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左右,去报信的春喜回来了,看到屋内的几个大箱子,脸上一阵欢喜。

“姑娘,这些都是国公府送来的补偿?”

姜柠宝敛起思绪,笑着点头:“嗯,春喜,将它们整理一下收入私库。”说完,她想了想,起身到内室拿出一条通体红色的鞭子,随意的在屋内甩了几下,动作自然,虎虎生风。

“这鞭子用起来还是这么顺手。”

姜柠宝满意的点头,多年未使过鞭子,手法没有生疏。

“姑娘,您怎么将鞭子拿出来了?”春喜在忙忙碌碌的整理箱子里的东西,看到姑娘竟然在甩鞭子,双眼微微睁大。

“我想了一下,觉得以后出门还是带上鞭子比较安全。”姜柠宝轻轻抚摸着红色鞭子,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曾答应过娘亲杨氏,要当一个温雅娴静的大家闺秀,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娘亲回来后,肯定会理解她的。

今天莫名其妙被小王爷射了一短箭,姜柠宝心里再次升起了危机感。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遇到危险,尤其是她已经被女主惦记上。

身边有根鞭子,遇到危险可以直接甩鞭子,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没人知这古代的男人会不会碰瓷。

姜柠宝对自己这副柔弱绝美的容貌一点都不放心。

太招狼了。

春喜不由得想起姑娘九岁那年,随意的一鞭子轻轻松松将一棵大树弄倒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姑娘,您这么厉害,有没鞭子都一样,谁敢不长眼撞上您?”

要不是看到姑娘突然拿出了尘封多年的红鞭子,春喜早已习惯姑娘柔柔弱弱的模样,都忘了姑娘小时候是何等的凶残。

当时有二爷二夫人和三少爷一同瞒着,没人知晓姑娘的秘密。

“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有了鞭子,才不会脏了我的手。”姜柠宝不疾不徐的说道,将红鞭收了起来。

春喜:“……”

姑娘总是这般居安思危。

不过仔细一想,姑娘说的有道理,出门在外确实不怎么安全,尤其是今天遇到的那一箭,要不是姑娘反应及时,怕是要受伤。

此时的主仆两人从来没想过小王爷的目的不过是想姜柠宝的真容。

谁让小王爷霸道自我惯了,不走寻常路。

正院

回到院子的大夫人张氏大发雷霆,将屋内的婢女婆子轰了出去,只留下杨嬷嬷一人,狠狠将屋内的摆放的瓷器摔了一地,脸色阴沉的吓人。

“夫人,您消消气。”

杨嬷嬷胆战心惊,她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水渍,心痛的滴血,这些都是上好的瓷器,夫人竟然摔了一地。

万一被老夫人知晓,怕是又要训斥夫人浪费了。

“啪!”

一个彩釉花瓶被摔了个粉碎,花瓶里花和水散落满地。

“消气,我为什么要消气,一想到几大箱子的补偿全都便宜了二房那个死丫头,我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

大夫人张氏扶着胸口粗气连喘,阴沉沉怒吼。

明明都是她和谢世子谈好的补偿,竟然全落到四丫头手中,老夫人也在扯后腿,装大度,伯爷在离开的时候更是狠狠瞪了她一眼,责怪她没有办好事,现在不知在后院哪个狐媚子的屋里。

忙来忙去一场空。

张氏心里恨意翻涌,她也是没落勋贵世家的嫡女,但娘家已经入不敷出,寅吃卯粮是常事,前些日子母亲派了个婢女过来,说家里又遣散了不少奴仆,只剩下一些不能遣散,维持着勋贵之家的体面。

娘家太寒碜,张氏也没脸面,总要拉扯一把。

长宁伯府的没落,也只是好几代没出一位四品以上官员,府里并不缺银钱,那位逝去的二弟是个经商奇才,为伯府赚下万贯家财,良田万顷。

当初也是看重这一点,二弟妹杨氏想要分府另过,但张氏不停在老夫人耳边说嫡亲兄弟最好住在一起互相帮助,互相沾光。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伯府的日子蒸蒸日上,吃穿用度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二弟夫妻遇难后,府里的财政大权被老夫人握在手中,张氏不敢明目张胆补贴娘家,她自己也有两个嫡子,大儿媳怀上了,坐胎有些不稳,还有一个嫁到侯府的嫡长女需要她的支持,便将主意打到姜柠宝的补偿上,特意点明要了两大箱金子的补偿。

现在因为老夫人的一句话,什么都没了,全便宜了二房那个死丫头。

张氏气得差点没吐血。

“夫人,从五品官职落到了伯爷身上,五姑娘就要和谢家二房嫡出少爷定亲,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变故,等五姑娘的亲事定下,您再收拾四姑娘也不迟。”杨嬷嬷生怕夫人一个冲动,坏了大事,连忙苦口婆心的劝道。

大夫人张氏一听杨嬷嬷提起瑶儿,火气顿时消了不少。

是啊,当务之急先将瑶儿的亲事定下来。

收拾姜柠宝的事延后再说。

“杨嬷嬷,挑几个聪明有姿色的婢女送去西院,免得让人说咱们长宁伯府苛刻二房的姑娘,身边只有一个婢女使唤。”大夫人张氏阴沉沉的说道。

“还有二房的瑾哥儿也十八了,身边也没个通晓人事的婢女,是我这个做伯娘的疏忽,记得送几个有姿色有手段的婢女去他的院子。”

午睡一觉醒来,院子外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姜柠宝微微蹙眉,从床榻上起身,披上一件外衣,信步走出房门,就看到四个娇俏的婢女在廊檐下有说有笑的绣荷包。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的院子里?”

四个娇俏的婢女听到一道不悦的质问,抬头望去,是四姑娘,她们连忙收起手中的针线笸箩,恭敬的上前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四姑娘。”

“奴婢四人是大夫人安排过来服侍姑娘的婢女。”其中一个苹果脸的俏婢女脆生生的解释道,说完,她们四个各自介绍了一番。

各有各的擅长,让人挑不出错处。

姜柠宝眼眸闪了一下,原来是大伯娘安排过来的婢女。

三年前,爹娘‘遇难’,她和大哥院子里的婢女婆子小厮们纷纷另谋高就,离开了西院,大伯娘都从未关心过一句。

如今却派了四个婢女过来服侍她。

想也知道里边有问题。

但姜柠宝无法拒绝,作为伯府嫡出姑娘,身边只有一个婢女服侍确实太过寒碜,拒绝了这次,还有下次。

如果想从外头买人或者安排人入府,要经过大夫人张氏的同意,麻烦不说,还不一定成功。

姜柠宝只考虑了一下,便将这四个婢女留下,记下她们的名字。

“白梅,春喜呢?”

白梅正欲回答,春喜就匆匆进了院子,看到姑娘醒了,连忙上前似有话要对她说,姜柠宝将春喜叫进屋,关上房门。

留下四个婢女面面相觑。

叫白梅的婢女抿了抿唇,偷偷将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回到廊檐下继续绣帕子绣荷包。

屋内

姜柠宝坐在矮榻上,瞅了一眼春喜脸上难掩的愤怒,忍不住蹙眉问道:“春喜,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大夫人在您睡着后不久就送了四个婢女过来,不仅如此,大夫人还送了四个漂亮妖娆的婢女到三少爷的院子,说是给三少爷通晓人事的通房婢女。”

春喜说到后面,脸微微发红,声音也小了许多。

姜柠宝眼神一沉。

好一个大伯娘,竟然将手伸到大哥的院子里,要不是大哥此时在青山读书,怕不是要毁了大哥。

此时的姜柠宝无比庆幸在出了孝期后,大哥就在外祖家的帮助下进了青山书院。

如果待在伯府,哪能安心读书备考。

“我给大哥去封信。”

姜柠宝想了想,大哥曾在信里说,这个月底要回府一趟,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回府的好,免得大伯娘又作妖。

等春喜将信送出去后,姜柠宝安心的待在府里,浑然不理外头的风风雨雨。

…………

京城的酒楼茶楼十分热闹,满京城的人亢奋的到处议论姜四小姐的容貌和她在府衙前说的话,还提起了定国公。

“姜四小姐真大气,当众说谢世子和杨小姐甚是相配。”

“确实大气。”

“听说要不是瑞王府小王爷那一箭,大家都不知姜四小姐长得如此貌美,可惜我当时不在场,不然就可以看到姜四小姐到底有多美。”

“我当时就在场围观,姜四小姐真的很美,很有气质,不知到底是谁传姜四小姐貌丑无盐,莫不是嫉妒?”

“再美又有何用,谢世子还不是和她退了亲,一个退了亲的女子,父母双亡,家世不上不下,再美也说不上一门好亲事。”

“啧,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姜四小姐都没有在意,还放话要嫁自小敬佩的定国公,你敢吗?”

“对,对,我佩服姜四小姐的胆气,希望姜四小姐如愿以偿。”

“我怎么觉得你想看谢世子的笑话?”

“我也这么觉得。”

“难道你们不想姜四小姐嫁给定国公?”

“哼,我倒是觉得姜四小姐昏了头,想要报复谢世子,故意放话说嫁定国公,其实就是想膈应谢世子。”

“这话说的有道理,姜四小姐被人退了亲,肯定有怨言,但她不该拿定国公开玩笑。”

“就是,一个退了亲的女子,名声都不好听,哪里配的上定国公,况且姜四小姐还是谢世子的前任未婚妻,于礼不合。”

“别说合不合礼法,定国公为大越出生入死,守护着大越朝,我们只想定国公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夫人,那些贵女个个怕死,避之如蛇蝎,起码人家姜四小姐有胆气,就冲着这一点,绝对配得上定国公。”

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我有内幕消息说,定国公府的赵管家第一次登门退亲,姜四小姐就拒绝了谢世子的补偿,说要嫁定国公,前些天,谢老夫人就去了一趟清水寺找高僧合八字。”

“结果如何?”

“据说姜四小姐的命格极为特殊,和定国公的八字极为相合。”

“啊,真的假的?”

“当然真是的,大家就等着谢老夫人上长宁伯府提亲吧。”

某茶楼二楼

一身男装打扮的杨舒清坐在那里喝茶,得知姜柠宝和谢世子已经正式退了亲,心情极好,但听到下方的议论,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眼神晦暗不明。

“主子,姜四小姐真的放话说要嫁定国公,莫不是气昏了头,故意膈应小姐和谢世子?”扮作小厮的倩蓉忍不住怀疑道。

杨舒清眯了眯眼,眼底上一抹暗光。

“姜四小姐没那个命嫁入国公府。”

上辈子姜柠宝得到了古酒酿造方子,依然没有挽回定国公的性命,更别说这辈子,这古酒酿造方子已经落到她手中。

命格特殊如何,早几年有过几个特殊命格的女子,可惜她们都一一失败了,从此,再无人敢嫁定国公。

定国公成了大越朝女子眼中的毒龟婿。

姜柠宝亦不会是那个例外。

杨舒清一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心里那点膈应和隐忧消失无踪。

坐等观看姜柠宝的笑话。

突然,一个小厮满脸焦急的走进茶楼,在二楼找到女扮男装的杨舒清,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杨舒清脸色大变,匆匆结账离开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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