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一人娇笑道:“不错,我可以为他证明,他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是男人,绝没有半分假。”

如此娇媚的语声,除了萧咪咪还有谁?

小鱼儿骨头都仿佛酥了,要想回身,只觉一个尖尖的、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脑勺子。

萧咪咪柔声道:“乖乖的,不要动,不要回身。”

她朝那已吓呆了的江玉郎招了招手,道:“玉郎,你也过来好么……嗯,这样才是乖孩子,现在,你也背转身,和他并排站着好么?”

小鱼儿只希望江玉郎莫要太乖,只希望他稍微有些反抗,那么,小鱼儿就可以将怀里的“五毒天水”拿出来。

但这见鬼的江玉郎却偏偏乖得很,低着头,垂着手走过来。小鱼儿朝他直打眼色,他也瞧不见。小鱼儿恨得牙痒痒的,但也没法子,一个人若被一柄剑抵住了后脑,他纵有一万个法子也是使不出来的。

但他还没有灰心,他还在等着机会,只要让他能取出那“天水”,甚或那针筒,萧咪咪可就完蛋了。萧咪咪没有完蛋,完蛋的是小鱼儿。

她突然伸过手来,将小鱼儿怀里的东西都摸去了,咯咯笑道:“哟,小鬼,看样子你们真得了不少好东西,‘透骨针’、‘五毒水’,幸好我没有大意,否则可真惨了。”

小鱼儿长长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惨了。”

萧咪咪笑道:“还不算太惨,暂时我还不会杀你。”

她突然将小鱼儿的右手和江玉郎的左手拉在一起,笑道:“你们是好朋友,先拉拉手……”

小鱼儿只觉江玉郎的手冷冰冰,不停地在发抖,满手都是冷汗。其实,他自己的手又何尝不是如此。只听“喀”的一声,两个人的手上,突然多了副手铐,又黑又重的手铐,将两人铐在一起。

萧咪咪银铃般娇笑着,终于走过来,走到他们面前,妩媚的眼睛,笑眯眯地瞧着他们,柔声道:“现在,你们真可以算是好朋友了,活要活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谁都别想抛下另一个人走。”

小鱼儿苦笑道:“现在,我倒宁愿他是女的了。”

萧咪咪道:“我喜欢你。在这种时候还能说笑话的人,世上并没有几个。”

江玉郎道:“你……你……你怎会来的?”

萧咪咪眼波一转,笑道:“你们奇怪么?”

小鱼儿叹道:“若不奇怪那才见鬼哩!”

萧咪咪道:“聪明的孩子们,你们怎么也突然变得笨了,你想想,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怎舍得闷死你们?”

小鱼儿道:“我还是不大明白……”

萧咪咪道:“那时,我虽然明知你躲在下面,但我还是不敢下去的,我根本不知道下面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下来了,不被你们弄死才怪。”

她叹了口气,接道:“你们对我,决不会像我对你们这么客气的。”

小鱼儿道:“你的确太客气了,所以你要闷死我们。”

萧咪咪娇笑道:“我想,这样也许未必真的能闷死你们,但最少也可以让你们不再防备着我。你们以为我既然要闷死你们,就绝对不会再下来瞧的了,是么?”

小鱼儿叹道:“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若没有被闷死,已是非常不幸,假如他再被女人喜欢上,那么他更是倒了穷霉了。”

萧咪咪咯咯道:“这话真好笑,真要笑死我了!我下次一定要告诉别人,被人讨厌才不倒霉,被人闷死就是走运。”

她像是根本不再去听小鱼儿的话,她的心开始完全贯注在这屋子里的东西上。

她将这里每间屋子都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那种仔细的程度,就好像个妒忌的妻子搜查她丈夫的口袋一样。

然后,她的脸上发了光,眼睛也发了光。她终于找着了她所要找的。

那是本淡黄绢册,自然也就是那五大高手心血的结晶。

她将这绢册捧在怀里,贴在脸上,亲了又亲。她哧哧地笑个不停,喃喃道:“心肝呀心肝,我有了你,还怕什么?今后天下武林第一高手是谁?你们可知道?……那就是我,萧姑娘。”

江玉郎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绢册,几乎已冒出火。

萧咪咪摸了摸他的脸,咯咯笑道:“说起来,我还得感激你们,若不是你们,我怎会得到‘它’?”

她轻盈地转了个身,看起来真的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她接着笑道:“现在,你们领路,每个地方都带我去瞧瞧,那些东西想来都是上天赐给我的,我若客气,肚子会疼的。”

其实,萧咪咪自己当真也未想到“上天赐给她”的东西竟会有这么多,她简直连眼睛都花了。

她将每间密室都瞧了一遍,然后,便瞧着小鱼儿和江玉郎,她的眼睛看来是那么温柔;笑容看来是那么甜蜜。

她柔声笑道:“好孩子,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杀你们?”

小鱼儿眼睛却瞧着那面土门土墙,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江玉郎脸色发白,根本已说不出话来。

萧咪咪道:“老实说,叫我一个人在这种鬼地方兜圈子,我实在也有点害怕,所以,我自然要留下你们陪着我。”

江玉郎紧咬着嘴,脸色更白了。

萧咪咪瞧了小鱼儿一眼,笑道:“现在你们的任务已完了,你们两个人已连成一个,要再从那地洞爬回去,看样子也困难得很,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江玉郎嘴唇已咬破了,眼泪已不停地往下流。

江玉郎突然跪了下去,颤声道:“求求你,莫要杀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一辈子都做你的奴隶,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咪咪道:“抱歉得很,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除此之外,你们无论想要怎么样死法,我都可答应的。”

她又瞧了小鱼儿一眼,道:“小鱼儿,你听见么?”

小鱼儿眼睛仍在瞧着那土墙,茫然道:“嗯。”

萧咪咪道:“有个最特别又最舒服的死法,我可以建议你们,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

小鱼儿道:“嗯。”

萧咪咪道:“我咬死你们,好吗?”

她伸出纤纤玉手,摸着小鱼儿的喉咙,媚笑道:“我只要在这里轻轻咬一口就行了。”

小鱼儿眼睛眨也不眨,道:“嗯。”

萧咪咪皱了皱眉,道:“那土墙有什么好看的,你究竟在想什么?”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我反正已要死了,想什么都没关系了。”

“我倒想听听。”

小鱼儿道:“我看你还是赶紧杀了我算了,免得麻烦。”

萧咪咪道:“你越不说,我越要听。”

小鱼儿又叹了口气道:“你既然要听,我只好说。”

他眼珠子一转,接道:“我在想,既然每扇墙里面都有些古怪的东西,这面土墙后面就绝不可能是空的,但里面究竟是什么呢?”

萧咪咪眼睛又亮了,道:“是呀,里面会是什么呢?”

她眼珠子也开始四下转动,喃喃道:“只可惜这里没有土制的绞盘,这土墙不知要怎样才能开开?”

小鱼儿眨着眼睛道:“虽没有土制的绞盘,但上面却有个吊环还未拉过。”

萧咪咪道:“呀,不错,你快去拉拉看。若不将这土墙开开看看,我以后怎么睡得着觉呢?”

小鱼儿表面上满心不情愿地走过去,心里却欢喜得很。他其实也不知道这土墙里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此时此刻,无论什么东西,都已不可能令他的处境更坏了,他反正是一个死,土墙里就算藏着群妖魔鬼怪又有何妨!

上当的,只不过是萧咪咪。

那铜环吊得很高,拉起来很费力,小鱼儿拉了拉,铜环本来动也不动,但小鱼儿和江玉郎拼命一使力,铜环突然完全落了下来。

接着,只听“轰隆隆”一连串大震,就好像山崩地裂似的,整整一面十墙,突然间完全崩溃。

一股洪水,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倒灌了进来。

萧咪咪惊呼一声,面色惨变——她平时面色虽然千变万化,但这一次却变得和平时大不相同。

她就像一个看见老鼠的小丫头似的,拼命跳上了一架绞盘。怎奈那水势来得实在太快,恍眼间已将那绞盘淹没。

此刻她除了想赶紧逃走之外,别的什么都顾不得了,甚至连小鱼儿和江玉郎都可放在一边。怎奈那惟一的一条逃路——那地道也被水灌了进去。

要知这块地方和地道那边的出口“厕所”是平行的,所以地道中虽灌满了水,水势还是无法宣泄。

小鱼儿和江玉郎此刻自然也已泡在水里。江玉郎的水性竟然高明得很,踩着水就像踩在地上似的。

他瞧着萧咪咪的模样,脸上不禁露出恶毒的微笑,喃喃道:“这女妖怪居然不通水性,妙极!妙极!”

小鱼儿大笑道:“这就叫歪打正着。”

江玉郎突然回头瞧着他,道:“你会游水么?”

小鱼儿的手吊在他手上,声色不动,笑道:“你难道忘了我叫什么名字?天下可有不会游水的鱼么?”

他说得实在不像有半分假的,江玉郎瞪了他半晌,终于展颜一笑。

道:“很好,好极了。”

水不停地往里灌,整个屋子都快被灌满了。

萧咪咪非但不会水,而且看来还十分怕水,她此刻简直慌了手脚,手脚乱动,越动越要往下沉。

江玉郎低声道:“她虽不会水,但若沉得住气,莫要乱动,也不会往下沉的。何况,她还有一身武功,纵然沉下去,也不会喝着水。”他阴阴地笑了笑,接道:“但像她现在这样,却是非喝水不可,两口水喝下去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完全没用了。”

那边萧咪咪是果然已喝了两口水下去,忍不住嘶声叫道:“救命呀……你们难道真的眼看我死么?”

江玉郎柔声道:“我们自然不忍瞧着你死的,只要你先将那秘笈抛过来,我就救你。”他现在自然还不敢过去,只因萧咪咪若是一把拉住他,他也惨了。

但那秘笈若是在水中泡久了,字迹也难免模糊。

萧咪咪现在倒是真听话,立刻就将“秘笈”抛了过来,叫道:“快!快来救……”咕嘟,又是一口水灌了进去。

江玉郎赶紧将秘笈接住,小鱼儿也不和他抢,因为他接书的手本和小鱼儿连在一起,他另一只手是把着灯的,只听他咯咯笑道:“傻孩子,你真以为我会救你么?”

萧咪咪颤声呼道:“求……求求你……”

江玉郎大笑道:“我要在这里瞧着你喝水,一口口喝下去……等你死的时候,你肚子就会胀得像个球,那模样想必好看得很。”

萧咪咪大骂道:“你……你这狗贼。”

江玉郎道:“你骂吧,最好过来打我一拳……过来呀,你有这本事么?”

萧咪咪挣扎着想扑过去,但越是挣扎,水喝得越多。不会水的人被泡在水里,那种恐惧和惊慌,若非尝过滋味的人,谁也想像不出。

江玉郎大笑道:“今后天下武林第一高手是谁?萧咪咪你可知道么?……告诉你,那就是我江大少爷。”

小鱼儿冷冷道:“只怕未必。”

江玉郎赶紧接着道:“自然还有咱们的鱼兄。”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你我俩人,谁也莫要做这梦了。现在惟一的出口已被水淹,你我除非真的有鱼那样好的水性,否则照样也得淹死在这里。”

江玉郎怔了怔,立刻又变得面如土色,抓住小鱼儿的手,道:“你……你快想想法子。”

小鱼儿道:“我早已想过了,金、银、铜、铁、锡,都是死路,那石头坟墓虽有道门向上面,但那门却是从外面开的。”

江玉郎苦笑道:“坟墓的门自然是在外面开的,死人反正不会要出去……唉,该死,你我难道真的也要死在这里?”

小鱼儿道:“也许,咱们还有一条路可走。”

江玉郎大喜道:“什么路?”

小鱼儿道:“那木绞盘咱们还未动过。”

江玉郎喜色立刻又没有了,恨声道:“你难道忘了,咱们岂非就是从那木墙后出来的。”

小鱼儿悠悠道:“咱们是从下面钻上来的,上面呢?”

江玉郎大喜呼道:“不错,我为何没有想到?”

小鱼儿笑嘻嘻道:“只因为我比你聪明得多。”

江玉郎叹道:“此时此刻,还能想到这种事的人,除了你之外,实在不多了……”

只见萧咪咪头发漂在水上,已完全不会动了。

江玉郎潜下水,搬动了木绞盘,他手上本来一直举着灯的,但此刻一潜下水,四下立刻又是一片黑暗。

突听“吱”的一响,大水忽然往外冲,小鱼儿和江玉郎身不由主,也随着水势被冲了出去,心胸突然一畅。

木墙外,赫然正是出口,数百级石阶直通上去,一线天光直照下来,江玉郎欢呼一声,眼泪不觉又往下直流。

石阶尽头,竟然有天光照下,这的确也出人意外。

江玉郎满心欢喜,却又不禁奇怪,道:“这样的出口倒也奇怪。难道不怕被人发觉么?这里一切既造得如此隐秘,出口本也该隐秘些才是。”

小鱼儿笑道:“咱们从这里瞧着虽不隐秘,想来必定是隐秘的。若不隐秘,这许多年早该有人寻来了。”

突然间,上面竟有语声传了下来。

两人不禁又是一惊,脚步更轻,更快,一口气跑上去,只见那出口处盖着块石板,两旁却留半寸空隙。

天光,便是自这两条空隙中照下来的,语声也是从这两条空隙中传下来。两人又惊又奇,悄悄往外一瞧。

只见外面竟是个小小庙宇,但这庙宇里供的是什么神像,两人却瞧不见,只因那神像便在他们头顶的石板上。谁能想得到一个小庙的神像下竟会有世上最神秘,最奇异,也最伟大的地底宫阙,谁能说这出口不隐秘?

外面,自然有张神案。此刻神案上并没有香烛供礼,却赫然有一双腿,这双腿黝黑如铁,上面还长满了黑茸茸的毛,裤管直卷到膝盖。泥脚上穿的是双草鞋,再往上面,他们便瞧不见了。

神案上还有个特别大的酒葫芦、两只半薰鸡、一大块牛肉、一串香肠、一堆豆腐干、一堆落花生。酒香,菜香,混合着那双脚上的臭气,随风一阵阵吹下来,小鱼儿闻了,当真可知是什么滋味。

他真想冲出去,但瞧见神案对面站着的五个人,却又不敢动了,非但不敢动,还几乎惊呼出声来。只见最左面站着的是个员外冠、福字履,肚子已渐渐开始膨胀的中年人,身上还挂着只香袋。

他旁边一人,衣服也穿得不错,满脸精明强干的样子,但瞧那气概,却必定是那富商的跟班长随。

另外三个人竟赫然是那“视人如鸡”王一抓、“天南剑客”孙天南,以及那银枪世家的邱清波邱七爷。

他三人平日是何等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但此刻一个个却是垂头丧气,满面俱是畏惧惊惶之色。

箕踞在神龛上的这位泥腿客,竟能使这三人如此畏惧,小鱼儿委实想不出他是何等人物。

小鱼儿既不敢妄动,江玉郎更不敢动了。

只见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垂了下去,右手虽完完整整,左手却只剩下拇指与食指两根手指。

这双手撕下条鸡腿,用鸡腿向那富商一指,道:“你过来。”

那富翁平日保养得法的一张脸,此刻已吓得面无人色,一步一捱,战战兢兢走了几步,颤声道:“小人张得旺叩见大王。”

那洪钟般语声大笑道:“格老子,老子明明晓得你龟儿子就是城里的土财主王陵川王百万,你龟儿子还想骗老子。”

他一句话里说了四句“老子”,两句“龟儿子”,正是标准的四川土话,只是说来有些含糊不清,想来因为嘴里正咬着鸡腿。

那王百万噗地跪倒,苦着脸道:“小人身上银子不多,情愿都献给大王,只要大王……”

语声大骂道:“放屁,哪个要抢你龟儿子的钱,老子听说你赌得比鬼还精,所以特地把你找来赌一赌的。”

王百万喘了口气,赔笑道:“大王若要赌,无论骰子,牌九,马吊,花摊,小人都可奉陪,只是这里没有赌具,小人回城之后,一定准备得舒舒服服的和大王……”

那语声拍案道:“哪个和你龟儿子赌这些罗里罗嗦的东西,老子就和你赌猜铜板,是正是反,一翻两瞪眼。”

王百万讷讷道:“却不知大王要赌什么?小人赌本带的不多。”

那语声道:“老子赌你一只手,一条腿……”

王百万刚站起来,腿又软了,蹼地坐倒,咬牙道:“大王若输了呢?”

那语声道:“老子若输了,就割一根手指给你。”

王百万道:“这……这……”

那语声怒道:“这个什么!老子一根手指,就比你四条腿都贵得多!”

王百万牙齿打战,道:“小人不……不想赌。”

那语声道:“格老子,不赌不行。”

王百万像是也豁出去了,大声道:“世上只有强奸,哪有逼赌的!”

那语声咯咯笑道:“老子平生别的坏事不做,就喜欢逼赌。你龟儿子好赌一辈子,今天叫你遇见我‘恶赌鬼’,算你走运。”

王百万眼睛立刻圆了,失声道:“你……你是轩辕……”

那语声道:“老子就是轩辕三光,你龟儿子也晓得?”

王百万苦着脸道:“城里城外赌钱的人,都拿你来赌咒,谁要赌钱出郎中,就要他遇见轩辕三光。但……但我赌时从未骗过人,老天怎地也让我遇见你。”

轩辕三光大笑道:“你既然知道老子,就该知道老子赌得最硬,从来不赖,你怕个啥子?”

只见一个铜板在空中翻了无数个身,“当”的落在神案上,轩辕三光的大手立刻将之盖住,大声道:“是正是反?猜!快!”

小鱼儿也在那里直抽凉气,他实在未想到这泥腿大汉,居然竟是“十大恶人”中的“恶赌鬼”轩辕三光!

他最未想到刚从“十大恶人”手里逃脱,如今竟立刻又遇见一个,而且,看样子,他遇见的“十大恶人”,竟是一个比一个凶恶!但他方才却看见那制钱是“通宝”一面朝上,他相信王百万必定也瞧见了,那么这“恶赌鬼”岂非必输无疑?

只见那王百万连嘴唇都白了,嘴张了好几次,还是说不出一个字,轩辕三光那只手背上青筋暴露,也像是有点紧张,厉声喝道:“快,再不说就算你输了!”

王百万道:“通……通宝。”

轩辕三光手一翻,大笑道:“龟儿子你输了!”

王百万眼睛一闭,小鱼儿也吃了一惊。

他明明看见“通宝”在上,怎地变了?莫非是轩辕三光故意要王百万看见是“通宝”,等他手盖下去时就变了过来?

严格说来,这手法并不能算是骗人呀,谁叫王百万要偷看的?小鱼儿暗中叹了口气,苦笑忖道:“这恶赌鬼倒真是厉害!”

轩辕三光笑道:“你输了,还不快切下一条腿、一只手来抵账。”

王百万嘶声道:“小人……小人情愿将城里的十一家当铺都过户给你老人家……再加上城北那三家米店,只求你老人家饶了小人这一次。”

轩辕三光咯咯笑道:“你这为富不仁的老畜牲,你以为老子真要你的那条猪腿么?老子虽然也是恶人,但却最看不惯你专会在穷人头上打主意。”

他一拍桌子,大声道:“当铺和米店老子都收下,快滚去将条子打好,等着老子去拿,反正老子也不怕你龟儿子赖账。”

王百万道:“是,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了。

他那边刚逃,这边他那跟班的已跪了下来,道:“小人不过是个低三下四的人,你老人家想必不屑和小人赌的,求你老人家就放了小人吧!”

轩辕三光大笑道:“你龟儿错了,你知不知道老子还有个外号叫‘见人就赌’,皇帝老子也跟他赌屁。”

那跟班的狠了狠心,道:“你老人家要赌什么?”

轩辕三光道:“老子赌你知不知道自己身子有多少个钮扣。你若输了,老子就割下你的鼻子,你若赢了,老子就把那十七家当铺,三家米店都给你。”

那跟班的面色如土,情不自禁用手掩住了鼻子。

轩辕三光大笑道:“想想看,若凭你自己,一辈子也休想发这么大的财……呔,不准往身子看,否则老子就先挖出你的眼珠。”

那跟班的眼睛果然只敢直勾勾的瞧着前面,道:“但那当铺和米店,现在还在王老爷手里。”

轩辕三光笑道:“你龟儿子放心,只要你赢了,老子负责要他给你。”

那跟班的突然一笑,道:“小人从小有个毛病,专喜欢将扣子吞下肚,所以小人的娘替小人做衣服时,从来不用钮扣,都是用带子系着的,长大了也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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