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昨晚太困, 她并不知道燕姬华找过她,更不知是燕姬华帮她寻回了阿贝却连东宫的大门都没能踏入, 还被晓黛冷脸相对。

这些事并没一人告诉过她,若不是今日她听到柳儿的抱怨, 恐怕之后更不会知道了。

“晓黛,她说的可是事实?”莺莺静静问了晓黛一句。

看出莺莺好似生气了, 晓黛咬了咬牙回道:“是!”

她一心为莺莺着想,做这一切时也没想过要隐瞒她。不过不管怎样, 晓黛的确没权利替莺莺做决定,所以揪她起裙子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道:“奴婢知错。”

莺莺虽理解晓黛, 但并不赞同她的做法,她默了默道:“你不该对我道歉。”

晓黛怔了下, 攥紧裙摆看向柳儿, 涩声道:“还请柳儿给晓黛一个向华妃娘娘道歉的机会。”

柳儿也被眼前的局面弄懵了,不知莺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虽警惕却也拦不住她们, 只能悬着心请她们二人进殿,顺便解释道:“娘娘落水后身子一直不好,昨晚着了风就开始咳嗽,现下浑身发烫正睡着呢。”

莺莺没想到燕姬华竟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记忆中她还是手拿金扇玩味说要抢她夫君的公主,造化弄人,莺莺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是问道:“御医是怎么说?”

柳儿脚步滞了分,她狠咬了下唇瓣弱下声音:“主子已被陛下厌弃,现下哪儿还有御医敢来这荒宫替娘娘诊治。”

莺莺上次来时,只在这荒宫看到了燕姬华一人,如今才知这荒宫就只有燕姬华和柳儿两人住,这地方还不如冷宫好。

自古帝王多无情,这武成帝当初宠燕姬华时眼睛不眨就能为她废妃罚妃,如今厌弃了燕姬华又碍于她南音公主的身份,就对她不管不顾打发到无人管理的荒宫,莺莺都不知燕姬华在这儿住了多久,又是如何在这里活下来的。

房门推门,柳儿放轻了脚步。

这荒宫院里杂草丛生,屋内虽已打扫干净,但桌椅破旧房中空荡,屋内光线昏暗。

莺莺随着柳儿进去时,燕姬华已经醒了,她靠在榻上捂嘴咳嗽着,听到推门声沙哑道:“柳儿,帮我倒盏茶水。”

“是。”柳儿赶紧去了桌边,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又倒,她最后只倒出了半盏水,“娘娘先喝着,奴婢这就去弄些水来。”

说完,她又意识到莺莺她们还在,握紧了茶壶看了看莺莺又去看自家主子,她正不知该不该走开,喝过水的燕姬华很快看到了莺莺。

“娘娘?”燕姬华脸色苍白,望着莺莺的眸光微闪。

莺莺有些无措,她上前走近几步,磕磕绊绊解释:“昨晚我不知你去过,也不是有意……”

莺莺不知该怎么说了,她虽是无心,但总觉得是自己把她害成了这样。

晓黛看出莺莺的为难,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告罪:“昨晚一切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无关。”

“奴婢知错,请华妃娘娘责罚。”

其实晓黛知轻重,她虽不喜燕姬华但也没想刻意刁难,只是想营造出她家主子不好糊弄的模样。晓黛只是不想燕姬华利用莺莺上位,但她并不知道燕姬华找了一夜的猫,更不知她身子骨会差到风一吹就会病。

这不是她想要的。

燕姬华也没想到晓黛会这般道歉,皱了皱眉,她不自在的想要下榻又被柳儿搀扶住,身形晃了晃出声:“你起来吧,我并未怪你。”

说不心寒是假的,燕姬华还以为莺莺也厌弃了自己。

沉重吐出一口气,她闭了闭眸笑起来轻松了些,看向莺莺问:“阿贝和小宝可还乖巧?”

莺莺见燕姬华没刁难也没刻意卖惨,心里越发愧疚,她摇了摇头回道:“大概昨晚皮累了,我出来时它们蜷缩成球正睡觉呢,小宝没半分认错的意思,我训斥它它还想咬我呢。”

燕姬华眼睛亮了些,病中她笑意柔柔:“真是惯坏了,昨儿我见到它险些没认出来,它被娘娘喂胖了一圈呢。”

“那当然。”莺莺有些骄傲,“我可是答应过燕宁要好好照顾它们,自然要让它们吃好喝好。”

也是顺嘴了才说出‘燕宁’的名字,她说完才发现屋内安静了许多。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燕姬华唇边的笑意僵了住,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哭,好半天才接话:“是啊,他……皇兄向来极爱这些小动物。”

莺莺跟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察觉到哪里不对,歪头看着燕姬华问:“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她可记得燕姬华曾亲口对她说过,她最厌恶猫,怎的如今说变就变没了半分厌恶。

“是么……”燕姬华忽然咳嗽出声,她紧抓着榻被重复:“对,以前的我的确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

柳儿及时插了句话:“娘娘是太想念殿下了,如今在这北域住的越久,娘娘越是思念殿下同他的喜好靠拢。”

莺莺表示理解,毕竟她也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哥哥,于是感慨道:“我也是,小时候我可不喜欢舞刀弄枪了,总觉得那玩意又丑又不美观,后来我哥哥陪我的时间少了,我为了多同他相处就随他一起习武,真练起来发现它们并没我想象中的讨厌。”

燕姬华又咳了几声,嗓音虚弱道:“娘娘同你哥哥关系真好。”

“娘娘同燕宁殿下关系也很好呀。”莺莺不好意思笑了笑,“先前我还觉得娘娘又凶又不好相处,结果那次燕宁殿下落水,您看着可着急了。”

在九华行宫的那次游湖,燕宁的意外落水可是让燕姬华冷了好几天的脸,还不时让使团向兆时施压严惩凶手。

莺莺在这皇宫没几个能说话的人,如今她意外觉得燕姬华好相处了,就忘了先前系统提醒的话,什么话都想同燕姬华聊一聊。

见燕姬华情况越来越不好,莺莺命晓黛去寻御医过来,晓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转念看到燕姬华虚弱的已经无力说话,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寻了御医。

等御医来了开过药,莺莺见燕姬华睡下才去院中寻钥匙。

柳儿对她们的态度软化了些,她在这宫中吃了太多的教训,深知宫中人变脸之可怕,所以一直保持着警惕,就连莺莺她们寻钥匙时也寸步不离跟着,总害怕莺莺做手脚使坏。

“还要再找一遍吗?”晓黛陪莺莺在这荒宫找了两遍,奈何这处杂草太多,小小的钥匙实在是不好找。

眼看着天色渐晚,莺莺生怕情人喃发作,只能摇了摇头叹气:“先回去吧。”

晓黛点了点头,等二人出了这荒宫,晓黛等柳儿关了殿门才低声提醒:“娘娘不要怪奴婢多事,华妃娘娘身份敏感,咱们还是少接触为妙。”

莺莺心里想着钥匙的事没怎么听晓黛说话,她想到钦容白日同她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不太安分,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说掉什么不好,非要掉脚铐的钥匙。”莺莺抱怨了句,等回到东宫并没马上回寝房,而是在院中等着翠儿回来。

“可找到钥匙了?”莺莺见翠儿回来急忙迎上。

翠儿摇了摇头:“奴婢没用,寻遍了娘娘说的几处地方都没寻到钥匙。”

莺莺绝望了,她挥手让翠儿回去休息,翠儿多嘴问了句:“那娘娘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莺莺也没了办法,她慢吞吞移到寝宫房外不敢进屋,见屋内正燃着灯,于是就在院中来回徘徊想着对策。

钦容不知是怎么知道莺莺在外面的,只听不远处发出细微的声响,莺莺扭头就看到窗门敞了半边。

“莺莺怎么不进来?”窗边,钦容正斜躺在美人榻上。

手臂撑着窗台,他用手支额望着窗外的莺莺,面容落了暗影带着几分慵懒。

莺莺心里虚的紧,不太敢同钦容对视,她干巴巴道:“就来,我散会步就回去。”

钦容应了声倒也没催促,他没再关窗,就着这个姿势开始翻阅手中的书。莺莺走的有些累了,她停下脚步往窗边落去一眼,看到钦容侧着面容安静优雅,赏心悦目一派平和。

……不过就是把钥匙。莺莺心想,三哥哥这么疼她,定不会为了把钥匙惩罚她的,再说她也不是故意弄丢。

莺莺这般安抚着自己,心里仍有些不踏实,只是她没了逃避的机会,心口泛起的刺痛提醒她情人喃发作了。

总归要面对现实,莺莺又看了钦容一眼咬牙跑入了寝房,她进屋时钦容还在看书,不等钦容抬眸,她就跑到他身边抽走他手中的书,贴身靠近钦容搂住他的脖子。

“三哥哥……”莺莺想开口又有些瑟缩。

情人喃发作的疼痛让她很容易冲动,她舔了舔唇瓣,在钦容搂住她的腰身时凑到了他脖子上,张开嘴巴咬了上去。

叮叮——

锁链的响动让莺莺恢复了些许意识,很快她就被钦容捏着后颈吻住,呼吸融在一起时彼此摩擦贴近,莺莺一阵清醒一阵迷离,等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已经被钦容按在了榻上。

“三哥哥……”莺莺知道钦容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已经可以做那事儿了。

抬起手臂去勾钦容的脖子,情人喃压下后她也越发难耐。钦容顺着她的姿势俯首望着她,墨发垂落隔绝出二人世界,钦容用指腹划过她的眉眼问:“莺莺不该先帮三哥哥把锁链解开吗?”

脚铐极为束缚他的行动。

莺莺抖了抖肩膀,她不说话压低了钦容的脖子,胡乱在他唇上印上几口。钦容任由她亲,见她亲个没完才微微偏头,低沉笑出声捧住她的小脸,拉开距离喊了她一声。

“莺莺。”钦容嗓音带着哄:“先帮三哥哥把脚铐解开。”

莺莺忽然觉得钦容是为了她手中的钥匙才同她亲密,抿着唇瓣她不愿意开口,就这么一直用水眸看着他。钦容似读懂了她的意思,轻捏了下她的小脸,他只能俯首贴向莺莺的唇瓣。

仔细算算,两人已经许久没那个了。就算身上还戴着碍事锁链,但真正做起来莺莺仍旧是被累着了。

半睡半醒间,莺莺被钦容再一次抓入怀中,莺莺挣了挣也完全忘了防备,所以当钦容再次问起钥匙的事时,她软绵绵吐出;“……钥匙,弄丢了。”

钦容搂着她的手臂一紧,撩开莺莺汗湿的发放在鼻间轻嗅,他温柔又问了一次:“莺莺说什么?”

莺莺清醒了些,房中烛火晃了两晃,她弱弱坦白:“……钥匙被我弄丢了。”

“三哥哥,没了钥匙,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弄开它的对吗?”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钦容静静凝视她片刻,似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见莺莺不是在说谎,他嗓音平平不含情绪,“莺莺可知,父皇召我明日去御书房。”

“我不知道……”莺莺张开嘴巴睁大双眸,她摇着头抓紧钦容的衣襟,好半天才可怜巴巴求助:“那怎么办。”

“三哥哥信我,莺莺真不是故意弄丢钥匙的,我把钥匙放在了贴身佩戴的香囊中,那香囊不知在哪里刮蹭坏了,所以才弄丢了钥匙。”

钦容突兀转移话题:“什么香囊?”

“就是这个。”莺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赶紧从榻上爬下去找出了那只香囊。

才将香囊放入钦容手中,钦容就收拢手掌无故笑了,他用手摩擦着香囊上的细纹,嗓音慢悠悠道:“若我没记错,这应该是兆时送你的。”

“莺莺一直贴身佩戴?”

莺莺失了声音,呆呆望着钦容的面容忘了解释。

一波未平又起波澜,莺莺是真的慌了神,她没敢再上榻,双腿软着直接跪伏在榻旁。深知钦容的真性子,她怕自己无意的几句话又会让钦容误会,所以就摇了摇他的衣袖,忽略兆时的名字解释:“……莺莺就是觉得这香囊好看。”

“是吗?”钦容偏头垂望着她。

将手中的香囊丢到地上,他俯身捏住莺莺的脸颊,咬了下她的唇瓣低语:“明日再同你算账。”

话落他将莺莺从地上捞起,放到榻内盖上了锦被。知道钦容是暂时不追究香囊的事了,所以莺莺大着胆子往他怀里钻,小声询问:“……那脚铐怎么办?”

“三哥哥还有别的法子弄开吗?”

钦容拉落帐幔隔绝外面的烛火,搂着莺莺躺下时道:“若还有别的法子,三哥哥又怎会让莺莺锁这么久。”

“先睡罢。”

钦容勾起莺莺的一缕长发绕入指中,黑暗下他的声音模糊不明:“等明日再做安排。”

现在说什么都已太晚,他知道莺莺也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欠更的人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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