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以后,从书店出来的十津川把两本书中的一本递给了龟井。因书的封面已罩住,龟井看不见书名,便问十津川:

“这是什么书?”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十津川笑着说道。

龟井信手翻了翻,不禁失声“啊!”地叫出声来。

这原来是一册年轻女演员泳装摄影像。

影集中多是比基尼泳装照,其中也有部分演员的裸体照。

这些照片可能是在关岛或塞班岛拍摄的,碧蓝的大海与她们晒黑的皮肤形成美丽的对比。如果她们脱掉泳装,将会露出鲜明的白色泳装痕迹。

“对我们这样的中年人看一看也算有眼福了,但究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龟井不解地说道。

“不光是让你一饱眼福,这里是‘后宫’啊!”

“啊?”

龟井惊讶地叫了一声。

“如果有一个年轻人买了这本影集,每翻一页,就有美丽迷人的姑娘向他微笑,这些姑娘穿着比基尼泳装或坦然裸体。每翻看一页,美丽的姑娘就‘温顺’地向他展示着自己的皮肤、肉体,让他欣赏自己优美的身姿、飘逸的风采、健康的肤色漂亮的泳装……总之,影集就是他的‘后宫’!”

“原来是这个。”

龟井似乎明白了。

“所以,这类影集多是青年人买。例如这本影集刊登了12个年轻女演员的照片,青年人看了这本影集,就可以知道这12个女人的脸型、皮肤、泳装的式样及皮肤晒黑的程度。而且,影集还注明了女演员的身高、胸围、腰围、臀围的大小,甚至还写明崇拜者写信的通信地址,就是说女演员的住址都有了。”

“你的意思是,星期五的凶手是通过这种手段知道一切的吗?”

“是这样的。”

“可是,星期五的凶手所杀的姑娘并不是这本影集里的演员或模特儿呀。她们都是非专业的女性,什么地方都买不到刊登她们裸照和泳装的书啊!”

“真是这样吗?”

“是的。”

“那你看看这个。”

十津川又把另一本刊物递给了龟井。

“这是本以男人为对象的著名周刊杂志。”

翻开扉页就是一张年轻姑娘的裸照。这是个非专业女孩的裸体照片,照片的旁边写了这样一句话:

终于脱下了!K大学二年级学生高桥弘子小姐

“怎么样?龟井。”十津川看着他说道,“现在的非专业女孩也愿意把自己的裸照刊登在杂志的摄影栏目上。前几个被杀的女人都年轻貌美,身材又苗条,说不定在摄影师诱引下也在周刊杂志上登过裸照。要真是这样,星期五的凶手可能搜集这类摄影栏目,制造了他的‘后宫’。”

“判断得很对,完全有这种可能!”

龟井目光闪闪有神地说道。

为了弄清这几个受害者是否在杂志上登过这类裸照,十津川和龟井再次去拜访了永久纪子。纪子曾经说过,由于杂志摄影栏目的需要,曾和担任模特儿的女孩和摄影师一起去过南方的几个岛屿。为此,十津川和龟井对此行是抱有一定希望的。

见到纪子之后十津川说道:

“你的身材真美。”

纪子微笑道:

“非常谢谢。但这与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刚才我们在查你穿泳装的照片是否登在什么杂志上。刚刚看到周刊杂志也刊载了非专业女性泳装照,也登裸照。”

“你是说袭击的凶手是看到我的泳照引起邪念才袭击我的,是不是?”

“对。真是这样,那凶手知道你泳装的花纹就不奇怪了。”

“你的推理确实不错。”

纪子颔首说道:

“可是……可惜得很,我的泳装照从来不曾刊登在任何杂志上。老实说,是我男友不同意。”说着纪子还缩了缩脖子。

“有没有被人偷拍,然后刊在杂志上?”

十津川又问道。

“不会的。”

“真的?”

“真不能令你满意,很抱歉。”

“不。总之,不管有没有,弄清楚了就是好事。”

十津川向纪子微微一笑,和龟井起身告辞。

归途中,十津川与龟井并肩而行。

“一开头就碰了壁。”

龟井很遗憾地说道。

“不。”

十津川立即表示了异议。

“可她说自己的泳装照片或裸照都没有刊登在杂志上。”

“那我知道,可她自己对刊在杂志上并不反感,只因为男友不同意才没有登的。”

“也可能她在刊物上登过照片,后来因为男友不高兴才否定登过呢。”

“说得有理。如果承认登过,她的男友就会认为她因登了泳照才遭到袭击的。”

“这种推理结论还适用于其他四个受害者。”

“可那四个人都被杀了。”

“按照我们的推理,凶手是看了她们的泳装或裸照才决定袭击她们的。星期五的凶手连续强奸杀人,是从今年9月开始的。我们可以查一查近两年的杂志。”

“明白了,我立即去查有关刊载泳装或裸体照片的杂志。”

“有时也许用化名刊登,要仔细跟她们的半身照片对比。”

按照十津川的意见,龟井和7名刑警分头到各出版社进行了调查。他们在各出版社调查了最近两年出版的杂志中的摄影栏目,也调查了已经停了刊的杂志。

但是,调查起来却十分困难。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卡尔周刊》去年夏季号的摄影栏目中发现了谷本清美的泳装照。那照片的标题是:

名大学的泳装美

费了三天时间只找到这么一张。其他三人的泳装照片都没登在任何杂志上。

为了慎重起见,十津川还亲自去拜访了拍摄泳照和裸体照的摄影师。他拿出了永久纪子及其他三人的照片给摄影师们看,每个摄影师都摇头说,不记得为这些人拍过照。

其中一个和永久纪子一同到海外拍照的摄影师说道:

“她的姿容比半生不熟的模特儿更好,某周刊杂志就曾托我拍她的裸照。为此我真费了好一番唇舌,但她始终不肯。不要说裸照,就是泳装照片都拒绝登在杂志上。好像她的男友不答应。”

十津川又碰了壁。随着星期五的迫近,他的神情显得越发焦躁了。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抓到真凶,但十津川已经非常清楚,凶手绝非漫无目的地选择他要奸杀的姑娘。他恰恰是先决定袭击的对象,然后在夜里或尾随或埋伏,以达到袭击的目的。

怎样才能获知真凶猎取女人的线索呢?怎样才能了解真凶为什么能知道被害者的许多隐私呢?十津川仍然坚信,凶手的这一切均在于他有自己的“后宫”。不这样认为凶手的行动就不能解释。

“目前星期五的凶手可能正在选择下一个牺牲者。”

十津川忧虑地自言自语。他之所以忧虑,原因在于他还摸不清凶手的“后宫”是什么样子,所以没法采取有效的防范措施。

“采取布置陷阱抓捕凶手怎么样?”

龟井提议道。

“布置陷阱?”

十津川一愣。

“是的。在年轻女刑警中,找今年夏天到海滨晒黑的人作诱饵,凶手也可能上钩。”

“这是你的想法?”

“不,是本多科长的意见,他说已找好了几个女刑警作候选人。”

“是科长的暗示,我们应该采纳。目前在没有较好的预防措施的情况下,总该有所作为吧。”

“你认为设陷阱有效吗?”

“这个很难说。”

十津川显出艰涩的表情。

假如星期五的凶手是无目的的强奸杀人,这种办法可能奏效。但在十津川看来,凶手是在选定袭击目标,对被害人的住址和名字都完全了解的前提下作案的,这办法是否有效就难说了。但既然是本多提议,他决心试一试。

十津川去找本多科长,科长给介绍了三名年轻的女刑警。这三个人都是23-25岁的年轻人,健康漂亮,今夏在东京都内的游泳池接受过两周的游泳训练,皮肤都晒得很黑。

“今天是10月15日星期三,是否从现在起就让她们在街上走呢?”

本多科长问十津川。

“这恐怕意义不大。你知道,星期五的凶手是拦劫全身晒黑的女人,不光是脸部呀!”

“那也不能让我们的女警裸身在街上走呀。”

本多笑着说道。

“我看不如这样,”十津川说道,“从今天起让她们在都内的室内游泳池游泳。室外游泳池已关闭,室内温水游泳池还开放着。说不定凶手正在游泳池内寻找牺牲者呢。”

“也好,就让她们按你的指示干吧。”

本多说道。

“可能的话,最好让她们穿上华丽的比基尼泳装。星期五的凶手似乎很注意穿比基尼泳装的女人。”

“我真不懂,凶手为什么欣赏皮肤晒黑的女人?像我这样的中年男子总觉得皮肤白晳的女人才有魅力。”

本多歪着头思考着说道。

“凶手可能觉得年轻女性皮肤越晒得黑越有吸引力,也可能完全出于憎恨。我认为他是因为憎恨才起杀害之心的。”

“憎恨皮肤晒黑的女人,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

本多问道。

“我有一种想法,那凶手也许一直在看不见阳光的地方工作。”

“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监狱里的囚犯,他们整天都是见不到阳光的!”

“可是囚犯连星期天都不准外出,他们怎么可能每星期五出来作案呢!”

本多否定了十津川的想法。

获选的三名女警按十津川的指示,每天都带着比基尼游泳衣到市内的各游泳池去。三名男刑警则装着闲人的样子,也进入她们的游泳池内,警惕地搜寻可疑的人。如有谁对三名女警投以奇妙的眼神,男警们则立即把他盯上。

在三个女警去游泳的第二天,即10月16日星期四,在新宿健康俱乐部的游泳池里,有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邀三名女警之一的去喝茶。令人意外的是,为了健康到温水游泳池运动的男子似乎都非常正经。就是那个邀请女警喝茶的男人竟然也是个“懦弱”的公司职员。仔细调查了他,确信在过去案子发生时他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

在没有任何收获的情况下,星期五到了。

从第一个受害人桥田由美子被杀的9月5日星期五算起,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月。只有9月26日星期五受害的吉川知子不是星期五凶手干的罪行。十津川想,除此人之外,到今天为止共有五个姑娘遭到袭击,其中有四人死亡。为了无辜被害的女性,必须尽一切努力尽早逮捕星期五的凶手。

10月中旬以后,夜间就比较带有凉意了。三名女警在晚9时离开搜查总部,因为危险的时间是10时到11时。在这个时间里,她们分头在东京的街头行走,在前几个姑娘受害的地方行走。她们身上都带有微型无线电报话机,附近也有男警暗中保护。十津川则在搜查总部办公室等待着消息。

搜查总部办公室挂着东京都地图,三名警员的行动方向都分别标有红色箭头。过了晚上11时,十津川身边的电话仍旧沉默不响。显然,这意味着三名女警并未被人袭击。

午夜11时40分,一名年轻女人奔进涩谷区初台甲巡街边的派出所。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着,一副被意外惊吓受到刺激的样子,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着:

“那边那边!”

派出所年轻的警员问道:

“你说‘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边!”

她边说边用手指着巷道的尽头。

“请带我去。”

警察说道。

这名女人将警察带到一幢房子前说道:

“叫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警察深深吸了口气,右手提着警棍,左手拿着手枪,从半开着的门进去。一楼很窄,只有餐厅和一间铺地毯的西式房间。警察用手电照亮了那间铺地毯的房间时,禁不住“啊”地叫了一声。原来是一个赤裸身体的女人仰身倒在地毯上。

要镇静,年轻警察在默默地为自己壮胆。因为他年轻,还没去过凶杀现场,所以他十分紧张。但他毕竟是警察,对身后的报警女人说道:

“要冷静!”然后屈身蹲在受害人裸身的旁边查看尸体。忽然那个女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她没有死!”

年轻警察兴奋地惊呼一声。

他立即呼叫来了救护车。

一会儿救护车呼啸而至。年轻警察用毛毯裏住赤裸女人的身体,急救医生则不断地给她输入氧气。她被送进了医院去抢救。

15分钟后,十津川接到了这起案件的报告。

“凶手又打了我们一记耳光!”十津川冷静地对龟井说道,“凶手没有上钩,把三名女警叫回来吧。”

“我马上办。”

龟井抓起了电话。

“陷阱侦查”失败了。

十津川领着打完电话的龟井,赶到涩谷区初台的现场。

现场正在进行侦查。十津川叫来了那个报警的女人。这个女人名叫石田由利子,今年20岁,在新宿酒吧工作。

石田由利子相当沉着,那时的恐怖情态一扫而光。她精神抖擞地说道:

“我家就住在前面。我回家路过这儿时听到了从这屋子里传出的叫喊声。”

“后来呢?”

十津川问道。

“我停下脚步,朝叫声发出的地方看。这时突然有个男人飞奔出来。”

“看见那个人的脸没有?”

“他肯定看见我了。我却被吓蒙了,拔腿就跑,所以没看见他的脸。”

“看他的样子有多大?”

“是个年轻人。”

“个子有多高?”

“中等个子。”

“有1.70米左右?”

“差不多。”

“穿什么样的衣服?是西服还是夹克?”

“衣服是黑色的,但不是西服。”

“手里拿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什么也没拿。”

十津川和目击者谈完话后,看了看受害者被撕裂的衣服和扔在一边的手提包。

“受害者是一名女职员。”龟井查看了手提包对十津川说道,“定期车票夹里有身份证,工作单位是东京丸之内K钢铁公司人事科。叫小野绿,年龄24岁,住址就在这附近。”

果然如龟井所说的那样,定期车票是从东京车站到京王线的初台。

十津川听完后心中思索着,如果小野绿获救后能认出凶手就好了。

十津川和龟井离开现场后,立即赶到了受害人住的医院。

“她已清醒了,虽没有生命危险,但极度亢奋,我想应让她先睡一会。”

医生在介绍了受害者的情况后神情依然紧张地对十津川说道。

“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们等她醒来。”

十津川说道。

停了一会十津川又问医生:

“我们想知道,第一受害者是否被强奸了?这个问题我想请你回答,这样比问受害者本人好。”

“是的,她被强奸了。可能受害者反抗,她身上还有两处被打的伤痕。”

“她身体晒得很黑吗?”

“是,黑得很。”

“我再问你一下,男人的精液查出了没有?”

“因为是强奸,所以必须清洗阴道。我们确实查出了男人的精液。”

“那一定知道是什么血型了?”

“是B型。”

……

将近黎明,小野绿终于醒来了。

十津川和龟井在医院候诊室的长椅上整整等了五个多钟头。可是医生依然不许十津川进行询问。

“病人说了,任何人她都不想见。”

“那什么时候才能询问呢?”

十津川有些焦躁地问道。

“不能定。因为病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

“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说想见吉田先生,也许是她的男友吧。她把电话号码告诉我了。”

“我替你打吧。”

十津川说着从医生手里拿过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用候诊室的红色电话机开始打电话。

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个男人的不耐烦的声音。十津川对着话筒说道:

“我是搜查一科的十津川。”

对方顿时精神起来了:

“警察先生有何贵干?”

“你认识小野绿小姐吗?”

“她怎么了!”

对方的声音很大。

毕竟是情侣呀!十津川边想边说道:

“她受了伤,现在已经在新宿的S医院。”

“受伤?什么伤?”

“不大要紧的伤。她说她想见你。”

“好,我立刻就去。是S医院吗?”

“是的。你快来吧。”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让警察打电话?”

“到这之后你就明白了。”

十津川含糊地告诉他。

20分钟后,随着汽车停下来的声音,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飞跑进来。

“吉田先生吗?”

十津川问了一句。那男人微微点点头:

“她怎么了?”

“不要紧,她正睡觉呢。”

“说是受伤,被谁打了?”

吉田问了后脸色突变:

“难道她……”

“你最好认为她是被疯狗咬了!”

“伤得厉害吗?”

“精神的伤比身体的伤更深。我们想见小野绿小姐问她凶手的事。但她说任何人都不想见,只想见你。”

“我马上就去,病房在什么地方?”

“二楼。我还有件事拜托你。”

“什么事?”

“我们要抓到凶手,我想你也一样。因此,有件事要问问小野绿小姐。”

“问她什么?”

“我想凶手一定认识小野绿小姐。”

“是认识她的男人袭击的她?”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小野绿小姐不认识凶手而凶手可能认识她,我想是这种关系。请问问小姐,凶手是不是说了类似的话?”

“知道这一点有助于逮捕凶手吗?”

“有帮助。”

“好。”

吉田点点头,向楼上走去。

十津川和龟井继续在候诊室等待着。

龟井看了看手表,点了支烟,然后问道:

“警部,你也认为这起案件的凶手认识被害人吗?”

“即使认识,受害人自己也不知道。”

十津川答道。

“凶手怎么会认识被害人、而被害人又不知道的呢?”龟井说道,“是的,你曾经提到凶手的‘后宫’,可是,何处是后宫呢?会不会是电车?”

“电车?”

“我以为在目前的情况下,说‘猎物’要比‘后宫’更准确。假定凶手是公司职员,坐山手线、中央线或地下铁上班。凶手可以在车上找到下一个猎取的对象,找准后就跟踪,直到认识她的家庭住址,然后在星期五的晚上再下手。在车上,女职员、女大学生很多,这样凶手很容易选准对象。即使他坐最后一班车也会遇到俱乐部和酒吧的女招待。第三个受害者君原久仁子不就是夜间俱乐部的女招待吗?”

“有道理。把凶手的猎物认定在电车上!”

“比方说,如果凶手坐中央线上下班。他要在车上物色下一个对象,但没有找到满意的。于是第二天他可以早起坐山手线和私营铁路,这样还可以找到住在都内不同住址的女性。”

“说得对。”

十津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另外说明一点,受害人都不住在上野、浅草或隅田川那边,这更说明那些地区是离凶手的通勤圈较远的缘故。”

“这些意见很有见解呀。”十津川说道,“只是还有一点纰漏,凶手在电车中无法识别女性的身体是否晒黑,充其量只能观察到脸部呀。”

“这确是不足之处。”

龟井叹息道。

一个小时过去了。吉田终于从小野绿的病房走出来。

“怎么样了?”

十津川迎上去问道。

吉田强忍着极度的痛苦,紧紧咬着嘴唇,用沉重的声调说道:

“你说的事我已经问过了。”

“让你亲自去问,实在对不起。可是为了逮捕凶手,不得不这么做。”

“她这样告诉我的,凶手从背后猛然袭击,所以没看清他的脸。凶手还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说很了解她,什么事都知道,连右乳房下有个红痣都说出来了。”

“真有那个痣吗?”

十津川问道。

“有,真有的。”

“如果她穿比基尼泳装的话,能否看到呢?”

“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到的。”

“可小野绿小姐说不认识凶手,是不是?”

“是的。她说一点儿也不认识,凶手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听到。”

“真的?”

“行了吧?”

吉田说完,又奔回了二楼。

“凶手果然认识小野绿。”

龟井说道。

“问题是他是怎么认识的?”

十津川说道。

“解开了这个谜,也许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凶手一定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小野绿的裸体或者是比基尼的姿容。否则,他不会连乳房下的红痣都知道。从吉田的脸色可以断定,今年夏天他们两人到海边去过了。”

“你说是凶手在游泳时见过他们?不对,现在已经10月了,靠夏天时的记忆袭击女人,太不可靠了。”

“那就只好再问问小野绿。”

龟井沮丧地说道。

小野绿睡着后,吉田又来到了候诊室。

“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吉田放心地对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拿出烟,递给吉田一支,两人都点燃吸了起来。

“准备跟小野绿小姐结婚吗?”

“有这种打算,只是交往不久。”

“脸晒得好黑呀,今年夏天到海边了?”

“到琉球玩了五天。”

“小野绿小姐也一同去了吗?”

“我们是一同去的。”

“几月份去的?”

“9月初去的,人还是那么多。”

“小野绿小姐很漂亮,身材也苗条,当过什么杂志的泳装模特儿吗?”

“没有。”

“她不会背着你做吗?”

十津川问道。

“不会,绝对不会的。”

吉田自信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即使你不同意,她也可能悄悄去呀。还有些女孩儿瞒着情人在酒吧工作的呢!”

“我没说不同意。如果她真想做模特儿,我会答应她,所以她不会瞒着我。”

“你们在海滨拍了照片吗?”

“拍了。我们自己带了相机去的。”

“拍了小野绿小姐的泳装照吗?”

“当然拍了,到琉球去游泳的嘛。”

“照片洗出来了吗?”

“洗过了,还特意放大两张,放在我和她的相集上。”

“拿给别人看过没有?”

“看过。给我们共同的朋友看过。”

“那些朋友早就知道你们在恋爱吗?”

“当然知道。都是知心朋友嘛。”

十津川和龟井又陷入了沉思。难道凶手是受害者的朋友?除了吉川知子外,其余六人都晒黑了皮肤。跟情人或朋友一起到海上去,当然会拍照片的。凶手可能就在看过照片的人当中。假定有一个朋友或熟人是六个受害者共同的朋友或熟人,那么这个人可能看了六人的照片,从而蜕变为星期五的凶手。

议论后龟井问十津川:

“要不要查一查?”

“要查一下。”十津川说道,“不过,获救的永久纪子作证说根本不认识凶手。凶手从她背后袭击她,她没看到凶手的脸,只听见了他的声音。小野绿也说没有听到过凶手的声音。我想,如果让人看自己的泳装照片,那声音也一定听得出。”

“也许是男方的朋友,受害人的情人或朋友拿她们的照片给别人看。受害人不认识对方,也是正常的吧。”

“你的这种说法也对,尤其不受女方欢迎的男子更会反感。那就先调查一下六个受害人的情人或朋友周围的人看过泳装照片的男子。”

十津川这样决定了。

可是,尽管龟井等刑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项调查的结果也只是失望。

六个受害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们的情人或朋友之间也没有相互的联系。所以看过泳装照片的人都互无关系,又没有一个人看过全部人泳装的照片。

“还是不行啊!”

十津川失望地说道。

十津川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突然从抽屈里拿出一架35厘米的照相机放在桌上,然后招呼龟井:

“喂,龟井。”

“拿相机干什么?”

龟井不解地问道。

“我的相机,给你拍照。”

“给我拍照?”

“对,走,到外面去,屋里光线太暗。”

龟井懵头懵脑地跟十津川来到了室外,不一会工夫,将相机里的胶卷全部拍完了。

“照片拍完了,剩下的事交给你,怎么处理呢?”

十津川这样问龟井。

“当然要拿去请人冲洗了!”

“是这样,要送到冲洗店去,对吗?”

“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龟井到此仍未理解十津川的用意,他莫名其妙地问道。

“凶手看过受害人的泳装照片,我想这绝不会错的。此外凶手不可能事先知道被害人身体晒得很黑,甚至连泳装花纹都知道。受害人没有在杂志摄影专栏刊登过照片,说明只能是私人拍摄的泳装照片。”

“那又怎么样呢?”

“我仍没有放弃调查,还是从拍照开始追踪。你知道,最近大家都用彩色胶卷拍照,这样自己冲洗或放大就很困难。我想,受害人或她的情人一定把所拍的照片拿到街上的冲洗店去。”

“对。”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么与受害者毫无关系的人,不是也可能看到她们的泳装照吗?”

“啊!”龟井马上明白了十津川的意思,诡秘地小声惊叫道,“是冲印店的老板!”

“是的。如果某家冲印店收下年轻女人泳装照的胶卷,冲洗完后,店老板偷偷把自己喜欢的泳装照贴在相集上。这就是……”

“这就是他的‘后宫’!”

“对。来冲洗店送底片的人肯定留下住址和姓名。这样泳装女人的住址和姓名也就知道了。有时是女人的情人或男朋友送来,店老板只要对泳装女感兴趣,可以通过调查男方或尾随跟踪,自然也能获得女方的一切情况的。”

“可是警部,受害人的地址分散在东京各地,她们的情人或男朋友的住址也一样。因此我认为,冲印胶卷的店铺也不会是一家。”

“龟井,你提出疑问我觉得是正常的。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进行过调查。以往照片都是由照相馆自己洗印的。可是最近,超级市场、烟铺、洗衣店、药房都设了接收冲印底片的窗口,受托冲印。据查,这类窗口全国共有十四五万个之多。相形之下,照相馆却只有1万来家。而且受托冲印的价格要比照相馆低二三成。有这种窗口的地方当然不是自己冲印,而是送到大冲印店去。因此,不管受害人住得多么分散,她们都可在自己住处的附近进行委托冲印。你明白了吗?”

“警部想得这么细,我很受启发,完全明白了!”

“那好,就尽快去调查一下,看看六个受害人的泳装照片都在什么地方冲印的。”

为了寻找案件新突破口,刑警们按十津川的部署四处进行调查,疲于奔命。经过两天的紧张工作,龟井兴致勃勃地跑来向十津川报告,“警部的预见对了。”

“照片的洗印是在同一家公司吗?”

十津川问道。

“对,是中央底片洗印公司。这家公司在东京都内有两大冲印所,而且在都内的超级市场、药店、烟铺等有近百个窗口。六个受害人都委托给都内超级市场或药店的冲印窗口,这些窗口又都是中央底片洗印公司的窗口。”

“果然,中央底片洗印公司是星期五休息,对不对?”

“对,是星期五休息。我问他们为什么星期五休息她们解释说,星期六和星期天出去游玩的人最多,星期一是洗印的最佳时间,所以星期五休息。”

“两家洗印所负责的区域都确定了吗?”

“确定了。中央底片洗印公司的冲印所在新宿和上野。上野冲印所主要负责上野、浅草和江东一带。”

“所以这一带没有受害人。换句话说,凶手不是上野冲印所的职员,而是新宿冲印所的职员。”

“我也这么想,因此我才到了新宿西口的中央洗印公司的冲印窗口。”

“结果怎么样?”

“这个冲印所共有165名职员。其中男的占七成,118人。再从中删除事务系统和管理部门的人,还有86人。这86人完全从事洗印工作。”

“86人?”

“是的。凶手就在其中吧?”

“这些人中,B型血的人都清楚吗?”

“很遗憾,这家公司没查过职员的血型。”

“那就设法查一查嘛。”

“明天星期三,可以请公司查查所有人的血型吧?”

“以前确实没有查过吗?”

“确实没查过。”

“如果查血型的话,那凶手一定会产生怀疑。”

“他会逃走吗?”

“不怕他逃,逃反而能暴露自己,怕的是他起了疑心,销毁证据。”

“什么证据?”

“这六个受害者的泳装照啊。这类变态人都会像宝贝似地保存他强奸过的女人照片啊。”

“可是,怎样才能把这86人的范围缩小呢。”

“最后受到袭击的小野绿,她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照片送去冲洗的?”十津川问道。

“10月12日,星期二。”龟井掏出笔记本说道。

“那是受袭击的三天前!”十津川大声说道。

“是的,他们在琉球拍照后,忘了拿去冲洗了。”

“这就说明凶手没有‘存货’了。”

“存货?什么存货?”

“新的袭击对象啊!袭击三天前来冲印底片的人,只能说明凶手没有‘存货’了!”

“这对捕获凶手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了!我们可以借此向凶手布下圈套。”

“布下什么圈套?”

“现在冲印泳装照的女性会越来越少,凶手‘后宫’空空如也了。我们……”

“我们把年轻女性泳装照的底片送进中央底片洗印公司的冲印窗口,凶手定会来的。”

龟井接着十津川的话茬,莞尔一笑说道。

“请那三位作诱饵的女警,立刻拍其中一人的泳装照,去冲印底片!”

“一个人就够吗?”

“一个人就够了,这便于我们集中监视。为了显得自然可信,最好再拍几张和男友在一起的照片。”

“那就让年轻的西本当模特儿吧?”

“他晒得黑吗?”

“我最近看他上身赤裸,晒得挺黑的。据说他常穿一条短裤跑步。”

“行啊。”十津川答应了。

这样,西本刑警和女警石山千惠子立刻被叫来了。他们两人按十津川的指示,到都内的温水游泳池去。石山千惠子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泳装,既拍了她单身照,也拍她和西本的并肩而立的双人照。

当把一整卷胶片拍完后,他们迅速返回搜查总部。

“拍得怎么样?”十津川问道,“要知道,焦距不对、光圈不准的照片刺激不了凶手的胃口,那他就不会上钩。”

“请放心。拍得太棒了,千惠子的泳装照肯定会让凶手眼花缭乱的!”

第二天,22日星期三。石山千惠子到住宅附近的超级市场,把底片送进中央底片洗印公司的冲印窗口。

“希望尽快洗印出来。”

千惠子对窗口的年轻女职员说道。

“请留下住址、姓名、电话号码吧。”

年轻职员说着,把一张表格递给千惠子。千惠子写了如下的姓名和地址。

中野区东中野三丁目 东中野庄206号 石山千惠子

表格是两页,中间夹有复写纸。对方把复写的那份递给千惠子,将底片投进口袋里说道:

“星期五25日可以来取。”

千惠子把复写的那份表格带回了搜查总部。

今天,千惠子的底片大概会转到新宿中央底片洗印公司的冲印所。

明天星期四,凶手就能看到她亮丽的泳装照片了。

“现在就看凶手会不会上钩了。”

十津川说道。

“我希望他上钩。”

龟井兴奋地说道。

“不管凶手上钩不上钩,星期五这天也要保护好千惠子。”

十津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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