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事件 青柳雅春-17

沿着安全梯来到二楼走廊上，左手边第一扇门就是阿一的家。眼角望见走廊旁边放着一具灭火器，青柳雅春毫不迟疑地拿了起来。阿一以前跟女朋友闹分手时、被女朋友以灭火器喷过、这时候让灭火器再度上场实在再合适不过了。青柳将背包稳稳地背在在肩上，左手抱着灭火器，右手抓住喷管，拉开保险栓，将灭火器微微举起，手掌放在压柄上。

他抱稳了灭火器，站在对讲机前面，伸出拇指就快碰到电铃按钮的瞬间，脑中突然想起了阿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般人都是用食指吧？”当初几个社团成员曾笑自己用拇指按电梯按钮太不自然，阿一这句话就是那时候说的吧。

靑柳放下拇指，改为伸手抓住门把。既然刚刚才有两个人从这里离开，何况又是一群警察在这里进进出出，特地把门锁上的几率应该不高吧。

他缓缓转动门把，往后一拉，门板轻而易举地被拉开了，青柳忍不住想要为自己的决定高声欢呼。

应该谨慎小心地潜入，还是应该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冲进去呢？青柳想了一下，决定采行后者。想要让敌人措手不及，最好的方法就是虚张声势。但其实也有部分原因是自己没有自信可以继续保持高度警戒、谨慎行动。

青柳奋力将门完全拉开，一边以灭火器敲着墙壁，一边奔进屋内，也不脱鞋，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客厅，第一眼看见的，是仰天倒在左手边沙发附近的阿一，他眼皮肿胀，嘴角泛黑。

“阿一！”青柳才这么一叫，突然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右边向自己扑来。他无暇细想，赶紧将右手的灭火器打横用力一挥，并让灭火器随着力道飞出。

身穿警察制服、举起双手扑来的男人完全无法闪避突如其来的灭火器，脸上狠狠被砸中，往后一翻，高举着双手倒在地上，像只投降的青蛙。

青柳虽然担心那个警察被灭火器砸中后的伤势，但还是先奔向阿一，摸着他的脸颊，喊：“喂！”接着以手背凑近阿一的鼻孔，确定他还有呼吸后，才松了一口气。“喂！快起来，别再睡了，阿一！”

一瞬间，阿一张开了双眼，确认眼前的人是青柳雅春后，轻轻喊了一声：“青柳。”接着又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再次闭上眼睛。

青柳感到胸口似乎有股热气正伴随着湿气迅速上涌，心里才一喊“糟糕”，豆大的泪滴已经从眼角溢了出来，他急忙伸手将眼泪擦掉，泪水却不停地倾泄而出，好一阵子停不下来。这眼泪与其说是悲伤或愤怒，更该说是因为自己真的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种事而感到混乱所流下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森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在灭火器下的男人开始蠢蠢欲动。青柳抬起上半身，转过去盯着他，心想只要他一站起来，就要对他施展下一波攻击。当然，所谓的攻击，也只有大外割一招。幸好，看来没有必要。

青柳将背包从肩上取下，掏出绳索，走近那个倒地的男人，粗鲁地将他的双手凑在一起，以绳索绑住。男人的双眼微张，以朦胧的眼神看着青柳，好像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虽然是自己以灭火器砸他，但还是很庆幸他没有受重伤。

青柳站起来，再次看了阿一一眼。与其自己通报医院或警察，倒不如把阿一交给隔壁邻居照顾。他抱定主意之后，走出了大门。

他按了隔壁住户的电铃，在等待回应的期间，害怕脸被对讲机的镜头拍到，因而把头转向一旁。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缘故，久久无人应门。青柳将耳朵凑近门板，可以听见细微的音乐从门内传出。里面明明有人，却不来开门，青柳不禁怒火中烧。现在的情况这么紧急，里面的人在搞什么鬼？

青柳敲起了门，一开始只是以手背轻轻敲打，后来变成了握拳猛槌，大喊：“喂，开门！快开门！”

青柳完全没察觉有人来到自己身后。

“青柳先生，送货员的态度这么恶劣，不太好吧？”背后传来了说话声，同时还听见喀嚓一声，似乎是子弹上膛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一管霰弹枪正对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