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4

陈楚砚！

是陈楚砚……

他回国了吗？

还没等叶籽心有什么动作,在场的其他人便也注意到了越走越近的陈楚砚——

《vogue》的郁主编立刻站了起来，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叶籽心，便似笑非笑地主动喊陈楚砚：“陈总——”

陈楚砚从唇间拿下燃至过半的香烟，面无表情的往他们的方向赏了一个冷漠的眼神,一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叶籽心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楚砚——

看着他在外面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高冷漠视的态度，又微妙地慢慢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每往前走一步，叶籽心的心脏便上提一寸——就好像有人拿着鼓槌，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口……

“陈总！”郁主编赶忙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对陈楚砚伸出手,礼貌地握了握,大方地笑了起来：“您一向是各种party的重点邀请对象,可您又从来不参加任何party,这一次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不胜荣幸！”

陈楚砚的表情冷漠,没有说话，只是和郁主编握了下手。

在陈楚砚出现的那一刻,不止是叶籽心紧张，她旁边的金彤慧也一样紧张——

不说陈楚砚拥有的财富和名声,单单是从他的外貌和气质……都足以让女人们为之着迷……

金彤慧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的男朋友除了有钱，与“帅”和“型”这两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和陈楚砚那是万万不能比的。

她不是学理科,不是学金融的,之前是不知道“陈楚砚”的大名的——后来去网上和图书馆了解他,才知道他是著名的零绯闻零花边的“财经报常客”，从来没上过任何娱乐新闻和报纸。

对于不关注财经、金融、股票的普通人自然不知道“陈楚砚”的大名鼎鼎了。

可后来因为校园论坛上流传着叶籽心和陈楚砚相关的消息……让金彤慧对陈楚砚彻彻底底地研究了一番——

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睐……

金彤慧悄悄地看了看身边的叶籽心。

之前校园论坛上有关于叶籽心和陈楚砚的故事可是传的腥风血雨……

万一是真的……

金彤慧看着叶籽心的眼神越来越深沉——

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凭什么认识陈楚砚？她凭什么被陈楚砚包养？

与其担心他们过去有什么，不如担心他们现在或者未来会有什么——毕竟陈楚砚已经走了过来，并已经受郁主编的邀请坐在细长的木桌的最尾端，正好和叶籽心斜对面……

如果叶籽心有意勾引他……眨眨大眼睛，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娇羞样子——有几个男人能招架的住？

金彤慧又回想起当初《vogue》来t大选拔校园模特的事情了……

当初vepe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叶籽心开后门，并当场诋毁她……

她这辈子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叶籽心是罪魁祸首！

她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陈楚砚正坐在金彤慧男朋友的对面，他微微站起身——平时他连宫妍那几个人都很难接触得到，更不要说陈楚砚这个出了名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想巴结都求助无门！

“陈总、陈先生、陈大公子……”他不知道如何奉承才好，干脆一口气说了有关陈楚砚的三个称呼，他谄媚地笑了起来，“您好您好，我只在两年前的一次商务宴会上远远见到您一次，可您很快就离开了，一直没有机会拜访您，我是……”

还没等他说出来自己的名字，陈楚砚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轻轻地从唇间取出香烟，正好一口浊烟全喷对方脸上了——

金彤慧的男朋友没料到陈楚砚会给他来这手，被呛得捂着胸咳嗽了几声。

“我对你叫什么名字一点兴趣都没有——”陈楚砚懒洋洋地抬起视线，声线冰冷又阴沉，毫不留情地说，“你就算现在告诉我，我也懒得记住……”

“…………”

金彤慧的男朋友一脸尴尬。

陈楚砚还真的一如传闻中的……

难缠跋扈、喜怒无常。

***

经过刚才金彤慧男朋友的那一出，叶籽心本来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但突然见到陈楚砚，而对方又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已经站起来的叶籽心犹豫了一下，只好又坐了回去。

金彤慧和她的男朋友都一副不屑的样子用余光瞥着叶籽心——

刚刚还义正言辞地数落金彤慧的男朋友，并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想要离开，而如今……

见到陈楚砚坐了过来，便也不想离开了。

vepe用一只手撑住侧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了一声，望向叶籽心：“哦……籽心，我想起来一件挺重要的事，正好主编也在，我们定一下你的艺名吧？或者……你想直接用叶籽心的本名出道？”

艺名？

叶籽心看向vepe：“我只是一个试用期的兼职，也需要艺名吗？”

金彤慧幽怨地瞥着叶籽心。

“当然啊。”vepe敲了敲桌面，又指了指自己，“你该不会认为我的本名就叫vepe吧？郁主编实际上也不姓郁啦，大家都是艺名——”

叶籽心认真地想了一分钟。

这一分钟之内大家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安静，除了陈楚砚甩响的一次打火机的钢音。

“——neptune.”

叶籽心柔声说。

“…………”vepe愣了一秒钟，然后“啊？”了一声。

“neptune.”叶籽心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艺名叫neptune.”

还是郁主编先反应了过来，“neptune是……海王星？”

叶籽心点了点头。

vepe一脸懵逼：“你为什么要叫neptune海王星啊？又冷门又难读又不好记……”

“难道是因为……”郁主编认真想了想，“海王星是一颗非常美丽的湛蓝色星球？代表着星空？”

陈楚砚沉默地吸着烟，听到“星空”二字，他微微抬起眼眸。

主编的秘书突然插入一句话：“不错啊，其实neptune很符合籽心的气质啊……你们难道不觉得吗？寓意是星空，挺好的呢……“

没想到叶籽心却摇了摇脑袋，轻声解释：“不……neptune——海王星代表的不是星空，而是距离和孤独……海王星距离我们是那样的遥远，太阳系的最远行星，他永远是一颗冰冷又独孤的星球，然而……哪怕再远的距离，只要我来，就不遥远，他也不再孤独……”

陈楚砚慢慢垂下眼眸，唇边轻微地浮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

而除了陈楚砚的其他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十几秒钟之后，vepe毫无灵魂的鼓起掌来，对叶籽心赞许道：“我们的籽心真不愧是t大的高材生……这……这是现场来了一段感人小作文？”

叶籽心的目光投向陈楚砚，和对方短暂接触了一瞬，两个人便默契地轻微一笑，又再移开视线。

这个时候，陈楚砚将指尖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座的所有人一起看向他。

陈楚砚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籽心，冲她微微一笑，慢慢地对她伸出一只手：“海王星小姐，我能不能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呢？”

金彤慧瞪大了眼睛，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完了，她最担心的事情，难道……真的要发生了吗？

而她的男朋友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惊讶地微微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陈楚砚，又看了看叶籽心。

而vepe和郁主编她们却了然地一笑——

装模作样了这么久，也应该憋不住了吧？

叶籽心注视着陈楚砚，轻轻一笑，脸颊微红地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进对方的掌心之中，有些羞涩：“好啊~我很荣幸……”

陈楚砚立刻将叶籽心从座位上拉拽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前往舞池的方向走去——

***

整个庭院的装修都非常精致——

不亮也不算暗的光线，很纯很暧昧，没什么情丨欲之色在里面；舞池周围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香气宜人的同时，将整个场地点缀得美轮美奂。

以及悬挂在舞池上方正中央的一盏用轻纱和玻璃制作的、巨大的琉璃灯，暖黄色的光线映照在镶嵌的七色亮片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泽。

舞池的场地不算大，下场跳舞的更是少之又少。

算上陈楚砚和叶籽心也只有那么三四对。

从烤肉party那边走到舞池的一路上，叶籽心能感觉到有无数的眼刀往她的身上飞——她微微垂着脸，不想也懒得面对那些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陈楚砚似乎感觉到了叶籽心的窘态，在路过一个侍者的时候，他从对方的头上拿下一个鸭舌帽，“借用一下——”，说着他转身将鸭舌帽扣在了叶籽心的头顶上。

侍者见是陈楚砚，只好笑笑作罢。

两个人手牵手、肩并肩地下到舞池，叶籽心懵逼地四处望了望——

她答应的是很爽快……

但……

怎么跳舞啊？

好在从小便出席在这些场合的陈楚砚早已是社交老手，交谊舞什么的手到擒来。

陈楚砚一手握住叶籽心的手，一手扣住她的腰肢，带着她漫步在舞池之中。

叶籽心舞步稚嫩，好几次踩到了陈楚砚的鞋面：“对不起，陈先生……”

“你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陈楚砚低沉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从来没和男孩子跳过交谊舞？”

“…………”叶籽心如实回答，“没有……”

陈楚砚将叶籽心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似吻非吻地低声笑：“那你们平时在学校组织的晚会上都做什么？”

“大概……”叶籽心想了想，“吃喝玩乐？”

“其实我上高中那会儿也是这样，不对，我们比你们过时多了——”陈楚砚低声说，“书桌沿着教室周围排成排，满屋子挂满拉花儿，然后每个人带着好吃的，有的表演唱歌、有的表演跳舞，下面的同学拿着喷雪和彩带满屋子乱喷——”

听到这叶籽心笑出声来：“陈先生，这是真的吗？”

为了逗叶籽心开心，陈楚砚又继续说：“还故意往脸上头发上喷，沾在头发上花花绿绿的，一个不小心就落在好吃的上面了，给女同学心疼的直哭！”

叶籽心“哈哈哈……嘿嘿嘿……”地笑着。

金彤慧一走进来，远远就听到陈楚砚和叶籽心暧昧地抱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声音——

她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堵着一团气，他微微扬起头，深深地长吁了好几次，都没有将胸口那股浊气吐净。

妈的！叶籽心可真是个狐狸精……两个人抱得可真近！

怎么不干脆更近一点？

金彤慧正这么想着——

叶籽心竟然真的将脸颊轻轻靠在了陈楚砚的肩膀上。

金彤慧：“………………”

虽然她知道这可能是舞步正常的交流，但她还是气的胃疼。

而这一幕不仅仅是闯进了金彤慧和她男朋友的眼中，也一丝不落地被后面走进来的vepe和郁主编等人给看个正着。

vepe看了看舞池里的两人，又看了看气压骤降的金彤慧——

他意味深长地“啧啧啧——”了好几声。

vepe一边盯着舞池一边和郁主编他们往金彤慧的方向走，刚刚坐定在金彤慧旁边那桌，他就对郁主编感叹了一句，“我们籽心和陈总可真配！”

金彤慧：“…………”

***

因为叶籽心实在不会跳舞，陈楚砚带她跳了两支歌曲，便消失于舞池的黑幕之中——

不止是叶籽心，其实陈楚砚也早已厌倦其他人对他们不停投射过来的目光。

他们又不是舞台上的明星，两个人的私生活凭什么要被那些充满“好奇心”的人围观？

陈楚砚牵着叶籽心，两个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庭院。

这座庭院是建在湖泊中央的小岛之上，小岛之外是偌大的人工湖——虽然现在早就冻得结结实实的。

叶籽心跟着陈楚砚走过小岛，刚一踏上冰面，她便愣住了脚。

vepe开车带她过来的时候冰面尚且一望无际，空无一物。

短短的一个多小时过去——

一个“小土城”在冰面上平地而起！

那是用灯光和塑土打造的，仔细看去，一个个小土墙的形状和花纹都非常简单——显然是临时赶制的——而“小土城”的精髓是灯光……

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不同的小土墙上，灯光汇成一片海洋，打造出了又立体艺术又精美绝伦的“小土城”。

叶籽心睁大了眼睛，奔向“小土城”，她站在里面——每一个小土墙竟然比她还要高出一些，她上下打量着，发出“哇！”的一声惊呼。

陈楚砚慢慢悠悠地跟在叶籽心身后。

叶籽心兴奋地在“小土城”里穿梭着，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射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笑眯眯的样子更加美艳的让人心动。

“陈先生！”叶籽心绕“小土城”一圈之后，奔向陈楚砚——他默契地张开双臂，正要将扑向他的叶籽心不偏不倚地揽入怀中——她抬起脸，满脸惊艳之色：“好棒啊！真的好美！是送给我的吗？”

陈楚砚用指尖轻轻刮了下叶籽心的鼻尖，似笑非笑地问：“如果不是送给你的，那你想让我送给谁？只要你说出口，我就立刻送给她——”

“不要！不许！”叶籽心先是一瞪眼睛，然后笑嘿嘿地说，“那还是送给我吧，我好喜欢……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带走……”

“你喜欢就好。”陈楚砚将叶籽心牢牢抱住，“回去我可以让人在花园里建一个，这样我送你的樱花树和‘小土城’就可以隔着玻璃相望了。”

“不要了吧。”叶籽心眨了眨眼，“陈先生，我喜欢它，不仅是因为美丽，更是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一场惊喜啊……前面我和vepe来的时候还没开始动工，这才用一个多小时就做好了！太厉害了！”

“不难，赶工呗……”陈楚砚将叶籽心牢牢抱住，“要是平时需要二十个人，这次就叫二百个人来，每个人做一点事，很快就做完了……”

二百个人……

只为了一场送给她的惊喜？

“谢谢你——”叶籽心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抬头望了望夜空，又看了看脚下的冰面，她突然想起一个好玩的事情：“陈先生，我们来滑冰啊？不能辜负这么美好的月色和这么美好的‘小土城’~”

陈楚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叶籽心的笑脸。

“我看看……”叶籽心四处看了看，拉着陈楚砚走到“小土城”前方一出没有雪层，又光滑的冰面上，用指尖朝下点了点：“陈先生，你蹲下，我拉你——”

“…………”陈楚砚冷哼了一声，带着点笑意，“你确定是你拉我，不是我拉你？”

“对，我拉你滑冰！”叶籽心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并突然敬了个军礼，“放心，陈楚砚同志，我保证完成任务！”

陈楚砚被叶籽心逗笑了，他轻轻揉了揉叶籽心那被冻得粉嘟嘟的脸颊，理了下自己的黑色风衣，轻轻地蹲了下来。

叶籽心站在陈楚砚的面前，朝后伸出了两只手——

这个角度……

陈楚砚的眼前正是叶籽心那又圆又翘的……屁丨股……

他愣了一愣，下一秒，将自己的手放进叶籽心手中。

“好！我要往前走了——”叶籽心轻轻吼了一声，便让身体前倾。

从陈楚砚的视线看去——和叶籽心屁丨股的距离比之前更近了……

叶籽心显然没注意这些事，她吭哧吭哧地拉着陈楚砚在冰面往前走去。

两分钟之后——

“小土城”前方的画面就变成陈楚砚轻描淡写地拉着蹲着叶籽心在冰面上随意滑动。

叶籽心被陈楚砚拉着在冰上四处游走，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微微抬起脸，在陈楚砚的身后喊道：“报告陈先生，叶籽心同志任务失败，并被敌方成功制服——”

听到这里，陈楚砚突然停下了脚步。

叶籽心疑惑地“嗯？”了一声，还没等她继续说话，陈楚砚便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将她从冰面上拽了起来。

“嗯？”叶籽心疑惑地看着陈楚砚，“陈先生，怎么啦？你拉我累了吗？”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在朦胧月光和五彩灯光之下的叶籽心，他冷冷地问她：“你知道‘被敌方成功制服’是什么意思吗？”

叶籽心不明所以地“……啊？”了一下：“不就是……字面的意思吗？”

陈楚砚微微眯了下眼角，又问叶籽心：“那么……你被我成功制服了吗？”

叶籽心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陈楚砚的声音犹如那万年雪山之上的飞雪，冷入人心，“你倒是给我一个名分啊！我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你的什么东西了……你在干什么呢？我在干什么呢？我们两个在干什么？小孩子玩过家家呢？”

叶籽心：“…………”

她没想到陈楚砚竟然是这个意思……

她微微地垂下脸。

“说话！”陈楚砚严厉地呵斥叶籽心，他毫不留情地用指尖捏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脸：“这次你别想着能逃避过去！我警告你，我陈楚砚平生最讨厌‘鸵鸟心理’！”

他冷冷地看着她：“我之所以能容忍你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你是叶籽心——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愿意宠着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真是给你宠坏了是吧？”

“…………”就算被陈楚砚强迫，叶籽心也迟迟不肯抬起眼眸——其实，在陈楚砚今天质问她之前，她想了很久同样的问题……

几分钟之后，叶籽心才慢慢地抬起视线——

即便有月光和灯光，可夜色之中，他的表情依然那么无情且冰冷……

“陈先生……”叶籽心抿了抿唇角，红着眼眶，“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舍不得和你分开，我想一直一直一直、永远永远永远的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我们之间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关系……”

叶籽心顿住，抽了下鼻子，又继续说：

“我知道，你喜欢我，像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那样……但是……”

一滴眼珠滑落的同时，她扑进了他的怀抱，将脸颊紧紧地埋在他的颈窝，闷闷地声音自他的胸膛传了上来：“……你会喜欢我一辈子吗？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怎么办？我……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