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洛婵与迟长青两个生面孔出现时,立即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两人身上,端着碗坐在石墩上的中年人问道:“松子,这就是小桥湾回来的那户人?平二伯他孙子?”

迟松笑着答道:“是啊,才从京城回来的。”

那中年人嗬了一声,打量着迟长青,道:“还是大地方来的,怎么又回咱们这山旮旯里来了?”

“二庚你这话就不对了,”对面一个老大爷扒拉了两口饭,不满地道:“咱们这山旮旯怎么了?水土好着呢,靠山吃山,啥事不用愁,你懂个屁?”

那中年人撇了撇嘴,道:“要我说,哪天我去城里住,这辈子就不回来了,做城里人不好?”

他说完,快速扒完了饭,又对迟松道:“松子记得同你爹说一声,叔上你家借个耙犁使使,回头就去拿。”

迟松答应了一声,领着迟长青与洛婵往村里去了,走得远了,洛婵还能感觉到那些好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掠过,却不知又给了村民们新的谈资。

一个给孩子喂饭的妇人啧啧道:“刚刚那小媳妇你们瞧清楚没,生得可真水灵,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俊的。”

旁边院子里一个妇人道:“倒是没看真切,她个子显小,被那后生挡住了,就瞧着瘦巴巴的,身上没三两肉,不好生养吧?”

之前说话的妇人听了便道:“这却也是,哎,就是生了那么一张脸,啧啧……”

她故作意味深长地道:“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呢。”

旁边那妇人一听,立即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自己身旁的丈夫,却见他正在伸着脖子往村里头那条道上张望,隐约还能看见迟松带着人没走远,走在中间的是那个回来的年轻后生,他左手牵着的女子,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身段纤细婀娜,行动如弱柳扶风,光是瞧着这背影就足以令人神往了。

妇人没读过书,也没见识,只知道那年轻媳妇必然是非常好看的,更何况自家丈夫还在伸脖子瞧,二话不说,伸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厉声道:“你瞅啥瞅?瞅啥瞅?!”

她丈夫痛叫一声,道:“我没瞅啊!你这泼妇,快松手!”

妇人更愤怒了,拧着他的耳朵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圈儿,骂道:“眼珠子都恨不得贴上去了,还没瞅?你当老娘是瞎的啊?!”

两人便争执起来,吵吵闹闹,那喂孩子吃饭的妇人见捅了马蜂窝,连忙抱起自家娃进屋去了,众村民一看变成了这样,也都各自捧着碗回家去了。

……

却说迟松带着迟长青两人到了家里,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正坐在门槛上,聚精会神地吃手指,见了人来,仰着头看,嘴里叫了一声:“叔!”

迟松弯腰把他抱起来,道:“怎么搁这坐着,当心屁股凉,你爹回来没?”

小娃娃一边吃手指,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两个生人,小声答道:“爹刚回来了。”

迟松率先进了门,洛婵牵着迟长青的衣袖跟着进了院子,悄悄地四下打量,这院子还挺大,四四方方的,墙边种了几棵树,树下放着一方石磨,她盯着那石磨看了几眼,屋子里又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洛婵认得,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老人,拄着拐棍,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对迟长青道:“来了啊,快进屋。”

他说着,又看向洛婵,啊哟一声,道:“这是……”

“是长青哥的媳妇!”迟松大声说了这一句,就抱着那小娃娃闷头进屋去了。

老人笑起来,面上的皱纹都散开了,看向迟长青道:“好,好,快进屋吧。”

他一边引路,一边指着旁边的年轻人,对两人解释道:“这是迟柏,我大孙子。”

迟柏和迟松模样生得有些像,只是身形更为健壮一些,个子也更高,性子看起来比较稳重,他笑笑,道:“叫我柏哥就可以了。”

迟长青便跟着叫了一声,一行人进了屋里,有年轻妇人正端着菜从里间出来,热情地招呼着几人坐下,洛婵没见过这种场面,牵着迟长青的衣袖,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洛府用膳时,虽然也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但并不会像这样闹哄哄的,地上还有母鸡咯咯叫着,一边找食吃。

迟长青微微侧头,发觉了她的紧张,便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等坐下之后,那妇人看见了洛婵,笑着道:“长青媳妇生得真俊,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标致的人呢。”

她的口音很重,好在说话不算快,洛婵听得虽然费劲,但知道对方是在同自己说话,便抿着唇礼貌地笑了笑。

乡下人性格淳朴,十分热情,吃顿饭也吃得很热闹,没叫迟长青和洛婵觉得冷落,只是洛婵从前在府里用饭,在桌上是无人说话的,食不言寝不语,很是安静,而到了这儿就不一样了,一家人随意谈论着,说着邻里间的趣事,洛婵捏着筷子,颇有几分局促。

村长儿媳见她吃得慢,又怯生生的,便十分热情地道:“长青媳妇,可是觉得菜不合胃口?这都是自家种的菜,没什么好的,若是觉得不好吃,婶子再去给你另做?”

她这次说话又快又麻利,洛婵听得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反应,还是迟长青立即替她答道:“没有,她吃饭一向如此,吃得慢,多谢婶子了。”

村长儿媳便笑:“原来是个猫儿胃,看这瘦的,多吃些。”

她说完,便动手夹起一筷子炒鸡蛋放在洛婵碗里,笑吟吟道:“吃吧。”

洛婵有点被惊住了,无措地看了看迟长青,从前母亲也替她夹过菜,兄长也替她夹过,可从没有陌生人给她夹菜的,还是她自己用过的筷子,洛婵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迟长青哪里还不知道她?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替她夹走了那块炒鸡蛋,对村长儿媳歉然道:“婶子,她在路上染了风寒,大夫交代了要忌口,不能吃鸡蛋。”

村长儿媳听了,忙道:“既然是大夫说的,那就不吃了,吃别的吧。”

迟长青怕她又给洛婵夹菜,便笑道:“多谢婶子,我来照顾她吧。”

他说完,又看向洛婵,轻声道:“把饭吃完了就好。”

洛婵明白了他的意思,吃完了,人家就不会给她夹菜了,连忙点头,乖乖端着碗把饭都吃干净了,然后坐在那里,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看着迟长青吃。

她的动作斯文,气度优雅,坐在这乡下人家的土屋里,就仿佛置身于玉殿金堂之上,半点失礼都没有过,一看就是家中教养极好的,让村长他们一家人瞧了,也觉得十分喜欢,尤其是村长儿媳,对着迟长青赞不绝口,把洛婵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洛婵听得云里雾里,倒是迟长青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很谦虚的模样,与此同时,他心里还升起了一点诡异的满足感。

吃过午饭之后,村长才对迟松迟柏两兄弟道:“长青才从外地回来,小桥湾的祖屋荒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打扫忙不过来,那你们兄弟俩都去帮个忙,把屋顶修一修,屋里收拾一下。”

他说着,又问迟长青道:“一日的时间恐怕来不及,你们夫妻俩不如这几日都住在我这里好了。”

闻言,迟长青立即婉拒道:“不了,阿爷,不好麻烦你们,我下午还要去镇上一趟。”

就他们那小破院子,若真要自己动手收拾,怕是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了。

老村长又劝了几句,见迟长青执意不肯,只好作罢,又劝道:“那让松子送你去吧,你才从外地回来,怕是不认得路。”

这回迟长青没再拒绝,道了谢,便带着洛婵离开了,迟松也跟着一并走,他还要领着两人去镇上。  

等人都散了,村长儿媳才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残羹,却见迟长青之前坐着的位置上放着什么东西,探头一看,却是一串铜钱,足有几十个。

她连忙抓起那铜钱,叫老村长道:“爹,这钱是哪里来的?”

老村长看了一眼,道:“是不是长青留下来的?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

他说着,又叫来迟柏,让他把那些钱送回给迟长青,迟柏立刻就去了小桥湾,老远就听见那边传来人声,像是有人在大声地吵架似的,他紧走几步,发现那争吵声就是从迟长青的院子里传来的。

这怎么就吵上了?

迟柏心里疑惑,等进了院子,便看见两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他都认得,这是旁边住着的迟满金一家子,这家的媳妇很是厉害,村里人都不爱与他们家打交道,怎么迟长青一来就招惹上了?

迟松见了他来,忙道:“哥,你咋来了?”

迟柏道:“等会再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了?”

迟松哭笑不得,没等他解释,迟满金媳妇就一把扯过迟柏,道:“大柏侄子你来得正好,你给婶子评评理,他弄坏了我家的东西,该不该赔?”

迟柏有些惊讶道:“长青弄坏了婶子家什么东西?”

“喏!”迟满金媳妇把手往他面前一伸,手心里放着半个锁头,一看就是被锤坏了,她振振有词道:“他把婶子家的锁给砸了。”

旁边的迟满金也结结巴巴地帮腔道:“就、就是,砸……砸了咱家的锁、锁,要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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