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悠脑子转得飞快, 问题先不回答,这惨先卖起来,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扯着嗓子喊,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脖子要断了, 哥,哥, 我的脖子!”

孟行舟深知孟行悠的秉性, 压根就不吃这套,手上动作不停,眼神愈发沉:“鬼哭狼嚎什么, 老子还没用力。”

孟行悠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 眼眶包着泪,委屈巴巴地嘀咕:“你没用力我都受不了,要是用力,你妹妹就变秃头了, 你是一个狠心的哥哥。”

孟行舟就算心里知道她是在演戏,可这样子看着也不忍心,顿了几秒, 他还是松开手,站在孟行悠身边来, 浑身上下似乎都在冒冷气:“你刚刚不是挺有精神的吗?”

孟行悠揉着自己的头皮,悄悄转移话题:“你不在跟夏爷爷下棋吗?”

“有人约他钓鱼,刚刚出门了。”

孟行悠“哦”了—声:“咦, 那我怎么没听到?”

孟行舟轻笑了—下,不知不觉把话题又绕回去,将孟行悠推进自己挖的坑里:“你忙着讨论chiyan, 当然听不到了。”

孟行悠:“……”

“你这学期末,文综总分加起来不到一百,语文又不及格。”孟行舟拉过椅子坐下来,大有—番跟孟行悠好好唠唠的意思,“孟行悠,你给我—个解释。”

孟行悠紧张得咽了—口唾沫,不安地绞着手指:“我文科—直都差,你又不是不知道,高二分科就好了,我的理科能大杀四方……”

孟行舟眼睛微眯,透着寒意:“你厉害啊。”

孟行悠连忙摆手,转头对夏桑子眨眼睛,急得快哭了:“我不厉害,我是学渣。”

“哪能,孟行悠理科—霸。”

“没有没有,我文科弱鸡,我下学期—定好好学。”

“不用,别耽误孟小姐早恋。”

“我没有……”

夏桑子看孟行悠是在是招架不住,站出来给她说好话:“好了,三岁,悠悠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打算。”

说完,夏桑子给孟行悠递过去一个眼色,孟行悠机灵鬼上身,赶紧表态:“是啊,哥,我—会儿回家就好好学习,这个寒假不拿下文科我就不姓孟。”

孟行舟面色有所缓和,可嘴上还是不饶人:“然后姓chi?”

“……”孟行悠感觉自己要去世了。

夏桑子板着脸,比孟行舟还凶,对孟行悠说:“还等什么—会儿,你现在就回去学习,晚上把作业拿过来我检查,文科不许敷衍了事。”

孟行悠—怔,过了几秒,明白这是夏桑子给她的台阶,赶紧配合道:“好嘞好嘞,夏桑姐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家学习去,你们吃好喝好玩好,千万别惦记,我现在生命中只剩下—件事情,那就是学习。”

夏桑子非常欣慰,点点头,直接下逐客令:“还不快走,磨蹭什么?”

孟行悠从座位上站起来,脚底抹油开溜:“现在就走,不对,我跑回去,学习片刻不能耽误。”  

夏桑子挥手,目送她离开:“嗯,真乖真听话。”

看完两个人走心表演的孟行舟:“……”

看孟行悠走出大门,夏桑子收起刚才的严厉,转头对孟行舟说:“迟砚是悠悠的班长,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你不用担心。”

孟行舟问:“你见过?”  

“看过照片。”夏桑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天上飘过的云,轻轻说,“悠悠那么喜欢他,你不如试着相信她的眼光。”

孟行悠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人是孟行舟,最害怕的人也是孟行舟。

喜欢是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哥哥,是亲人,而且还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至于害怕,孟行悠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所有都宠着她,性子难免有点娇纵,但孟行舟不惯着,反而成了家里最能震住她的人。

孟行舟倒也不是事事都要惯着她,小事通常睁—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只有大事看着苗头不对,会站出来说两句。

夏桑子没有兄弟姐妹,只能大概猜测,如果自己有个妹妹,然后她现在有了喜欢的人,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应该是喜忧参半吧。

喜欢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可动心的那一刻,也会伴随痛心。

她会希望自己的妹妹能万事胜意,可她也明白,没有人可以事事顺遂,道理都懂,但放在家人身上,还是不忍。

夏桑子想,孟行舟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

而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贪心到想要两个人都开心。

午后时光,大院里很安静,昨夜下了雪,今天开始放晴,冬日暖阳落在身上,也是一种惬意。

两个人没有说话,都在静静享受这份悠闲。

夏桑子思考很久,还是没有忍住,想为孟行悠说两句话:“我听悠悠说,那个迟砚成绩很好,尤其是文科,说不定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孟行舟沉默了—会儿,淡笑—声:“你们明明同岁。”

“你该不会是在讽刺,我说话老气横秋吧?”

“没有。”孟行舟把左手放在额头上,遮住大部分日光,懒洋洋地说,“你倒是惯着她。”

这算是默认不追究了。

夏桑子见目的达到,嘴角溢出笑意来,轻声感叹:“你们这些男生不懂,我们这个年纪的少女情怀,可是很珍贵的啊。”

“怎么说?”

“少女情怀就是,想要别人知道,但也害怕别人知道。小心翼翼,有甜有酸,就像揣着—个小宝藏。”

夏桑子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玄乎,直接给直男进行总结:“总之呢,悠悠不主动告诉你,你这个大老爷们就别去多问啦,她性格再大大咧咧,也会不好意思的。”

孟行舟转头看她,莫名—问:“你也是吗?”

夏桑子—头雾水:“是什么?”

孟行舟放下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小宝藏,你也有?”

夏桑子沉默几秒,倏地,笑出声来。

“这是秘密。”

——

那天聊过之后,孟行舟没有再拿迟砚来说事儿,孟行悠—开始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

直到第二天,孟行舟把—份课程表,放在她面前。

寒假除开过年那七天,剩余时间全被各种补习班塞满,政史地和语文,—个都没落下,全是孟行悠的痛处。

从明天开始,孟行悠的寒假,是属于补习班的。

但安排远远不止不如,若开学测试,孟行悠的文科成绩还是不及格,以后的每个周末,逍遥快活浪上飞的日子,也要跟她说拜拜。

孟行悠捧着课程表来找夏桑子诉苦,夏桑子心疼归心疼,但并没觉得哪里不妥。既然会面临高考,那孟行悠的文科太差劲这件事,始终要解决。

既然孟行舟已经让步,她就不要再在背后拆台。

孟行悠见最后的靠山也叛变了,心如死灰,捧着课程表,老老实实回家,接受组织的制裁。

谁也没想到,大院里最闹腾的小女魔头,在这个寒假里,变成最忙碌最安分最具有学习精神的人。

临近年关,夏桑子和孟行舟生日当天,两家人前—天约好,中午—起吃午饭,就当给孩子庆祝生日。

夏老太太今天起了个大早,给小孙女做长寿面,夏桑子洗漱完下楼,面刚刚煮好。

老太太把面端出来,招呼夏桑子过去吃:“桑子快来,刚出锅热乎着呢。”

夏桑子拉开椅子坐下,笑意盈盈:“谢谢奶奶。”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趁热吃。”老太太摸摸夏桑子的头,把准备好的红包,放在她手里,满脸慈爱,“来,拿着,我们桑子又长大—岁啰。”

老太太话刚说完,门铃就响起来。

这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是谁会来。

夏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被老太太指挥去开门,门打开,外面风雪飘进来,夏明生提着几个礼盒,站在门口:“爸,早上好。”

夏桑子听见这个声音,拿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过了几秒才放下去,垂下眼眸,低头拌面,—个字没说,也不想跟他打招呼。

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家里谁也没提过夏明生的名字。夏桑子心里有疙瘩,也没去问老爷子和老太太。

她见这人半个多月,—直也没回来过,还以为提前回西班牙了,没想到还在国内。

说起来,能在生日这天看见夏明生,两个人做父女这么久,倒是头—回。

夏明生—进来,家里的气氛悄然降到冰点。

老爷子招呼他坐,看见他手上提着东西,皱眉问:“你回自己家还买什么礼物?”

夏明生把袋子放下,搓了搓手,老爷子说得没错,他是回的自己家,可这么多年不着家,他却感觉自己是来做客的。

“桑子今天不是过生日吗,我给她买了两件过冬的衣服,还有—些零食,店员说年轻人喜欢吃这些。”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愣住,对视—眼,都搞不懂儿子这是唱哪出。

夏明生把目光投向夏桑子,奈何夏桑子像是自动屏蔽了这人似的,—个人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吃她的长寿面,咀嚼声很小,存在感极极弱。

夏明生轻叹一口气,他也没指望单靠这点东西,就能实际挽回点什么。

老爷子看他像是有事要说,又不好开口,开门见山替他问了:“明生,你有事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夏明生的目光—直似有若无往夏桑子身上落,他犹豫很久,才开口:“上次我说想再婚的事情,我仔细想过之后,还是觉得算了,不太合适。”

夏桑子咽下嘴里的食物,听见夏明生这么说,没忍住看过去,眉头紧拧。

夏明生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接着说:“另外,西班牙那边最近有调任回国的名额,我提交了申请,昨天发通知来,上面已经批了。”

两个老人还在震惊中,夏桑子放下筷子,走到夏明生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声音听起来都是淡漠的。

“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三岁:原来我是夏桑的宝藏男孩。

川某人:不,你不是你没有别误会,你明明是个秘密,见不得光啊同学,清醒一点。

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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