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宁远说两天时间,但他知道任宁远不想看见他,坐在那里一副淡淡的样子,忙连夜就把东西收拾了。

行李繁琐又沉重,比来的时候多了很多,曲同秋独自忙碌着,包装、捆扎、拖下楼去叫出租车,打算分两趟搬回去。

身上疼,也发烫,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现在心里的慌,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在生病了,只觉得心焦。

搬第二趟的时候,钥匙已经在桌上了,曲同秋把东西拖到门口,又是舍不得,又不敢不走,回头看着任宁远,半晌,只小

心翼翼说了声:「任宁远,那我走了。」

任宁远倒还是客气,还笑了笑,说:「慢走,不送。」

回到公司宿舍,已经是深夜,曲同秋松懈下来,一下子就觉得累,把床擦了擦,铺了被子,躺上去以后就动不了了。

屋里还有灰尘味,身上疼得睡不着,他认真想这两天的事,想自己是做了什么,又遇到什么,他觉得些微的冤屈。

躺着看外面的月亮,明明是同一个月亮,可是和在任宁远家里看到的,就是不一样。曲同秋往窗外看了一会儿,拉高被子

盖住了头。

君子之交.中

第十四章

曲同秋半夜醒过来,只觉得耳鸣胸闷,喉咙发干,渴得厉害。昏昏沉沉下了床开灯,摸索着找出电热水壶,要给自己烧杯

水喝,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大雨来了。

风声听着像咆哮一般,刮得窗户一阵阵地抖,玻璃都快震碎了似的,雨是横着打上来的,从旧式窗户的缝隙里灌进屋里,

竟然已经流了一地。

家乡降雨少,还没见过这种阵仗,曲同秋看得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慌忙去找了些旧衣服和毛巾,塞在窗台上垫着。而

后拿水桶和拖把,拖一把拧一把,试图抢救客厅的灾情。

忙了半天,却是徒劳,雨水还是顺着窗台往下淌。曲同秋累得慌,头晕眼花,眼前阵阵发黑,也没食物可吃,身上又冷,

想不出办法来。索性放弃了,颤抖着把手脚擦干,喝了点水,裹紧毯子取暖,在床上蜷着。

听着没完没了的风雨声发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昨晚的任宁远,突然就变得灰心丧气。

胸口被揪着似的难受。就算被庄维侵犯过后,也没有现在这么消沉,肚子里像是缺了一块什么,变得空落落的发慌。

叹了几回气,迷糊着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手机铃声惊醒,瞬间觉得那是任宁远,忙抓过手机,却是庄维打来的。

「昨晚后来怎么样,任宁远骂你了?」

曲同秋摸着发烫的额头:「……还好。」

「喏,也怪我。那个样子给他看见了,他肯定不高兴。不过你跟他住一起,其实很多地方不方便,他有洁癖。」

「……我现在不住他家了。」

庄维「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要不要来我这里,我租的公寓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曲同秋总觉得他的口气有点诱骗的意思。

「不用了。我有公司宿舍,挺好的。」

曲同秋边讲电话,边看着还在往下淌水的窗台和湿了一大片的墙壁,不得不起身再去拿拖把。

「你不会是还在计较那件事吧?」

「……」胡里胡涂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也难以启齿,又被庄维辩得节节败退,觉得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说实在的人活在这世上,被占占便宜,受点冤枉气什么的,怎么也免不了。他早就失去了毫厘必争的血性。好不容易庄维

君子之交.中

退而承认有部分责任,那么各退一步,也就是他的口头禅,「算了」。

但出了这种事,心头有层阴影,想起十几年前那一回,就觉得特别难受,他对着庄维便有点带了畏惧的戒备。

「对了,今天受台风影响,好大的雨。」

「嗯……」

「你那宿舍,地势低吗?一楼很快会进水吧。」

「我不住一楼……」

「喂,你真的不到我家来看看?」

「不用了……」

听他木呆呆的,庄维也没了兴致,闲扯几句就挂了电话。

曲同秋缩在被子里坐了一会儿,实在饿得受不住,全身都发虚。听外面的声音,雨依然大,但风已经没那么厉害了,便拿

了伞出门。

只是走到便利店买了两个便当,身上就已经湿了一半,裤子差不多都泡在水里了,那伞撑了跟没撑一个样。

吹着风冷得直打哆嗦,又脚软发晕,就站在店门口先狼吞虎咽吃了一半。虽然没食欲,东西吃进去胃里更难受,但总觉得

有了点力气。

在店门口站着等雨变小,曲同秋突然想起,说不定任宁远也没饭吃。他走的时候冰箱里没什么材料了,任宁远又是那么一

尘不染的一个人,这种天气不会出门把自己弄脏。想着那人淌在脏水里的样子都觉得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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