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近日可实在是不好过。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日从望春楼回来之后, 太子对他就百般刁难, 连他上青楼的事情都告诉了皇后,惹得皇帝皇后各把他叫去训了一通话。实在倒霉。

他一个人在府中苦思冥想,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能再想方设法地讨好太子。

要说讨好太子最好用的办法,那不就是叶姑娘吗?

见着了叶明蓁本人, 瑞王也就不想着买书了,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叶先生!”

叶明蓁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客气,还有些受宠若惊:“瑞王殿下?”

“叶先生近日可是带了新的文章过来的?”瑞王大喜:“那正好,也不必交给书肆等他们印了,直接交给本王就好,本王花……花十倍银子买!”

书肆开的价格不低, 十倍银子, 那可当真是高价了。

叶明蓁莞尔,余光瞥见书肆掌柜,却见掌柜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好似也不明白她为何会认识瑞王,又是惊恐又是不解,还有几分紧张。毕竟瑞王平日的名声可不太好。

可对也明着来说,瑞王这样直来直去的, 哪怕是有坏心思,也比其他人好。

她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文章拿了出来:“瑞王殿下若是想要,就直接拿走吧, 反正也是没人要的。”

瑞王愣了一下,接过去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翻了翻,见里面果真是叶明蓁的文章。瑞王回头看了一眼书肆掌柜,又看了一眼她,饶是他脑袋不太灵光,也能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了。

“叶先生的文章不是要拿来换银子的?”他一脸凶相地转身瞪书肆掌柜:“怎么回事?叶先生的文章你们也不要?是瞧不起叶先生还是瞧不起本王?”

掌柜欲哭无泪:“这……草民也不敢啊!”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叶先生的文章写得这样好,连本王这个不爱读书的人看了都想读书了,这样好的文章,你都不拿出来卖,不是瞧不起本王是什么?”

瑞王心中思忖着,这事定要去太子面前告告状。

他手里捏着文章,心中也不慌了,又按照太子先前的吩咐,声音洪亮道:“非但是叶先生的,本王近日可喜欢读文章,你给本王多拿几本书出来。”瑞王一口气报了好几个名字,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先生。

他也不认得这些人是谁,反正是太子说的。

铺中书生听见动静,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之中满是稀奇。叶明蓁就在旁边,众人知道了她就是近来闻名的叶先生,竟也来不及看她,个个先去瞧瑞王。

要瑞王能读书,那可比母猪上树都难啊!

掌柜不敢耽搁,连忙按照瑞王的吩咐,将他要的那些书找了出来。汇集各朝大儒,现世才子,其中也不乏女先生的诗集,堆得高高的,瑞王身后的那些打手各抱了一摞,场面很是壮观。

瑞王大大方方的付了银子,也没忘记给叶明蓁,而后带着身后打手大摇大摆离开。

趁此机会,叶明蓁也飞快离开,走了与瑞王相反的方向。

留下铺中诸位书生交头接耳,而后小声议论起来,说的全都是瑞王开始读书了的话。

瑞王的马车直接进了宫。

他片刻也不敢耽搁,一路火急火燎地狂奔进东宫:“哥!哥!不好了!”

齐承煊忙着公务,闻声从桌案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见他跑得衣冠不整气喘吁吁的模样,立刻移开了视线,摆手让宫人端上茶水,然后又继续低头批阅起来。

“哥,是关于叶姑娘的事情。”

齐承煊这才来了几分兴致,连忙放下毛笔,兴致勃勃地问:“她托你给孤带话了?”

“没有。”瑞王摇头,从怀中摸出手稿递给他:“我今日是想去书肆问问有没有叶姑娘的新书,谁知道叶姑娘的文章竟然不在书肆里卖了,叶姑娘还将这几篇文章给我,说是没人要了。我一听就觉得不对,立刻就来找你了。”

齐承煊接过,低头翻起手稿,口中又问了一句:“她给你的?”

瑞王意识到什么,敏锐地抬起头来,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哥,你放心,你说的那些我都记着呢,避嫌,我懂得!我喊她叶先生,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还把你上回说的那些书给买了,保证不让人怀疑,也不让旁人知道我与叶姑娘的关系!”

齐承煊这才满意。

而后没过多久,他又冷哼了一声,挑剔说:“你能与她有什么关系?”

瑞王:“……”

太子手中的书稿翻了几页,他又厚着脸皮凑了上去:“我本来是想问问叶姑娘本人的,可你说让我少去找叶姑娘,我就没把人叫住。哥,这是不是叶姑娘出事了?”

“嗯。”

“是长宁侯府?还是那个顾家的小姐?”

齐承煊没有回答,他把手稿整理好,沉思片刻后,道:“你去替孤办件事。”

……

这次叶明蓁回来后没交银子,叶母立刻察觉出了问题来,她追根刨底地盘问,才知道书肆不收文章了的事。

叶母哑然,安慰道:“不收就不收了,娘多去接一些活,家中也不是非要你这些银子。”

叶明蓁避而不答。虽说书肆不收文章了,可她平日里若是即兴来了灵感,也依旧提笔写下,一段时间后,竟然积攒了不少。

叶母看在眼中,心中担忧,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幸好,清明就要到了,家中事情也变得多了起来,她不敢让女儿一个人多待,怕她多想,就拉着叶明蓁一块儿忙活。家中的事情干完了,也还要拉着叶明蓁出去外面走,去看山看水,走亲访友,几日里,便将村中的人都见了个遍。

叶家村不大,村民们也是沾亲带故的,见着了谁都是自家的亲戚。饶是叶明蓁记忆出众,一番认下来也有些记不住。

等清明那日,叶明蓁一早便与叶父叶母一道出门,去山上扫墓。叶家村的祖坟都在一处,上山路上遇到了不少熟悉的村民。叶父带了锄头,一到便开始清理杂草。叶母与叶明蓁在一旁将带来的东西摆上。

叶明蓁有些怅然。去年这个时候,她也在顾家祠堂祭祀老夫人。她在襁褓时就被老夫人抱走养,年幼时由老夫人悉心照料,在侯府老夫人对她最好,可惜老夫人去的早,后来她就每年在老夫人忌日时去寺庙小住几日,给老夫人祈福。

离开了侯府,连老夫人都不是她的奶奶,连再对老夫人牌位说说话都不行。

叶明蓁有些难受,悄声问叶母:“娘,过几日我能否去庙中拜拜?”

叶母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她说话恍惚了片刻,好久才应道:“好,娘与你一起去。”

叶明蓁才放下了心。

三人都祭拜过之后,才慢慢往山下走。走到一半时,叶父叶母却忽然停了下来。

“蓁儿,你一个人先回去,我和你爹还有其他地方要去。”

叶明蓁停下脚步,有些困惑:“山上还有其他祖先未拜过?我与爹娘一起去就是了。”

叶母犹豫,不知是否该应下,才朝叶父看了一眼。

叶父沉声道:“那就跟上吧。”

叶母叹了一口气,才应了。

山上植被茂盛,郁郁葱葱,有些路平日里被人走得多了,就成了岔路小道,如果不是走熟了的人,十分容易迷路在山上。也不知是不是叶明蓁错觉,走上这条偏僻的岔路之后,叶母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连她小声说话,也应得心不在焉了。

这处岔路远离了祖坟,往里面走之后,就没见着什么人了。叶父步子迈得大,走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儿便把两人甩得远远的,等叶明蓁到时,他正在弯腰除草。

这儿竟有一座小坟,没有墓碑,叶明蓁也不知里面埋得的人是谁。

叶母轻轻松开了她的手,将篮子里剩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坟前,而后便在坟前坐了下来。等叶父将杂草除完了,便与她一道坐下,看着小坟发呆。

二人沉默不言,唯有情绪恹恹,周身萦绕着伤心的气息。叶明蓁几次想张口,都觉会打扰他们,也就将心中困惑吞下,站在一旁不说话。

过了晌久,二人才像是想起了她一般,叶母飞快地抹了一把脸,才扶着叶父站了起来。

“蓁儿,让你等久了。”叶母眼睛还有点红:“我们该回去了。”

叶明蓁点了点头,扶着她慢慢往山下走。她到底是心中好奇,回头看了那座小坟一眼。显然叶父叶母经常过来,春天刚生的杂草都没有多少,没有墓碑,坟前摆了一个陶罐,刚才叶母收拾的时候,还放里面放了新摘的野花。

野花被风吹的微微摇晃,几滴露珠落了下来,融入深褐的泥土之中。坟上新添过土,也被风吹下了几层浮土,洋洋洒洒落在方燃尽的纸钱灰堆里,又随纸灰一道被吹扬起,在空中浮浮沉沉。

若不是十分重要的人,也不能在死后还被这样精心照料。

“娘,那里面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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