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和你说,海关总署和总理是一家的,咱们初来乍到,大事还没办,你先别去招惹那姓宣的,来日方长嘛,男人女人都一样,关了灯,脱光了找个地方插进去,还不一个样……」

展露昭没等他说完,领着副官,带着两个护兵,早就走得不见影子了。

展司令虽是刚到,却早派人在城里买定了大宅子的。这一年来多了八、九万兵,又发行了一轮地方公债,手头很赚了一笔,用起钱来淌水似的,大宅子占地不但大,布置得也非常奢华。

因为当司令的得罪的人都不少,护卫很用心,高墙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护兵都端着枪,站得笔直。

展露昭回到自己房里,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一声不吭。

宣怀抿便帮他倒了一杯醒酒茶来,说:「军长,您喝口茶,消消气。」

展露昭脸颊一抽,抬起头冷冷瞅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气了?」

宣怀抿仍是那副嘻嘻笑的模样,说:「好,您没气。我捧水来,您洗把脸吧。」

展露昭却来了气,冷冷说:「我不洗。」

宣怀抿说:「您不洗,那我洗吧。」

打了一盆清清凉的井水,用了香胰,仔仔细细洗了,又用干布轻轻拭干,从柜子里找出个很精致的小玻璃罐子。

里面装的是美国运过来的擦面膏,挺贵的东西。

他用指尖挑了一点,对着镜子,在脸上匀匀的抹。

展露昭冷冷看着,对他说:「你也别费那功夫了,再抹上一百瓶,也还是那张脸,能开出花来吗?」

宣怀抿转过头来,笑着说:「这擦脸膏,我是用你的钱买的,擦在脸上,也是为了你好。你亲我脸的时候,是想我脸蛋滑一点呢,还是粗一点呢?」

展露昭拧眉道:「甭说得那么恶心巴拉的,操你就是操你,给老子张大腿就成,谁管你脸蛋滑不滑。你脸蛋再好,也和你那从窑子里出来的娘一样,浑身的贱骨头。」

宣怀抿脸色一沉,想对骂回去,却又忍住了,隔了片刻,咬着牙,悻悻地说:「有人的娘倒是大家闺秀,浑身的高贵。只是怪可惜的,您在爸爸身边硬跟了大半年,算是找着机会在人家面前露面了,怎么,人家倒从来没记得您长什么模样?」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

手里装美国擦面膏的玻璃罐子也匡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个稀烂。

宣怀抿被打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展露昭却仍不解气,往他胸口一推,把他推在床上。

上去拽着他衬衫,左右手一分,嗤!撕开布料。

又去脱宣怀抿裤子。

不一会,把宣怀抿脱得一丝不挂,展露昭黑着脸,从腰上把三指宽的皮带解下来,往宣怀抿光溜溜的身上乱抽乱打,一边恶狠狠说:「人家不记得我长什么模样?老子让你好好记得皮带长什么模样!」

每抽一下,宣怀抿身上就多一道红痕。

宣怀抿被抽得缩着身子在床上乱翻乱滚,开始咬着牙不作声,后来被打得狠了,就发出呜呜的痛楚的声音来。

展露昭劈头盖脸抽了一轮,怒气熄了一点。

低头看看宣怀抿,光裸的身子上全是一道道青紫,他用手去扳,叫宣怀抿露出脸来,抹了擦面膏的脸上湿漉漉一片,还带着一股香味。

这张脸沾着泪的时候,最显得楚楚可怜,眉间带着一丝倔强,倒有几分像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展露昭见了,胯下就热了起来,笑着说:「你就是个欠揍的。皮带你挨过了,再来领一顿肉棍吧。」

自己脱了裤子,叫宣怀抿把腿打开,直直顶了进去。

宣怀抿身子一震,脖子往后仰着,猫似的叫起疼来。

展露昭哼了一声,「少装蒜了,把老子夹得这么紧,生怕老子跑了似的。你个小骚货,想方设法勾引老子。等我把你哥哥弄到手,将你丢到天边去。」

宣怀抿一边呻吟,一边斜着眼瞧他,眸子里又狠又媚,笑着说:「呀,那您可真要加把劲了。我瞧我哥哥那样,比从前风流多了,说不定早被人做过许多遍了。等你把他弄上手,那个地方是松是紧,还真说不准。」

啪!

脸上又挨了一耳光,打得他头偏到一边。

半边脸颊红肿起来。

展露昭赏了他一耳光,手放在他胸上,拧着那挺起的小肉点,咬牙说:「他就算被人弄过了,那里松了,把你们两兄弟脱光了摆一床上,老子还是中意操他。怎么着,你不服气吗?」

腰杆大力动起来,在宣怀抿身上征伐得更暴戾了。

车子载着宣怀风和白云飞在大道上一阵驰骋,转入了一条颇窄的街巷,都是城里常见的老旧院子,两边一溜过模样相差无几的粗木门。

听见汽车喇叭响,一个人影从灰青色的木门里急匆匆出来,抬头一见来的车子,却脚步猛地一滞。

想要再回去,已经躲不及了。

车子停下,那人也只好迎上来,道:」怎么你们却到一块了?」

宣怀风刚从车上下来,脚一沾地,听着声音也是一怔,不相信地看了一眼,竟真的是林奇骏,诧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骤然警醒过来。

瞄身旁的白云飞一眼,便什么也不说了,讪讪地站着。

林奇骏便也讪讪的。

白云飞见到林奇骏,却没有往日的亲密温和,淡淡道:」今天在京华楼里恰好遇上了,难得他又周到,专门送我一程。」

说着向宣怀风道了谢,要请宣怀风进屋喝茶。

宣怀风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林奇骏,猝不及防,心里乱极了,无论如何不肯进屋,只推说要赶时间去年宅。

白云飞说:」年太太是个极好的人,她还要我常去给她讲戏呢,我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宣副官过去,请代我问一声好。」

宣怀风敷衍着应了。

白云飞便说有事先进屋了。

「怀风。」宣怀风刚要上车,林奇骏才在后面喊了一声。

宣怀风站住脚。

林奇骏走过来,低声问:」你是在生气吗?」

宣怀风心里虽然极不好受,但却实在不知该不该称其为生气。

那种惊讶后的不自在,酸酸乱乱,又恍惚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事,如今见了隔世的人似的,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有些灰心。

也对,他如今和白雪岚已经这样了,凭什么去指摘奇骏和谁相处呢?

他确实没有生气的理由。

这样一想,心里倒没那么难受了,宣怀风颜色也和缓了,说:」你别这么多心,你和白云飞是朋友,我是早就知道的,怎么会忽然为这个生气?」

林奇骏听他这样说,反而更觉得难受,这分明是真的要跟着白雪岚去了,脸上露出一丝哀伤:」我和他是朋友,和你呢?「

宣怀风说:」自然也是朋友。」

林奇骏更为黯然,低声说:」怀风,你这样说,就是敷衍我了。我自问,我和你之间的交情,与我和白云飞之间的交情,绝不能划上等号。」

宣怀风自问有负于林奇骏,最怕就是见他这样黯然的神色,偏偏要说出安慰他的话,更是自欺欺人,只能沉默的站着。

林奇骏自从那次在饭店和他对了一席话后,难免日夜思忖,每一想到从前十拿九稳的宣怀风也被男人抢了,就像扎了一根刺。

这刺扎在心上,虽然又酸又痛,却也牵出许多往日的甜蜜来。

便觉得从前和宣怀风相处,实在极美妙的。

宣怀风一言一行,和风细雨似的,贵气大方,而且又体贴,真是万中无一的。

这样想了多日,更加把心里的情火烧旺了几分,从前有四五分心在宣怀风身上,现在倒放了八九分心了。林奇骏只恨宣怀风被白雪岚藏在白公馆里,连一丝缝隙也寻不到,但也越发心痒地盼望着。

这一来,他更加连新交的几个坤伶都不理会了,最近也少去青楼茶馆里走动,唯一就是白云飞,也是他很喜欢的一个,而且相貌和宣怀风不分上下,风度言谈也极好,况且也花了不少钱在白云飞身上,一时舍弃不下。

偶尔孤寂无聊了,便往白云飞这里来。

谁想到会遇到宣怀风送白云飞回家呢?

林奇骏心里一万个懊悔,忍不住偷看宣怀风。

高挑身子,细白项颈,五官精致得画儿一般,此刻半低着头,轻咬着一点下唇,眉微拧着,像在想什么难解的题目,正是林奇骏所熟悉的沉默美好的姿态。

林奇骏心里不禁一热。

想着刚才一番言语,宣怀风如果对自己生气,早就上车走了,可他竟然不走,仍这么尴尬地站着,显然对自己并非全无情意。

这样想来,心里又不禁一荡。

一热一荡,胆子便大起来。

「怀风。」林奇骏站前一步,拿身子挡住了护兵的视线,暗暗握住他的手,压着声音说:」你知道,我为了你,就是死也愿意的。」

宣怀风吃了一惊,猛地把他的手给摔了。

看见林奇骏脸色煞白,又觉得自己太伤他了,又尴尬又愧疚,嘴里只说:」奇骏,我对不住你,这事是我欠你了。」

不敢再稍作逗留,转身上车,关了车门就叫:」开车,到年宅去吧!」

汽车发动起来。

林奇骏痴痴地站在车窗外,宣怀风闭上双眼,看也不敢看了。

第七章

汽车一路走了老远,在街尾拐个弯便无影无踪了,只剩地面几卷浮尘。

林奇骏犹站了片刻,自谓伤心透顶。

本想就此坐车回家,又怕冷落了白云飞,只好忍着浑身的难受劲转回白云飞家里来。

白云飞家客厅里,中间摆的八仙桌上铺了一桌子的礼物,他舅母正絮絮叨叨地夸林奇骏:」真不愧是做大洋行的,手面多阔气。别的不说,光这两件行头就值两三百块。你不是正愁没件时髦的宫装吗?下个月排新戏,穿了这件在天音园里压大轴,又鲜艳,又出彩,必定是个满堂红。这一盒西洋珠子,倒别都绣到霞帔上,先放一放,恐怕另有地方要使它。」

白云飞回来,已经脱了出门的衣裳,换了件干净的白短褂,拿个小铜壶装了半壶白开水,对着嘴慢慢地饮。

舅妈见他半天不搭理,便回过头来:」我说大少爷,好好的才进门,谁又招惹你了?在外头,人人都说你和善爱笑,谁晓得你回家就板着个脸。」

白云飞这才说:」你喜欢那盒西洋珠子,拿走就是了,早晚也是要送给当铺的。还提什么霞帔?我上次好不容易求人帮我新做的一件,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前儿登台唱《杨妃》,我只能把旧的穿了,上头缀的珠子十颗里掉了八颗。」

才说到一半,忽然见林奇骏走进来,便停住了声,继续喝他的白开水。

林奇骏感到气氛不对,强笑着问:」怎么了?又哪里不高兴了?」

白云飞的舅妈听了一番言语,心里老大不痛快,只林奇骏是最近的大金主,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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