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是真的太累了,他一晚上都没休息过。

再加上淋了一夜的雨,来她这已经很疲乏了,这会儿一躺下,睡意就来了。只是不敢睡的太熟,怕她又跑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剩下他的呼吸。

徐鲁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坐在了沙发上。她慢慢的平静下来,甚至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样的时刻对她来说,大概是珍贵的。

她一个晚上在外边跑,脚也疼,眼睛着实困了,借着昏黄的灯光,她偏头看着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醒来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她睁开眼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一时有些恍惚。房间里灯暗着,窗帘也拉的很严实,这屋子本来就在墙角,更没有什么明光照进来。

徐鲁抬手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来。

身后一道声音:“醒了?”

她猛地惊醒,回头。

江措整个人都陷在昏暗里,他光着膀子,跨开腿坐在沙发上,一双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有似有似无的笑意。

徐鲁:“你怎么还没走?”

“走哪儿?”

徐鲁知道他明白,不说话。

江措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洗手间门口,从里边的晾衣绳上扯下自己的黑色背心,一边兜头套上,一边道:“一身的味儿,就在你这洗了。”

天气阴沉,不可能干这么快。徐鲁心里一沉,快速翻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

“看你睡得太香就没叫你。”他说。

偌大的空间里,狭□□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声音又低又轻,还有些温和,眼神也柔和的很。

“睡了这么久早该饿了。”江措说,“走,带你去吃点好的。”

徐鲁将头扭向床里边。

江措摸了下鼻子,直接走过去,一手伸进被子,从她腿弯穿过去,吓得徐鲁躲了一下,正好撞他怀里,被他拦腰抱起。

徐鲁在他怀里挣扎道:“你放我下来。”

江措:“去不去?”

“不去。”

他禁锢着她,抱着她直接就往门口走,腿弯下的手握着门把,直接拧开,一脚踢开门就要往外走。

徐鲁抬手去砸他,胡乱扑闪着腿。

对面门忽然开了,胖女人语重心长道:“还吵着呢?!太阳都要下山了,男人给点台阶你就下,别到时候给作跑了。”

江措和徐鲁皆是一愣。

胖女人道:“赶紧和好算了,俩人那事儿都干过了还有啥可吵的,咱这屋不隔音,以后轻点。”

徐鲁:“……”

江措笑了一下。

“您说的是。”他说的一本正经,“都是我的错,打骂也是应该受的,连累您费心了。”

胖女人扇了一下手,笑道:“大姐是也是过来人,理解。”

江措问:“您这是要出门?”

胖女人晃了晃手里的菜篮子,道:“去买菜,下午这点都快收摊了,便宜,你们有空也去屯点。”

徐鲁一看,这俩人还聊起来了。

她扭过头,在他怀里拧了拧,无奈他箍的太紧,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试了几次就放弃了。

江措手下用着力,嘴上还在笑着。

胖女人看了一眼江措,努努下巴说:“多哄着点,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心软的,别硬来,小心真跑了。”

江措笑说:“谢了啊大姐。”

胖女人挥了一下手,那意思是谢啥,临走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徐鲁一眼,笑着上走廊,走远了。

徐鲁冷静道:“放我下来。”

江措听罢,真松了手放下她。

徐鲁转身就往房间走,手腕被她一扯,推倒在墙上,她嘴里那个“你”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他的嘴给堵住了。

他开始吻得很急切,像是某种惩罚。

徐鲁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耍流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他弄得浑身瘫软,只能睁着眸子冷眼瞧他,抬腿给了他一脚。

江措闷哼,没有松开她。

这一脚挺来气,江措精神也来了,直接将舌头伸进她嘴里,整个男性气息喷在她身上,似乎在诱发着某种深沉的**。

他的手滑在她的后背,徐鲁颤了一下。

她以为他会有凶猛的动作,吓得闭上眼,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再睁开眼,江措正看着她。

“有什么气回去再说。”他道,“行吗?”

徐鲁被他吻得呼吸很累,嘴巴都不想张开。

“我今天说什么都要带你走,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都随你。”江措低声道,“别逼我用强的,妍妍。”

徐鲁吸了一口气,道:“你先松开。”

江措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手。

徐鲁转身回去房里,开始收拾东西。她不是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可就是想发火,想吵架,想让他生气。

她冷着脸整理,弄得噼里啪啦响。

江措靠在门上,就这么看着她,忽然有点乐呵。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又搁鼻边轻轻闻了闻,似乎还有她身上的体香。

她身上总有种奶香味,还有些甜。

那些年他总是沉溺这种味道,一头栽进去就拔不出来。他那时候还以为是她往身上抹了什么,就问她:“擦什么了这么香?”

她抬手闻闻,说:“没有啊。”

江措将脸埋进她脖子,深深一吸,说:“像是奶香。”

她听完似乎还笑了一下,推开他的脸,将胳膊搭在他肩上,特别认真的说:“这是体香,傻子。”

回忆总是苦和甜都有,不会都尽如人意。

江措靠着门框看了一会儿,点了根烟站外面抽。他立在栏杆边上,看向远处雾气蒙蒙的山峦,笑了一下。

程勇的电话这会儿打了过来。

他接起:“老大。”

“跑哪儿去了,连个人影都不见。”程勇说。

江措:“办个事儿。”

“我听六子说你可是直接就没回来。”程勇说,“这一走就差不多一天不闪面,不像你啊。”说完又继续道,“我现在也习惯了。”

江措笑笑。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程勇问。

“有事?”

程勇说:“也不是什么事儿,昨晚你是不是在桃林路弄出几辆车,人家车主今儿送了个锦旗过来,非要当面答谢。”

江措说:“您帮我推了就行了。”

“这个好说,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程勇说,“昨晚说投诉你那个女的,记得吧?”

江措吸了口烟,“嗯”了一声。

“好像是有点关系,把你告上省大队了,听说那边一会儿过来人,这些话当面说比较好,你要不回来露个面?”

江措沉默半晌:“不去。”

“你小子可别犯浑啊,这关乎你前途。”

江措冷笑:“前途在我这就他妈是个屁,我管他祖宗三代什么关系,昨晚那情况,就是他官再大,老子也不弄。”

“好好说话!”程勇气道。

江措啐了口烟,舌头顶了顶脸颊。

“他们大概四五点过来,你就当走个过场,也不会有什么事儿,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程勇说,“听到没有?”

江措咬着烟,没吭声。

程勇叹了口气,道:“有些事儿不能只顾自己爽,也许它造成的后果会很严重,为了那些人不值,就当放个屁听。”

身后有些动静,江措拿着电话回头。

徐鲁站在门口,她换下睡衣,穿了件墨蓝色毛衣,遮到大腿上,下边是一件紧身牛仔裤,裹着她的小腿,看着很瘦。

江措看着她,对电话里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拿下嘴里的烟,似乎在审视她的穿着,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眼,目光落回在她脸上。

“收拾好了?”他问。

徐鲁:“嗯。”

“穿这不冷?”

徐鲁抬头看了一眼天,灰不溜秋的,太阳时而有时而没有,空气里是有些凉,风从脖子灌进来还是会打颤。

她看着他,说:“你呢?”

江措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背心,笑道:“咱俩怎么比,我大冬天去莲湖游泳,你敢吗?”

徐鲁抿抿嘴,不响。

江措好笑她突然变乖,没再多说,快步走近她屋里,将她收拾好的行李箱和背包拎了出来,直接将门拉上了。

“走吧。”他说。

江措走在前面,徐鲁跟在后头。

他在门口叫了辆车,让她坐在后面,自己去后备箱放行李,完了刚拉开后座的门,看见她将脸扭向一边,笑了一下,坐到了副驾驶。

车开起来,江措说:“麻烦您开慢点。”

司机师傅观察仔细,悄声问:“吵架了?”

江措笑笑,食指搁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样子,动作很轻的看了后座的女孩一眼,回头低声道:“嫌我没车没房,闹脾气呢。”

司机师傅了然,一连啧啧几声。

“现在行情变了,光彩礼就能把人弄成穷光蛋。”司机说,“我一个外甥结婚,彩礼就得三万,给不起呀,这还没结就各种问题,这边正凑钱呢那边就说要吹,你说咱冤不冤?”

江措:“那是挺冤。”

“这才零九年,要再过个十年,别说咱山城,就是再穷的地方,那彩礼不也得蹭蹭往上涨啊。”司机重重的叹口气道,“把人能吓死。”

江措:“那不至于。”

徐鲁冷眼看他编。

这个司机好像还说的有了兴致,非要和江措论个所以然来,一边开车转弯一边从车里拿出一包烟,给江措扔过去,道:“抽一根。”

江措也不客气,倒出一根咬嘴里。

他没打算抽,倒是从后视镜里瞧见徐鲁看了过来,隐约心里有些猜测,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伸出手,对着司机说:“师傅,能给我一根吗?”

江措眉头一皱:“不行。”

司机夹在两边都不是,笑呵呵对徐鲁道:“女孩子可和男的比不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徐鲁直接道:“您对女性有偏见?”

司机:“……”

徐鲁看都不看江措,道:“而且我觉得您刚说的不对,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谁也不敢保证那个男的能爱她一辈子,万一移情别恋出轨呢,多要点彩礼怎么了?”

司机:“那也不能太过了,房子车子也要,男的不得累死?”

徐鲁:“您觉得女人结婚是为了房子车子?”

“不是要那干什么?”

徐鲁笑了一声:“一个女人要是能管男人要房子和车子,肯定是那男的没用。要是那个男的能给她绝对的安全感,她还要房子车子干吗?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司机偏头看了一眼江措,沉默的摇了摇头,也不打唇语了,开口就道:“兄弟,你这女朋友嘴够厉害的啊。”

江措低头笑了一下。

他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她又将头扭向一侧。这些年她脾气确实变大了,简单两句拐着弯就能把他给骂了。

江措想,这回他有的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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