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一片凝重, 昨晚深夜在宫中当值的大少爷沈行图半夜被几个侍卫抬了回来, 满身的血,昏迷不醒。

早已经睡下的丞相和丞相夫人, 以及佟冉琴被惊醒, 吓得脸色苍白, 不知所措。

同侍卫前来的李福全冷淡地瞥了眼丞相府众人, 尖着嗓子一字一句道:“罪臣沈行图在当值晚上与宫女私会,胆大包天,皇上念丞相为国辛劳,故从宽处理,贬沈行图至北夷,任百长, 明日午时出发。”

丞相夫人红肿着眼睛, 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跪在地上求道:“公公,这一定不是真的。我儿鞠躬尽瘁,在皇上身边任职已久,大家有目共睹。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还请皇上明查啊!”

李福全微微冷笑:“丞相夫人, 此乃皇上亲眼所见,不信等沈百长醒后, 您自可问问。时间不早了,还请丞相请大夫为沈白长医治一二,明日午时便要上路了。”

丞相跪得笔直, 他看着李福全,沉声道:“公公,还请禀告皇上,我有事觐见。”

李福全嗤笑一声:“皇上说了,这两天不见丞相。如若沈白长不是丞相之子,今夜便与那宫女一同毙命了,皇上已经从宽处理,还请丞相——”李福全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好自为之。”

说完后,带着众人离开。

丞相夫人大哭,手摸着沈行图苍白的脸,忙道:“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佟冉琴跪在昏迷的沈行图旁边,因为半夜匆匆起身,头发乱着,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夫君,默默流泪。

丞相阴沉着脸,看着李公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从地上站了起来。

皇帝差人送来重伤的儿子,就是对他的警告。

他捏紧了拳头,一口牙齿都快要咬碎。

**

沈行图被一剑伤了右肩,伤势挺严重,但也不至于危急性命。

丞相府中大夫为沈行图止血上药后,沈行图便悠悠转醒了。

这会天色已经快要亮了,丞相夫人和佟冉琴守在一边,丞相负手站于一旁。

丞相夫人看着沈行图睁开眼睛,哭着道:“行图,你怎么样了?可感觉好些了?”

沈行图唇色微颤,眼中有惧意,挣扎着起身,一把抓住丞相夫人的手,祈求道:“父亲,母亲,快救救我,救救孩儿。”

丞相沉声呵斥:“到底发生了何事?!李福全说你在宫中和宫女私会,被皇帝当场抓住,可当真?”

沈行图脸色一白,窒了一下,还欲狡辩:“此事,定然是有人向皇上告发,为了害孩儿!”否则他已经如此小心了,之前从未被发现过,可偏偏今晚怎么就发现了呢!

“孽子!”丞相一听就知道事情确实如此,气得胡子乱颤,怒目而视,“孽子!你可真是咎由自取,我救不了你了!冉琴。”他转向站在床旁,默默掉泪,嘴角带着些许悲凉的佟冉琴道,“你去给这孽子整理好行李,然后午时便让他一人上路!”

丞相夫人连忙道:“老爷,这万万不可,那北夷天寒地冻,与蛮族常发生战事,行图重伤在身,怎可就这般前往?”

沈行图一听到‘北夷’就慌神了,北夷在大祁的边境之地,与蛮族相接,大大小小战事不断,条件艰苦,天气严寒,人到那里,都会少点半条命!皇帝重伤他,又将他贬至北夷,就是要他死在那里啊!

他惊慌失措:“父亲,母亲,快救救孩儿!”

丞相夫人看着丞相,也苦苦哀求:“老爷,您去求求皇上,我天一亮就进宫找皇后!此事一定能行的,如今六皇子……”

“够了!”丞相怒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就是因为你如此溺爱,行图才落得如此境地。我早与他说过,在宫中当差,更要加倍小心,切忌被人抓住把柄!结果呢?居然和宫女私会,他妾室还不够多吗!啊!”

丞相夫人一窒,默默流泪。

沈行图哭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丞相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着,他的脚步趔趄了一下,一旁的佟冉琴连忙上前:“父亲!”

丞相站住了身子,挥挥手:“我没事。行图,你也不是愚笨之人,如今我相府虽然很是风光,可是皇帝却心中忌惮。如今发生此事,根本就不可能善了。明日我会让府中大夫和你一同上路,按照眼下的局势,你在北夷待个几年,你就能回来了,你明白吗?”

沈行图看着丞相的眼神,内心惧怕,握着双拳,白着脸点了点头。

“北夷那边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你切勿犯错!”丞相思考了一下,快速交代道。

事已成定局,丞相夫人听两人这般谈话,也知道没有办法了。

她看着自己向来孝顺温婉的儿媳妇,道:“冉琴,北夷虽苦,但你是行图之妻,此行,你可愿与他同往?你在行图身边,我也放心些。”

丞相微微皱眉。他本不欲让佟冉琴一起的,可是他也放心不下沈行图,这个儿媳妇素来知礼懂事,跟在沈行图身边,至少也能劝说一二,于是也没说什么,看着佟冉琴。

佟冉琴眼眶一红,点头道:“好,我会和夫君一起。还有,父亲母亲,我想带着鲤儿一起。”

丞相夫人一皱眉:“此行艰辛,鲤儿如今才五岁,你带着他过去吃苦是为何?”

沈行图在府中嫔妾无数,虽然走后,可能会遣散一些,但有几个生了孩儿的还是会留下,她若走了,她的鲤儿无母亲护着,她决不可能放下心,还不如带在身边。

佟冉琴道:“鲤儿虽然已经五岁,但已经懂得了很多。他一定会愿意陪着爹娘一起去的,北夷虽然艰辛,但也能历练人。还请父亲和母亲成全。”

丞相深深看着佟冉琴,鲤儿是他最为得意的孙儿,让鲤儿跟着去北夷,他不舍。但是留在府中,他没有时间照看。自己的妻子惯是溺爱人,很容易把孩子养废,沈行图就是个例子。

他略微思索片刻,如今六皇子虽然如日中天,但毕竟还没有坐上皇位,一切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留点血脉在外,倒也无伤大雅,于是眼神一闪,点头:“好。”

**

午时,赵安玥和姜佩绮以及刘梓匆匆赶到城门口。

丞相府众人正对勉强站着的沈行图嘘寒问暖,佟冉琴牵着自己五岁的儿子,站在一旁,看到赵安玥她们一行人时,连忙迎了过去。

“冉琴姐姐。”赵安玥咬着唇,看着佟冉琴,有些不舍。此行一去,不知道下回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听刘姐姐说那北夷之地艰辛苦寒,但是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佟冉琴笑着道:“你们这一个个都红着眼眶是为何?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刘梓牵着佟冉琴的一只手:“冉琴啊,多为自己和鲤儿好好考虑,自己过得舒心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懂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佟冉琴知道刘梓指的是沈行图花心的事情。

她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去罢,好好照顾自己,特别是佩绮,你这月份是最辛苦的时候。”

姜佩绮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最近确实胃口不是很好:“我知道的,冉琴,你一路小心。”

“我会的。”佟冉琴低下头,对牵在身边的小小儿童道,“鲤儿,给各位姨母请安。”

鲤儿今年五岁,非常乖巧的模样,五官十分酷似佟冉琴,他很听话的朝三人行了一礼:“鲤儿给姨母们请安,姨母们不要担心,鲤儿会好好照顾娘亲的。”小小的孩子说得很是认真。

赵安玥突然间觉得小孩子也很可爱。

时间到了,佟冉琴和三人一一告别,然后牵着鲤儿朝马车走去。

马车驶过城门,朝未知行去。

沈行图躺在上头,望着给他递水的佟冉琴,突然间道:“冉琴,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会好好对你。绝对不会再纳妾室了。”

这次去北夷,府中那些嫔妾没有一个来看他的,生怕来了,沈行图就要把她们也带到北夷吃苦一般。

唯独佟冉琴,也只有佟冉琴。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以前是他瞎了眼,从今往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佟冉琴微微一愣,眼眶瞬间就红了,忍了很久的泪水如雨滴般,倾盆而下。

**

送走佟冉琴后,赵安玥、姜佩绮、刘梓等三人到附近的茶楼中坐了一会儿。

刘梓很是气愤:“那沈大少真是过分,以前冷落冉琴不说,现在还连累冉琴要同去那苦寒之地!”

姜佩绮叹口气:“可不是,我和冉琴及笄之前就认识了,冉琴以前在闺中之时,哪吃过这些苦头?”

知道内情的赵安玥喝了口茶,又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冉琴姐姐去得那么远,之后丞相府再发生什么事情,都牵连不到冉琴姐姐和那个小鲤儿了罢?

“哼,沈大少家中嫔妾无数,但我可听说,这次他被贬至北夷,没有一个嫔妾去看他的。一个个缩在房中,生怕被带到北夷一样。”刘梓嗤笑一声,很是嘲讽,“对男人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沈大少爷不就这样吗?结果现在看看,只有妻子才肯和他同去呢!我回去定要将这事好好和我家那老匹夫好好说说,我不让他纳妾,可是为了他好!”

姜佩绮微微摸着自己的肚子,没说什么。杨卫礼的母亲也说过也给杨卫礼纳妾,但都被杨卫礼推辞了,根本用不着她。和冉琴比起来,她确实算是比较幸运了罢。

只希望经过这次,那沈行图能幡然悔悟,在北夷好好待冉琴才是。

赵安玥听着刘梓这话,若有所思。

顾淮景想要当大祁皇帝,她觉得,他应该是没问题的,那么阴险狡诈狠毒无情,对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自己,都能如此冷漠凶狠的人,皇帝不是他的对手。

可顾淮景当了皇帝之后,就要选妃了,到时候的妃嫔定然比沈行图的妾室还要多,那她这个皇后怎么办啊?

不行,她得在他成功之前,做点什么。

比如学着这刘姐姐,把沈行图这次的事情和她家的‘老匹夫’好好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九点还有一章,么么啾

昨日有人问除了手还有什么,当然是还有腿鸭h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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