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特蕾西站在普拉多博物馆入口处前长长的队伍中。

开门后,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卫操纵着旋转式绕杆,每转动一格,放进一名参观者。

特蕾西买好一张门票,便跟随参观的人群缓缓地向那圆形大厅走去。

丹尼尔·库珀和帕雷拉侦探远远地尾随在她身后,他心头掠过一阵强似一阵的激动。他断定,特蕾西·惠特尼到这里来绝不是一般的参观。不管她有怎样的一个计划,现在正是开始。

特蕾西在各个展室徜徉,观赏鲁本斯、提香、廷托雷托、鲍契斯等大师的名作,又来到多曼尼科斯·特奥托克波洛斯的画前,此人与埃尔格雷科齐名。戈雅的画陈列在底层一间特别展室里。

特蕾西注意到,每一个展室的入口处都有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卫,在他们的臂肘处就是警报按钮。她知道,只要警报一响,博物馆的所有进出口都将封死,那真是插翅难逃。

她坐在缪斯厅中央的凳子上歇息,这里陈列着18世纪弗兰德斯绘画大师们的作品。她的目光随便向地板上扫去,发现在门槛两侧各有一个圆孔装置。这可能是夜间启用的红外线防盗系统。在特蕾西参观过的其他博物馆,警卫们一个个昏昏欲睡,谁也不理会整天嘁嘁喳喳的旅游者,但这里的警卫警惕性都很高。现在,世界各国的博物馆都发生过芝术品被狂徒故意毁坏的事件,普拉多博物馆当然不得不严加防范。

在十几个展室里,都有一些艺术家摆上自己的画架,专心致志地临摹绘画大师们的杰作。这是博物馆允许的。但特蕾西发现,警卫们甚至对这些临摹者也盯得很紧。

特蕾西逐一看完了一楼各展室的画作以后,便下楼来到底层,参观弗朗西斯科·德·戈雅画展。

帕雷拉侦探对库珀说:“瞧,她除了看画以外什么也没干。她……”

“你错了。”库珀小跑着奔下楼梯。

特蕾西觉得,戈雅画展室的警卫防范似乎比其他展室更加严密,这当然也是应该的。这一墙又一墙的画作,都是永恒之美的陈列,特蕾西从一幅画跟前走到另一幅画跟前,完全被这位大师的艺术天才迷住了。戈雅的《自画像》把自己画得像一个中年牧神……那张用色特别精细的《查理四世一家》……还有《穿衣少女》和著名的《裸女》等。

啊,就在那里,《女巫的安息》旁边的那幅就是《港口》,特蕾西停下脚步,久久看着这幅画,心怦怦地跳着。画面的前景部分有十几个衣着华美的男人和妇女,他们站在一堵石墙前,而背景部分透过一层薄薄的雾霭,可以看见停泊在港湾里的船只和远处的灯塔,画的左下角有戈雅的签名。

这就是目标。五十万美元。

特蕾西回头张望。入口处站着一名警卫。再过去,通向各展室的走廊里,还有许多警卫。她伫立在那里,细细品味这《港口》。正要离开时,从楼梯下来了一群旅游者。就在这群人当中,她一眼看见了杰夫·史蒂文斯。特蕾西迅速将头侧向另一边,不等他看见赶紧从边门离去。

一场竞赛已经开始,史蒂文斯先生,我一定要赢。

“她正在策划盗窃普拉多博物馆的一幅名画。”

赖米罗总监满腹狐疑地看着丹尼尔·库珀。“胡说!谁也不可能从普拉多盗走藏画。”

库珀仍坚持己见。“她上午都在那里。”

“普拉多博物馆从未发生过失窃事件,今后也绝不会发生。您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不可能。”

“她不会采用通常的办法。您必须将博物馆所有的通风口把好,以防毒气。如果警卫人员工作时间饮用咖啡之类,千万得注意,弄不好里面就下了麻醉药品。饮水也得检查……”

赖米罗总监终于忍耐不住了。在过去的一周里,他对这个粗鲁蛮横、讨厌之极的美国人一忍再忍,浪费了大量宝贵的人力财力,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特蕾西·惠特尼的梢,而国家保安警察总署的行政经费已经非常拮据;现在,他眼前这个小不点儿竟敢又对如何指挥他的警察总署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他再也不能忍受了。

“依我看,这女人是来马德里度假的。我将立即撤销对她的监视。”

库珀目瞪口呆,乱了方寸。“不行!您不能这样做。特蕾西·惠特尼是个……”

赖米罗猛地站起来。“您是不是行行好,别再告诉我该干什么,先生!好了,如果您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得忙自己的事了。”

库珀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沮丧。“那我只好独自继续跟踪了。”

警察总监微微一笑。“以免除这个女人对普拉多博物馆的巨大威胁?当然,这样很好,库珀先生,从此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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