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欺负她?”秦氏伸手指着自己大喊:“她抢男人都是抢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 明明是她欺负我!是她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只要一想起来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被九毅行一行人正好撞见, 梨白就会跟九明行在花园里成其好事, 她就觉得忍无可忍。

可是她不能怪九明行, 怒火无处发泄,那么就只能发泄在梨白的身上, 把一切的错误归咎于梨白, 如果不是梨白长的太好看,如果不是梨白大晚上跑来家里唱曲,如果不是梨白让九明行动了色心, 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所以, 千错万错都是梨白的错!

九莺莺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蛮不讲理, 没想到平时在外面端庄贤惠的秦氏竟然还有这一面,九莺莺如果在前世没有看过她翻脸的刻薄相,现在估计会惊掉下巴。

九毅行在军队, 身边都是士兵将领,几乎没看过几个女人,家里,九老夫人心地善良, 九莺莺的母亲温柔如水,九莺莺乖巧懂事, 九毅行还从未遇见过像秦氏这般泼辣的女子,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着咬牙切齿的秦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嫂, 我向来敬重您和大哥,但是这次的事,你们实在是糊涂啊。”

“我们糊涂在哪里?”秦氏声音尖锐。

九毅行回想起回京后,第一天看到两位侄女推女儿落水,没隔几天又看到兄长在府中做出欺辱女子的事,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沉默半晌,只道:“首先你们欺负弱女子就不对,现在你们不肯认错,一味狡辩更加不对,你们这样,实在是有失侯爷和侯爷夫人的体面……”

他在军队呆长了,说话不会转弯抹角,他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就该坦诚相对,谁错了就说出来,一起改正错误,可他还没有说完,秦氏就狰狞着一张脸冲了过来。

“九毅行!你还知不知道谁是兄长!谁是嫂子!长幼有序!你当了将军,就能这样随便欺负我们吗?你嘴上说得好听,是在帮这个贱蹄子,其实你就是想扫了我和你哥的颜面!你就是想在这个侯府里称王称霸、独断专权,你不想不给我们容身之处!九毅行,我告诉你,这是侯府!我们说了算,我们才是主人!你一个继室生的二儿子,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

秦氏越说越激动,她的女儿们和丈夫接连受气,她今天就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证明他们大房的地位。

她越说越气,忍不住动手不断的拍打着九毅行的身体,九毅行身材高壮,她打不到,便跳起来打他,尖锐的指甲在九毅行的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九毅行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模样,被打的措手不及,直接呆愣当场,这些年来,九老夫人都没有动手打过他,秦氏竟然直接动起手来。

他涨红了一张脸,又怒又窘迫,他从未见过如此胡搅蛮缠的女人,实在是忍无可忍。

可是他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向来不会跟女人动手,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嫂子,他更加不可能动手,他只是窘迫的立在那里,动也没有动一下。

秦氏就是看准了九毅行性格憨厚耿直,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也不会还手,所以才敢这样嚣张,故意当着府里下人们的面扫他的颜面,想要借此机会以牙还牙,让他也在府里丢尽脸面。

“秦氏,你冷静一点。”九老夫人急得站起来,秦氏刚才那句‘不过是个继氏生的二儿子’,实在是让她伤透了心,她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没有站稳,又跌坐回了座位上。

九莺莺面色猛的沉了下来,大步走上前,用尽力全身的力气推开秦氏,秦氏没有防备,被推的摔倒在地。

秦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九莺莺,坐在地上,仰着头嘶声吼道:“九莺莺!我是你伯母,你竟然敢推我!你这般目无尊长,还有没有规矩了!”

九莺莺心疼的看了看父亲的脸颊,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轻眯了眯眼睛。

九莺莺轻抬下颌,声音冰冷的道:“莺莺年纪小,只会跟长辈有样学样,伯母是长辈,竟然没有规矩的对自己的小叔动手,还对婆母大呼小叫,那么莺莺只能向您学习,也目无尊长一回了!”

秦氏目光闪烁了两下,心虚的大声道:“长嫂为母!我打他两下是在教育他,是为他好!”

九莺莺怒火翻涌,眼神冰冷的盯着她,掷地有声的道:“祖母身体康泰,尚且能动,用不着你教育!我父亲是陛下亲封的镇国大将军,你敢动手打镇国大将军的脸,我就算是小辈,亦不能容你如此放肆!”

九莺莺想起秦氏刚才竟然敢对她的父亲动手,便全身气的发抖,前世那些回忆涌上她的心头,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害她的家人。

秦氏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却不敢反驳,此事如果闹大,光九毅行是镇国大将军这一个身份,就够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不甘心的眯了眯眼睛,看着九莺莺阴狠道:“我倒是瞎了眼,竟然没看出你这么牙尖嘴利。”

九莺莺以前对秦氏尊敬有加,从来都不会顶撞秦氏,基本随便秦氏摆布,秦氏自然觉得她是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现在软柿子突然硬了起来,秦氏便恼怒了,觉得难以接受了。

九莺莺轻勾起唇角,毫不畏惧的看着秦氏,红唇轻启,“莺莺以前也未看出来伯母竟然还有这一面,泼辣莽撞、愚昧无知,让人看了瞧不起。”

秦氏震惊的张大眼睛,气黑了一张脸,她看着面前这个全然陌生的九莺莺,诧异又震撼,伸手指着九莺莺,半天没说出话来:“你……你……”

九明行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秦氏坐在地上之后,立刻跑过去把秦氏抱进怀里。

他抬头看着九毅行和九莺莺,声嘶力竭的吼,“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九毅行,你昨日让你的护卫拔剑对着我,现在又这样欺负我的娘子,你们是要让我们在这个家里没有容身之处吗?”

九莺莺挡在九毅行面前,嘲讽的看着他,“大伯,你身体这么快就恢复了?”

九明行眼睛转了转,虚张声势的大声道:“我昨天就说过了,陈大夫医术好,有他在,我很快就能恢复!”

“哦,大伯不必激动,快扶伯母起来吧,是莺莺不好,刚才看到父亲受伤,一时情急,所以没控制住力气,才把伯母推倒了,这与父亲无关,伯父要怪就怪莺莺吧。”

九明行的声音不断高拔,九莺莺语气却很平静,对比起来,九明行倒显得有些像无理取闹。

九明行昨夜刚见识过九毅行有多在乎这个女儿,他现在哪里还敢怪九莺莺?他连九莺莺的裙角都不敢碰。

他默不作声的把秦氏扶了起来,看了门外一眼,不知道在等什么。

九老夫人沉声开口道:“明行,你刚才说我们不想让你们在这个家有容身之处,实在是言过了,我当初既然把这个家交给你们,我就不会收回来,你们不必如此猜想。”

九明行哼了一声:“表面上这个家由我做主有什么用,实际上我在这个家里处处受制,你们谁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九毅行开口道:“这个家无论由谁做主,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是家主错了,也得认错。”

九明行梗着脖子,指着九毅行道:“母亲,您看看!您快看看,就他这态度,这个家哪里像我当家作主的样子?”

九老夫人这次不为所动,只是掀了掀眼皮,冷漠的道:“毅行说的没错。”

九明行一愣,九老夫人向来都是向着他,帮着他说话的,这次却一反常态,神色也格外冷漠,他不由有些不适应。

秦氏见九明行愣住,张口反驳道:“母亲,既然您说应该道歉,不如让莺莺先给我道歉,我是她的伯母,她刚才凭什么推我?”

“凭你打了她父亲。”九老夫人抬眼冷冷的看着她,“九莺莺身为子女,没有做错,无需道歉。”

秦氏愣了愣,嘴硬道:“那我们家大爷也没有错,也无需道歉。”

“他意图□□民女!怎会没错!”

九老夫人怒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震颤,水渍迸溅出来。

她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沉声道:“明行、秦氏,一直以来,我给足了你们面子,可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在我面前胡作非为!你们是真觉得我老糊涂了,什什么也不知道吗?”

九明行和秦氏呼吸一窒,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严厉强势的九老夫人,不由心里发虚,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丫鬟和小厮们都低着头,吓的放轻了呼吸,九老夫人向来慈眉善目,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大家不由禁若寒蝉。

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厮突然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开口就报,“不好了!二小姐跳湖了!”

“什么!”九毅行和九老夫人顿时全身一震。

九明行和秦氏瞬间惊呼一声,夸张的大叫。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到小厮的话,众人全都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有九莺莺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微微勾唇冷笑。

九红豆跳湖?

她哪里舍得死,不过又是另一出戏罢了。

九莺莺忍不住轻笑摇头,这一家人还真是好戏不断。

她如果不好好配合,怎么对得起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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