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她的情郎

小六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弄混了陈姑娘的意思,美男子……是说那些俊秀的书生吗?还是……小倌?

他不知道这话该如何问出来,犹豫了许久也没应声。

陈慧从前的阅读面还是可以的,即便看得不多她也知道太监这个职业作为主要角色的,在言情文里比较少见,但在纯爱文里还是比较多见的……再回想一下那些情感论坛,说什么“结婚后老公不跟我同床”“男朋友说婚前不能有性行为”“我撩了我男票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之类的下面,一般总有明眼人一口戳穿说那就是个gay……

陈慧十分认真地思考着这一可能,李有得似是确实一直在抗拒她的亲密接触,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打算玷污良家妇女的浪荡子……她本以为这是李有得纯情,难不成还有另一种可能?

她想了许久,最后觉得这种猜测不靠谱,或者说,李有得顶多能是个双性恋吧。她之前吻他的时候,他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她觉得他要是有小勾勾,说不定直接反推她了呢……

陈慧回过神来,却发觉小六没有回话,问道:“小六,你有话便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六忙道:“陈姑娘,小的跟您发誓,公公对您真的是一片真心,他真没有其他人。”

小六的话听得陈慧心中愉悦,好话谁不爱听呢?

“没有就没有吧。”陈慧笑道,又叮嘱了一句,“我今日问你的话,你可不许去跟李公公报告。”

小六一愣,忙道:“小人不会!”这些问话,确实也没有往上报的意义。

插曲过去,陈慧终于想起之前被自己岔开了的话题,她再问道:“小六,你先前说,看到了蒋姑娘的马车是么?”

“是,陈姑娘。”小六忙应道。

“我们追上去看看吧。”陈慧只是稍稍想了想便道,“她与紫玉一道,总让我觉得不大安心。”

小六没有立即出去,反而小心地问道:“姑娘,不知这紫玉如何惹着了您?您若不待见她,一句话便能让她出府了。”

紫玉的事,陈慧自然是不能说的。

陈慧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如今她在蒋姑娘院里呢,我怎能随便把蒋姑娘的人赶走?若蒋姑娘闹起来,公公怪我怎么办?”

小六不吭声了,涉及到了蒋姑娘,他也觉得有些不好办。

陈慧瞥了小六一眼,她也当然明白小六的为难。

她道:“这个先不管了,别把人跟丢了。”

小六忙应了一声,便出了马车。

陈慧确实很好奇紫玉和蒋碧涵一起在做什么,她也不确定紫玉就在前面蒋碧涵的马车上,总归就是试试看。不过,紫玉跟蒋碧涵二人隐瞒的事,或许并不适合小六和小五知道。平时,小五小六都是她能信任的人,但总有一些事,她更信任小笤,而不能让那二人得知,他们知道了,就是李有得知道了,而小笤至少对她更忠心些。

马车跟了会儿,陈慧时不时向外偷看,直到前方蒋碧涵的马车在一处酒楼前停下。

小六也忙将马车靠边停下。

陈慧领着小笤下了马车,对小五和小六道:“你们在这儿守着马车,我跟小笤过去。”

“姑娘,这怕是不妥。”小六忙阻拦道,“公公让小的跟紧陈姑娘,怕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姑娘。”

“前面这酒楼又不是多么乱的地方。”陈慧故作满不在乎地说,“人多了容易被认出来,就我与小笤过去便够了。”

她领着小笤迈步就走,小六紧追了两步,见陈慧头也不回,只得等在了原地。

陈慧将披风的帽子戴上,遮住了自己的脑袋,小笤也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站远处看过来,不是极为熟悉之人,根本认不出这二人。

在陈慧与小六说话的时候,前方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正是蒋姑娘。而扶着她的人,竟然正是紫玉,等马车往前驶去,陈慧才确定今日来的人只有紫玉和蒋碧涵,连清淑都没带着。

蒋碧涵下了车便往酒楼里走去,陈慧与小笤二人加快脚步,等到了门口,便刚巧看到蒋碧涵与紫玉二人上了楼。她隐在门侧,等见二人进了间包厢,这才走入酒楼,让掌柜给开了个包房,还是蒋碧涵与紫玉进入的隔壁那间。

快步上楼,又随意地点了几个菜后,陈慧便赶紧让小二出去了,随后整个人贴到了墙壁旁。

似乎有隐约的笑声传来,陈慧一动不动地听了会儿,皱着眉头回到了桌旁。

这酒楼的隔音效果不大好,她能听到点儿声音,但谈话内容就听不真切了,只能大概听出有女声,还有男声。

陈慧很肯定,隔壁就是蒋碧涵她们去的包厢……难不成,李有得嘴上说拿蒋碧涵当花瓶,其实背着她在外面跟蒋碧涵幽会?但不对啊,以李有得的地位权势,他真要共享齐人之福,她又拦不住他的,他没必要玩这种暗度陈仓的把戏啊。

是李有得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那么就是蒋碧涵的情郎?

这个想法一旦出来,便再也忘不掉了。蒋碧涵为什么要为了紫玉求情?说不定是紫玉发现了她私会情人,以此为要挟,让蒋碧涵不得不屈服。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当时她发现去找蒋碧涵时,蒋碧涵紧张地问自己是不是看到了,说不定问的不是她有没有看到紫玉,而是想问她有没有看到蒋碧涵的情人。

那次会面时蒋碧涵的奇怪之处,此时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蒋碧涵当时那么紧张,就是怕她会把紫玉赶走,而紫玉因此做出报复行为。

不过,若李有得知道蒋碧涵有了情人,会如何?

陈慧记得特别清楚,当初李有得对她还没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因为温敬的事火成那样,说明他即便不喜欢,也不允许后院的女子给他戴绿帽。

陈慧兀自想了会儿,稍有些心烦。小笤安静地坐在那儿,陈慧不说话,她自然也得保持安静。

好一会儿,小二上菜,陈慧招呼小笤边吃边听着隔壁的动静,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她是不是应该冲过去捉奸?身为李有得女主人,她好像应该那么做,但她要真那么做了,蒋碧涵会如何?更何况,其实她私心里更希望蒋碧涵有个好归宿,那她就真清静了。不然,她哪能真当府里没有蒋碧涵这么大个人呢?

陈慧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先按兵不动。当隔壁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甚至传来开门声时,她忙起身来到门边,稍稍将房门打开一道缝。

有个人已经从她面前走了过去,那毫无疑问是个男人,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头上戴着个帷帽,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若看他的手,却觉得白皙而年轻,想来绝不是什么体力劳动者。

蒋碧涵这样的大家闺秀,找的情郎,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莽夫。

陈慧继续等了没一会儿,蒋碧涵和紫玉也走了出来,陈慧忙将门缝都关上,不过那主仆二人并没有说什么,一路沉默远去。

陈慧回到桌旁,等了会儿确信蒋碧涵二人已经离开,这才让小笤把小五和小六二人叫来吃饭,顺便让小二把已经冷掉的菜都热一热。

三人都回来后,小二拿去热的菜也很快上了,动筷子之前,小六问道:“陈姑娘,您这是发现什么了么?”

陈慧叹了口气道:“没有,蒋姑娘就是吃了顿饭。”

小六犹豫了会儿,却终究没再多问,低头大口吃菜。

陈慧托腮想着这事究竟该怎么做。直接去跟李有得说不太好,她怕紫玉真会破罐破摔,把当日的事说出来。她倒没有那么怕李有得知道那么多人都看到间接接触他的那啥后会惩罚她还是怎样,她如今只是怕他难过,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事,他会气疯的吧……

思考了半天,她决定回去后先找蒋碧涵探探底。

下午再逛了会儿,陈慧才回了李府。李有得今日自然不会回来,她回去后径直去了倚竹轩,经清淑通报后,她便走了进去。

“蒋姑娘,我们也好些日子未见了,我想与你说几句体己话。”陈慧笑了笑。

蒋碧涵一愣,自然明白陈慧的意思,她看了身边站着的面色不善的紫玉一眼,收回视线淡淡道:“你们都先出去。”

因为有陈慧在的缘故,紫玉即便心里并不乐意,却还是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陈慧道:“蒋姑娘,你知道我一向最喜欢开门见山。上午的事,我已经看到了。”她顿了顿,笑道,“这次是真看到了。”

蒋碧涵蓦地抬头看着陈慧,眼底盛满惊慌。

“那人穿着灰色的衣裳,带着帷帽。”陈慧继续道,以证明自己真不是故意在诈她。

蒋碧涵双眼微瞪,咬紧下唇,不知所措地看着陈慧。

陈慧叹了口气继续道:“紫玉便是拿这件事威胁你,好让你将她收入倚竹轩?”

“你怎么知道……”蒋碧涵终于开了口,她怔怔看着陈慧,眼眶渐渐泛了红,眼底闪烁着潮湿之意,只见她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跪在了陈慧面前。

陈慧吓了一跳,慌忙去扶她,可蒋碧涵看着娇弱,但当她坚决地跪下时,陈慧还真没能把她拉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陈慧小声急道,“我又不是要跟紫玉一样拿此事要挟你,你何必如此?快起来!”

蒋碧涵却不肯起,她哽咽道:“陈姑娘,求你千万不要跟李公公说……求你了!”

她从前还只是害怕哪一天陈慧娘会让李公公赶走她,可如今,她怕的却是李公公知道她不守妇道后赶走她……不,或许比那更惨!然而,她唯一能恳求指望的,便是她先前视作敌人的陈慧娘。她也不想那么做,可她已没有任何办法。

“我不会说的,我保证。”陈慧赶紧说道,“我要是想说,何必来找你?早跟李公公说去了。”

陈慧的话说服了蒋碧涵,她也想明白了。午间陈姑娘是在的,她若想取信李公公,早带着人捉个现行了,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蒋碧涵心中的惊慌稍微轻了些,自然就被陈慧扶了起来,只不过腿还有些软。

陈慧将她安置在凳子上,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说:“蒋姑娘,我是想着……若你有了心上人,说不定可以想想办法,求公公成全你。”

蒋碧涵一愣,怔怔摇头:“不可能的。李公公若知道我做了什么,必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觉得你是把李公公想得太坏了,他一直对你不错,不会因此事而太过苛责你的。”陈慧道。

蒋碧涵垂下视线,半晌才幽幽道:“陈姑娘,你可知道小七小八去了哪里?”

陈慧一愣。

菊院里有阿大阿二,小五小六,小九,小三小四在倚竹轩,确实缺了两人。她先前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没有真去问过。

“他们去了哪里?”陈慧道。

蒋碧涵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们被李公公打死了。”

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陈慧的意料,想来,也就那些原因了。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说“蒋姑娘,你在李公公心里跟他们不一样”么?她说不出口。

蒋碧涵却继续道:“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李公公是因为他们在背后说了我的坏话而被他让人打死的。”

久远的记忆忽然涌上脑海,陈慧记得自己确实听小笤说过此事。因此那时候她不但对李有得,对蒋碧涵也很忌惮。可后来想想,自从她来之后,李府就没再出过死人的事了,那徐婆子是因为胳膊肘往外拐又信口污蔑她才被李有得狠狠打了一顿,却还留了她一条命的。如此一来,过去的死人事件,仿佛成了个都市传说,而事实上,此事居然还另有隐情么?

“那事实呢?”陈慧心生好奇,忙追问道。

蒋碧涵深吸了口气道:“当时我让他们替我去打听我幼弟的消息……”

陈慧都不知道蒋碧涵还有个弟弟,刚想问,却又觉得不妥,便顿了下。

蒋碧涵却哭了起来:“就因为他们告诉了我,我幼弟已经病死,他们才会被活活打死的!而那事,我知道时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李公公始终瞒着不让我知道!”

陈慧看她哭泣,只是默默递出了一条帕子。

李有得瞒着蒋碧涵她幼弟的事,是不是因为怕她太伤心呢?毕竟她已经没入教坊司,本身前途黑暗,幼弟又病逝,怎么承受得了那接连不断的打击?

“我不是个好姐姐,唯一的弟弟病死了都不知道……而李公公,却把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小七和小八打死了!”蒋碧涵痛哭出声,也不知是替她的弟弟哭,还是替那两个因此丧命的可怜人哭,或许兼有之吧。

而陈慧也插不上话来,只能眼看着她渐渐地镇定下来。

蒋碧涵终于停了哭泣,她的声音因此而带着鼻音:“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受……但你怎么伤心都不为过。”陈慧道。

蒋碧涵望着陈慧,眼神似有些奇妙,她苦笑道:“陈姑娘,你如今是李公公的心头好,自然觉得他千好万好,但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陈慧深吸了口气,她知道蒋碧涵说的有道理。

最初的时候,她不也不敢对李有得耍脾气么?还要很努力地揣摩他的心思,免得她做过火了被他干掉,如今呢?她真的就是标准的恃宠而骄,可她怎么能忘记最初是如何的呢?

“我……向你保证,你不同意,我便不会同李公公说。”陈慧道,“但我会问问公公,可不可以想办法让你变回良籍,让你能与你的心上人光明正大在一起。”

蒋碧涵一愣,惊讶地看着陈慧,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许久她才颤抖地说:“你、你真的愿意替我想法子?”

“当然。”陈慧笑道,可她也不全是为了蒋碧涵,如果真能有办法让蒋碧涵离开李府,她真是求之不得。

“无论成不成,碧涵先在这儿谢谢陈姑娘了。”蒋碧涵郑重道。

“要谢,等成了之后再谢吧。”陈慧道,她也无意刺探蒋碧涵的情郎究竟是谁是怎样的人,反正蒋碧涵能看中的,估计人还可以。

陈慧离开倚竹轩后便回了菊院,接下来,便是等着李有得回来了。

这回大概只过了三日,李有得便回了,回的时候正赶上晚饭,陈慧便让人把饭菜都端到主屋去,自己跑去跟他一起吃。

今日李有得面上并没有涂粉,陈慧第一眼便看到了,边替李有得摆放碗筷边笑道:“公公,您今日真好看。”

李有得刚拿起筷子的手冷不丁抖了抖,筷子便啪一声落到了桌上,他抬头斜了陈慧一眼:“说什么呢!”

陈慧自顾自坐下,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没人说公公好看吗?那一定是他们没有眼光。”

她细细看着李有得,那颇具侵略性的目光让他想起了她每次要吻他前的那个眼神,他咳了一声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吃饭!”

陈慧这才收了视线,应了一声:“哦。”

她拿公筷夹了片肉到李有得碗里,殷勤地说:“公公,您看,这是我亲手端过来的!您尝尝,是不是特别好吃?”

李有得:“……”

他没理会陈慧,管自己吃饭,只是却难免时不时看她几眼,不小心对上目光了又假做若无其事地收回来,若她专心吃饭,他便多看几眼。

饭吃完后,陈慧让人把东西撤了下去,挽起李有得的手道:“公公,咱们出去走走,消食!”

李有得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在走之前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最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陈慧笑道:“公公,您看我这模样,像不像个通缉犯人?为了掩饰容貌裹了个密不透风。”她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还有些滑稽。

李有得敷衍地说:“像,像。”

她穿了一身的白,白裘披风,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还有一双白兔毛的靴子,整个人真是如同雪夜里的妖精似的。

李有得如此配合自己,陈慧自然开心得很,跟他一道走出了菊院。这会儿已经是冬日,天色暗得快,阿大提着盏灯在前面带路,陈慧则挽着李有得走在后头。

虽然这样走起路来其实不甚舒服,但李有得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了。寒风吹在脸上,他也不觉得多冷,反倒是想,这条路,若是有她在身旁,他可以一直走下去。

不过没一会儿,到底是太冷了,陈慧便嚷嚷着回去了,李有得只得掉头,二人回了温暖的主屋。

陈慧把身上的装备解了下来,对刚脱下帽子的李有得道:“公公,我那儿太冷了,我想借用您的浴室沐浴。”她这回连个好不好都不问了。

李有得放帽子的手顿了顿,似是漫不经心地说:“嗯。”

“公公,您今天可真大方!”陈慧快步走过来,踮起脚间凑到李有得耳边道,“那公公,要不您也帮我来搓背吧!”

李有得把陈慧推开,瞪她一眼:“得寸进尺!让小笤帮你!”

陈慧道:“可是小笤的力气不够大嘛。”

“凑合着得了!”李有得道,“再说有的没的,回你自个那儿洗去。”

陈慧只好妥协,不过她本来也没想过他真会答应替她搓背什么的。让阿大他们提来热水,很快浴室里头便是热气腾腾的。

陈慧最后也没让小笤过来帮忙,她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栓了门后对面色奇异的李有得道:“公公,我要边洗边跟您说话,万一我没声了,说不定就是冻昏在里头了,您可要进来救我。”

“胡说什么!”李有得狠狠瞪她一眼。

陈慧却是微微一笑,转头进了浴室。

李有得坐在圆桌旁,视线却盯着那浴室门,忽然便有些紧张。她在他这儿沐浴,又故意说了那些怪话,待会儿不会……真故意要引他进去吧?那他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李有得只觉得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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