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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燕曾被团长太太卖过窑子,闻言吃了一惊,耳朵直竖起来,贴在窗上。

展露昭说:「放屁!我是卖女人进窑子的人吗?那小飞燕,我看着比你顺眼多了。我要是肯干,头一个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小飞燕松了一口气。

无端端的,竟生出一份莫名感激。

觉得男人这种时候说的话,一定是绝对的大实话。

宣怀抿笑起来,说:「卖我?你舍得?卖了我,谁帮你做事?谁随时让你欺负?谁帮你拖年亮富下水?谁帮你把林奇骏和外国商行……」

未听完,前面两个人影正朝这边过来,似乎是巡视的卫兵。

小飞燕眼皮一跳,唯恐被发现,怪难为情的,赶紧离开窗边,小心翼翼从假山那头退回去。

走过花架子这边。

绿芙蓉早就伸着脖子等她了,见她回来,就问:「怎么去了这么好一会?腿都站酸了。宣副官得空了吗?」

小飞燕说:「展大哥有事和他商量,现在没空。你去我屋里坐一坐吧,我们两个吃点瓜子。」

绿芙蓉说:「好吧。」

刚要移步,忽然又停下来,打量着小飞燕,问:「你怎么脸红红的?发烧了吗?」

小飞燕两手往脸上一摸,说:「没有啊。」

绿芙蓉看她眼神闪烁,噗嗤一笑,一指伸出来,点着她额头说:「小坏蛋,我明白了。你刚刚偷听人家做那事了。」

小飞燕红着脸不说话。

绿芙蓉左右看看,携了她的手到她房里,压低了声音问:「喂,男人和男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小飞燕扭捏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还说人家不害臊,你自己呢?」

绿芙蓉说:「问问嘛。我常听说有钱的男人,包养男戏子的,我就不明白,那男人包养男人,有什么趣味呢?」

小飞燕说:「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宣副官去。我要吃瓜子了。」

跑去橱柜里取了一碟葵瓜子出来,又倒了几颗蜜饯,冲了两杯普洱茶。

两人坐在椅子上,说些女儿家的闲话。

她们一个是戏子,一个是嫁过团长,差点被卖进窑子的女孩,悄悄地说起男女之事来,便比很多自诩进步的女子都更大胆。

绿芙蓉说起年亮富,小飞燕问:「那男人是好人吗?」

绿芙蓉想了片刻,才说:「别的我不知道,反正他对我,是算不错了。钱只管给我花,我要买什么,没有不允的,也肯花时间陪我解闷,遇上吵嘴,他也总让着我。这样的人,算不算好人?你说呢?」

小飞燕说:「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展大哥和宣副官是好人。」

绿芙蓉眼中有不屑之意,低下头掩饰,只管用白皙的手指把碟子里的葵瓜子捏起来,一颗接一颗地嗑。

小飞燕说:「我受了他们的恩,总有一天要报答他们。」

绿芙蓉说:「他们是有钱有枪的爷们,你一个女孩子,有什么报答的本领?大不了唱几支曲子给他们听,不然,就是把身子给他们。可是,他们又喜欢男人。」

小飞燕垂下眼,想了半日,咬着下唇,说:「谁说我没本领?等着瞧。」

第八章

白公馆里。

两人伏在床上一道看文件,时间长了,压得胳膊酸,后来在床上盘膝坐起来,垂着头慢慢翻,脖子酸了,又趴着看。

被子也踢得耷拉在床边,掉了小半截在地上。

白雪岚把手里刚看过的一份放下,觉得大腿有些感觉,低头一看,原来宣怀风看得认真,入了神,不知不觉换着姿势,一只雪白滑脂的光脚丫子伸过来,大概因为白雪岚腿上肌肉结实,做支撑很受用,便把脚掌抵在上面,眼睛却只盯着手上的文件。

白雪岚办公的心思一下子没了,伸手过去,握住那没有一丝瑕疵的脚,曲了一根指头,在脚掌心若轻若重地挠。

宣怀风怕痒,缩了缩脚,却被白雪岚握紧了不放。

他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说:「别玩了,做事呢。」

白雪岚把玩着他实在有些小巧精致的脚踝,慢条斯理说:「你只管做你的。我这边都看好了。」

宣怀风说:「你真的都看完了?那你有什么想法?」

白雪岚说:「我看他们的总想法是不错,只是太笼统了,不到实处。」

宣怀风说:「我们讨论讨论。」

赶紧的要坐起来,一只脚掌却被白雪岚拿着,不好坐,轻踢了踢白雪岚说:「你放手,我们先说正经事。」

白雪岚叹了一口气,只好放了。

搂着宣怀风一起靠到床头,肩并着肩,把薄被拉过来盖在两人腰际,一叠文件都放在膝盖的被子上,用大不正经的口气说:「宣副官,来,给本总长说说你的意思。」

宣怀风看了半天文件,早有一肚子的想法,也不介意他调戏的腔调,一本正经道:「前阵子你杀了周火,狠打了一阵鸦片,可很多人是抽了几十年的,这些人不可能一朝一夕戒掉,中国为鸦片所害,从甲午战争就开始了,林则徐禁了多少回,到现在捣腾了多少年。我前几天看了文件,是下面暗访到的报告,周火死后,你不是关了十几家大烟馆,转给警察厅处理那些铺面吗?其实警察厅一接手,又转回去给卖大烟的了,现在明面上看是茶馆、点心铺子,其实帘子后面都摆罗汉床和烟具,一样的供应大烟,只是价钱比从前更贵。非^凡论^坛再说,就算打灭了他们,暗巷子里也多的是无牌无照的私人烟馆子,可见要禁,只能长期耐心地禁,不能急躁。倒是最近流行起来的一些新毒品,必须留意,不趁势刹住,邪风蔓延,后果不堪设想。海洛因价格高,毒贩子们为了利益,拼命的卖,这东西成瘾快,对身体危害比鸦片大很多。所以,我想,与其一竿子捅穿马蜂窝,不如……」

「分而治之。」

「……分而治之。」

白雪岚听他说了好大一番热血忠言,自己懒洋洋挨在床头养神,嘴里随口吐出的四个字,竟和宣怀风奇迹似的合了音。

宣怀风一愣,忍不住转头去看他。

白雪岚恰好此时睁开眼睛,黑眸灿若星辰。

四目相接,两人相视而笑。

身心相系,志趣相投,心情之甜蜜愉快,言语难表。

宣怀风笑着笑着,颊上热热的,像冬天在红炉子边烤过火来一样。

白雪岚本想打趣他,见他眼神清澈柔和,便丢了促狭的想法,心中爱怜满溢,挑起他的下巴,靠过来郑而重之地在优美的薄唇上吻了一下。

宣怀风微笑着凝视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光华流转。

两人轻拥着,很享受这一刻脉脉动人。

好一会,宣怀风才想起未讨论完的公事,问白雪岚,「你的心里,到底有什么具体的做法没有?」

白雪岚说:「政府是打算起草一个管理条例,把这些事正规化。我是建议起草两个。」

宣怀风说:「对!禁烟一个,禁毒一个。」

白雪岚说:「禁烟专治鸦片,手段缓而长,惩罚手段多用罚款,不是有钱买鸦片吗?我就罚到他们肉疼,抓一次罚一次。有钱收入,警察厅是绝对肯干的。海关管不了太多事,总要藉助警察厅的力量。」

宣怀风说:「那禁毒,就必须重而急。」

白雪岚说:「不错,绝不能让事态再恶化。」

宣怀风说:「我还有一个建议,禁毒条例,里面的范围要大一点,凡是非鸦片的毒品,都算进来。吗啡为祸也不少,不能疏忽。」

白雪岚说:「我想过了,把海洛因、高根、吗啡,还有它们的化合物,配成物,都列进条例限制范围。」

宣怀风说:「条例定出来,还要让老百姓懂,应该把那些俗称也写进去,什么白珠子、红珠子、金丹、红丸、白面……」

白雪岚笑道:「你到海关这一阵,倒学了不少。」

宣怀风说:「我还学诗了,刘豁公写了一首《上海竹枝词》,里面就讲,最毒无如海洛因,吗啡虽烈逊三分。高居鸦片红丸上,北地人多白面称。人家一个文人尚且如此,我们拿政府的薪金,更应该办点实在事。」

白雪岚说:「知道了,你就一爱国热血书生加唠叨老夫子。」

看看天色,也该吃晚饭的时候了,问宣怀风,「饿了没有?」

宣怀风摸摸肚子,说:「有点。」

白雪岚瞪他一眼,「中午只吃那么一点,不饿才怪。要是饿伤了胃,以后做到一半和我喊胃疼,我绝不停的。」

宣怀风脸红过耳,窘迫地说:「好好的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雪岚又勾着唇,邪魅地打量他,微微一笑,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两人收拾了床上的文件,一起下床。

白雪岚拉了铃,叫听差送晚饭过来。

不一会,厨房就做好送来了。

反正没有外人,两人都很轻松,穿着同一个样式的睡衣睡裤,在小圆桌对坐,香香地吃了一顿,筷来勺往间,还谈了一番撰写条例要注意的地方。

讨论得有了兴致,饭量也好,碟子里的菜吃了八九分,一大锅白米饭几乎见底。

白雪岚笑着说:「早知道这样,每顿饭我都和你谈公事,好让你多吃点。」

宣怀风说:「你总想着让我多吃,这是怎么回事?」

白雪岚说:「你吃太少。」

宣怀风说:「怎么不说是你饭量大?我知道山东人是很能吃的,力气也大。」

白雪岚忽地神色暧昧,低笑道:「我力气确实够大吧?嗯?」

宣怀风知道他想到下流的地方去了,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张口结舌了半日,咳了一声,说:「饭吃好,该做事了。我先去拟个条陈,对了,应该让孙副官也看看,听听他的看法。」

站起来往门外走。

白雪岚知道他赧羞,心里甜如吃蜜,笑眯眯地转头朝他后背说:「你穿着睡衣去见他吗?」

宣怀风听到他笑,回头警告地瞪他一眼,去屏风后面换了一件家常衣裳,逃似的去了书房。

他把想好的几条一一总结出来,用钢笔写在一张纸上,拿了去孙副官房里。

孙副官身上还是整齐的副官军服,开门见是宣怀风,笑道:「真巧,我正打算去你们那头呢,只是怕打扰总长休息。」

他这一句说得很客气。

宣怀风却知道「怕打扰总长休息」,这话底下藏着什么意思。

脸不禁一红。

孙副官问:「怎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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