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驴车也因老驴受惊蹦跳而侧翻, 驾车老汉一个趔趄滚下座,按理该摔个四脚朝天, 不想只摇晃一下便稳稳站住,摘掉扣到脸上的草帽, 睡眼惺忪地四下打望,刚才那一跤竟是靠本能维持住了平衡。

仅凭这手,内行人都能看出这老头儿是个练家子。

驴车上的两口大箱子材质粗劣,落地摔个瓜碎,雪白的大蜡烛遍地滚洒,足有上千根。此景惊飞老汉的瞌睡虫,他慌忙蹲下将蜡烛一捧一捧扔回车上。

商荣估计他是做蜡烛生意的, 叫赵霁帮忙捡拾, 那马车车夫也愧疚地前来帮忙,人多好办事,没一会儿功夫全捡干净了。车夫赠送几条草绳,百根为一捆扎好蜡烛, 这样没有箱子也能放稳当。

商荣也去掰了两根粗树枝帮车夫补好车辕, 顺便打听神冶门的位置,听说车夫是外地人,又转去问那老汉。

老汉埋头固定货物,不予理睬,赵霁拉扯商荣衣袖,指着自己的耳朵说:“你还没看出来?他是个聋子呀。”

接着冲老汉大吼两声,对方处之泰然, 胡子也没抖一根。

这下他们可算明白撞车前老汉为何表现得无知无觉了。

商荣打算另寻向导,车夫却说:“聋子不见得不认识路,这老爹岁数大,又不像出远门的,兴许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呢。”

说完替他们拍住老汉肩膀,嘴型夸张地慢慢询问:“老丈,你知道神冶门怎么走吗?”

老汉专心致志盯着他翳合的嘴唇,然后张开嘴,朝里指了一指。

车夫瞪愕,继而冲商荣苦笑:“完了,这老爹不止是聋子,还是个秃舌头的哑巴。”

赵霁忙跑到老汉身旁观察,老汉也配合地张嘴让他瞧,黑红的口腔里只剩下小半截烂树皮似的舌头,已然丧失语言能力。

他们怀着怜悯告辞,却被老汉一把拉住。

他发出一串模糊而热情的喉音,再弯腰用手指在沙地上写了三个字“神冶门”。

人们惊奇,商荣问:“您知道神冶门在哪儿?”

老汉不住点头,他想必聋哑已久,学会解读唇语,看人口型就能理解话意,明白这两个少年要去神冶门,便指着板车示意他二人上去,看样子要亲自驾车运送。

商荣过意不去,推辞道:“您告诉我们大概的路线就行,不用费力跑一趟。”

老汉摇摇头,又写下一句话“余乃风家奴”。

神冶门历代门主都是风姓一族,这么说老汉是他们的仆人了。

商荣赵霁暗暗称幸,高高兴兴搭上驴车,老汉望空挥鞭,老驴听到鞭响滴滴答答迈开四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与车夫分道扬镳,驰向前方的大山。

行不过三里,来到一处枕山臂江的大庄园,入口的黑漆门楣分外轩昂,上悬一幅丈二宽的大匾额,题着“神冶门”三个烫金隶书,字迹神骏,每个都有半人高,看旁边的落款,题字者是某前代武林盟主,距今已百年之久。

老汉请客人下车走正门入园,自己驾车往后门去了。

商荣上前扣了扣门上铜环,门房开门打量他们一眼,笑问:“是玄真派的少侠么?小的正想开门迎接呢,快请进吧。”

他说陈抟已到了好一阵,正与门主风鹤轩叙谈,商荣赵霁在他引领下进入庄园,宅内甲第星罗,比屋鳞次,房前屋后多植老树,每一棵都虬枝盘结,亭亭若盖,树下种着好些修竹杂花,映日摇风,景色幽深清丽,媲美王侯宅邸,这神冶门财力之富足,在武林中也算首屈一指了。

大厅上富丽堂皇,陈列着许多古玩字画,赵霁识货,看出不少是前朝名人真迹,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感叹小小一个武林门派竟藏石崇之富,可见那被他们当做传家宝的“落星铁”是何等贵重。

玄真派于神冶门有再造之恩,掌门到访,神冶门自当隆重接待。商荣赵霁来到大厅时,神冶门的要人已齐聚一堂,室内佳茗沁脾,异果飘香,几案上堆满精致果品,赵霁正是饥饿,忍住口水去和主人们见礼。

神冶门人多,其实主事者不过四位,第一个是门主风鹤轩,一个年过花甲的和气老头儿;第二个是风鹤轩的弟弟风元驹,瞧着比风鹤轩年轻十几岁,面相不如哥哥和善,但言谈举止透着精明老道;第三个是风鹤轩的小儿子风高灿,一个刚及弱冠的公子哥,作风腼腆拘谨;第四个名叫风?},据说是神冶门最厉害的铸剑师父,是他们当中仪容最俊伟轩昂的,商荣觉得他有些眼熟,想了想,又确定从未谋面,陈抟也没介绍他与风氏兄弟的关系,只叫弟子们称呼他风三爷。

礼节已毕,两个俊秀的垂丝小鬟捧着金盘玉盆和香胰布巾来请二人净面洗手,风鹤轩善体人情,估计他们饿了,亲自捡了几盘点心叫他们吃,命下人加紧置办宴席。

商荣赵霁吃着点心听长辈们谈话,从中得知报讯文书已用飞鸽散发出去,他的剑正在冶炼中,再有七天就能出炉。

享用完水陆齐备的盛宴,在浸满鲜花的浴池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师徒三人被安置到豪华宽敞的客房,这里灯烛明亮,枕衾喷香,芦丝编制的凉席光滑洁白,下面铺着冬暖夏凉的蛇皮软垫,让睡惯硬板床的赵霁一下子回归儿时的纨绔生涯,抱着枕头欢呼打滚,真想长住下去。

商荣埋怨他在陈抟跟前放肆,拉起来打了两下,命他到桌边老实坐好,未经长辈许可不得上床。

陈抟随性,劝商荣不必如此严厉,但刚吃了饭的确不宜躺卧,叫他们坐下消消食再休息。

师徒三人围桌聊天,商荣赵霁初来乍到,对神冶门的人事满怀新奇,纷纷向陈抟发问。

赵霁先问: “太师父,风门主和他弟弟长得不大像啊,年纪还差那么多,是亲兄弟吗?”

陈抟说:“风二爷是风门主的异母弟弟,乃前代门主的续弦夫人所生,他出生时风门主已经成亲了。”

“今天只看到风门主的小儿子,他的大儿子哪里去了?”

“风大少爷名叫风高畅,已离家多年,我前两次带你大师伯三师伯来取剑,也没见着他。”

“他为什么离家出走呀?”

赵霁见太师父笑而不语,猜他不愿议论家长里短,自作聪明道:“我知道了,这里面多半涉足妻妾争宠的事故,越是家大业大越最容易发生这种事,那风大少爷多半是哪个不得宠的小妾所生,被正房夫人嫌弃,撺掇风门主将他撵走了。”

陈抟笑指两下:“你这孩子跟你大师伯一个德行,专爱在这些鸡毛俗事上动脑筋,缺乏大丈夫气度。”

慕容延钊喜欢搜集小道,去探究风家的内宅逸事一点都不奇怪,商荣顺便连赵霁一并挖苦:“这小子和大师兄臭味相投,以前经常凑到一块儿嚼舌根,当初您真该让大师兄收他为徒,保证他俩处得其乐融融。”

陈抟大笑摇头:“不行不行,那样上梁不正下梁又歪,太不成体统了。”

商荣讥笑:“也不见得,说不定江湖上会多出一对长舌大侠,师父叫大长舌,徒弟叫小长舌,谁想搬是弄非就请他们去,准能旗开得胜。”

赵霁很生气,不能当着太师父的面顶撞他,气哼哼凑到耳边低语。

“今晚就叫你知道我的舌头究竟有多长。”

他的举动本已欠妥,说出的话更是欠揍,商荣脸一红,双目狠瞪,伸手照他胳膊上使劲一拧,赵霁大声痛呼,听着却有种解恨的痛快。

陈抟耳力好,距离近,再小声的悄悄话也瞒不过他,他不是多心人,此时也略感异样,笑问商荣:“他说什么了,害你这么生气?”

商荣垂眼斜乜那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小流氓,羞赧怨斥:“他说他是吊死鬼托生,舌头天生就长。”

陈抟当他在斗嘴,大笑着点点赵霁脑门:“你就爱跟师父淘气,这点也像你大师伯。可是往后得讲点规矩,都快是成年人了,还跟你师父咬着耳朵说话,被人瞧见会惹笑话的。”

赵霁懊悔不迭,生怕陈抟见疑,决定以后谨言慎行,接下来便沉闷了许多。

闲谈继续,提问人换成商荣,他不关心宅斗,只对风?}感兴趣,说:“那风三爷不是风门主的亲兄弟吧?我看他的容貌很像一个人。”

这次陈抟的微笑颇具意味,问他:“你觉得他像谁?”

经过仔细琢磨,商荣已找准了参照对象,估计师父知道内情,直接说:“徒儿觉得他长得很像天枢门的门主苗景。”

陈抟暗中留心室外,确定外间无人,夸奖商荣:“你眼力倒不错,但对外可不能随便说。”

商荣已猜出大概,随即压低嗓门,悄声问:“风三爷以前是天枢门的人?”

陈抟点头:“他本姓苗,是苗景的同胞弟弟。”

天枢门和唐门神冶门等家族世袭的门派一样,通常只有嫡长子享有继承权,此外还有个不近人情的规定,新门主即位后,其他兄弟必须离家,另立门户或是隐姓埋名,总之不能再回天枢门。

当初商荣赵霁在襄阳遇见的为妻儿复仇的侠客苗之北,他的父亲就是天枢门前代门主的手足,因遵从祖训脱离家族,其子孙后代也不能重归天枢门。

那苗?}曾经也是天资过人的少年英豪,可惜生不逢时,注定与祖业无缘,按照命运的规划一步步走尽了与苗家的缘分,在他二十一那年,哥哥苗景正式继任天枢门门主,从此家中再无苗?}立锥之地。

好在那时他已声名鹊起,大江南北都知道苗二少爷在兵器制造上是把好手,许多门派下书礼聘,经过千挑万选,他来到了神冶门,这里是铸剑世家,能让他发挥所长。

风鹤轩爱其才敬其德,二十多年来至诚相待,凡门下事都要与之商量,征求同意后才做决定,对他的信赖比对弟弟风元驹还多。苗?}为报知遇之恩,后来索性改换姓氏,从此扎根神冶门,尽其所能地辅佐恩公。如今他的铸剑技术驰名天下,甚至超越了天枢门,商荣的剑正是由他亲手锻造。

师徒聊到二更天,陈抟去隔壁客房歇息,商荣躺在床上回味方才的谈话,不由得慨然兴叹。

赵霁问他在失落什么,商荣说:“我在想天枢门的这个祖规还真过分啊,门主之位不靠选贤举能,只凭血统出身定输赢,这对那些有才能但运气欠佳的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怀才不遇的人就像艨艟巨舰,虽能漂洋过海,远行万里,找不到停靠的港口,也难逃覆灭的厄运。“时来天地皆同力,运退英雄不自由”,“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个中悲苦,令人扼腕。

赵霁却另有异议。

“你不能这么想,运气也是一种实力,还是老天爷亲自赏赐的。就拿我们来说吧,过去遇到好些比我们强得多的对手,没有运气加持,我们早见阎王了。所以时运不济不怪别人,只能怨自个儿上辈子德没积够。”

他这也算一家之言,商荣讥谑:“我见过的人里属你运气最好,这么说你上辈子积了很多德了?”

“哈哈,本来就是,能遇到运气这么好的我,分享我的幸运,你的运气也不赖啊。”

赵霁嘻嘻哈哈,一副受之无愧的无赖样儿,两个鼻孔马上被捏成不透风的细缝,他吃痛不过,伸手猛挠商荣咯吱窝,二人扭动着戏闹一阵,忽被两声凌厉的猫叫惊扰,彼此松手安静下来。

这一静,商荣又慢慢陷入沉思,赵霁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又在想什么?”

商荣曲肘枕着脑袋,侧卧着面向他,自言自语道:“以前苗小姐常抱怨她父亲不让她继承家业,还故意糟蹋家里的财物,我那时还认为她太任性,今天才知道她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等她兄长继位后,她就和天枢门再无瓜葛了,这种有家不能回的滋味该多难受啊。”

他不拿赵霁的禁忌当回事,坚持畅所欲言,碰翻醋瓶子也是自找的。

那醋精徒弟猛捶枕头,嗔怨:“你怎么又心疼苗素啊,那丫头哪里可怜了?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世上九成九的人都过得好,略微有点不顺心很正常,要事事都如她的意,那天地都得反转了。”

商荣尝试跟他讲理:“我不过有感而发,苗小姐才干出众,相信比她那几个哥哥强得多,我要是她父亲就让她当继承人,把家业交给最有能力的子女更有可能发扬光大不是吗?”

赵霁只想撒气,专一顶嘴道:“再有才又怎样?谁叫她是女的,又比其他人生得晚?知道这说明啥?说明老天爷不愿给她继承家业的机会,命该如此,不能强求。”

商荣不悦:“照你的意思,人的命生来注定,不能改变了?”

“没错,要不怎说君子安贫,达人知命呢?认清自己的命运,知足常乐,少点瞎折腾就会快活很多。”

赵霁是个乐天派,相信自己生来好运,认为顺势安命才是智慧。这直接与叛逆好斗的商荣观念相抵触,他看不惯人间不平事,不认同那些悲剧都是命定的安排,听了这番话如骨鲠在喉,但又不屑与这吐不出象牙的无赖小子争论,冷哼着翻身,留给他一个代表漠视的背影。

赵霁习惯他来去如风的脾气,陡然暴怒的情形经历得多了,小小赌个气更不在话下,拿出战无不胜的厚脸皮,伸手揽住他的腰,硬把下巴挤进他的颈窝里。

“别不高兴嘛,认命没什么不好啊,你的命又不差,刚才不是说了么?能遇到我就说明你运气很好。”

他贱兮兮地上下其手,手指搔刮商荣腮庞,险被他咬中。

找到报复理由,赵霁立刻狠狠亲了他一下,钻进被窝解他的腰带。商荣明白他又要干坏事,急忙揪住他的头发拽出来。

“混蛋,不是叫你别乱来?”

低沉的怒骂转眼被赵霁炙热的气息封堵,咄咄逼人的吻和得寸进尺的双手不久成功夺取胜利大旗,不但诱逼对方放弃抵抗,还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剥了个精光。

商荣身体滚烫,思绪迷离,昏沉沉凝望黑暗中闪烁的执着双眼,似乎读到了一些与命运有关的羁连,可都像雾里看山,缥缈似幻。

他微微失神,在赵霁看来只是情、欲涌动的反应,再度深深款款吻住他,每到这种时刻最能清晰感受命运之神的眷顾,眼前这个人象征着他全部的幸运与幸福,他克制不住想向他索要全部,也想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的一切。

“你刚刚嫌我舌头长是吧?现在就让你看看长舌头的好处。”

他从商荣的脖子开始向下慢慢吻出一条火线,终于与腰间的火团会合,商荣想要阻止,又被叫、春猫儿的嘶叫干扰行动,仅仅延迟片刻,不可阻挡的快感便如火山喷发,彻底吞没了他的理智。

赵霁谨记商怡敏嘱咐,第二天找了个空隙溜出山庄,庄后真有一片梅林,这个季节枝繁叶茂,黄实累累,林深处三株高大的银杏树像强壮的护林人并肩矗立,中间那棵粗有六围,枝丫直刺云霄,应该是商怡敏所说的与内线的接头地标了。

他没找到瓦罐,只弄到一个装点心的小竹篓,装入商怡敏给他的绳结,埋在银杏树下,为方便内线识别,还在上面拢了个小小的土堆,插上一片银杏叶子。

耐心等待一天,次日再偷偷跑去挖开土堆,掘出竹篓,当他忐忑期待地打开盖子,绳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折叠成小方形的字条。

“欲得神铁,先寻密室,请而观之,以探其踪。”

纸上十六个字歪歪扭扭如蚯蚓,看墨迹浸润的方向大概是用左手书写的。

这无疑是内线的回应,此人相隔十多年还没忘记与商怡敏的联络暗号,足见二人交情深厚,确堪信赖。

赵霁来时就听说神冶门将落星铁深藏密室,只有门主知其方位,且从不对外展示,外人连东西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更别提偷盗了。

内线的计策听来简单,做起来难度不小,要说动门主风鹤轩展示落星铁,还要在神铁失窃后不惹嫌疑,编造这么个理由可得好好动脑筋。

接下来的半天赵霁无时无刻不在寻思此事,晚饭时已琢磨得七七八八,可老是临阵怯场,鼓不起最后一分勇气来实践。正值进退首鼠,搔首踟蹰,有强人率先出手了。

宾主刚在餐桌前坐定,管家急冲冲入内,向风鹤轩送上一封拜帖,风鹤轩过目后眼神一颤,接着不动声色地合页放到一旁,招呼客人用饭。

陈抟师徒看出异常,但主人不发话他们也不便动问,默契地加快吃饭速度,等他们都放下筷子,风鹤轩命人撤去酒宴,换上茶点。赵霁盯着他手边的拜帖,怀疑那玩意儿会碍事,果听风鹤轩说:“陈真人,老夫现在要出去处理一桩杂事,暂且告退,请诸位安坐,少时再叙。”

陈抟忙说:“风门主不必多礼,我们两家世代交厚,若有什么贫道可以代劳的事,请但说无妨。”

风鹤轩前一句话都是试探,巴不得陈抟主动帮忙,便如无其事地出示那封拜帖,笑道:“刚才有个叫秦天的人送信来,说晚饭后要入庄抢夺本门传世之宝落星铁,老夫不愿为这点小事败坏诸位胃口,此时说出来搏君一笑,顺带消消饱胀。”

陈抟见帖子言辞嚣张,落款印戳上写着“云梦擎天寨寨主秦天”,不禁愤懑:“这个不知轻重的小贼头,撒野撒到这儿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商荣闻讯骤惊,又听风鹤轩发问:“这秦天是楚地有名的贼盗,听真人的口气,莫非也被他冒犯过?”

陈抟苦笑着概述了那夜江畔的抢亲风波,诚恳进言:“那小子确实有点狂傲的资本,功夫着实不错,在少一辈中出类拔萃,人又特别诡诈狡猾,贫道只怕贵派难以应付啊。”

风鹤轩听过不少秦天的手段,也知是个难缠人物,既想求玄真派助阵,又恐堕了本门威风,故作淡定道:“黄毛小儿再厉害也翻不了天,况且还有陈真人在此坐镇,料他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我们且等他来,看看究竟能搞出什么名堂。”

众人安坐,各怀心事,赵霁听说秦天要来同他争夺落星铁,自是焦急万分。商荣也惴惴不安,心想陈抟不容秦天闹事,待会儿定起争斗,要是手重打伤她,或者当场揭穿她的身份可怎么得了?

茶未凉,厅门外传来沙哑的啸声,音波涌荡,惊得院内鸟雀乱飞,树枝呼啦啦摇晃不休,檐上接二连三落下碎瓦,神冶门众人一齐变了颜色。

“风门主,孤王来也,速速献出落星铁,否则今晚就叫你这庄子片瓦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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