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芳一直都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京城贵妇人们的羡慕对象,大兴嫡出庶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但一旦男人有了妾氏,正房总是多少要憋气的。

一开始的时候,孔令芳其实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在她的生活环境中,不管是亲爹,还是三个弟弟,更甚者是镇北王爷,哪一个没有小妾呢,就是他最小的弟弟都有了通房。

但是让她出乎预料的是,章元敬比想象中的还要温柔体贴,他身上总有一种与其他男人不同的尊重,独属于对女人的尊重。

孔令芳不会知道那是现代社会培养出来的价值观,但随着水磨的日子,她已经下意识的开始相信,自己的夫君真的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人都是贪心的,一开始,孔令芳觉得夫君即使是纳妾也没什么,只要对她尊重,重视嫡出的孩子就够了。但是现在,若有女人敢觊觎夫君,她必定会第一个出手收拾掉。

章元敬一定不会知道,偶尔对着他抛媚眼,时不时突然出现在他书房的丫鬟是怎么消失的,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对家事显然就是甩手掌柜,压根不太过问。

在章元敬离开京城的日子里,章家是平静而安稳的,但等他一回来,一些新进的丫鬟心思就浮动起来。这也不奇怪,章元敬身处高位,相貌出色,更难得的是脾气好,鲜少有对下人发火的时候,对着夫人更是温柔体贴,自然分外讨女人欢心。

就如这一日,孔令芳原本心情极好,自己亲自下厨给章元敬和几个孩子做了小点心,结果等她回到院子,香云就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孔令芳脸色微微一沉,不过很快只是挑了挑眉头,淡淡说道:“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吧,别弄出大动静来,到时候反倒是让老爷烦心。”

香云点了点头,知道要怎么处理了,等两人走进院子,她倒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现在的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若不是有人看着,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姿色,老爷看都不曾看她们一眼。”

香云当年也曾动过心思,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老爷对她毫无兴趣,若是勉强上了位,到时候不过是个不受宠的通房丫鬟罢了。

那个时候一边没了夫人的信任,一边也没有老爷的宠爱,那日子肯定更加的难过,她当机立断的选择了嫁人,如今成了夫人身边的左膀右臂,倒是比那时候的几个姐妹都要舒坦。

听了这话,孔令芳倒是笑了一声,指了指香云说道:“说什么浑话,放心,我可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反倒是坏了跟夫君的感情。”

章元敬进来的时候刚巧听见她的笑声,顿时挑眉问道:“什么事情说的这么开心?”

孔令芳自然不会把那些丫鬟的心事放到夫君面前来说,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还不是静殊那丫头,说要帮你绣一个荷包,结果这都一个月了也没看到,今日我过去一看,赫,上头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女红怎么学的。”

章元敬也跟着笑起来,章静姝性子活泼,对女红分外的不上心,以至于如今的手艺还不如比自己小了四岁的亲妹妹:“她要是不喜欢也别逼着她,终归以后也不大用得着。”

孔令芳却瞪了他一眼,说道:“用不着归用不着,学却不能不学,以后给未来的女婿,未来的外孙,搭把手绣一点东西也是好的。”

章元敬十分无语,在他眼中自家女儿还是小萝卜头呢,结果她娘都考虑到未来女婿的事情了,他连忙说道:“你也想的太远了,难道女婿还能因为这个嫌弃她不成?”

孔令芳第一次觉得丈夫无法沟通,她只能说道:“就算女婿不嫌弃,难道亲家母还能不嫌弃,总得有些本事傍身才行。”

夫妻俩就这个问题没能达成一致,但章元敬也承认孔令芳说的有一定道理,对女儿报以了一定同情,但也没有插手妻子教女。

说了一会儿闲话,章元敬才说道:“甯儿明日怕是就要入京了。”

孔令芳眉头微微一动,下意识的朝着章元敬看去,却见他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担忧,她心中知道箫甯几乎是章元敬手把手带大的,两个人的感情比亲生父子还要深厚,虽然箫甯早晚都要入宫,但章元敬心底难免有些放心不下的。

她伸手握住章元敬的手,低声安慰道:“夫君,甯儿已经十三岁了,他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孩子,陛下对他也颇有几分喜爱,入宫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章元敬自然也知道这点,但了解归了解,担心还是担心,他拍了拍妻子的手没有多说什么,心底对朝堂如今的情况却是忧心无比的。

皇帝萧叡还未老去,太子殿下却已经长大成人,早在他前往连海的第二年,太子殿下就娶了一位太子妃,这位妃子出生平常,但相貌品格却出类拔萃,据说是皇帝亲自给挑的。

就章元敬看来,皇帝会选择这么一位太子妃,显然是对太子还有几分慈父之心,虽说家世不出众,但身为太子,天底下哪里有配得上他的家世呢。

除开家世,这位太子妃贤良淑德,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为人处世十分受人称道,就是朝中文武百官也常有夸赞的时候。

但是偏偏,太子并不喜爱这位太子妃,对她只是平平,太子妃如今膝下无子,反倒是几位出生显贵的侧妃频频有喜讯传来,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往浅了说,那就是太子重颜色,轻嫡庶,所以才会偏爱容貌俏丽的侧妃,往深处说,那就是太子殿下对皇帝的赐婚有所不满,所以才会冷淡太子妃。

京城总是不缺似是而非的传言,章元敬在连海的时候就有所了解,回到京城之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梳理,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年那个聪慧的太子似乎变得无比平庸了。

皇帝身体一如既往的健壮,除了那一次偶然风寒造成的大病,平时连小病小痛都少有,甚至这几年宫中还陆续有皇子和公主降生,不过活下来的除了一个病病歪歪,不知道能不能养大成人的六皇子之外,就只有三个公主。

太子殿下却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太子妃还算贤良,几个侧妃先后生下了孩子,如今太子已经有一子三女,子嗣不可谓不丰。

当年觉得太子体弱,不堪大任的大臣们,见状也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毕竟太子年年都生病,但既然又能生育子嗣,又能处理朝政,偶尔生病似乎也不是大事儿。

唯一让人说嘴的,大概就是太子所有的子嗣都是庶出,正宫太子妃一直毫无动静,偶尔还能听到太子对太子妃不满意的传言。

不同于太子的态度,皇帝却对太子妃称赞有加,甚至一度将宫中大权教给太子妃处理,虽说后来不知为何还是改为几个宫妃共治,但态度已经摆在那儿。

这一切在章元敬的眼中,就是皇帝与太子不可调和的矛盾开始被激化了,这一点对于五皇子而言是危险的,但是同样的,危险与机会并存。

孔令芳见他不得欢颜,倒是说了一句:“既然明日甯儿就到了,夫君要不要去接了他一块儿进宫,若是有夫君作陪,甯儿也不会害怕。”

谁知道章元敬一听,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必了,谁都可以送他,我却不大合适。”

明面上,他是臣子,但实际上,他等同于五皇子箫甯的养父,这一点朝中所有人都知道,箫甯与他亲近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但这个事实不能够太直观的出现在皇帝面前。

即使从未陪伴过箫甯多少时间,但皇帝依旧是他的生父,作为一个父亲,是绝对不会喜欢看到儿子对另一个男人相信和依赖的。而这个男人甚至还是朝中大臣,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当年章元敬屡次想要把箫甯送进宫,就是担心此事。

“那甯儿他”孔令芳有些不解,而有些担心。

章元敬微微叹了口气,却说道:“再来之前,我已经将此事掰开揉碎了讲给甯儿听,他是个聪明孩子,定然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当年他将箫甯送到学堂读书,其实也带着这种心思,不然整日将孩子带在身边,这话传到了皇帝的耳边却是成了另外的事。

正如章元敬所想的,箫甯确实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即使心底对他有着许多的恋慕,但在那一次彻夜长谈之后,他就把自己这部分的感情收敛起来,甚至连聪明都收敛了一分。

坐在回京的马车上,箫甯看起来就是个普通未成年的孩子,他摇荡着双腿,百无聊赖的坐在车前,与来接他的大太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这太监显然也是皇帝的亲信,对于这位五皇子尊敬有余,亲热不足,倒是也把该注意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告诉这位五皇子,只是再多却没有了。

很快,他们的马车到了宫门口,即使是皇子也没有直接坐车进宫的特权,箫甯跳下马车,抬头看了看巍峨的宫门,心中略略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但是很快的,他想到了章叔的话,随着一步步靠近大殿,少年的心思反倒是镇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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