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蒋百川到厨房洗好苹果,把苹果削皮去核，切成小丁块，放在盘子里，又拿了几根牙签放边上。

刚走到客厅,手机就响起。

当看到来电显示是乔瑾母亲时，他拧眉看了好几秒，最终摁断。

他给蒋慕铮发了条信息：【乔瑾妈妈刚才打电话给我，我没接,估计她很快会找你。】

他和蒋慕铮走的最近，乔家肯定会想着从蒋慕铮这边着手。

蒋慕铮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他依旧是不正经的语气：“啧啧,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刚要给你发信息，叮嘱你乔瑾妈妈可能会找你,你短信就进来了。”

蒋百川没闲工夫跟他瞎扯：“没旁的事，我挂了,忙。”

蒋慕铮笑：“忙着跟童童哭闹要圣诞节礼物？”

蒋百川：“...”

蒋慕铮话里带笑：“我可是看到了陆聿城和顾恒的贺卡,不用猜也是童童送的，让我猜猜她有没有送给你？”

然后自问自答：“肯定没送,然后你心里不爽了。”

蒋百川眯了眯眼：“蒋慕铮,你有病吧！”

蒋慕铮哈哈大笑：“戳到痛处，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了？”

蒋百川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蒋慕铮的信息又随即进来：【还没告诉你乔瑾妈妈跟我说了什么呢,真不听？】

蒋百川：【说！】

蒋慕铮：【那你打电话给我。】

蒋百川没理睬他,没回信息，也没打电话过去。

收起手机，抬步朝书房走去。

刚走几步，蒋慕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蒋百川转身去了露台。

接通电话：“说吧。”

蒋慕铮骂了他两句，撒过气后才以着乔母的语气说道：“她五叔呀，这回你可得帮帮你侄女呀，你可是看着小瑾长大的。”

蒋百川：“...蒋慕铮，你说人话行吗！”

蒋慕铮也哈哈大笑，“这不是让你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吗！”

蒋百川问：“然后呢！”

蒋慕铮：“老乔媳妇说，乔瑾搁家里绝食闹自杀呢，还说如果你微博不再重新关注她，要继续跟苏扬秀恩爱，她就什么都不吃，水也不喝了，一了百了。”

蒋百川冷嗤一声：“嗯，挺好，这样的人吃饭也是浪费粮食。”

蒋慕铮：“...”

顿了下，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蒋百川：“不怎么办。”

蒋慕铮：“要是...我说假如，乔瑾弄个假自杀，往医院一趟，你说我家老头子还不得愧疚死？”

蒋百川眸光渐沉，“如果真撕破脸皮，那我不介意把她所有事情都曝光出去，就交给大众去评判。”

顿了顿，他又说：“把我刚才的原话转给乔家人，就说是我说的。”

结束通话后，他端上苹果去了书房。

书房里，苏扬正在看邮件，刚才收到丁茜的信息，说跟LACA的合同到期，要续签，丁茜已经把新版合同发了过来，她正在看细节。

合同续签，广告片新拍，她又得去LACA小城。

听到蒋百川的脚步声，苏扬抬头，“怎么这么慢？”

蒋百川把水果盘放在她面前，叉了一小块苹果放到她嘴里，解释道：“回了个邮件。”

苏扬把合同的窗口缩小，打开一个视频，张开手臂，跟蒋百川说：“把我抱起来，我坐你腿上。”

蒋百川照做，问她：“要给我什么礼物？”

恋爱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很少在过节当天送她礼物，一般都是遇到好的就买给她，不分哪天。

所以这些年来，只要在一起过节日，都是她送礼物给他。

苏扬点击鼠标：“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跟你一起回忆一下我们的恋爱史。”

她扭头看他：“想看吗？”

蒋百川嘴角抽动了下，但还是说：“想看。”

这段视频他们已经看了不下一百遍。

苏扬回过头，开始点视频。

嘴角忍不住上扬，可还是若无其事的说着：“这么有意义的视频，就得每天拿出来看一遍，是吧？”

“嗯。”

苏扬又转头，眼睛半眯，不满的看着他，“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还不太乐意的样子？这么敷衍？”

蒋百川：“...”

意识到她是故意的，蒋百川抬起她的下巴咬了一口。

苏扬疼的嘶了一声，“礼物是不是不想要了！”

蒋百川揉揉她的下巴：“咬疼了？”

“还好。”苏扬捶了他两下。

蒋百川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在怀里。

“这次是什么礼物？手工制作的吗？”

苏扬：“...”

还在念念不忘音乐贺卡呢。

她说：“比音乐贺卡制作起来可是要麻烦百倍。”

蒋百川：“现在拿给我。”

他松开她，苏扬转身去了书橱那边，从最里头拿出一本杂志。

这本杂志是绝版，只有这一本。

所有的排版和插画都是她一个人完成。

因为就只印刷这一本，当时花了她不少银子，还又托了熟人。

苏扬把这本杂志递给蒋百川：“你创业到现在，每次接受专访或是新闻采访，我全部重新排版，我能找到的篇幅，都在这里面。”

蒋百川看到杂志名字后，喉间轻滚。

《海纳百川》

封面人物也是他。

这张照片是他被评为全球金融最具影响力人物，《财富》杂志对他专访时拍摄的。

苏扬搂着他的脖子：“这个好，还是音乐贺卡好？”

蒋百川：“...”

他把杂志先放在一边，用力抱了抱她。

苏扬又神秘兮兮的说道：“还有个礼物要给你，本来结婚纪念日时要送你的，但你不在家，就今晚送你吧。”

她起身：“等着，我去卧室给你拿礼物去。”

苏扬去拿礼物，蒋百川把一直在播放的那个小视频关上，欲要关上视频所在的这个文件夹，结果有个名叫‘海纳投行小宝宝成长记’的视频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台笔记本是苏扬工作专用，他几乎没看过她电脑里的内容。

因为有海纳投行这几个字，出于好奇，他随手点开。

视频的背景音乐是他作词作曲的《童谣》。

视频开篇就是几行大字。

【海纳百川，百川归海。

你是百川，我是大海。】

蒋百川看着这两行字，不由失笑。

她还真是自恋的不行。

又出现字幕：

【海纳0岁】

2005年12月22号，我和蒋百川恋爱了，曾经无数次，我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苏海纳。

后来，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海纳投行出生了。

和我是一天的生日：12月28号。

【海纳一岁】

2006年10月29号，海纳搬到了在华尔街的‘豪宅’，它已经有了123名员工。

2006年12月26号，百川被纽约财经杂志评为最有潜力的银行家。

我用他送我的LACA相机记录了这难忘的一刻。

【海纳两岁】

2007年5月，海纳投行在北京的分行成立。

那个月是高考复习的冲刺阶段，但我还是翘课偷偷溜去，见证了这个兴奋难忘的日子。

【海纳三岁】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蒋百川最忙最累压力最大的一年，可他还是从纽约飞回来参加了我的摄影获奖颁奖典礼。

他说，我的童童长大了。

【海纳四岁】

2009年海纳拿到了香港券商牌照。

那天百川发了条信息给我：【童宝，Imissyounow】

后来，他不承认自己肉麻，非说这是他喝多了才发的。

【海纳五岁】

2010年9月，海纳投行在香港的分行成立。

百川带我在香港玩了一周。

五年过去，我们依旧如初。

感恩。

【海纳六岁】

2011年6月海纳拿到了美国券商牌照。

那年，我毕业。

他成熟内敛了，我也长大了。

他说，我依然可以做个孩子。

【海纳七岁】

2012年海纳投行成为全业务投行。

这一年，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海纳摄影工作室出生了。

和百川是一天生日：3月19号。

【海纳八岁】

2013年海纳申请了国内A股市场牌照。

当时我在LACA小城，百川跟我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我传给他一张，我在小城教堂前的自拍照。

我想嫁给他了。

【海纳九岁】

2014年1月纽约财经杂志公布了全球金融最具影响力人物，百川排在第19位。

2014年3月，百川开始着手组建A股团队。

这一年的2月14号，百川向我求婚了，给我创作了一首《童谣》。

这辈子，有这样的一次浪漫，足矣。

【海纳十岁】

2015年，海纳开始进军A股市场。

这一年，我们一共见了15次，9次他回家，6次我去纽约。

这一年，我们都过的忙碌而充实。

妈妈跟我说：你们像这样不行啊，各忙各的，一年到头分在两地，哪里有个家的样子。

其实妈妈不知道，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海纳十一岁】

2016年上半年，海纳投行完成了25个IPO项目，62个私募融资和并购项目，总收益565点，挤进全球顶级投行前五。

【写给自己】

2016年11月9号，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百川特别忙，没回来。

他发了条信息给我：【童，想你了。】

嗯，我也想他了，特别想。

2016年，我们的爱情已走过十一个春夏秋冬。

这十一年里，我们有过矛盾，有过冷战，有过争吵。

但我们从来没提过分手，我们依旧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真好。

2017年的新年愿望：给百川生个小情人。

我们陪她一天天长大，她陪着我们一天天变老。

——【写于2016年11月9号晚11点】

看完后，蒋百川的心头颤了一下，暖流涌过。

这时门口的脚步声响起，哼着小曲的苏扬走近。

蒋百川赶紧关掉视频，顺手打开他们的恋爱史那个视频，拿出手机假装看邮件。

苏扬推门进来，“是不是又有工作？”

蒋百川装模作样的退出手机，“嗯，已经处理好。”抬头看她：“什么礼物？”

苏扬双手背在身后，问他：“老规矩，先猜一下。”

蒋百川想了想：“手表？”

苏扬微怔：“你是不是之前偷偷看到了我放在衣帽间的礼物？”

蒋百川摇头：“我都没去衣帽间，衣服不都是你给我拿的？”

苏扬把手表递给他：“看看喜不喜欢。”

又问：“对了，你怎么猜到是手表？”

蒋百川伸手，把手腕递到她跟前，说道：“九月份时，你不是说过一次我手表该换了么？”

苏扬会心一笑，把他腕上的手表解下来，把新的戴上。

蒋百川看了看：“嗯，比我之前的那块好看。”

他站起来让位置给她：“快点忙吧，忙完后去洗澡睡觉。”

苏扬坐下来，关掉视频，继续看合同细则。

抬头跟他说：“你先去洗澡吧，我很快就好。”

蒋百川‘嗯’了声，转身离开书房。

他没去洗澡，去了露台。

今晚天气不错，夜空繁星点点。

他手肘支在露台上，看着万家灯火。

满头脑都是她的那个‘海纳投行小宝宝成长记’。

他的德语故事，她的成长记视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着无需言语的默契。

十一年，什么都在变。

手机不再双向收费。

照相机已经很难见到胶片传统机。

朋友、亲人间的问候从手写的信件变成了群发的信息。

唯一没有变的是：

他记得的，都是跟她有关。

她心里牵绊的，始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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