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伶的话, 原本跪于一地求着谢伶放过桃鱼的众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樱鱼、荷鱼和梅鱼已是数月没见过赵安玥, 自从那日赵安玥被掳后,她们提心吊胆, 每日吃不好睡不好, 甚至以泪洗面, 祈求上苍保赵安玥和腹中胎儿平平安安。

后来北夷传来消息, 说是皇上已经救下皇后,皇后无碍,她们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樱鱼本是打算央求着顾青,想要前往北夷照顾赵安玥。毕竟从小到大,赵安玥身边一直都是她跟着。

赵安玥身边没有人,生活定然会不习惯。

可是顾青说, 北夷将爆发战事, 赵安玥会回京都。

于是四条鱼便在大祁皇宫住了下来,每日清扫宫殿,将宫殿装饰成赵安玥喜欢的模样,日日期盼着赵安玥回来。

结果到后来,却收到了赵安玥回大宴的消息,她们正惊慌无措的时候, 顾青亲自带着人,去了大宴。

四条鱼怎么也没想到, 有生之年她们还能回到大宴。从当初跟着公主和亲,她们就已经做好了永不回宴的准备。

这一路上,她们怀念有之, 惊喜有之,担心有之。

五日前,樱鱼等四个丫鬟便进宫拜见了皇后娘娘,瞧见娘娘如今的状况时,樱鱼吓了一跳,心想难怪公主要回来。

然后这五日,她们便在万鱼院等着公主回来。万鱼院自从公主出嫁后便空了下来,虽然有人打扫,但到底打扫不够仔细,有些角落积了灰也未曾有人发现,而且有些东西也有所短缺。

樱鱼便带着人去了内务府,想挑些东西回来,可未曾想如今宫里已经变了天,内务府总管早已不是之前熟悉的公公,而换上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对着她们冷嘲热讽。

樱鱼怕给公主树敌,没敢闹开,只能空着手回来。

桃鱼一向心气高,气不过,到宫里往日熟人打听一番,才知道是这谢伶的缘故。

谢伶和赵安玥一直不对付,桃鱼更是和谢伶的贴身丫鬟有过争执,两人本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如今,谢伶是身份尊贵的伶贵妃,肚子里怀着皇嗣血脉。

而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到底公主还不在,因此桃鱼处处忍让。

可是今天,不知何故,伶贵妃亲自带人上门,就硬生生说桃鱼对她不敬。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有嬷嬷太监将桃鱼按倒,谢伶身边的贴身宫女春丽更是亲手拿了板子,用力抽人。

桃鱼咬牙闷声不吭,心里想着如果公主到了,有你们好看的。

可哪想,公主居然真的到了!桃鱼内心激动,原本痛得不行,现下过于欣喜,竟也稍稍缓解。

春丽顾忌着赵安玥往日作风,到底也停了手,把板子递给身边的嬷嬷,走到了谢伶面前,搀扶着谢伶。

赵安玥手握成拳,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向桃鱼,对着那些谢伶的下人冷声道:“还不放开?谁给你们的胆子打我的人?”

她冷着脸色,俏丽的面容带着几分寒霜,看起来也甚是唬人,那些下人不由自主松了手,朝谢伶看去。

谢伶眉头微微一皱,视线在赵安玥脸上打量了几圈。赵安玥未出嫁前,虽然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但到底不曾有过这样的神色。

没想到,在大祁将近两年,竟也变了不少。

“安玥公主。”谢伶微扬着嘴角,“你这丫鬟对本宫不敬,本宫便出手替你调.教了一下。如今皇后娘娘凤体有恙,本宫代为管理后宫,处罚些丫鬟本就是本宫职责,你可有什么不满?”

赵安玥咬着唇,本就想几句吼回去。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便住口了。

顾淮景当日的话还历历在目:“谢伶已成你父皇贵妃,你见她不可冲动,也不用动气。你越生气,她越开心。”

她当时还生气地反问:“那我要怎么样呢?”

顾淮景低头写字,只说了两字:“学我。”

赵安玥轻轻眨了眨睫毛,按照记忆中顾淮景的模样,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淡淡的看了谢伶一眼,抬着下巴道:“那便谢过伶贵妃了。只是伶贵妃,我如今是大祁皇后,按身份你还得向我见礼。不过念你怀了我赵家血脉,今日便免你一礼,只是下回可得记住了。还有你要记住,桃鱼她们跟着我嫁到大祁,便是大祁皇家的宫女,论处罚,你身为大宴一个小小贵妃,可没有任何立场。”

说完后,赵安玥也不给谢伶反驳的机会,立马让和自己一起同来的下人背着桃鱼,带着自己的人便浩浩荡荡离开了。

身后,谢伶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词语,气得指尖都在发抖。

春丽连忙将谢伶扶着坐下:“娘娘,您可千万别生气,如今你怀着小皇子呢!这赵安玥迟早要回大祁,不碍着您。有了皇子,您迟早有大福气的!”

谢伶闭上眼睛,心里稍微顺了一些,但到底还是气不过。

那大祁皇帝不是说是个心狠手辣,对女子也狠毒的主吗?怎么如今两年都要过去了,这赵安玥非但一点事情都没有,还当上了大祁皇后,怀了大祁皇帝的种!

谢伶咬牙切齿,眼里闪过几分狠毒之色。

**

赵安玥带着人回了皇后宫中,她亲自看了桃鱼伤势,小丫鬟白白嫩嫩的,被打成这个模样,她眼里满是心疼。

桃鱼趴在床上,倒是很开心:“夫人,奴婢终于见到您了,奴婢可担心您了!您没事就好,奴婢被抽一顿也没什么的!”

旁边站着抹眼泪的樱鱼道:“还叫什么夫人,夫人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娘了。”

赵安玥坐在床边,闻言道:“在大宴就唤我公主罢。”

丫鬟们道了声是。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流夕走了进来:“公主,娘娘叫您呢。”

赵安玥点了点头,和桃鱼交代了几句,便去了徐如蕴房中。

徐如蕴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她看着赵安玥走进来,扬起一个虚弱的笑意。

赵安玥在床边坐下,给徐如蕴掖了掖被角,眨着眼睛道:“母后,您找我呀?”

徐如蕴摸摸赵安玥的脸,叹气道:“玥儿,我听说你回万鱼宫的时候遇见了伶贵妃。”

闻言赵安玥神色黯淡了下去,点了点头,委屈道:“嗯,母后,那谢伶还打了我的桃鱼!她就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徐如蕴指尖微顿,神色有些凄凉,满心愁绪:“玥儿,如今伶贵妃腹中有你父皇血脉,你如今也怀了身孕。母后知道你们不和,你就在我宫中待着,少和伶贵妃见面罢。你父皇膝下无子,你多多谅解父皇,让一让伶贵妃。”

赵安玥心里有些难过,失落的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赵氏皇族血脉甚少,父皇一直心里有忧愁。从小到大,父皇对她极好,但偶尔也会对她说:“玥儿,你如果是皇子就好了。”

赵安玥知道父皇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父皇几年前就放弃了皇子的事情,开始为赵安玥网罗京中年轻子弟,也许是打着让赵安玥早日诞下胎儿的算盘。

但被顾淮景横插一脚。

如今谢伶怀孕,父皇心里定然是松了一口气的。

可是,赵安玥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和徐如蕴说什么。

赵安玥陪了一会儿徐如蕴,流夕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娘娘,该吃药了。”

徐如蕴顿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皱着眉头灌下。

刺鼻的药味让赵安玥下意识躲了一下。

徐如蕴喝完,将药碗递了过去,流夕接过,然后退了下去。

赵安玥望着流夕的背影,再坐了一会,便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流夕候在房外,见到赵安玥露齿一笑。

赵安玥往房里头看了看,伸手拉着流夕回了自己房中。

流夕是从小跟着母后的,是可信之人。

赵安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流夕,母后是怎么摔伤的?”

流夕看了一眼赵安玥,眼里也有些惊异之色。

她一直觉得皇后娘娘摔伤有蹊跷,也隐晦和皇后本人提过,可皇后却让她什么都不要说,把这件事情埋在心里。

流夕不明白,皇上和皇后感情一直很好,皇后摔伤这件事情分明有人陷害,皇后却为什么不告诉皇上。

皇后只是很寂寥的笑了一笑。

从这以后,皇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便肉眼可见的疏远了。皇后不见皇上,皇上倒是常常会来,但也不进房门,就只在院外站一会,然后便会离开。

流夕想不到赵安玥会问,她看着赵安玥长大,现在对赵安玥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公主应该是被保护的,不谙世事的。

可是,一晃而过,赵安玥已经嫁人了,现在也是快要当母亲的人了。

流夕于是道:“娘娘摔伤是在伶贵妃查出有孕的第三天,娘娘去御花园散心,在桥上滑倒,摔了下来,磕碰了双腿,当场就昏迷了过去。待娘娘醒来后,就不便于行了。”

赵安玥瞳孔一缩。

流夕继续道:“不知为何,那日御花园桥上洒了蜡油,事后查出来,是一个宫女深夜祭拜家人,在桥上插了蜡烛的缘故。”

赵安玥连忙问道:“那个宫女呢?”

“事发后,宫女害怕便投井身亡了。”流夕愤怒道。

赵安玥咬着唇,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香囊,突然间问道:“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流夕回道:“冬琴。”

冬琴这个丫鬟,是齐家的人。

顾淮景写的字条名单上有冬琴的名字。

而那谢伶和齐家关系也很密切。

这后宫中,有很多齐家的人,而且顾淮景还说,这些只是确定的,可能还有一些是他也没发现的。

流夕走后,赵安玥一个人坐在宫中,想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人名,有些无措和害怕。

她一手摸着小安鱼,一手摸着香囊,最后脑袋一甩,握着拳,小声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的,一个齐家,我才不怕呢!”

她低头看看肚子,拍了拍,寻求精神支柱:“小安鱼,你说对不对?”

小安鱼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赵安玥也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床,迷迷糊糊之时在想,自己已经到了大宴,如今顾淮景那边一切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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