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盖新房
老太太中风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
至少没法插手大花的婚事, 也不能到城里去闹庭秀了。
不过, 她最近突发奇想,居然天天劝着宋青山, 想让宋青山搬回家去呢。
当然了,嘴上肯定说的很好听, 自己中了风了, 半个身子麻了, 宋青山天天来回奔波着孝顺多麻烦, 倒不如住回老房, 儿子少奔波点, 对吧。
但是, 苏向晚能不了解老太太的意思吗?
她还不是想着, 儿子要能住到老房, 工资什么的,她都能经手一点儿?
想得美。
而苏向晚的支书工作呢,现在已经进行到追肥的阶段了。
这一年, 她不止要养猪产崽, 还得把农作物的产量给搞上去。
宋青山一拖拉机一拖拉机拉来的有机肥, 就是苏向晚把农业产量给搞上去的,关键所在。
肥料施下去才不过半个月的工夫, 相邻着的两片地里,小宋庄新出芽的豆苗子就比大宋庄的高了足足一倍。
更甭提返青的麦苗,小宋庄的直接比大宋庄的抽高出了一大截子。
而接下来呢,就是锄苗, 揠青,虽然说活儿不断,但是并没有什么苦活,累活,苏向晚索性让赵国栋把活儿全派给妇女们,把男人们解放出来,让他们到山上开荒地,再去种中药。
驴蛋和狗蛋也该上学了,红星公社的小学得四里路呢,而且吧,小学里就只有俩老师,其中一个高度近视,还有慢性肺结核。
苏向晚跟村里的妇女们商议了一下,毕竟村里孩子多嘛,索性跟大队一审请,就在村里单设了一个小学,就设在村社办公室的隔壁。
那不有两间空屋嘛,先只设个一年级呢,让陶红武先教着。
她记得书里说,狗蛋是最不爱上学的一个,小时候因为喜欢逃学,甚至被宋青山用铁琏子绑在教室里过。
而他对自己狠到什么程度呢,他为了逃学,能把自己的双手磨的鲜血淋漓,能当着他父亲的面,用削笔刀把自己的手和脚全划烂,然后,一言不发的跟宋青山犟。
而宋青山呢,找医生给他扎上绷带,继续绑起来,锁在课堂里,除非放学,否则就不肯开锁。
最后俩父子闹到狗蛋偷了他爸的枪,拿枪顶着他爸出逃的程度。
对此,苏向晚也很担心啊,一直怕狗蛋要闹着不肯去上学,自己可舍不得拿铁琏子锁他。
当然,在还没有上学之前,苏向晚就开始给他做思想工作了。
“狗蛋,你知道妈妈小时候最怀念的是啥吗?”苏向晚说。
狗蛋清楚着呢:“妈妈说,外婆买了白糖,放在纸上让你和我小姨舔呐。”
“是,这也算是一条吧,但妈妈最怀念的还是上学的时候,那时候妈妈懒得上学,没有识到多少字,你看,当时妈妈想给你二叔写封信都说不清楚,害的全村人笑话妈妈。”苏向晚说。
狗蛋学着他爸的样子,双手叉着腰很是得意:“行了吧,我宋西岭才不会像妈妈一样呢,我跟我爸已经学了好多字了,陶老师都说我是个聪明的孩子,上学肯定能考第一。”
他牵着大山呢,把小吱吱放在大山背上,一起在村子里溜弯儿:“妈,你就甭操心我上学的事儿了,操心你的工作去吧。”
一大通苦口婆心的劝书之言都没用上,儿子就这么有觉悟的,要去上学啦?
苏向晚目瞪口呆,真是觉得自己去年那半年的工夫没白花啊。
小吱吱大概是头一个骑狗的孩子,揪着大山的狗绳,嘴里还不住的驾驾驾呢,看妈妈在自己身后,不停的挥着手呢:“妈妈,再见呀,再见呀。”
这天下午,苏向红坐着班车,背着大包小包,就出了城,来红星公社了。
一路上,她都听见坐在隔壁的方彩旗和方高地俩悄声的聊天呢。
因为苏向晚结婚的时候见过,苏向红认识方高地,但是,方高地并不认识她,所以说的时候也没什么顾忌。
当然,宋大花的家务事,苏向红并不好奇。
但就算这样,听了一路,苏向红都差点给气死。
总之,方高地就说:“是,打过,爸也不是真打,就是轻轻的砸过你妈几拳头,这你们都见过的,是吧,就为这你妈要闹离婚,你说正常吗?“
方彩旗说:“那你往后别打她不就完了嘛,你在外面怂的什么一样,县委大院的保安吼你,你都不吼吭一声大气,就抓着个我妈打,打打打,一天烦不烦啊。”
“爸以后保证不打,爸给你到百货商店买小皮鞋,还要啥,绿书包是不是,完了你劝她,死都不能离婚,好不好?”
方彩旗指着方高地的鼻子呢:“说话算话啊。”
方高地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拄着根棍子,一直在点头:“说话算话,爸说话算话。”
所以,这俩人到红星公社,是回老家看方瘸子的。
方彩旗梳着俩小辫子,背着时时髦的小书包,整辆车上,确实,她就跟一杆小彩旗似的鲜亮。
苏向红也在红星公社下了车,一直进了小宋庄,才从自己的包里翻了一挂子肉出来,这肉拿油纸包着呢,现在天凉,早晨新宰的猪,闻着很新鲜。
苏向晚一看她藏着一挂肉,险些没惊掉眼球:“这么一挂肉,你咋拿来的,没给人偷走,抢走?”
前阵子孙淑芬进城看闺女,闺女给她送了一只鸡,孙淑芬一路给人看了一下,等下车的时候,鸡就给人调成一斤红枣了,至于鸡啥时候给人调的,她都不知道。
现在的肉可是宝贝,尤其是这一刀肥肥嫩嫩的猪前夹。
苏向红笑着说:“我一直抱怀里窝着呢,就怕有人要跟我抢,今天我给咱们包饺子吃。”
她麻麻利利的剁肉,就准备要包饺子了。
三个男知青全出上工了,俩孩子就在院子里逗狗玩儿。
“苏向晚,苏向晚在吗?”这时候,外面有人叫门呢。
来的是大队支书林书红,开门见山,他说:“苏支书,有人到大队举报你,说你们不该占着大队的公产住。我们大队商量了一下,这事儿确实它有点不合适,怎么样,咱们商量着,给你们搬个家吧。”
要知道,苏向红才来,苏向晚自己也才高高兴兴的,就要准备跟妹妹一起开始新生活呢。
她自认在村里为人还算好,没得罪过认谁啊,这谁,就把她给举报了?
俩姐妹一直包着饺子呢,苏向晚还在想这一点。
就在这时,方苞玉鬼模鬼样的,就走进来了。
“大嫂,劳改点是不是不让你们住了?”她问说。
苏向晚没说话,接过菜刀,咚咚的剁着呢。
“要不让住了,你们就搬回老房呗,咱老房院子宽呀,你们都能住得下,你说呢?”方苞玉笑眯眯的,就又说。
苏向晚停止了剁菜,突然抬头:“方苞玉,就是你把我们家举报的吧?”
方苞玉讪笑了起来:“没有,我怎么会?”
“就我妈,还有我奶呢,咋样,反正你们是得搬家了,哈哈。”宋福神来一句,简直了,拆他妈的台呢。
驴蛋还没能抱得住,狗蛋一下就冲过去了,哐的一头,已经把宋福顶翻在了地上了:“你们全家都是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害我们没地儿住。”
方苞玉高叫一声:“大嫂,你家这狗蛋,你也不管管?宋福那是说气话,真不是我们。”
苏向晚把刀一剁,冷笑一声:“真是,原来总听人说,别人不会眼红你,因为你要日子过的好点,跟他没关系,就是亲人最爱眼红你,我还不信,见了你们一家,我才信了。”
方苞玉讪溜溜的走了。
宋青山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见妻子鼻子不是鼻子,儿子眼晴不是眼睛的,全家人的神色又变了。
家里还多了个小姨子,正在做饭呢。
宋青山啥也没说,转身进原来的驴圈里去了,他上班搞了一身的臭汗,得先洗个澡。
“姐,不要跟我姐夫吵,就算真是你家三房举报的,那也跟我姐夫没关系啊。”苏向红赶忙就劝苏向晚。
苏向晚呢,知道宋青山是个孝子,但一直以来,欣赏他一点,就是孝而不愚,对老太太虽然好,但是没有太过分,对儿子媳妇倒还一碗水端平。
可她现在觉得,不解决了老太太这个麻烦,不解决了宋家老房,这个小宋庄,她就不愿意呆了,真的。
“我要洗澡,你来给我搓背。”宋青山当着小姨子的面就来了一句。
苏向红赶忙推了姐姐一把:“姐夫上一天班了,也累,快去。”
苏向晚眉头一挑,心说,这男人,自己家还一摊烂事,居然敢让我给他搓澡,怕不是想挨打?
提了一大桶子水,宋青山把衣服全脱了,只穿着条土布内裤呢,肩上搭着条毛巾,劈腿往那儿一站,先往头上浇了一大马勺的水,就说:“给我搓背。”
要不是苏向红在,苏向晚这会儿都该要提起扫帚抽他了。
她故意一把搓上去,就问:“你妈把咱举报了,不让咱在这儿住了,想让你搬回老房去,咋办,要不你一人搬回去算了?正好可以朝夕不离的,伺候老太太。”
“搓狠点,你手上没力道。”宋青山说。
苏向晚狠命搓了两把,把他的背都给搓红了,啪一巴掌搧上去,就问:“宋青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不就是公社不让咱们住这院子了吗”
宋青山给头上打了点儿香皂,搓着呢:“这事儿早就该办的,咱们也该有个新院子了,我帮你办好不就完了,搓狠点儿。”
苏向晚狠搓了两把,毕竟腕子细,没力气,宋青山不耐烦的皱眉头呢:“你是不是一天没吃饭,怎么这点力气也没有?”
两只手臂伸开着呢,肌肤上泛着光滑的水珠,他说:“给我浇水。”
苏向晚气的咬牙:“宋青山,这事儿你不给我解决好,咱俩离婚,反正我也不是你妻子,我要带着我的孩子们走人。”
“要解决好了呢,晚上你能自己爬过来吗?”宋青山突然睁开眼睛,就问。
苏向晚一马勺的水全淋到他头上,扔了马勺走了。
第二天一早吧,大队支书不好意思来,派了文书又来催了一次,催苏向晚赶紧到队上商量搬家的事儿。
全村的妇女们全来看望苏向晚,都是极其热情的,要邀请她到他们家去住的。
像二山媳妇高白玉,同一房的人,因为跟老房并排住,早知道举报的事儿是老房干的,还专门给苏向晚端了碗莜麦面,说是怕她搬家要费力气,给她添点儿营养。
当然了,老太太虽然说抽了风半边脸不会动,但抽抽着一边的脸,也幸灾乐祸的想着呢。
盖房子可是大事情,现在大队天天催,到底谁也没有妈亲,对吧,苏向晚再闹腾,她也得搬回来,不然,睡大街上去?
就苏向红也劝苏向晚呢:“要不这样吧,我还回城里去,姐,你们搬回老房去吧,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老房跟你们才是一家人,对吧?”
不过,事实上,宋青山办事儿的态度叫苏向晚想不到,就他办事情的速度,也叫苏向晚完全没有想到。
早上起来,他先去了趟工地,回来之后跑到大队,讲明自己的情况,问大队批了块宅基地,然后,就问苏向晚要钱,准备去买宅基地了。
狗蛋和驴蛋俩听说家里要有新屋子了,当然高兴啊,驴蛋说:“咱继续往前,把房子盖在大路上吧,那样好。”
狗蛋却说:“不行,咱盖到河边去,我想离阿舍近一点。”
宋青山问呢:“苏向晚,你自己的意思呢?”
苏向晚倒是想看看,这一本正经的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指嘛,索性就要指一个对自己来说最理想的:“就这块吧,你看,河在这前面转了个弯子,后面远处那是三座山,一山一笔架,那是能出状元的,利风水。”
而且呢,最重要的是交通方便,宋青山的拖拉机可以直接开进院子,不需要再倒车,多好。
如果能盖得起来的话。
孩子天天区居在劳改点屁大的点窝里,当然不乐意,想要个大房子,大院子,但苏向晚可知道,盖房子没那么容易。
“盖个房子,至少得一两个月吧,我就问你,咱们盖房子这段时间住哪?”
要他说回老房住,苏向晚准备打死宋青山。
“我请了三天的假,三天房子就盖起来了,直接搬进去就完了,还往哪走。”宋青山特笃定的说。
和着俩儿子崇拜的,眼球都快要突出来的目光,苏向晚说:“你吹牛。”
她就没见过个,三天能盖起房子来的事儿。
“要我真三天能盖起来,你能自己爬过来吗?”宋青山突然就悄声说。
苏向晚心说,这男人是准备要把牛批给吹破天了,她说:“行啊,你要真能盖起来,我不但爬过来,我还能自己动。”
比谁不要脸吗,她比他厉害多了,好吗?
宋青山闷了半天,才明白自己动是个什么意思。
你想,他从小就在农村长大,在部队上接受的都是最传统,当然,也最严苛的教育,那见过苏向晚这样的女人啊。
在宋青山的意识里,炕上生活,那就是男人的事情,妇女都是羞双手捂着脸,一动都不敢动的。
不,应该是连声音都不敢出,如果敢说一句,那肯定是:羞死个人哩。
这种不叫勾引,也不叫诱惑,这种直接就叫,冲击他的人生观,社会观和价值观。
但是,毕竟人苏向晚长的美,身材不高不低,身段儿不胖不瘦,尤其身上那鼓囊囊的,那奶香香的,每回晚上多看一眼,宋青山就得多唱两遍国歌,想想红旗是用先辈的热血染成的,才能让自己严肃起来。
铁青着脸,为了证明自己,宋青山开着拖拉机就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吹不黑没有金手指,真的,三天时间,搬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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