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梓鹿听见自己肚子响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游戏使人沉迷。

幸亏她高中时没玩游戏，不然分分钟考不了高分。

不过，在她疯狂玩了几天后，一局游戏里也能收割一个人头了。

梓鹿晚上没吃晚饭，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拖着右脚去厨房看了眼，才想起今天晚上家政阿姨请假了，厨房冰箱里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带酱料的沙拉。

梓鹿吃了几口，嘴里淡出鸟了。

梓鹿回客厅，打算叫外卖。

她拿起手机，发现十五分钟前秦礼初给她发了微信。

【秦礼初：我回国了，你睡了吗？晚上吃饭了吗？游戏打得怎么样？】

——宛如严格的教导主任。

梓鹿这两天对秦礼初的严厉斥骂颇有心理阴影。

但不可否认，他虽然语气凶巴巴，但是说的都是干货。他的远程指导让她的游戏水平有了质的飞跃。

梓鹿心怀感恩地回复——

【鹿鹿：还没有睡。】

【鹿鹿：晚上忘吃了，正准备吃外卖。】

【鹿鹿：晚上打了五六局，每一局都能拿一个人头，有一局在队友的带领下还吃鸡了。】

【秦礼初：我还有三十分钟到你家门口，我也没吃晚饭，一起吃吧。】

紧接着，秦礼初又发来一条语音。

梓鹿点开一听。

秦礼初微微沙哑又低沉的嗓音传来：“我给你买了礼物，挑了很久。”

梓鹿一怔。

……她不想自恋，可是出差回国后大半夜跟前妻汇报，还要送挑了很久的礼物？这真的不是对她有意思吗？

……前夫这番举动有点迷啊。

梓鹿不想给前夫有任何误会的机会，给秦礼初发了条微信。

【鹿鹿：我困了，要睡了。】

未料三十分钟后，秦礼初给她打了电话。

梓鹿一时半会不知该不该接。

没多久，电话就断了。

又过了会，微信响了。

【秦礼初：睡了吗？】

五分钟后。

【秦礼初：没吃东西别睡觉，对胃不好，起来。】

梓鹿深吸一口气，在微信框里输入了省略号，还没发出去，秦礼初的电话来了。

秦礼初：”吃过东西了吗？”

梓鹿叹气：“没有。”

秦礼初：“睡了吗？”

梓鹿：“睡了也不会回你了……”

秦礼初：“那下来，我也没吃东西，一起去吃饭，还有礼物给你。”

梓鹿想说我不要礼物，然而秦礼初没给她这个机会，紧接着又说：“你把别墅大门开了，我把车开进来，十分钟就能装好。”

……？？？

……装？？？

梓鹿换了件能出门的家居卫衣，搭上热裤，踩着拖鞋下楼给秦礼初开门。

未料一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子。

秦礼初说：“你让让，我推进去。”

梓鹿愣愣地退了退，看着纸箱子上的日文，整个人陷入了对人生的质疑中。

秦礼初问：“剪刀有吗？”

梓鹿还在质疑人生，呆呆地说：“客厅的桌上。”

秦礼初手起刀落，破开了纸皮箱子，七八样大零件一拼接，十几个精细的小零件对着说明书一一安装。

一个散发着金属黑光芒的豪华轮椅出现在梓鹿的身前。

秦礼初解说：“日产，全自动，能折叠，六个档位可调节扶手，电磁刹车，松手即刹，双250w电机，无声滑动，爬坡过坎如履平地。”

梓鹿：“？？？”

秦礼初说：“来吧，我推你去吃饭。”

梓鹿终于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我……”

秦礼初的目光落在她的右脚上：“一周内少用脚，上来。”

秦礼初：“我抱你上来？”

梓鹿：“……我自己来。”

梓鹿出车祸在医院待的那一周都没坐过轮椅，万万没想到崴了个脚，居然用上豪华轮椅。她整个人坐在轮椅上，浑身都不自在，手手脚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一不下心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键，轮椅发出了巨大的喇叭声。

秦礼初说：“对，还有音箱，除了喇叭声还有警铃，一下是喇叭声，连按是警铃。”

梓鹿：“……噢。”

秦礼初微微垂眼，不着痕迹地观察梓鹿的神情。

他在成田机场的免税店里走了一圈，品尝着用心二字，甚至还用公司的大数据系统推荐了梓鹿的喜好物品，最后经过智能电器的时候，才一锤定音，挑了卖得最好的全自动轮椅。

秦礼初自认礼物挑得用心，是梓鹿的刚需品，家里放个轮椅，不想走路的时候也方便。

他已经在考虑给杏花公馆的楼梯装个轮椅道。

梓鹿这会儿虽然心情复杂，但是想了想也觉得没人追前妻会送轮椅，又稍微放心了。

“我开车过来的时候见到外面有开门的饭店，走过去大概十分钟，我推你过去。”

梓鹿：“我……我现在不是很饿……”

话音未落，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叫了起来。

秦礼初说：“吃点吧。”

梓鹿说：“……也行。”

于是，在秦礼初的注视之下，梓鹿人生头一回坐着全自动轮椅出了门。

秦礼初的低调商务轿车停在门口。

后备箱还没有关。

梓鹿不经意地瞥了眼，还没见到有什么，秦礼初就眼疾手快地关上了。

漆黑的后备箱内，此刻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束被钛合金行李箱挤压得花形不复存在的红玫瑰。

梓鹿的嗅觉很灵，她总觉得自己依稀闻到了一股玫瑰的花香。

然而，她也没时间多想，又在秦礼初的注视下，使用了全自动轮椅的各种功能。

……轮椅还带照明功能，扶手下有灯光系统，灯亮跟探照灯似的，一打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照得亮若白昼。

在鹅卵石路上，行驶如平地般光滑。

梓鹿本来有点抗拒这残疾人使用的轮椅，用了十分钟后，发现还挺好用的。

到饭店的时候，梓鹿由衷地说道：“谢谢啊，轮椅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秦礼初“嗯”了声，眼里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这个点儿开的饭店大多都是主打宵夜。

秦礼初知道梓鹿不吃辣，特地迁就她的口味，点了不辣的烧烤，还嘱咐老板爆炒海鲜时别放辣椒。

梓鹿说：“你也不吃辣呀，和林易深果然是兄弟，口味一样。”

秦礼初拎着菜单的手一顿，略带疑惑地看向了梓鹿。

梓鹿察觉到他的眼神，改口说：“我记错了，你吃辣，你不用迁就我的口味，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秦礼初放下菜单，说：“不用了。”

秦礼初深深地看了一眼梓鹿。

梓鹿被看得心虚。

没多久，老板端上了新鲜出炉的烧烤，又放下两罐啤酒，对两人说：“今天小店有优惠，满三百送啤酒。”

“谢谢老板。”

梓鹿开了啤酒，问秦礼初：“你喝吗？”

秦礼初：“我等会还要开车。”

梓鹿说：“好，那我喝。”

梓鹿仰脖爽快地喝了一口。

之前没成年喝酒都只能偷偷摸摸，刚成年那会儿，还是不习惯。现在转眼间，都二十五岁了，到了喝得烂醉如泥也理所当然没人能管的年纪。

梓鹿喝得痛快，酒入了肚肠，话匣子也打开了。

她吃着蒜香烤茄子，喝着啤酒，说：“秦总，前夫，秦礼初，说真的，你总来找我，很容易让我误会你想和我复婚。我也不知道我们过去三年发生了什么，但我选择了离婚，就代表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不是说你不好，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大度的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梓鹿一抬眼，见秦礼初脸色阴沉。

他说：“你在生气？”

梓鹿本来想瞒着秦礼初的，可是话说到这儿了，她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了，坦坦荡荡地说：“都怪我没告诉你，我跟你离婚后出国旅游散心，在美国出了车祸……”

她指指脑子。

“……撞到了这儿，然后失忆了，过去七年的记忆我都记不得了，醒来后我还以为我在念高三呢，没想到都过去七年了，我大学读完了，结了婚，还离了婚，没看离婚证，我都不知道是和你结的婚。那天在医院里，你拉着我说话，我整个人都是蒙圈的，我完全认不得你。”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但是恢复不恢复目前看来也没多大关系，我今天就老实跟你交待了，我失忆了，把你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