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又有滋味不算太好,但也清新可口的茶水在,倒是不觉得茶寮简陋,甚至对于两个孩子而言这样野外的就餐不要太好,一个追一个跑的,就没有安安静静的时候。

见两个孩子跑的满头大汗,孔令芳一把一个将孩子抓过来,将箫甯推到章元敬那边,自己给女儿擦起汗来,忍不住说道:“出了一身汗,到时候可要着凉了。”

章元敬接住箫甯,也给他擦了擦汗,不过男人干这事儿显然没有女子仔细,汗倒是擦干净了,箫甯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要不是张嬷嬷身体不舒服没下来,估计不能看着他们家宝贝小王爷这么被折腾。

头发乱糟糟的小王爷有些可爱,章元敬看着忍不住乐呵起来,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才给他梳头,说是梳头,其实也就是随意抓了几把,让头发显得不那么凌乱罢了。

旁边的孙氏倒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将箫甯拉到身边,一边给他整理头发,一边说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促狭,有你这么欺负孩子的吗。”

章元敬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箫甯的脸颊,还说道:“你瞧甯儿多开心。”

姜氏也在旁边乐呵呵的说道:“平安小时候就老是装大人,这会儿倒是看着孩子气了,哎,也怪他小时候也没个伴儿。”

几个人说着家常话,正打算坐一坐就继续启程,却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却见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将佩刀碰的一下放到桌上,朝着老板喊道:“来十碗清茶,十个茶叶蛋,再来两盘牛肉,快点儿啊,差大爷还得继续赶路。”

小商小贩的,最怕的就是这种官差了,店家连忙殷勤的端上来茶水,再一看外头的情况倒是一愣,到底也是见过市面的人,他低声问道:“差爷,您等这是?”

那官差也是个爱唠嗑的,一边吃了口店家附送的花生米,一边说道:“知道外头那些人是谁吗,别看他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可怜,其实可坏着呢。”

店家往外看了看,却见那批人里头不仅有壮年的男子,还有老人和孩子,那最小的看着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整个人看起来都脏兮兮的。

再看其他的人,虽然形容也很是狼狈,但这会儿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还有几分规矩在,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只是这会儿落魄了。

店家好奇问道:“这又是哪一家的老爷犯了事儿?”

那官差哈哈笑起来,眼中带着对那些人的不屑,曾经他见了也得点头哈腰的人,现在却不得不被他押送,路上还得讨好与他,官差心中说不出的自得:“外头那些人里头,有姓文的,这回你猜到了吧。”

一提到文姓,不只是那店家,就是周围喝茶的老百姓也猜到了是谁。新帝登基之前处置了一大批人,文家几乎被诛灭九族,这事儿大兴上下都是知道的。

诛灭九族虽然残忍,但一想到文家犯下的罪行,老百姓们不但没有同情,反倒是人人叫喊,据说文家被处刑的那一日,在菜市口看热闹的百姓几乎没把那条街给堵住。

原先对那些老弱还有几分同情的店家也收回了自己的同情,唾了一口说道:“原来是文家人,真是晦气,那文贼谋逆倒也罢了,还贪污了两江百姓的赈灾粮,这些年死了多少百姓啊,就算是到了地下,那些被饿死的,淹死的百姓也绝不会放过他。”

“可不是,这样的人就得下地狱,我可是听说了,文家被抄家的时候屋子里头搬出一箱一箱的金子来,那些金子哪儿来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

“当今圣上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儿,文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跟你说,我家侄子的女婿的邻居的二妹子,就是因为长得好看,被文家人硬生生的”

听到这里,章元敬微微皱眉,在文家抄家之后,诸多的罪名肯定会被翻出来,镇北王爷对文家深恶痛绝,自然就有人会看他的脸色行事。

虽说是诛灭九族,但文家在京城盘踞已久,殷勤几乎遍布各个世家,此次被连根拔起的不过是文家一脉和走得近的那一批人罢了,并不牵连姻亲。

即使是获罪的人也不都是处斩,真正被杀的大部分还是文家人和他们的合作帮手,其余人等还是被发配的多,有一些正是被发配到关山一地的。

章元敬心知镇北王爷虽然厌恶文家,却也不想大动干戈杀戮过重,尤其是后院的妇孺到底是无辜的多,只可惜她们注定会被牵连。

只是镇北王,如今的新帝这般说,却挡不住那些姻亲家族心生恐惧,生怕自己被文家牵连了去,不少文家外嫁女被休弃回家,但她们哪里还有家可回,好一些的拿着钱财还能某得一条生路,坏一些的处境可想而知。

更有不少文家女已经生儿育女,或者是自愿,或者是被逼,竟是直接自尽而亡,死了倒是也干干净净,只是不免让人心凉。

对此,章元敬只是百味交加,倒是也并未几分同情,如今的文家真如当年的雷家,相比起来,镇北王的手段可没有文家那么残忍和下作。

道理是那个道理,只是看着一群百姓群情激愤的模样,他心中又有几分深思,正在这个时候,那被流放的一个中年女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艰难的朝着这边走来。

看得出来她当年也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物,只是这会儿披头散发的模样,脸上也脏兮兮的,手指都开裂了,看着可怜的很:“差爷,孩子渴了,还请赏一杯水喝。”

那官差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你们文家吃老百姓的肉,喝老百姓的血,这会儿口渴了还想要喝水,老子撒泡尿给你尝一尝好不好?”

那女人脸上闪过意思屈辱,却还是低着头说道:“差爷,罪奴不姓文,孩子也不姓文,他还那么小哪里做过什么坏事儿,这都渴了一天了,还请差爷行行好。”

店家倒像是被他说动了,看了一眼那官差,低声说道:“差大爷,不如给他们几口凉水喝喝,反正也不用花钱。”

那官差却冷笑道:“不管你姓不姓文,左右是蛇鼠一窝,滚滚滚,别打扰我们用饭。”

说完伸手就是一推,直接把那个女人推到在地,那女人也不哀叫,只是带着几分失落又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另一头走,依稀可以看见那边还有一个孩子,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大约是渴的久了,嘴巴上头都是干皮,却也不哭不闹的依偎到女人的怀中。

自从做了母亲,孔令芳就颇见不得孩子吃苦,这会儿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但她也知道文家是犯了大忌讳的,若是自己贸贸然出手相助的话反倒是会害到自家,与不相识的孩子比起来,她自然是要更在意自家人一些。

章元敬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们面上都露出几分同情之色,心中倒是叹了口气,文家的人确实是有罪,但被流放的人里头也不是个个罪大恶极的。

他喝下最后一口茶,这才起身走到那官差身边,开口问道:“这位差爷,请问外头那些人是文家哪一脉的?”

那官差正在喝茶吃肉,听了这话便有几分不耐烦,但抬头一看却见章元敬穿戴不俗,他们出来走路的哪一个不是势利眼,顿时态度变得和善起来:“这些人都是出了三族的,有些确实是不姓文,只是不知这位老爷为何打听?”

章元敬倒是也不隐瞒,只是说道:“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与苏家倒是有几分交情,不知道他们家可有人被流放出来?”

那官差听见这话,倒是多打量了他几眼,暗道苏家是文家的姻亲,这个人当年能跟苏家有交情可见也不是普通人,不过正因为关系近,苏家大部分人也是被斩杀了,他想了想倒是说道:“确实是有几人,不过是旁支末系的关系罢了。”

章元敬微微叹了口气,手中迅速的递过去一个荷包,那官差飞快的接过捏了一下,心知必定是五两以上的银子,心中顿时高兴起来。

要知道这些人是被抄家发卖的,亲朋好友要么获罪,要么避的远远的,哪里有什么油水在,谁知道这会儿居然有意外之财,不过钱收下了,他心中却警惕起来,说道:“这位老爷,这些人可是皇帝陛下下令发配的,不敢有任何闪失。”

章元敬却只是说道:“在下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过是当年曾有过几面之缘,如今看着心中不忍罢了,也不需差爷难做,只让他们吃饱喝足再上路就是了,不然人死在了路上也是一场麻烦。”

那官差一听,倒是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没问题,只是这钱”

章元敬自然笑道:“所有花费在下来出,几位差爷也请多吃一些。”

说完这话,他自然安排人去给那些流放的人送去吃喝,那官差留了个心眼仔细看了看,却见章元敬自己并未过去不算热络,送过去的吃喝也就是白开水和实心馒头,这才算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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