。”

“那你自己在这里待会。”暮云脚尖够到鞋子,快速的穿好,拍了拍他肩膀,忍着笑道:“降降火。”

说完就迅速的转身跑了出去。

陈奶奶在院子里摘菜,意味深长道:“刚起呢?奶奶摘完菜就走,不用管我。”

“不是。”暮云说,“早就起了,房间里开着空调,在床上躺了会。”

“29号婚礼,您一定要过来。”

“好。”陈奶奶把菜篮子放到水池上,“你们仪式怎么弄?”

“新房子在xx路,从这儿出嫁,到时候在市区绕一圈。”暮云说,“简单办办就好。”

“重要的是过日子的人,其他都不重要。”陈奶奶笑的欣慰,“我看看你们喜字帖对了没。”

“这还有什么讲究吗?”暮云不懂。

“当然有。”陈奶奶说,“女方家喜字贴在里面,是出嫁,男方家喜字贴在外面,是迎亲。”

“这样。”没有长辈在,很多老式的忌讳都不清楚。暮云笑了笑,“我知道了。”

“你们年轻人都不讲究这些,但有时候信而不行,图个吉利。”程奶奶把菜洗好,“中午来奶奶家吃饭。”

“好。”目送陈奶奶出了院子,暮云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直到谢图南喊,她才回神:“你回家贴喜字的时候,记得从外面贴。”

“为什么?”

暮云朝他笑笑,说了两个字:“吉利。”

***

第二天,暮云的几个室友来了青城,都是拖家带口,所以外加三位已婚男士。

九九和余彤坐的飞机,沐暖在江城离的近,自己开的车。

晚上大家聚在了包间里,九个人,四对夫妻,外加一个付华初。

他是伴郎,来的最早。对于谢图南结婚这事,他格外积极,吵着要做司仪。

“不行。”谢图南拒绝。

“怎么就不行。”付华初说,“婚庆公司那些司仪有什么意思,都是套话,还不如请我。”

“我看你是想捣乱。”陆闲庭插话,“不过我前两天碰着你家老太太了,她拉着我一个劲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她上次也这么问过我。”谢图南接话:“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老人家为你操碎了心。”

“你们两个少阴阳怪气的损我。”付华初笑骂一声,“踏入婚姻的坟墓也别带上我,没那想法。”

暮云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舅舅生日会,怀玥的朋友要了付华初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也没听怀玥再提过。

……

吃过晚饭,谢图南去付钱,暮云走到付华初旁边,“问你件事。”

“什么?”付华初第一反应是想想谢图南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他帮忙遮掩一下。

但细想又没个所以然,这位爷现在陪老婆的时间可比找他们的时间多多了。

非要说的话,就是昨天谢图南托他物色一辆车,适合女生的,大概是想给他老婆一个惊喜。

难道是被发现了?

脑海里转过十八个弯,付华初笑得特真诚:“是不是想打听图南什么事,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是。”暮云说,“我舅舅生日晚宴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小姑娘加了你微信?”

“什么小姑娘?”付华初没反应过来。

“……”

“噢你说那个,我想起来了。”付华初恍然,“是加了我,怎么了?”

“别这么看我,我没对人做什么。”付华初稍微正经了一点,“那姑娘不错,我招惹不起。”

他说的隐晦,但暮云听明白了。付华初这人,很多时候不靠谱,但都是表面上的,他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就这事?”付华初问。

“还有件事。”暮云看他,“谢图南他有什么值得我打听的吗?”

“……呃,没有。”付华初干笑两声,“我随口一说的,开个玩笑。”

“是吗?”

“当然。”付华初说,“说实话我都好久没见他了,他现在满心满眼就只有你。”

暮云“噢”了声,“是吧?”

“是。”付华初点头。

“聊什么呢?”谢图南付完钱走过来。

“没聊什么。”付华初接话。

“他问我想不想打听你的事。”暮云上下打量着谢图南,“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谢图南的目光缓缓的落到付华初身上,后者两手一摊,一脸茫然,“不是,我没有。”

“暮云。”那边九九喊。

暮云应了声,临走前又看了谢图南一眼。

谢图南抬手从后边锁住付华初的脖子,“说什么了?”

“你tm轻点,我喘不上气了……”付华初掰他胳膊,“我真没说什么,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咳咳咳!我不说了,你放开咳咳!”

“……”

吃过晚饭,九九她们跟着暮云回去,男士们则住到了新房里,顺带帮谢图南布置房子。

主卧的床比较大,两米宽,横着睡也可以。暮云提前收拾过,换上了新的床单被罩。

洗过澡,几人并排躺在床上。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一直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又相继结婚,再没有像这样聚过。

从二十出头踏入社会,到现在重新聚在一块。这中间隔着好几年的时光,却没有让彼此变得生疏,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当年隔壁宿舍那个蓉蓉,你们还记得吗?”

“就那个半年换四个男朋友,其中三个是别人那撬过来的绿茶?”

“对,前两天我在医院见着她了,妇产科。”

“打胎啊?”

“什么思想,人产检。她老公我也见着了,戴个大金链子,听说是个煤老板。”

“那你去妇产科干什么?”

“想什么呢,我去会诊。”

“不过事实证明,只要长得好看,这世界上冤大头多的是。”

“我本来想跟她打个招呼,但她好像生怕我认出她,看见我拉着他老公就走了。所以事实再证明,人还是不要做亏心事,不然再不要脸的人也有心虚的时候。”

“有道理,不过你们饿吗?”

“……”

“饿!”几人异口同声。

“有吃的吗?”九九问。

“点外卖吧。”暮云说。

大学的时候她们点外卖都是一个人点一家店,选完把手机递给下一个人。

但已经很晚了,附近商家不多。几人挑了一会,没有合心意的。

“要不让他们送过来?”

“……”

谢图南那边在忙着装饰房间。

付华初负责打气球,很快就没了耐心:“谢图南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气球为什么要自己打,你还买个手动的?”

“不至于吧,这点力气都没有?”陆闲庭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伪劣产品,气球套不牢,一边打一边漏气,我手都肿了。”付华初

谢图南贴完落地窗的喜字,路过客厅,轻飘飘来了句:“怎么这么娇气。”

付华初:“?”

“不是……来你不娇气,你试试。”付华初把气筒塞到谢图南手里,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谢图南瞅他一眼,蹲下身,试着打了几下。

“怎么样?”付华初问。

“还行。”谢图南面不改色,打完一个气球后把气筒扔到一边,“明天买个电动的。”

“我去你的。”付华初笑骂,抬腿踢过去。

谢图南躲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陆闲庭探头看了眼,“啧,你老婆的,是不是查岗呢?”

“少来。”谢图南拿起来划了接了接听,“怎么了?”

“这一接老婆电话连语调都不一样了,肉不肉麻。”付华初从牙缝里咬着字吐槽。

“就是。”陆闲庭附和。

付华初瞥他一眼,“你比他好不了什么。”

陆闲庭:“……滚吧。”

谢图南懒得理他们,走到了落地窗边,“在干什么?”

“聊了会天。”暮云那头开了免提,四个人围着一个手机。

“准备什么时候睡?”谢图南又问。

“还有一会。”其他三人都在打手势,暮云说到正题:“有点饿了。”

“吃点东西。”

“家里没什么吃的,外卖都打烊了,就剩几家也都不喜欢。”

“那我来接你,我们出去吃宵夜。”谢图南顿了下,“偷偷出来好不好?”

“什么叫偷偷出来。”九九忍不住了,“你准备干什么,大半夜就想把我们暮云拐出去。”

“看来谢总你是不太欢迎我们。”余彤装模作样的叹气。

“什么意思?”沐暖刚才在发消息没听清,凑过来问:“他想吃独食?”

谢图南:???

电话那头陷入诡异的沉默,暮云没忍住,笑出了声:“那个,我们在一块呢,你去买点宵夜过来。”

“谢总,东西送来就行了。”九九补充。

陆闲庭凑过去正好听到,再看谢图南有些古怪的神色,瞬间就明白过来。

他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她们是不是开着免提?”

谢图南侧眸。

“别这么看我。”陆闲庭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告诉你啊,一般像这种情况呢,你永远不知道电话那头会有几个人,所以说话要谨慎一点,别太……”

他顿了一下,拍了拍谢图南的肩膀,忍着笑吐出两个字:“浮躁。”

谢图南:“……”

谢图南他们开车出去买了一堆宵夜,有烧烤奶茶也有养胃一点的粥,送到暮云家门口。

当然,只有宵夜进了门。

院门只开了一个缝隙,谢图南他们连人影都没看到,就又关上了。

……

那晚暮云她们几乎玩了个通宵,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才起。

几人一边聊天一边把家里装饰完,婚庆公司的化妆师上门来帮暮云试了妆,婚礼前的最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二十九号,婚礼当日。

因为简化了所有流程,所以暮云没有大早就被叫起来,她睡到七点半自然醒,发现自己是最晚的那个。

房间外已经很热闹,伴娘叫了怀玥,还有都是暮云以前的同事。

舅舅一家是昨天到的青城,也是一早就赶了过来,一屋子里坐着聊天。

看见暮云出来,所有的谈笑声都低下去。怀宴道:“先去吃点东西。”

“怎么都不叫我。”暮云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来得及。”九九说,“昨晚我睡的时候还听你在翻身,早上再不多睡会等会没精力。”

“我刚起来,没什么胃口。”暮云其实还有点困倦。

“那先化妆。”

“……”

暮云洗漱完,敷了张补水面膜,坐到桌前。

昨天试过妆,细节的地方也都商量过,化妆师先帮暮云盘头发。

从女方家出去本来是穿秀禾服,但暮云不太喜欢,换成了一套大红的汉服。

汉服是量身定制的,人工刺绣,用的金丝银线,钗环上的宝石也都是货真价实。

暮云的头发不够长,戴了假发,加上钗环,还是很有分量的。

“这样紧吗?”化妆师问。

“有点。”暮云说。

“那我稍微松一松。剩下的头饰穿完衣服再戴吧,可能比较重。”

化妆师的动作很轻,她看着镜子里的暮云,还没有上妆,但皮肤通透细白,有一种清水芙蓉的柔美。

九九端了碗粥过来,让垫垫肚子,暮云一边喝一边看手机。

谢图南凌晨两点半发过消息,问睡了没。半个小时前又发过,是问起了没。

暮云:【在吃早餐】

谢图南:【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暮云:【一点多】

谢图南:【困吗】

暮云:【现在不,你呢】

谢图南:【一晚上没睡】

暮云看着屏幕笑了:【那你眯一会,时间还早】反正新房那边过来就几分钟。

谢图南:

【不困】

【准备了什么问题堵门】

九九又拿过来几样小菜,瞥到屏幕,“乔暮云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暮云默了默,把原本的“你都答的出来”删掉,改成了:【不知道】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早想着放水。”

“没有。”暮云合上手机放到一边,喝着粥含糊道:“我骗他的。”

“我还不知道你,骗没骗人一目了然都写在脸上,就比如你现在。”九九一副你蒙不了我的样子。

“……”暮云挠了挠耳朵,“我真没有,我怎么可能给他放水。”

“你别说话,咱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九九拍拍她肩膀:“我看你就是心疼你男人。”

“……”

“不行我得重新想问题。”

“我喝完了。”暮云决定跳过这件事,抽了张纸巾擦嘴,“去个卫生间。”

九九已经走到门口又退回来,“手机没收。”

……

谢图南他们是九点三刻到的,院门口就被堵住了。

伴娘们都跟暮云坐在房间里,外边是九九她们拦着,只隐约听得到“红包”“对错”这样的字眼。

怀玥趴在窗口看了会,担忧道:“姐姐,姐夫他们过的来吗?”

“你说从大门走吗?”暮云笑了,“那大概是不行的。”九九她们可不会手下留情,陆闲庭那几个说不定还会帮倒忙。

“不走大门还能走哪?”怀玥没明白,“咱们家没后门吧?”

“后门没有,但是……”他不是会□□么。后半句暮云没说下去,她就是那么一想,谢图南应该不至于。

“但是什——”怀玥说到一半顿住,定定的看着院子里,表情有些呆滞。

“怎么了?”另一个伴娘问。

“姐姐。”怀玥有些磕巴:“姐夫他、他□□进来了!”

“……呃。”暮云探头看了眼,谢图南攀了根绳子,准备充分,这墙翻的比上次更加轻巧。

房间里大家都呆呆的,一时间没人说话。

“伴娘快去堵着房门。”摄影师最先反应过来。

……

外边很快热闹起来。

“我说呢让我买什么绳子,你这身手真够矫健的。”付华初的声音,他似乎还跑的有点喘,“现在娶个老婆也忒不容易了。”

“不错,年轻的时候没白练。”陆闲庭损道,“摄影师拍下来了没,赶明给我发一份。”

“……”

这道门实在没什么难度,伴娘们和谢图南都不熟,有些放不开。

那些问题大部分难不倒他,实在角度刁钻他就塞一沓红包进来,很快最后一道防线失守。

谢图南径直往暮云那走,被陆闲庭拦住,“干什么?先找婚鞋。”

“……帮倒忙是吧?”谢图南笑骂一声,“你又不是伴郎,出去待着。”

“行行行,别推。”陆闲庭抬手,“我就在门口,你快找婚鞋去吧。”

暮云的房间不大,人都进来后有点挤。她拿团扇挡住半张脸,看谢图南他们满屋子溜达。

转悠了一圈,连窗帘后头都找了,没有。谢图南看了眼自家夫人。

暮云举着团扇看他,眼睛带笑,但丝毫没有提示的意思。

谢图南又把目光转向怀玥,“妹妹。”

怀玥平时藏不住事,这会立场很坚定,摇摇头感慨道:“姐夫,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妹妹。”

“……”

“噗!”付华初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平时群众路线没走好吧?你说你怎么能连小姨子都没贿赂?”

谢图南点点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姐夫明天给你买。”

“对,别跟他客气。”付华初唯恐天下不乱,“能宰一笔是一笔,先宰了再说,你姐夫有的是钱。”

“我妹妹不缺东西。”怀宴在外头喊,“玥玥,想要什么跟大哥说,大哥给你买。”

谢图南揉了揉太阳穴,重新在屋子里看了一圈。

这个房间他很熟悉,和几天前比多了一些装饰的气球风铃,其余的陈设一点都没变。

谢图南的目光最后落在书桌旁的圣诞树上。

圣诞节那天在饰品店买了棵,前天暮云忽然说嫌小,又订了棵一米八的,还是他亲手装的。

这么一看,藏一双鞋是绰绰有余。

谢图南走过去拨了拨上头的铃铛,“树上面的灯没开?”

暮云眨了眨眼睛,“没开。”

“那要不要开?”谢图南似乎也不着急了。

“白天开什么灯。”虽然有团扇挡着,但暮云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

“开着吧,开着好看。”谢图南弯腰,从里面拿出婚鞋,顺带开了上头的装饰灯。

每双鞋上面都系了很大的花,其实不难找,也没有遮的特别严实,但是灯下黑,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谢图南解开绳子,拿着鞋走到暮云跟前,半蹲下来,“跟我走吗?”

暮云是盘腿坐在床上的,这会腿有点麻。她稍微动了一下,放下团扇,轻轻摇头。

按照流程玩了几个整蛊游戏,猜唇印,让伴郎在吐司面包上吃出“i love you”……

终于在谢图南喝了杯柠檬汁后,伴娘们罢休了。

“还没呢,别着急。”怀漾不知道哪冒出来。

付华初累的不行,小声问:“你是不是把她娘家人都得罪了遍。”

“边儿去。”谢图南也小声回。

“不过姐夫,我跟她们不一样,”怀漾指了指伴娘团,“我好说话,您看?”

“三个条件,我答应你三个条件。”谢图南说,“随时随地找我。”

“得嘞。”怀漾从兜里掏出一沓卡片,“那这样,你随便抽一张,然后照着卡片上的做。”

“就这样?”谢图南将信将疑。

“就这样。”怀漾笑得特真诚。

谢图南的手指在牌上划过,最后从中间拿了一张,上头画了一个表情包,是一直可爱的小黄鸭。

“什么意思?”谢图南没明白。

“照着这个做,就这样,”怀宴一手放在嘴边,一手放在腰后,半蹲下走了两步,“怎么样,简单吧?”

“……”

“快快快。”付华初又精神了,“别愣着。”

“你哪头的。”谢图南甩开他手。

“我这不是帮你着急,时间差不多了。”付华初一脸幸灾乐祸,“又不难,你还想不想要老婆?”

“伴郎一起吧。”暮云忽然说。

付华初:“……”

“好!伴郎一起。”陆闲庭他们起哄,一边强调,“我们不是伴郎啊。”

“新娘都发话了,多大点事。”陆闲庭“纠正”着谢图南的姿势,“不就摆只小鸭子么,别害羞,还没给你准备头套呢。”

“来你们站一排,排好。”陆闲庭还不忘回头叮嘱拿着手机录像的九九,“好好拍,值钱。”

“你损不损。”谢图南想跟他打一架。

“你放心,这录像我一定多备几份留着。”陆闲庭乐的不行。

暮云顾不得形象,笑得前仰后合,但下一秒感觉身体腾空,被谢图南抱着往外走。

“鞋子!”暮云晃着小腿。

“不要了。”谢图南趁机揩油亲了一口。

……

婚车绕着青城转了一圈,几十辆车,很大的阵仗,最后停在酒店门口。

暮云在酒店房间换了件轻便点的白色礼服,重新挽了头发去吃中饭。

宾客不多,都是亲朋好友,氛围也轻松,暮云和谢图南一起每桌都打了招呼,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就去楼上房间休息。

主要的仪式在傍晚。

暮云下午睡了一会,重新化了妆,换上婚纱,谢图南等在房间外。

“我好看吗?”暮云有些孩子气的问。

“没有人比你更好看。”谢图南牵过她的手。

以为是去宴会厅,但到了大厅,谢图南却还在往外走。

“去哪?”暮云问。

“到了就知道。”谢图南说。

其余人似乎都知情,但也只是看着暮云笑。

九九眼眶泛红,伸手抱了抱暮云,“我早就说过,你这么温柔的人,一定会幸福的。”

“怎么突然这样。”暮云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快上车吧。”九九只是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一时感慨。

……

车子往郊区开,停下后,暮云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一块很大的草坪,正中间……

“这是?”

“阳光房。”谢图南捏了捏她的手,“喜欢吗?”

暮云曾经说过,想在三四月份办婚礼,春暖花开的时候,最好是在草坪上。

但谢图南说不想等,她就没再提,觉得在酒店也是一样的。

谢图南算着日子,早几个月就买了块地,铺上草皮,建了一个很大的阳光房。

暮云摇下车窗,看的更清楚些。

错落的设计,远远看着像一个城堡。阳光照在上面,玻璃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暮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喜极而泣。

“不哭了。”谢图南用纸巾帮她轻轻的拭干眼泪,“妆会花的。”

暮云皱了皱鼻尖,“化妆的新娘你还要吗?”

“要。”谢图南笑着说。

……

阳光房内摆了粉白的玫瑰,宾客有序落座。

傍晚五点,夕阳最好的时候。伴随着悠扬的钢琴曲,暮云从走道尽头,一步步向谢图南走。

周身落满了金色的阳光,没有风。

司仪问:“乔暮云小姐,你愿意嫁给谢图南先生为妻吗?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富裕或者贫穷,疾病或者健康,终其此生,不离不弃。”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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