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两手撑在桌案上,亲得温柔专注,宁姒则渐渐往后仰,眼见快要倒下去,姜煜伸手将她腰扶住。

待他松开,还意犹未尽地忝唇,“和我想得一样甜。”

宁姒本就懵懵的,听了这话两颊羞红,瞪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把我的口脂都吃光了,桃子味的吧?”

说完掏出手帕擦了擦唇,果真一点颜色也见不到了。

再看姜煜,唇上越发红润。

姜煜愣了愣,随即好笑地捏了捏宁姒的脸颊,“阿煜哥哥给你补上?”

“你拿什么补?”宁姒眼神飘忽,落到他唇上,又立马移开。

姜煜笑着倾身,越凑越近,宁姒紧张地后仰,却见他又站直了,只是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大概是方才在她身后的桌案上拿的。

待看清了那样东西,宁姒惊呼,“你连口脂也备好了?”

姜煜半点不脸红,“学会给你梳头,又备好口脂,可以少挨岳父多少骂。”

所以不管怎么折腾,宁姒回家的时候还是原模原样的。

宁姒羞中带恼,咬着牙夸赞,“阿煜哥哥真周到。”

姜煜见她羞恼,本想老老实实给她上口脂的,只是指腹一碰触到她的唇瓣,感到了柔软弹韧的触感,忍不住多按了几下。

宁姒恼得张嘴咬他,却舍不得咬得重了,一边叼着不放,一边抬眼打量他的神情。

这模样太像一只猫儿了,姜煜好笑地揉了揉宁姒的后脑,她便松开了他的手指。

“阿煜哥哥,我还是有点担心……大将军在边疆,自然是由谢夫子来请婚期,可是方才我又将她得罪了……”

她这是担心谢夫人不满之下一拖再拖,迟则生变,因而有此隐忧。

姜煜无奈笑道,“姒儿妹妹,母亲早就探过宁伯伯的口风,他的意思是你过了十七再谈。”

“啊?”宁姒一想,又觉得这很符合宁大学士的作风。

“不过还好,离你十七也只有两个月了。”姜煜边说,边把玩宁姒的手指,“你若实在担心得罪了母亲,我等会儿就写信给父亲,让他多催一催,他对此事急切得很。”

此时正是十一月,兰央的及笄礼在即。

只是兰家、杨家都气氛低迷,大好的日子也笼上一层阴云。

那日宁姒和谢林晚都去了,然而兰央的未婚夫杨邵却无奈缺席。

宁姒和谢林晚在及笄礼上碰见了沈烟萝,便知道沈杨两家的亲事还没有告吹。

沈烟萝再见谢林晚,已没有最初的意难平,只当谢林晚是一个寻常的宾客,待宁姒也疏远有礼,只对兰央亲近些,毕竟日后二人会是妯娌。

笄礼过后,杨家上书请罪,宣远侯以教子无方为由自请降爵,自此,宣远侯降为宣远伯,杨邵当日便被释放出来。

京兆府外,杨郸骑着马耐心等候,见杨邵出来,目光往他身上逡巡了一番。

杨邵并未受皮肉之苦,在狱中得以保留世家贵公子最基本的体面,“哥,你怪我吗?”

杨邵生得文弱清瘦,从不与人动武,见有人欺负兰央,第一反应不是上去与人面对面打一架,而是寻了石块将他敲晕,没想到出了人命……这几日杨邵翻来覆去地想,他走到如今的地步,还拖累了家族,都因为自己的不谨慎。

杨家谨记祖训,几代以来都没有教出张扬跋扈的子弟,这才得以维持如今的风光,而现在一时不慎,被圣上抓住了把柄,硬生生剥了一层皮下来。

“哥,都怪我……”杨邵无颜见家人,更不敢迎上杨郸的目光。

因为杨郸是嫡长子,削去的爵位本该由他继承。

“不怪你。”杨郸沉默寡言,这话已算是安慰了,“上马,回家。”他的身旁,一匹马儿正磨着蹄子等待他。

是啊,回家。他被关大半个月,度日如年,早就想家了。

……

时近年关,大将军又往宁府寄来一封信。

宁姒以为如姜煜所说,是来请婚期的,于是抱着窃喜的心情躲到屏风后,想听听爹娘商议的结果。

“什么?!澈哥儿受伤了!”常氏惊呼一声。

宁大学士沉默着点头,“为了救沈二公子,被敌人砍了一刀。”

宁姒大惊,不管不顾地从屏风后冲出来,“真的?哥哥伤得中吗?”

“嘟嘟,你先回屋。”

“不!我想知道!”宁姒见宁大学士神情凝重,越发提心吊胆,哀求道,“爹爹,你就告诉我吧!”

“爹也不清楚,姜淮写信的时候你哥哥正昏迷着,也不知现在如何。”

宁姒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那一刀,伤在哪儿?”

“……正中心肺。”

泪水一瞬间涌上眼眶,宁姒抱着常氏,将呜咽声埋进她怀里。

宁大学士站起身,将母女一并抱入怀中,“担心无用,先等消息。”哪怕出了这样大的事,宁大学士仍旧面色沉静,让宁姒心下稍微安定了些。

“嘟嘟,将这个消息带给谢大姑娘,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应该知道。”

宁姒擦了眼泪,重重点头。

仿佛有了使命一般,泪意也压了下去。

离开正堂之前,宁姒隐约听见宁大学士说,“也算是还了沈家的债了……”

只是代价比想象中的要重。

宁姒的眼泪再度涌出来,当初哥哥耽误了沈姑娘几个月,如今要用命来还么?

直到马车停在谢府,宁姒仍旧恍恍惚惚,脚步轻飘。

她虽常常与宁澈吵吵闹闹,与他的感情却极深,宁澈出事无异于在她心上撕下一块肉来。

“姒儿?”此时谢林晚出现在宁姒的眼前,见宁姒泪眼朦胧的模样,又惊又忧地拉住她,“怎么了?”

谢林晚的手心凉凉的,动作却轻柔极了,她为宁姒擦了眼泪,温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姒儿?”

“哥哥……”宁姒碰上谢林晚关切的眼,一时更咽不停,话也说不出来。

“你哥哥?他怎么了?”谢林晚神情紧张起来,毕竟宁澈人在战场,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他……受伤了……”宁姒强迫自己止住泪意,却发现难极了,“昏迷不醒……等消息……”

谢林晚怔愣当场,随即指尖轻轻颤抖起来,“什么?”

她强作镇定,甚至还试着安慰宁姒,“没事,你哥哥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也不知是说给宁姒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而且他离京之前,我还给他送了平安符,所以一定不会有事!”谢林晚轻轻抱住宁姒,“姒儿乖,回家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没几天就接到消息,你哥哥安然无恙。”

宁姒感觉到了谢林晚内心的强大,顿时有些自愧不如,硬生生将泪意憋回去,点头道,“好,我有消息就来告诉你。”

宁姒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谢林晚立马收拾行装,准备去边疆见宁澈。

她对这个家已没有留恋,宁澈出了事,她半分犹豫也没有地选择离家出走。

宁姒再回到家中,看见姜煜在府门口等着她,见她下马车,立马抬脚走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姒儿妹妹。”姜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阿煜哥哥陪你一起等消息。”

宁姒紧紧抱着她的腰,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当晚,姜煜在宁家留宿了。

以前姜煜也曾在宁家留宿,只是那时候他是作为宁澈好友,如今成了宁家的准女婿,留宿反倒有些不合规矩,如今宁大学士念着宁姒心情不佳,才破例留了姜煜下来,且安排在宁澈的院子里。

宁姒难以入眠,便与姜煜对弈,你来我往地下到了夜半。

姜煜也不催她睡觉,只默默地陪着她,直到宁姒来了困意,趴在棋盘上睡着了,月色洒在她面上,姜煜清晰地看到她面上的疲惫。

遂伸出指尖,轻轻地按揉她的眉心,将她打了结似的眉心揉散。

“哥哥……”宁姒咕哝一声,眼睫上渐渐染上泪珠。

姜煜轻叹一声,起身走到宁姒这边,将她轻轻拥住,温柔地接话,“哥哥在……”

宁姒面上神情果真平和了些。

大概觉得姜煜怀里温暖,便娇娇地往他怀里拱。

姜煜纵容着她,将她拥得更紧,挡尽了外头的寒风。

翌日,宁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哥哥的床榻上,本该睡在这里的姜煜却不见踪影。

她一拍脑门,想起姜煜今日还要去翰林院点卯,这个时候定然已经在翰林院了。

宁姒想到这里,又有些后悔昨晚拉着姜煜下了半晚上的棋,也不知他今日在翰林院会不会没有精神。

这两日最叫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高门大户也会“不合礼数”,先是姜家的状元郎留宿了未来岳家,后又出了谢家大姑娘千里寻夫的事迹。

谢林晚这事显然更令人瞠目结舌。

由于世俗对女子的约束更多,有些人已经开始用隐晦的言语以及蔫坏的笑容来说此事。

直到谢林晚离京前留下的话语流传了出去,“晚晚母孝在身,尔等淫者见淫。”

原先说得起劲的人纷纷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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