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烧了
“为什么不开枪?”
“我,我不行。”
唐依依紧握住手|枪,指腹按着扳机,不停地发抖,那处已经覆了层湿热的细汗。
“不行?”秦正捏住唐依依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将她脸上的恐慌收进眼底,“要么开枪,要么去当枪靶,自己选。”
唐依依的脸煞白,她几乎是哀求的,“秦,秦大哥,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求你了……”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秦正神情冷漠,“需要我再说一遍?”
唐依依的四肢发软,她没有血色的嘴唇蠕动,摇着头不断重复,“我不行。”
秦正皱眉,将想跑的唐依依揪回来,从后面抓住她冰凉的手,带她去瞄准枪靶,“打中心脏。”
话落,唐依依的手指被迫弯|曲,扣动扳机。
砰——
那一抢打在肺上,唐依依睁大眼睛,耳朵里的耳机被摘掉,传进来秦正的声音,语调不快不慢,却犹如来自地狱,“再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再打偏,你站那里去。”
唐依依的身子都在抖,她抬起胳膊去擦脸上的汗,呼吸紊乱的厉害。
秦正退到一旁,抱臂看着。
唐依依的后心全湿了,她打了个哆嗦,蹲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男人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如果再失误,他真的会让她去当枪靶。
砰,砰砰,枪|击声之后是蛋壳掉在地上的声音,唐依依绷紧的神经末梢颤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身旁的男人射|击。
姿态沉稳,从容,每一下都在掌控之中。
时间分秒流逝,唐依依的双眼微微一眯,一滴汗顺着眉骨滑下来,她用手抹掉,视野恢复如常。
“到你了。”
枪|击声停止,头顶的声音响了起来,唐依依深呼吸,生疏地换弹匣。
她缓缓抬起手臂,右臂打直,瞄准心脏位置,慌乱感在子弹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凝固。
“不错。”秦正昂首,“再来。”
唐依依的呼吸湿的不成样子,她抓住T恤领口,在下巴上随意擦了擦,继续去瞄准枪靶。
一连换了几发弹匣,唐依依击中的几率逐渐增大,她的手不再颤抖。
而当唐依依放松之际,秦正挥手,枪靶撤离,那里站着一个人,是青山。
知道秦正想干什么,唐依依的瞳孔紧缩,她开始后退。
秦正大力钳制唐依依纤细的手腕,将她禁锢在怀里,掌心摩|挲着她汗湿的脖子。
“他是死是活,决定权在你手上。”
唐依依的眼睛赤红,她无措的去望着青山,青山还是那副肃容,不见任何紧张和害怕。
秦正撩开唐依依后颈的一缕湿发,他俯身,唇磨蹭着,“准备好了吗?嗯?”
唐依依快哭了,她心里清楚,一旦秦正遇险,她这个贴身秘书会是他的盾牌,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变强,为秦正,更是为自己。
从那以后,长达半年,唐依依都在靶场度过,她的枪法越来越精准,最终达到秦正的要求。
脚上的疼痛将唐依依的思绪拉回,她垂了垂眼,看秦正握住自己的脚踝,眉梢拧成川字。
今天是她第二次对人开枪,第一次是为了活下去,这次是为秦正。
两次之间相隔了将近十年,唐依依记不起当初的熟练与自信,那种颤栗又卷土重来。
好在她没忘扣动扳机的感觉,包括秦正教她的那些东西,都在瞬间涌了出来。
这才没有出错。
“破了一点皮而已,别看了。”唐依依想缩回脚,却被按住。
秦正沉声问,“鞋子呢?”
一愣,唐依依不在意的说,“丢了。”
刚才她跑的急,几次摔在地上,最后索性脱了高跟鞋,赤脚跑。
秦正沉默,下颚线条收紧,轮廓冷峻,这个女人两只脚的脚底有多处被石头子磨破了,膝盖更是红肿了一大片,渗着血丝。
无一不彰显着当时的焦急,慌乱。
他既高兴,又心疼。
见秦正把手伸过来,唐依依推开了,“我自己能走。”
秦正直接将唐依依打横抱起。
唐依依提醒他,“枪。”
秦正退回去,把地上的手|枪捡走。
巷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嘈杂声,只有一道平稳有力的脚步声,除非亲眼目睹,否则根本察觉不出对方头破血流。
这段路并不长,唐依依被秦正抱着,有温热的液体滴到她脸上,鼻子上,眼睛上,是血。
“放我下来吧。”
“不放。”
秦正的呼吸有些粗重,面容发白,他的言语坚决,固执,不容拒绝。
唐依依没再和他争。
把怀里的人放到车里,秦正的眉头锁的更紧,他的胸膛大幅度起伏,倚着车门吐气。
唐依依见状,立刻把秦正扶到后座,快速找纸巾给他擦脸上的血,冷不丁看见他头上的血口子,眼皮跳了一下。
秦正抬眼,撞到唐依依泛红的眼睛。
“以后身边要带上人,别再单独出门了。”唐依依蹙着眉尖,心里难受,嘴上的话相当直白,“你干的缺德事太多,运气好不了,不要哪天爆尸街头。”
秦正抽了抽嘴。
开车回去,唐依依隔一会儿就叫秦正,怕他睡过去,醒不来了。
“我死不了。”秦正靠着椅背,眼帘微阖,“不要担心。”
车里弥漫着血腥味,唐依依抿唇,直到抵达医院,她才松口气。
秦正包扎好伤口,没见到唐依依,他问人呢。
青山低声应答,“唐小姐已经回去了。”
秦正的眉宇一皱,“她脚上的伤处理过了?”
青山点头,“是。”
秦正拔|掉针头,大步往外面走,他揉了揉额角,又继续往前。
“备车,叫管家给我收拾一点衣物,送到世林公寓。”
青山不多问,“是。”
世林公寓
唐依依坐在床头处理工作,笔电搁在腿上,她的十指敲击着键盘,不时拿盘子里的葡萄,往嘴里丟。
门铃响了一会儿,唐依依开门,秦正立在门口,头上缠着纱布,手边放着一个黑色皮箱子。
瞥一眼皮箱子,唐依依又去瞥面前的男人,“你不在医院待着,跑我这儿干什么?”
秦正勾唇,“医生说保持心情愉悦,有利于伤势痊愈。”
唐依依一怔,“是吗?”
深深的看着她,秦正认真的说,“只有看到你,我才开心。”
被看的不自在,唐依依也认真回他,“我没时间管你。”
“不用你管。”秦正猝然逼近,跨步进去,反手搭上门。
“我只要看到你,便好。”
唐依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随你吧。”
她受不了秦正那种专注灼热的目光。
秦正把皮箱放到一边,“晚上我睡哪儿?”
唐依依伸手一指沙发。
秦正抚额,“我是伤患。”
他又说,“根据医生说的,夜里可能会发烧。”
言下之意,他很虚弱,需要体贴照顾。
唐依依翻白眼。
晚餐是两碗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秦正主动收拾桌子,刷碗。
唐依依看了看厨房的身影,回房去了。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了两声,秦正进来,“你能不能帮我上药?”
唐依依看秦正,一言不发。
半响,她把笔电拿开。
秦正的唇角一扬,迈步走到床边,背对着唐依依坐下来。
唐依依撸起秦正的上衣,后背的伤暴露在眼底,从右肩头拉到左腰,将整个背斜分成两半边。
那一下本该落在她身上,秦正扛了。
敛了情绪,唐依依垂头给秦正上药,指尖轻按。
秦正感觉痒痒的,像是有根羽毛在他背上扫来扫去,撩|拨着他。
渐渐地,秦正的气息粗沉了起来,他徒然抓住唐依依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腿上,眸光深谙。
唐依依如坐针毡。
秦正赤着精壮的上半身,吐出的呼吸湿热,他用目光剥唐依依的衣服,“我们做吧。”
唐依依的唇一弯,趁着秦正呆愣,手绕到后面,按在他的伤上面,他疼的嘶一声。
“有伤就好好养伤。”唐依依的神色见冷,视线往下,落在秦正的裆|部,“再管不住,就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秦正坦然给她看,甚至有意无意地,向前挺了挺腰。
唐依依的脸一热,转身进洗手间。
夜里秦正身上发烫,他撑着身子起来,倚着房门,“依依。”
叫了好一会儿,唐依依才醒,她掀开被子下床,抓着头发开门,“怎么了?”
秦正的嗓音嘶哑,“我发烧了。”
他抓着唐依依的手,放在自己额头,“我很不舒服。”
唐依依被触碰的热度吓到了,“我去给你找温度计。”
秦正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量体温,喝水,唐依依说什么,秦正就做什么,非常配合。
后半夜,秦正的温度降下来了,唐依依才消停。
第二天清晨,秦正端着盆,一副家庭妇男的口吻,“依依,你换下来的衣服呢?”
床上睡眼惺忪的唐依依看呆了,秦正又问了一次,她咳一声,“我没换。”
秦正愕然,“你洗澡不换内衣?”
唐依依摇头,“不换。”
秦正一脸嫌弃。
他走到门口,眼眸里闪过什么,忽而又退回去,在浴室找了找,找到塞架子底下的衣物。
唐依依的余光一扫,发现盆里的黑色布料,眼熟,下一刻,她倏然坐直身子。
“回来!”
人没影了。
反应过来,唐依依立即趿拉着拖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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