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了解到了事情始末之后,迟长青简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遏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眼中蓄满了怒意, 动作却还是温柔至极地抱着洛婵, 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低声道:“对不起,是哥哥的错,不该将你一人留在家里。”

洛婵摇摇头, 终于抬起脸来看他, 继续写道:不是你的错, 是那个人太坏了。

迟长青用力抿了抿唇,轻轻吸了一口气,道:“我会解决这件事情的, 不要害怕。”

闻言, 洛婵点了点头,靠着大将军的肩,她的一颗心终于就此落回了原处,不再惊惧惶惶,就仿佛这个人的臂弯像一座大山,坚不可摧,能替她遮去所有的风雨。

然而迟长青没能立即去找迟有财算账,因为中午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洛婵很害怕独处,迟长青去哪里她都要紧紧跟着,很是不安, 一旦洛婵察觉到了迟长青不在视线范围之内,她就开始莫名紧张,满屋子找人,在这种情况下,迟长青根本无暇脱身,只好先哄着她,两人时时刻刻都腻在了一处,半点都分不开。

却说迟有财下午又去了村口的小院,一进门就问大丫:“你娘呢?”

大丫正和二宝在观察陶碗里的小鱼苗,听了这话,连忙依照兰香的话说:“娘一直没回来。”

迟有财不信,屋里屋外看了一圈,果然不见兰香其人,他扑了个空,十分生气,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大丫还记得他上午时候的凶恶模样,这时候便有些怕他,拉着弟弟的手一声不吭,倒是二宝听了气呼呼道:“你不许骂我阿娘。”

迟有财一瞪眼睛,捋起袖子作势就要打:“你个小王八羔子,我骂怎么了?我还敢抽你呢!”

大丫一听他说要打,顾不得什么,连忙一把牵起弟弟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喊:“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迟有财气得抄起扫把砸过去,破口骂道:“死黄毛丫头,跟你娘那个贱人一模一样!”

但是大丫已带着弟弟一溜烟跑远了,还是往老槐屋方向去的,那边是老村长的家,迟有财到底有些忌惮,没敢追过去,只好扭头往自己家去了,准备等晚上再过来一趟,他就不信了,兰香那个贱娘们能一直不回来,她这一双小崽子不要了?

迟有财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在家里睡了一下午,一觉醒来天都黑了,自他老子娘都死了之后,他家里就从没点过灯,没那个钱,三间破茅屋摇摇欲坠,院里都长草了也没收拾,若说这破屋子是荒废的都有人信。

他觉得肚里饿得慌,掀了锅盖,冷锅冷灶,什么吃的也没有,他大声骂了一句娘,又想起兰香来,打算过去蹭一顿吃的。

岂料才出了门,迎面就碰见几个人,天色黑黢黢的,月光刚刚出来,不甚明亮,他什么也看不清,眯着瞅了一眼,心里还嘀咕这大半夜的,这些人跑东坡屋这做什么,难道是要上山?

不过迟有财不关心这些事情,他饿得肚里火烧火燎的,闷着头就要与那几个人擦肩而过,正在这时,他听见一个人压着嗓子叫他:“迟有财?”

声音很低,迟有财一下想不起来这人是谁,顺嘴就应了一句:“啥事?”

那几人突然齐刷刷转过身来,一人道:“好呀,可他娘的算逮住你了!”

这声儿耳熟,迟有财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另一人厉声暴喝道:“抓住他!”

几个人都是青壮汉子,呼啦啦全追了上来,快得跟阵风似的,迟有财没吃饭,没跑几步就软了脚,被人给按倒在地,半张脸都扎进土坑里,沙土都迷了眼,他顾不得这些,连声求饶道:“大兄弟,大兄弟求求你放我一马。”

那人一脚踹过来,迟有财嗷了一声,疼得出不了声儿了,那人才道:“还是二爷想得周到,你尽管跑,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去?可算叫咱们给逮住了。”

他一脚踩住了迟有财的脑袋,道:“还跑不跑了?”

迟有财心里暗骂一声,怎么这伙人突然就跑来这里了,口中一边连连道:“不跑了不跑了。”

那人哼笑一声,骂道:“狗东西。”

旁边有人又道:“来的时候二爷给咱交代了,你要么把欠了的赌债还来,要么就把两只手抵上,你看看是给钱还是给手?”

迟有财吓得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立即道:“手不能砍,手不能砍啊。”

“那就是给钱了。”

旁边人道:“搜他。”

有人把迟有财身上摸了一回,只摸出几个铜板来,遂唾了一口:“真是穷得叮当响了,这点儿钱给你买个棺材板都不够,迟有财,看来你得把手交代了,咱们哥几个要回去给二爷交差啊。”

迟有财吓得瑟瑟发抖,哭得涕泗横流,求饶道:“真的不能砍啊,砍了手我还怎么活?求您放过我,我做牛做马给二爷还钱,一定还钱!”

旁边也有人道:“先别砍,他欠了二爷三十两银子,别说两只手,再加两条腿都不够抵债的,先带回去交了差再说,到时候二爷说砍哪儿就砍哪儿,剐了他都不关咱的事。”

那打头的人一听,觉得甚是有理,弯腰就把迟有财抓起来,他身形高大魁梧,跟塔似的,抓着迟有财像抓一只干瘦的鸡仔,对众人道:“走了,先回去。”

几人就风风火火地出了村子,村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人嫌弃道:“还让这狗东西坐车?”

“便宜的他,”另一人道:“给他拴根绳儿,在后面跟着跑就是了。”

这主意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赞成,倒真的找出一根麻绳来给迟有财绑着手,他差点没哭了,连连求道:“几位大爷,会死人的,我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跑不动啊。”

给他绑绳儿的那人笑骂:“不然老子撒泡尿给你填填肚子?真是给你脸了,还挑三拣四的。”

几人俱是哈哈大笑起来,真把迟有财绑在了车后边,赶车人一挥鞭子,马车便辚辚跑起来,迟有财只好跌跌撞撞跟着跑,生怕自己摔倒了,这若是摔在地上,怕是就要去了半条命了。

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很快没了踪影,过了好一会,村口的草垛后才悄悄走出来一个人,身形干瘦得惊人,在月光下瞧着竟有几分诡谲,她看了看那马车离开的方向,这才拔腿就往村子里走,速度极快。

岂料才到村口老槐树下,旁边那条去小桥湾的岔路口里转出来一个人,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照亮了那人一身落落青衫,面容俊朗冷肃,道:“兰香嫂子?”

那干瘦的妇人正是兰香,她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地道:“长、长青?”

那青衫的年轻人正是迟长青,他一手提着剑,随口问道:“嫂子才回来么?”

“啊,”兰香喏喏道:“是、是啊。”

她说着,又竭力扯开一抹笑,保持平静地道:“你这么晚了还出门去么?”

“嗯,”迟长青淡淡道:“有点事,嫂子刚刚在做什么?”

兰香呼吸顿时一滞,还没来得及想出借口,便听他继续道:“刚刚被抓走的那个人是迟有财?”

兰香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

迟长青却自顾自道:“迟有财欠了赌庄的债,这么久都没被抓住,今天怎么突然被带走了?”

兰香讪笑道:“这我也不清楚啊,长青,我家里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嫂子先走了啊。”

她说完,不等迟长青回答,扭身就立即往自家院子走了,连头也不回,但迟长青的目光却如两枝利箭,似乎要将她钉在原地一般,兰香进了院子反手就把门给合上了,隔绝了那道目光,这才长吁一口气。

大丫牵着二宝从里屋出来,开心道:“阿娘回来了!”

两个孩子迎过来,扑进兰香的怀中,兰香道:“吃饭了没?”

大丫摇头,又道:“阿娘,下午有财伯过来了,我没告诉他阿娘的事情。”

“嗯,乖,”兰香摸了摸她的头,大丫又忧心忡忡地道:“那他待会再过来怎么办?”

兰香笑了笑,轻飘飘地道:“没事,他以后都来不了了。”

赌庄的人来过好几次,都叫迟有财跑了,但是上一回他们来,兰香就留了意,今天她下午去的就是镇上的赌庄,把迟有财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果不其然,赌庄立刻就派人来抓了。

迟有财欠了赌庄那么多钱,这次不死也要剐掉一层皮去。

想到这里,兰香的心情好了不少,拍了拍二宝的头,道:“今晚上娘给你们做鸡蛋吃。”

听了这话,两个孩子都开心起来,鸡蛋,那可是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的。

夜色之中,万籁俱寂,弦月高悬,山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慢慢地前行着,车里几个大老爷们正在唠嗑,一人道:“可算能交差了,要不是今天下午那婆娘来告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揪住迟有财这狗东西呢!”

“嗨,可不是嘛,上回叫他跑了,咱们几个被二爷训斥了好一通,差点被扫地出门,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几人说着话,车后面的迟有财跑得满身大汗,衣衫都湿透了,跌跌撞撞的,他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上得了,可是这路的外边儿就是悬崖,一个不当心,他滚下去就完了,迟有财到底还是惜命,不敢有半点松懈,咬着牙拼命迈动步子,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哒哒哒……

由远及近,让他疑心自己听错了,然而不止是他,马车里的几个人也听见了,有人疑惑道:“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跑马?”

“就这山沟里头也有人骑马?”

一人不信,掀了车帘探头去看,迤逦的山路如同一条细长的衣带起伏不定,银色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而下,那隐约的夜色之中,竟真的有一匹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还有人,姿势甚稳,山路颠簸,那匹马的速度极快,他的上半身却岿然不动,简直与那马融为了一体,一丝晃动也没有,双臂张开,稳如一尊雕塑,隐在暗夜中。

那竟是开弓的姿势!

那人一惊,立即道:“等等,有人在朝咱们射——”

话音未落,一枝箭矢便顺着风疾飞而来,刺破空气时发出刺耳的咻然之声,像是要撕裂人的耳膜,那人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划过月光,扑至近前,精准无比地刺入迟有财的后心,发出了噗嗤的轻响。

迟有财猝不及防地痛嚎一声,应声扑倒在地,霎时间尘土砂石飞扬,被马车拖着前行。

后面那匹马便停了下来,马背上的青衫人只遥遥朝这边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再追上来的意思,而是拨转马头,轻喝一声,马蹄声再次响起,载着那青衫人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月光之中,再看不见了。

他像是很确信自己的箭射中了人,甚至懒得再追上来查看。

但凡吾目光所及之处,箭亦能至,虽千里之外,能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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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夫君少年时》by宋家桃花【正文即将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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