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带着小妹夏雯在家做饭,夏雯烧火夏清上灶。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夏家四个女儿更是从小就会做家务,洗衣做饭、喂鸡养鸭不在话下,夏禾继承了李秀琴心灵手巧的特质,不仅会用缝纫机做衣服还会织毛衣、编手绳,不管什么手工,看几遍就会。

夏琳相对女汉子一些,由于夏志民在家做木工经常看竟然看会了,有时候还帮着夏志民锯木头、钉钉子。

“三姐,你说二姐这学还能上吗?还有咱妈,医生说可能有后遗症,对以后的生活会不会有影响啊?”

家里接二连三出事,把夏雯这个最小的妹妹吓的不行,现在只要想起她妈躺在地上,脸色刷白,嘴里吐着白沫的样子晚上连觉都不敢睡了。

夏清把打散的蛋液倒进锅里,蛋液在沸腾的热水中翻滚,立刻凝结成絮状的固体,混着西红柿散发着清香的气味。

“你听过‘墨菲定律’吗?即便概率相同,如果总是想着不好的事情,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糟糕,所以我们的心态应该积极乐观起来,那样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尽管夏清说的这些夏雯并没有听懂,但不妨碍她对夏清产生的浓浓佩服之情,“三姐,你懂的东西可真多,你都是从哪儿学的啊?”

之前夏雯最佩服的是大姐,因为大姐去城里上大学,见识最广,回来跟她们说了很多城里才有的东西,比如可以喝着汽水吃着爆米花的电影院,溜冰场、卡拉OK,让夏雯对城市的生活心生向往,但这两天,三姐不仅救了妈,还知道怎么帮舅舅讨赔偿金,在夏雯眼里,三姐已经跟二姐一样厉害了。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多读书你懂的知识就会不断的积累。”

“那你看的都是什么书啊,你们高中课本里有这些?”

“当然没有,我不是经常去县里的图书馆借书看嘛,看到了就记下来了。”

这自然是夏清自己找的借口,原主确实经常去图书馆借书看,不过她借的大多是学习方面的,高中课程多,学业忙,应付考试都不够,哪有时间看闲书啊。

等夏清做完饭,夏志民也到家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爸,事情办成了吗?”

夏志民端起陶瓷水杯喝了几口凉白开,点头道,“成了,你树忠叔又借了咱三千块,上学的钱够了。”

但他是个心思重的,身上背了债并不轻松。

“爸,等大舅那边的赔偿金到位,咱们家的钱他们肯定会还的。”

夏志民对赔偿金的事并没有多少把握,在他眼里,城里那些当老板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周扒皮”,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真那么好对付,大舅哥那头也不回这么多天被晾在医院。

“再说吧,等我明天过去看看,我们家也就出了这么多,你大舅那边倒是花空了积蓄。”

夏志民已经做了最差的打算,这五千块最后真还不回来也就罢了,大不了他多接些木工活做,经过李秀琴的事后,夏志民对生活已经有了新的感悟,那就是“活着就好”,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现在老大老二都考上了大学,再坚持两年一切都会顺利的。

第二天一早,夏志民就出发往城里去,他得先去镇上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车去市里,到医院已经九点多钟了。

李国富经过治疗,情况好转了不少,身上的擦伤已经结了痂,眼睛已经睁开有了意识,但他还是不能起身,按医生的说法,大概率是要瘫痪的。

夏志民唏嘘不已,也没在李国富面前提妻子寻死的事,怕增加他的心理负担,趁着李国富眯眼休息的功夫,把杨香枝跟李广海喊到屋外说话。

“广海,你爸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工作期间受伤那叫工伤,工地得负这个责任。”

李广海从他爸出事后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借钱、跑工地都是他,眼下早就熬青了。

“姑爹,我知道工地得负责,但人家就是不理咱,去了还让人扛着铁锹往外赶,你看,我这手都被他们打青了。”

李广海说着,把受伤的手臂亮给夏志民看,乌黑发紫的,伤的确实厉害。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他们不仁义,咱们更不能这么算了,干脆报警去,反正你爸已经这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不信法律管不了他们了。”

杨香枝红着眼听了半天,听到夏志民要去报警的事就有些犹豫。

“我看那些人都挺横的,咱们要是去报警的话,会不会被他们找麻烦。”

现在丈夫已经瘫了,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真的没有活头了。

夏志民没想到杨香枝竟然存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女人家胆子小,他多少能够理解一点。

“嫂子,咱们不报警不就是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吗?本来就该他们负的责任,不能因为害怕就算了,那大哥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咱们家再出什么乱子。”

说完,她捂着嘴哭了,李广海伸手拍着她的肩无声的安慰着。

夏志民心里叹了口气,看向内侄李广海,问道,“广海,你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警到底报还是不报?”

李广海毕竟是年轻人,有着年轻人不服输的锐气,虽然能理解他妈的顾虑,但还是想拼一拼,只要对方肯赔钱,哪怕真被教训一顿也没啥,他爸住院这几天,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一万多,后续还得跟着继续花,不仅家底兜空,还欠了一屁股债,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头上,十年八年不定能还的清,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哪里甘愿过这样的生活?

李广海有成算夏志民还是很欣慰的,既然来了,他也提出跟内侄一块去警局,不管事情成不成,该尽的力还是得尽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赶忙往警察局去,一个看上去挺和善的民警接给他们做了笔录。

“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中间他们一直没有提出过解决方案是吗?”

李广海点头,“是,不仅不负责,我们上门找说法还被他们给打了。”

说完,李广海把自己受伤的手臂再次亮了出来,警察看了点了点头,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

警察同志做完笔录后,把李国富的病例还给李广海,盖上笔帽说,“行,这件事我们已经了解了,他们的工地刚好是我们警局的管辖范围,我下午就过去了解情况,有结果了去医院找你们。”

警察同事温和的态度让夏志民跟李广海的担忧少了一半,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李广海在市里待了一段时间,多少懂了些城里的人情世故,提出请警察同志吃饭,对方委婉谢绝。

“吃饭就不用了,我们按章程办事,不能占用群众的资源,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好吧,有情况我们会去核实的。”

“警察同志,那就拜托你了,我爸现在情况真的很严重,不说什么赔偿金,医药费起码得出吧,我们都是农民,生活真的不容易。”

警察同志点头,“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毕竟我也是农民的儿子。”

再次请他们安心后,警察同志将他们送出了警局。

从警局回医院的路上,夏志民跟李广海说了李秀琴的事,李广海急的一拳头捶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是我不好,不该跟姑妈提借钱的事。”

李广海是真的愧疚,如果姑妈真的因为借钱的事出了意外,他后半辈子恐怕都睡不安慰。

夏志民叹了口气,拍着李广海的后背道,“这就是命,好在有惊无险,没什么大碍,往后大家好好过,也不枉受的这些苦。”

至于医院里躺着的大舅哥,夏志民也是盼着奇迹发生能好起来的,再多的赔偿金也不及健康的身体来的重要。

夏志民跟李广海回医院食堂吃了饭,等不及警局那边的调查情况先回县里了,让李广海有情况了往村委会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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