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商荣率部围困高平县城, 赵霁也领兵一千随军作战。

赵匡胤率领禁军部队前往潞州,四日后与李筠合部攻打晋州。

这招声东击西十分奏效, 高平的汉军在得知周军北上的消息后便试图突围,商荣故意撤去东面的守军, 诱使敌人从东门撤退,在半路进行伏击,一举歼灭数万人。

刘崇在军阵中见漫山遍野都是周军,而自己的军队似泥墙沙堡迅速溃退,辽军又迟迟不来增援,心急如焚下吐血不止,被臣僚舍命救出。撤到巴公涧清点残部, 二十万大军只剩不到三万人, 刘崇惧怒交加,就此一病不起,仓皇逃回晋阳,不久忧愤而死。

商荣攻下高平城, 入城后首先安抚民众, 恢复城内的生产生活,向军队颁布了四条守则:

一、爱护百姓讲礼义;

二、扶危济贫重道义;

三、军民互助讲仁义,

四、一言九鼎重信义。

全力保护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和社会秩序稳定。

他每日忙于公务,几乎没有闲暇的空隙,赵霁想单独与他说句私房话都苦无机会。

其实这亦是商荣故意为之,尽管对赵霁旧情不灭,可实在不想这么快原谅他, 看他乘兴而来又夹着尾巴败兴而归,心里莫名畅快。这不分对象有仇必报的性格或许遗传自商怡敏,任何时候都争强好胜,坚持将自身感受摆在首位。

赵霁觉得商荣是长成大人比从前难哄了,今后的日子有点不好过,但比起失散时的孤苦万状,如今能每天相见已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想到商荣这一年遭了太多罪,就让他使使性子当做补偿。况且他那么骄傲,一般人想做他的撒气桶还不能够,虐待他正说明心中有他。

过了五天,诸事稍安,这日赵霁带着一队骑兵出城巡逻,见一辆四轮马车从南面疾驰而来。北方多战乱,马车是奢侈品,四轮的更少见,通常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使用,赵霁见这辆车行迹有些可疑,立即拦住,派手下军士上前盘查。

车夫说:“我们是从南方来的,想去周国军营里找人,正好向诸位军爷打听,可知有个叫赵霁的禁军校尉现在驻扎在哪里?”

那军士甚是机灵,先回头看一看长官,接到赵霁眼色,扭头问:“你们找赵将军作甚?”

那车夫说:“他是我家一位亲戚,我家夫人少爷想通过他找一个人。”

军士又问他们要找谁,一个声气粗哑腔调阴柔的男人在车内低吼:“老杨,这丘八一看就什么都不懂,你跟他罗唣什么,让他赶紧放咱们走。”

车帘后伸出一只骨节粗大,戴着华贵玉镯和宝石戒指的手,手指间捏着一小锭金元宝。

车夫老杨双手接住金元宝,递给那军士,笑道:“这是我家夫人的一点心意,送给诸位军爷打酒吃,还请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若没有赵霁在场,他这个贿赂便成功了。

那军士盯着金元宝咽口水,转回头打算帮他们游说官长。

赵霁听到车内人讲话已认出是薛云和陶三春,纳闷这对母子为何急着找他。

脑筋一转陡然惊悚。

我和商荣师徒乱伦一事已传遍江湖,陶三春和商荣有婚约,该不是收到消息赶来找我算账的吧?她武功那么高,我绝计斗不过,还不被她活活弄死?

顿时心生逃意,向那军士猛打手势放行。

不巧的是车窗帘子忽然哗啦开了,一张浓妆“鬼脸”和一朵清水芙蓉紧紧挨挤着搁在窗框里,见着赵霁的瞬间,同时瞪眼挑眉,都想探身窗外,险些被卡住。

“赵小哥,原来是你啊,谢天谢地,祖宗保佑,可算没白跑这一趟。”

薛云一面感叹一面笑,不住念着“阿弥陀佛”,陶三春已跳下马车,卷起帘子请他出去。

薛云扶着她的肩膀下车,扭肩甩胯摇到赵霁马前,赵霁下马相迎,堆笑行礼道:“二位久违了,陶二夫人您还是这么年轻,比前年见面时更精神了。”

薛云笑不可支:“你都长成大人了,嘴巴也比以前更乖巧了,真讨人喜欢。三春,过来见个面啊,往后都是一家人,别老木木腾腾的。”

赵霁思索他这“一家人”是什么意思,片刻后反应过来,当初商荣不通人事,和陶家约定拿他做陪嫁丫鬟,这薛云定是惦记着让“儿子”拿他收房呢。

想到这儿就像被人用长矛顶住背心,竖起一片寒毛。

陶三春仍是从前那副憨木相,近前第一句话是:“我们是来找商荣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赵霁不止寒毛倒竖还渗出了冷汗,连忙拉着他俩走到十数丈开外的地界,低声问薛云:“陶二夫人,你们也在找商荣?”

薛云苦叹:“我和三春在琅琊郊外隐居,不常与外界接触,两个月前出门办年货偶然听几个武林人士闲谈,才知道商荣出事了。我们家三春一听急坏了,当天就嚷着出门找人,我劝了半天,让她待在家里,自己赶去大名府打探消息,听一些知情者叙述了大致情形,回家后就和三春收拾行李动身了。从东面一路向西走到开封,见着了陈道长,听他说你投靠了他那当皇帝的师弟,现在前线打仗,心想你和商荣是师徒,找你估计能问出点什么来,就赶着从开封过来了。”

赵霁悄悄捏着衣角蹭手心里的汗水,听薛云这口气想来还不知道他和商荣的真实关系,尚有机会糊弄过去,装出愁眉苦脸应付:“说来揪心,我也一直没有家师的音讯,不知道他在哪里,二位若收获他的下落,还请及时通知我。”

陶家母子对望一眼,目光里惊讶、失望、担心不一而足。

陶三春问赵霁:“他们说商荣杀了武林盟主,还杀了崆峒派掌门和很多别派弟子,是真的么?”

这点赵霁必须为商荣辩白。

“武林盟主甄兴涛是不灭宗的人杀死的,这事我已经为商荣澄清了,商荣先被武林盟的人误当成凶手关押,不灭宗趁机钻空子对他下迷\\幻\\药,害他神志失常,错手杀死灵虚道长等人,我以后也会替他洗冤的。”

陶三春听后脸上盖满乌云,眸子里依稀有寒光掠过,好似叱咤的闪电。

薛云看出“儿子”发怒,忙拍着她的肩头哄劝:“你别生气,回头再听到有人说商荣坏话抓来揍一顿就是,干嘛白白呕自个儿。”

又冲赵霁诉苦:“你不知道,路上听那些人说商荣干了多少多少坏事,我们三春都气坏了,几次想跟人动手,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劝住的,这孩子就是这么实心眼,见不得喜欢的人受欺负。”

赵霁的心缩成了干瘪的萝卜干,思忖:“陶三春喜欢商荣,知道我跟商荣的事非杀了我不可,我得赶快回去通知商荣,也只有他能想出对策来。”

薛云看看天色,对陶三春说:“天都晚了,咱们今晚先在高平住一宿,明天再去别处寻人。”

说罢请赵霁帮忙找个住处。

赵霁忙说:“这几天刚打完仗,城里还很乱,进出都查得很严,我领二位进城安顿吧。”

薛云欢喜称谢,回到马车前,从老杨手里要过金元宝抛给方才问话的那名军士,笑道:“我是你们赵将军的长辈,这些钱赏给你们吃酒了。”

士兵们喜出望外,争着拍马奉承他,又见陶三春容色殊丽,路上忍不住偷偷向赵霁打趣:“将军家这位夫人好阔气啊,小姐还生得这般貌美,若能做她家的上门女婿,这辈子都受用不尽了。”

赵霁正色警告:“谁告诉你那是位小姐?我跟你们说,那位陶公子正经八百是个男子,而且武功高强,像我这样的他一次能打三个。他最恨人说他是女人,你们趁早管住嘴,倘若惹火他,提防各自的小命。”

一席话说得众人愣头愣脑,心想那夫人长得像男人也就罢了,怎么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硬要说成男的?世上居然有这等古怪的母子,委实罕见。

赵霁领陶家母子回到高平城,安排他们住进一家被军队临时征用的大客栈,为防止他们出门转悠,便留在店内陪他们吃晚饭,期间讲述了前年在苗疆的经历。

薛云听说妹妹薛莲已晋升为诸天教掌教继承人,自然万分高兴,可随后又得知母亲何嫣以蛊母的形态存活了十几年,在与叛党蛊兽的决战中惨死。他幼年丧母,心伤留存至今,闻听此言不禁恸哭流涕,陶三春劝了好一阵方慢慢止住。

赵霁耗到亥时返回县衙,本次行军的高级将领都在这里住宿,他直奔商荣的房间,负责伺候的小厮说:“淮将军下午出门视察防务,至今未归,已有好几位官爷来找过了。”

赵霁离开县衙,去了另外几处军官聚集地,都没寻到商荣踪迹,有个将官说晚饭前见他往城北酸枣巷去了,赵霁急忙赶往。

这酸枣巷在战前是个贫民窟,白天人迹稀少,夜晚灯火不兴,此时陋巷内漆黑一片,朦胧的月亮像一个落难的美人哭花了妆,畸零惶恐地坐在枝头。

赵霁疾步入内搜寻,大声呼喊:“淮将军!淮将军!”

响亮的吼声激起一群乌鸦的不满,也吓坏了很多忙碌讨生活的老鼠,然而就是没有他期望的回应。

他渐渐慌乱,奔走中无意踩到几具将死的饿殍和冻僵的尸体也顾不得理会。

商荣尽职尽责,不会丢下一堆公务随便失踪,他肯定遭了意外!

赵霁揣着顽兔般剧烈蹦跳的心来到巷子最深处,此间有一座废弃的院落,推开破败的木门,一股铁锈的腥气袭击了他的鼻子,经验和直觉都显示,这是新鲜的人血。

月光微弱,景物模糊,赵霁拔剑冲进年久失修的房屋,看到了刚燃尽的火堆、吃剩的鸡骨头、代替桌椅的破砖块和塌毁一半的破墙。

他钻出破墙查看,附近树丛留下多处打斗的痕迹,到十几丈外才消失不见。

有一伙人曾在那破屋聚会,人数不下十个,然后有人闯入与他们发生战斗,那人一定是商荣。

他跃上屋顶,再跳到高高的树枝上,转着脖子遑急张望,刚刚遭受战火席卷的高平城荒凉沉寂,乳白的夜雾有如冤魂结队飘游,将远处零星的灯光掩映成凄迷的鬼火。

他紧紧抓住树干,只恨没有通灵的神力,不能向这棵伫立在废园前的老树打听消息。这棵树当然知晓全部经过,就在两个时辰前它亲眼目睹一位少年武将跟踪一名江湖客来到这里,躲在院后窃听他和同伴们的谈话……

商荣是偶然发现那名龙王堡弟子的,这几日进城人员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那中年人乔装成商旅,顺利混过关卡。可是在街上行走时,迎面遇上一队飞驰的骑兵,他闪避时本能地运用了轻功,以常人莫及的姿势和速度一霎斜纵三四丈。

这一幕恰好被商荣瞧见,战时最要防细作,他怀疑此人是北汉派来的奸细,潜入城中来搞破坏,便悄悄跟在后头,一路来到酸枣巷尽头的荒院。

天色向晚,透过颓败的土墙能看到陋屋内飘荡的火光,那假商人在院门外高声道:“我辈到此惟饮酒。”

屋内即刻有人回应:“先生在上莫吟诗。”,顿了顿,又道:“遇有缘人,不枉我望穿眼孔。”

假商人回道:“得无上道,只要汝立定脚跟。”

屋内人笑道:“原来是龙王堡的朋友,快请进来。”

假商人跃墙而入,快步走进堂屋,商荣听到屋内传来杂七杂八的男女人声,少说有十几人,寻思:“龙王堡是当日上峨眉闹事的门派,听他们对切口,屋里那些想必也是武林人事,这些人跑到高平城里来接头定有缘故,须得仔细打探一番。”

他绕到院子后面,以轻功接近屋子后墙,耳朵贴住墙壁窃听室内动静。

只听一个粗嗓子的男人说:“不灭宗是武林公敌,我们投奔他们恐怕不妥啊。”

方才在屋内对切口的人说:“若非姓商的妖女逼得太狠,我们也犯不着走这条路,她是铁了心不放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不向赤云法师寻求庇护,就只剩等死一途了。”

粗嗓男仍有些犹豫:“投靠不灭宗等于与武林盟为敌,今后的路会更难走啊。”

那假商人说:“不灭宗的人答应了替我们隐瞒身份,我们暗中为他们效力,旁人不会知道。”

这话引来众多惊喜感叹。

一个年轻男人说:“果真如此,那就好办了。老实说通过商怡敏这事我对武林盟那帮人失望透顶,商魔妇这一年中四处行凶,比不灭宗更残暴,武林盟却拿她没有丝毫办法,还不如不灭宗有能力呢。”

一个老太婆说:“老身的三个儿子都被商怡敏杀死了,只要能报仇,管他什么正教魔教,我儿行侠仗义了一辈子,到头来冤死在妖女手中,可见老天爷原是不长眼睛的,我们又何必再顾忌正邪道义。”

另一个尖嗓子的中年人接话:“单老夫人说得很是,所谓正邪道义都是骗人的鬼话,这世道只认实力强弱,咱们要想活命只能投效不灭宗。”

…………………………………………

商荣略听了几句,明白这是一帮受母亲追杀,被迫转入邪道的江湖客,眼看不灭宗力量又将壮大,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听那对切口的人问:“仇大哥,你跟不灭宗的人谈好了么?他们明天会来与咱们接头吗?”

尖嗓男答道:“他们明天到,可惜北汉军队败得太快,否则咱们也能免去这桩差事。”

单老妇人接嘴:“无妨,入伙前总得先立些功劳,我看不灭宗是想借这事考验我们。”

假商人说:“高平离晋阳不远了,只要能顺利穿过周军的封锁线,把黑货交给北汉皇帝,我们就算立了大功。”

切口男笑道:“这么看来此事也不难,我们总共十三个人,有一半身手不算一流也算二流,闯过封锁线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湖黑话里,“黑货”指代被绑架的人质。

根据这些人的对话可知,不灭宗绑架了一个身份不凡的人,想将其交给刘崇,北汉正与后周交战,这个人质极有可能是后周朝中的要员,将被北汉当做威胁谈判的砝码。

兹事体大,不可放这些人走脱,商荣正要悄悄离去,树丛里突然窜出一条饥饿的野狗,冲着他耸身狂吠。

商荣情知不妙,身后土墙破竹篾似的哗啦碎裂,接连扑出七八道急隼般的身影。

玄铁剑、青龙刀、金蛇鞭、鬼头杖、金刚锥、荆棘刺、五行钩、乾坤轮,雪舞花飞地朝他袭来,力图一举将其碎尸。

商荣暴弹而起,飞速向远处奔退,那使乾坤轮的少妇甩出一道金轮,飞鹰啄兔般直追他的后脑勺,商荣听到风声已来不及向左右避让,急忙前扑,金轮挟带凌厉劲风掠过头顶,深深插进一棵大树树干。

这一躲闪减慢了速度,追兵奔至身畔,那使青龙刀的中年人扬手划出冷光,好似凭空架起一道青虹,刀风朝商荣盖脸罩下。

商荣明白对方内力强于他,不能举剑硬格,剑锋斜挑擦着刀身直削敌人手指,那中年人惊忙撤手。

接替他的攻势的是使玄铁剑的老头儿,只见寒光绕空,千百条剑影交错袭来。商荣凝神注目,相思剑舞起一片狂风,犹如一条金龙盘旋扬爪,准确穿过虚影反刺老头儿胸腹,以攻代守化解这一招。

其余人看他剑术精湛,急忙联手袭击,金音振处,六件武器化作六道光芒,点“风穴”,刺“眉冲”,戳“膻中”,截“气海”,削四肢,将商荣周身要穴罩了个严重。

商荣内力仅仅恢复到过去的三成,一些高难度招数都使不出,此刻命在旦夕,强行发动“琉璃魔封”,眨眼间漫空金辉光灿夺目,飞旋的光团有若电掣风飘逼得众人接连倒退,周遭的树枝灌木也折断不少。

然而前力衰竭,后劲未起之时最是危险。

那使鬼头杖的老太婆经验老道,趁商荣收招的瞬间射出一把毒针。

商荣这时正是鹅吞鸡头卡了壳,十几枚毒针有一多半射入他的胸膛。针上毒、药猛烈,一股极沉重的窒闷瞬间锁住心口,身体重心前倾,跄跪倒下失去意识。

那些人围拢查看,使剑老头儿伸脚将商荣踢得仰躺,使刀的中年人弯腰在他身上摸索,找出一方将军印信。

“这人是周国将领,姓淮。”

“姓淮?那不就是这次周军攻打高平的统帅么?”

“哈哈,把他的头砍下来一并送去北汉,我们的功劳就更大了。”

中年人正要挥刀,被那使金蛇鞭留八字胡的书生拦住。

“且慢,这人好像戴着人、皮、面、具,先撕下来瞧瞧。”

他动手除掉面具,叫人回破屋取火把来照明,当商荣的脸清晰浮现在火光中时,人人惊讶抽气。

“这小子长得好像商怡敏!”

“听说商怡敏有个儿子长相酷似她,该不会就是这小子吧?”

“商怡敏的儿子叫商荣,是玄真派弟子,此人刚才使的剑招好像是玄真派的‘琉璃魔封’,年纪也差不多,必然是了!”

“这孽种居然改头换面藏身周国官场,怪不得武林盟一直找不到他。”

“今日落到我们手上也是天道好轮回,商怡敏杀了我们的亲朋好友,我们就杀了她的儿子!”

那放毒针的老太婆正是痛失爱子的单老夫人,争着举起鬼头杖向商荣照头猛砸。

使剑老头儿出剑阻拦,劝道:“单老妇人且慢,这人此刻还杀不得。”

单老夫人大怒:“他与老身有血海深仇,为何杀不得?”

老头儿说:“我们可以留着他对付商怡敏,那女人暴厉恣睢,但对亲生儿子总该有点感情,我们攥着这小子,往后再与那妖女较量就占到了先机。”

其余人均表赞同,一起说服单老夫人拿出解药为商荣解毒。

单老夫人要报仇还得借助这些人的力量,不得不舍己从众,取出解药灌进商荣嘴里,再用磁石吸出他胸口上的毒针。

“他中了我的‘乌头夺命针’,至少昏睡六个时辰,我们明天要去和不灭宗接头,该如何带他出城?”

老头儿想了想说:“这个稍后再一同协商,此地不宜再留,回去叫上屋里的朋友们,今晚换个地方落脚。”

赵霁没头苍蝇般转了半晌,于大汗淋漓中冷静下来。

高平全城戒严,城门城墙上的守备比平日多出十倍,就算那些人能飞檐走壁,今晚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城,多多派人搜查定有线索。但是商荣身为城中主帅,若他遭劫持的消息传出去,定会人心大乱,得换个说法。

他直奔驻军处,对负责防务的将领说:“城中混入大量奸细,淮将军已去追踪他们了,你马上多派人手全城搜捕,别让那伙人逃了。”

他是皇帝的亲信,又是军队副统帅,令出如山。不久,奉命缉拿的军士遍布高平城的大街小巷,大小客栈馆驿全部开门待查,还真抓到几个正宗细作,可就是不见商荣踪影,他像一滴落入墨池的清水,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也难以令其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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