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个修罗场

马车辘辘地碾过了青砖, 从临平古朴的城穿梭而过，金灿灿的光消失了片晌，又重新落了下来, 一座景致优美的古城出现在了他们的前。

车队是天蒙蒙亮时就出发的，抵达的时候刚好是正午。闹市正旺, 为了冲撞在路边玩耍的稚子，马车进城以, 就以肉可见的速度缓下了车速, 马车里的人也得以清路上的景象了。

简禾凑近了窗帘，掀了竹帘的一角。

笔直宽敞的道路上, 商铺绵延，人稠物穰，酒肆飘香，首饰铺琳琅满目, 布庄悬挂的彩旗猎猎拂动，让人目暇接，热闹欢快的市井的息扑面而来。

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间啊！

系统：“……”

过也没法子, 夜家偏偏就建在那么一个鸟生蛋的鬼地方。乐子找多, 蛇虫鼠蚁却多得很。想下山走走吧, 山下面来来去去就那两条小村子。更何况, 她现在算是半个监犯, 能离开夜阑雨太远。他要是没那么心思下山, 她也就只能在夜家与荒山的训练场之间来回转转了。

同的夜家子弟长年都在山上修, 鲜出远。在九州，临平城无论是名与规模都排上号，过是座籍籍无名的古城, 但这也足够新鲜了。

一家酒肆的屋檐下，一个打扮邋遢、窝深陷、笑吟吟的异族年摆着担子，在耍戏法。大手一拂，铜绕的枝桠蜕变成为青竹。解开酒囊，淡淡醇香的清酒滴落在这家青竹上，瞬间便盛开了无数如雪般柔嫩的花。

几个小豆丁蹲在摊子前，得如痴如醉，惊呼连连，叽叽喳喳。

“哥哥，好厉害啊！这一定是仙人的法术！”

“再来一次！”

“还想再！”

简禾也津津有味地趴在了窗边欣赏。

年的手在空中一挽，再摊开时，手心便躺上了一朵淡粉色的花。他以洞箫抵唇，轻轻一吹，如同施展了魔法，花瓣飘然逸散，随风浮沉，甚至飘入了马车之中。一小片犹在盘旋，三瓣连着的花瓣，却恰好落在了简禾的下唇处。

鼻端嗅了甜香，这花瓣居然是真的——简禾叼着它，咬了咬其根部，远如闻来甜。忽然察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简禾恍然地侧过头去，唇角粘着枚花瓣，冲夜阑雨笑了笑。

知道该说是系统选身体的光又在线了一次，还是该称赞夜阑雨雕琢的傀儡越发出神入化。她这次的身体，虽然是乔迩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绝色美人，却也是一等一的好。肤若羊脂玉，恍若是春山中的薄雾浸润凝聚而成，皮微带薄红，波澹澹，神色明净，左右，完全挑出毛病。

这种叼着花瓣笑的动作，人做就显得十成十的傻叉。简禾做来，却非但没有给人装逼之感，倒像是经间露出了一截飞扬的神采。

好似被人用一片羽毛轻轻地搔了搔心脏，夜阑雨搭在膝上的手未动，手指却轻轻一蜷。方才，还在马车内上下浮动的花瓣被淆乱了的息一吹拂，颤巍巍地落在了藤席上。

城西连府。连老爷早已经率领好了妻女家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守在了石阶上。甚至，他们的大狗也蹲在了石阶上，吐舌摇尾，伸长了脖子在等候。

马车甫一停下，人人面露喜色，道：“他们回来了！”

“高人们来了！”

连老爷搀扶着结发妻子，迎上前来，张口便是一段NPC的专属台词，道：“高人们！大仙们！求你们救救的子！”

知道要干正事了，简禾捻掉了花瓣，拾了包袱，随夜阑雨跳落在地。

连府中，早已空出了干净的房间供他们入住。连老爷亲自带路，与妻女一同簇拥着他们进府。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连天佑失踪一案的信息。

说来，这位连家的公子，虽然对仙道抱持着异于常人的热情，但其实只有早年在某个派学过两年仙功。因修为一直原地踏步，无法再精进，得已就下了山。之，他结交的也尽是一些无无派的散修。故而，这还是连家之人生平第一次与真正出身自仙世家的子弟打交道，只觉其仙飘飘，都直了。

——难怪大爷天天嚷着要修道、失败那么多次了还死心，这凌然傲雪的仙真是普通人能长出来的。

其中，又尤以夜阑雨最为出挑，深红猎袍衬得他肤色如雪，身姿挺拔，端是一位俊俏郎君，站在人群中格抢，鹤立鸡群。与之一打照面，下至几岁上至二十几的女子均是双颊飞红、含羞带怯。

简禾：“……”

说句好听但很形象的话——这些热心观众，似乎把他们当成了猴子来。

当然，在递来求救的书信之前，连老爷对丹暄夜氏也有个基本了解，知道他们最擅的是傀儡术。同之人里，凡是没穿枣红色校服的，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傀儡了。

连老爷自诩光毒辣，可都挨这么近了，却还是出它们与活人有何区，会动会说话，珠会转动，肌理也细腻得吓人。

连府愧是当地土豪，府邸深广，装潢用心。但简禾却发现了，论是厅堂还是房间，都码会有一把大刀或长剑悬挂在墙壁上装饰，是木头刻的那种，而是真的金属道具，有的微微发红，颇具杀伐之。

一问之下，原来这都是连天佑的个人兴趣，喜爱从各地搜来无主的刀剑。

据连老爷交代，临平怪事年年有，而他子掺和这些麻烦里也是第一次了。凡是听哪传出了妖物作祟的消息，他就会拉着一帮结识的散修一去“调查”。

可查最呢，这些怪事都被证实了，要么就是些鸡毛蒜皮之事，或是让人哭笑得的误会，过是以讹传讹，才传成了怪事。空有一颗除暴安良的心，却成了无功而返的常态。

这一次，众人都以为又会重演一次过往的“听说有邪祟——真相大白——虚惊一场”的过程，每次都免了鸡飞狗跳一轮，所以根本没有多问。

哪里知道，连天佑就这样失踪了。

追问过那天与他一同的散修，他们称：那天本来约好了在城见面，结果了太阳高挂，连天佑还是没现身。他们以为他临时有事爽约，便没有带他，自己动身出了城。线索就这样丢掉了。

临平有好几个城，连天佑又没有带随从。推来推去，推最，根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连出城了还是没出城都知道。足足三四天都没音讯传回，人命天，所以，在房间歇息片刻，夜阑雨就与简禾一同动身出府了。

夜家的其余弟子的房间都着，估计是各自出府打探消息，毫无合作的识。过，心要是齐，合作也没什么义。

系统：“也没必要，这个根本算是副本，因为评上难度。”

置身于人流如梭的大街上，听着路人的嬉闹话语声，简禾的脚步也轻快了来。唯一遗憾的是，刚才那个街角的表演的摊子已经散了。

“连大富一问三那知，连那小公子底要查什么怪事也知道。”简禾踢了踢街上的石头，道：“主人，你说们先去哪里打听消息比较好？”

与夜阑雨相处，本来是很简单的，只要服从他的命令就好了。可这样的话，心动数值的进度条恐怕永远也可能升满。道理很简单——谁会喜欢上一个只听自己命令、没有思想的娃娃？

该如何把握“有性格”和“OOC”二者间的平衡，是简禾现在最头疼的事情。

而难上加难的是，在这之前，简禾曾经与夜阑雨朝夕相对了大半年，很多事都形成了习惯。分开的六年对她来说，真的就是打个喷嚏的功夫。虽然有在克制，但有时，难免还是会飘出一两句以前常用的话语来。

夜阑雨站定在街上，抬头望了烈，淡道：“先去饭馆。”

明明没说喜恶，可他天时却习惯性地眯了眯。简禾暗忖：夜阑雨应该是太喜欢阳光太炽盛的子的。

简禾道：“也是。饭馆这种地方，客人又多又品流复杂。连家是这有头有脸的人家，一定有很多人知道他们工资失踪的……呃！”

原来是光顾着说话，一留神，她的肩膀即被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

夜阑雨身姿挺拔、动如山。简禾却一留神，根本没站稳，踉跄了几步，连忙扒住了夜阑雨的手臂保持平衡。

向来都习惯、也喜欢跟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夜阑雨一回头，简禾立即松开手，示自己无辜。可稍稍分开片刻，人潮又是一涌，简禾瞠目结舌，这次是直接一头撞了夜阑雨的胸膛前。

那个撞她的五大三粗的妇人还回过头来，用知什么地方的乡音训道：“哎哟，两个小年轻，莫要在路中心打情骂俏哩！”

如果她知道自己教训的“小年轻”，只要抬抬手就能把她的脖子捏碎，知会作何感想。

既然天如，简禾干脆放手了，厚着脸皮揪住了夜阑雨的袖子，催促道：“主人，们走吧。”

二人来了一处酒招子迎风招展的饭馆，在角落的小方桌边上坐了下来。

除了爱吃甜这一项以，夜阑雨的口味其实颇为清淡，至，简禾就从未见过他吃汤面上飘过红油的菜，就连一根辣椒也没有。

很快，菜就上齐了。简禾趁机叫住伙计，套近乎道：“这位小哥，听说最近临平发生了怪事，你有收什么消息么？”

“怪事么？嘿，多了去了。”那伙计倒是个健谈的，把擦台的布巾往肩上一甩，道：“客人想知道哪方面的？”

夜阑雨擦了擦嘴，开见山道：“城西连家的独子失踪一案。”

“哦，这个，听过听过，当然听过了，这几天城里都在讨论这件事呢。”伙计道：“过嘛，说近段时间的失踪案，他也是第一个了。喏，两位客官往那边，有没有一片槐林？”

简禾与夜阑雨一转头，果其然，透过酒馆的，在远处层叠的屋顶之，露出了一片苍翠欲滴的树梢：“了。”

“那片槐树林里，原本住了一户人。那丈夫是个屠户，还是咱们这家店的常客，收了摊以经常都回来光顾们。他夫人喜欢吃卤猪手，所以他每次都要买两小块回去。”伙计唏嘘道：“可最近就突然没来了，因为他失踪了。”

夜阑雨道：“失踪了？为何？”

“这就是离奇的开端啦。这屠户的家里，包括他在内一共有五口人。也就是上个月前的事吧，屠户失踪，他的妻女自然是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可结果呢，人没找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伙计绘声绘色道：“下面就是最离奇的地方了——他们是同一天消失的，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见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寻人启事一天比一天张贴得多，也知道是遇了仇家还是什么魍魉。除非一步都踏出家，然怎么可能防得住嘛。至今，一家五口人间蒸发，活见人，死见尸，你说离奇离奇？”

简禾与夜阑雨对视一，迅速扒完了饭，结了账，直奔那片槐树林。

直入槐树林数十米，果然了一座民宅。柴轻掩，寂寥无声。

透过柴的缝往里，内院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光在面，也出个所以然来。翻个墙对两人来说是难事。轻巧地落地，两人一同在这个小院子里转了一圈。

满地落叶，晾衣竹上还挂着几件姑娘的裙裳，可竹竿上却积满了灰尘。屋的灶台里还塞着几根潮湿了的木柴，锅里放了几块已经馊了的肉。锅盖一开，臭熏天。

简禾首当其冲，脸都绿了，飞快地扔下了锅盖，道：“来那伙计说的是真的，这家人真的消失得很突然。”

这情形，太像是有计划地出远。否则，怎么可能先把晾晒的衣服收来，怎么可能就把食物放在锅里等着发臭。

唯一的解释就是，主人是临时出，却在途中遇了非常危险的情况，根本没命活着回来了，才会留下那么多的“罪证”。这肉腐烂的程度，时间也跟那伙计说的对上了。

夜阑雨有轻微的洁癖，略微嫌恶地倒退了小半步。靴跟却踢了一根硬邦邦的东西。

他扬扬眉，拂袖生风，落叶被扫开，才发现地上的一把锅铲。

如果是自己出、遇了才回来的。那么，总至于连把锅铲也捡吧？这样，反而比较像是在这里就遇害了。

反正都私闯院落了，也差私闯民宅。简禾试探着推了推屋，果其然，也根本没有锁上，是虚掩着的。

屋内无灯，空浮沉乱舞，弥漫着一股久无人居的霉味。横梁上结着蜘网。虽说时阳光正炽盛着，可槐树林中温偏低，进屋，因为采光好，颇为阴森。

夜阑雨袖子一拂，燃了烛灯，屋内顿时被烛火照亮了。

简禾心道：“果然，又要灯。虽然房间黑了，但这可是大中午啊，难成他真的怕黑？可他走夜路都怕，在屋里的这程度的黑，至于吧？”

夜阑雨知她腹诽，端着烛台，绕了书案之，动手翻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却只有一些小孩练字的手稿，除以毫无发现。简禾也凑上去，只见夜阑雨抬手，从纸页上撕掉了无紧要的空白一角，在烛火上轻轻一放。瞬间，一缕紫烟冲天而。

简禾喃喃道：“是紫烟。”

作怪的果然是魍魉。而且，它显然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纸片燃尽，夜阑雨往手心吹了口，顷刻间，它便化作漫天黑色藕粉，散落在地：“若真的是魍魉，那么，为什么它要分成好几次带人离开，而一次过把人全带走？”

简禾随口道：“说定是它力小，一次过带走那么多人呢？”

“啪嗒。”

就在她说话的当口，当空砸下了一块凉飕飕沉甸甸的软肉，落了她的肩上，发出了一声黏腻而沉闷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彩蛋x2——

1、《简禾vs四病友：我们是如何看待彼此的.jpg》

↑大家要是看不到，换用电脑，或者用手机浏览器登陆www.jjwxc.net就能看到这张图啦o(*≧▽≦)ツ┏━┓

2、上一章的身高小捏他：因为四位病友有年龄差，玄、姬、夜的身高均为成年后的身高，不会再长了。他们成年时贺熠还小，还是有长高的潜力的。不过，鉴于其曾经长期在营养不良的边缘徘徊（……），就算再长高，也只能是四友里的老幺（。

——

感谢19299835、伐檀、肖歪歪。（x5）、素锦绛、夏侯渊姑娘们的地雷，么么啾(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