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次风波平息、两人和好以后, 贺熠比从前还要粘人百倍。在天岂山时,他每隔几天都会溜出去野,现在就不了, 几乎每天都黏糊糊地缠着简禾,还将所有家务活都包揽了, 恨不得剑都替她擦、床都替她铺。

在下一个客栈里,简禾在清晨开窗通风, 请小二取来笔墨纸砚, 提了提气,整理了一下思路, 给孙沛写了一封道歉信。贺熠刚睡醒,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地走出来,道:“小禾姐姐, 你在干什么?”

简禾头也不抬:“写信给孙沛。”

见个字,贺熠瞬间醒盹了。毕竟不久前才为个人而争执过,贺熠不安地察观色了好一阵子,确定了简禾不是想翻旧账, 紧绷心弦放松了许。他踱步过去, 在简禾身后站定了, 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写什么信啊?”

“道歉信, 我离开前并没有好好向他告别。”简禾刚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笑了笑, 道:“我写完了, 轮到你。”

贺熠眉毛高高吊起,口气不自觉地透出了一阵不乐意:“我也要写?!”

“当了。那天你险要了孙沛命,他受我所托, 最后还是隐瞒了被你所伤事实。”简禾轻叹一声,将长笔杆平放进贺熠手中,道:“我们明天就要上路了,未必找得到邮驿。我留了半张纸位置给你,写好了、晾干了就封好信口吧。我出去一趟。”

贺熠黑着脸,气闷不已,但不敢撂下笔,闻言立刻道:“你去哪里?”

“去客栈后河边洗衣服。”

贺熠忙道:“我,我也一起去!”

他三下五除二,草草写了几句话,就把笔一撂。那字迹惨不忍睹,连狗爬体还不如。

一开始总不能过强硬,简禾睁只眼闭只眼,转开头故意不看,时心道:“我是不是宠他了?”

来到河边,阳盛,且只有一个坐地方。简禾抱着木盆,回头道:“晒了,你还是回客栈吧。”

贺熠撒娇道:“我可以帮你洗呀。”

简禾一口回绝:“不用了。”

倒不是说贺熠洗得不好。而是,如今年岁渐长,衣服堆里还有她贴身内衣,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少年替她搓洗……

贺熠拉着袖子,在她头上遮出了一片阴凉,笑吟吟道:“反回客栈也只有我一个人,多无聊呀。阳么毒,我站在里替你遮阳,陪你说话,岂不是更好?”

简禾笑道:“好吧,随你。”

贺熠得逞了,洋洋得意地咧了咧嘴。

有句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最近总是抢着替简禾干活、她走到哪就黏到哪,无非是想让自己在她活中占据更重要位置,重要到她离了他就诸事不地步。

有朝一日,要是一次吵了架,她想赶他走,也得先衡量一下值不值得。

——当,个七绕八拐、让人哭笑不得小算盘,未雨绸缪贺熠绝无可能让简禾知晓。他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

翌日,两人牵着马匹,踏上了新长路。惊蛰春分,谷雨芒种,白露秋分,立冬小雪,眨眼间,间轮转一年,轻舟一渡是万重山峦。九州好山好水已经被他们玩倦了,两人决定停一停,在九州南边小城——临平定居了下来。

与只有几条小村落、鸟不蛋天岂山截不,临平此地人稠物穰,商贸发达,百姓和乐,街上弥漫着让人十足安心市井气息。两人一路修、一路收复魍魉,不但没花完谢家酬金,还攒得比从前更多。买下了一户主人刚搬走、带小院落房子以后,还有很多余钱,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了。

邻居就住在一院之隔地方,简禾与贺熠初来乍到时,就已经引起了旁边大娘们留意——一个得白皙秀丽,一个得俊俏挺拔,如此登对,都腰悬长剑、仙气泠,不引人注目才怪。

住了一段日子,机缘巧合下,简禾替邻居大娘收走了一只附到她夫君身上低级精怪,位大娘感恩戴德,带着谢礼上门时,有意无意地打了一下简禾与贺熠关系,得知二人并非少年夫妻后,位大娘大惊道:“什么?你们不是夫妇吗?”

“……”简禾顿了顿,也不知自己为要迟疑,慢慢道:“不是。”

“可你们天天住在一处,也不是一个姓……”

大娘话忽点醒了简禾。

贺熠今年十六岁,快满十七了。已经在她身边待了快六年。但是,两人算是什么关系呢?至今仍没有一个定数。她自希望一直和贺熠待在一起,那是她从五年前起,就没有改变过想法。贺熠也说过很多次类似话。

但是,细想来,两人认知其实未必步。贺熠天情感不全,在一开始,连喜憎爱恶情感也辨不明白。

他懵懵懂懂且少年意气“一辈子”,和她所说“一辈子”,未必是一个含。

她管教是贺熠性子,可没有打算连他心意也一管束。若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会不会无形中被她所拘束也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简禾找了一个保险说法,解释道:“我是他……师父。”

“样。”大娘还是难掩惊诧:“我们还以为你们……哎,么说来,你们两个都还没亲吗?也没有定婚约咯?”

简禾笑了笑,权当默认了,不欲在个话题上多加纠缠。

哪知道,第二天,个说法就在邻里传开了。让简禾更为始料未及是,在半个月后,开始有媒婆找上门来了。

简禾哭笑不得,一一婉拒。很快,事就被贺熠发现了。他勃大怒,守在家里,将上门人全都粗暴地轰了出去。

用力甩上门后,贺熠回屋坐下,骂骂咧咧:“真他妈阴魂不散,一天到晚都没个消停。”

“不要凶了,他们也是好心。”

贺熠恶声道:“我不用他们多管闲事。让他们滚。”

简禾无奈道:“他们已经‘滚’得够远了。你啊,么凶,以后都没人上门来了。”

贺熠理所当地道:“没人就没人,我只要和小禾姐姐待在一起就够了,谁都不想看。”

简禾支着腮,思索了一阵,斟酌道:“其实,多认识一人也挺好。”

贺熠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无聊,麻烦。”

简禾望着窗外,道:“不见一见,怎么知道有没有兴趣呢?说不定会很合眼缘。”

她往日可从来都没提过话题,贺熠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怪异,微微蹙眉,要说话,简禾已经回过神来,笑了笑,堵住了他话:“不用在意,我不是逼迫你去见谁,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过排斥他人。临平今晚不是有花灯节么?我们吃完饭去逛逛吧。”

夜里,华灯初上,满目皆是琳琅辉煌花灯。

临平地方平时就挺热闹了,尤其眼下一年一次、一举办就是十日花灯节。路上人有平时数倍之多,且多是一双一双年轻夫妻。小贩在兜售各种稀奇古怪东西,还有异族少年篝火表演,气氛很是热烈。

只可惜,二人各怀心思。贺熠是在揣摩简禾为突说那话。简禾则是有心不在焉。最后逛了一圈,只抱回了几本志怪小说。

回到家里,简禾去了沐浴。贺熠嚼着蜜饯,替她整理新买回来书。纸页翻动间,他意外发现了其中一本书里夹了半张纸,颜色很灰暗,和崭新书页完全不,一看就知道是不小心从别书里撕下来、落到里去。

贺熠将它拎了出来,随手展开,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纸上栩栩如、赤条条人影在纠缠,猛地一僵。

恰好时,简禾冲完了澡,换好了衣裳出来,一眼就看到贺熠蹲在地上,在替她拆书本绳索,遂道:“都收拾好了么?”

贺熠将那张纸抽了出来,捏在了手心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花灯会每日都有不活动,可很不巧,第二日有一个姓陈米商上了门,称自己家中妻儿被魇住了,每逢到了夜里就发狂咬人。起来很诡异,但简禾一就知道了是被小魍魉缠身了,只消去镇压一下就了。

第二日,他独子就醒过来了,而那位夫人情况则比较棘手,拖到了花灯会快结束才彻底根除。当晚,已经离开了陈府好一段路了,简禾摸了摸头上,才发现自己将一根簪子落在了陈家府邸中,遂与贺熠说了一声,独自回去取。

水光粼粼,贺熠百无聊赖地倚在了桥栏上,高扎长发随风飞扬。

么一个唇红齿白俊俏少年站在路边,经过姑娘都双颊绯红,暗送秋波,贺熠却没什么反应。

了好一会儿,她还没回来。贺熠把糖咯吱咯吱地咬碎了,往原路返回,打算去接她。谁知道刚转过弯,远远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一幕。

简禾扶着墙,一条腿不自地蜷缩着,满脸尴尬。那位陈公子则一脸涎笑,拦在她前,在殷勤地喋喋不休。

早前,位陈公子就闻过简禾字,但没想到真人会么年轻、长得么美。几日相处下来,承了她救命之恩,陈公子对她十分有好感。刚才送她出门时,简禾没看见一个藏于阴影中楼梯缺口,不小心踩空了,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脚踝瞬间充血肿胀。

陈公子怜惜道:“简姑娘,儿离城北路远着呢,还是我扶你上马车,带回去吧。”

简禾嘴角乱抽,再三婉拒道:“真不用了!有人在前接我了,陈公子,你让一让就了。”

陈公子执意不,作势要扶。不过,手还没碰到简禾,眼前阴风一闪,他心口就挨了重重一掌,大叫一声,瞬间飞了几米远,五脏六腑都像被股蛮横气打得移了位。未几,就“哇”地一声,呕出了一口清涎。

贺熠眉目间尽是骇人戾气,还欲再动手。简禾清楚他下手有多重,连忙忍痛扯住了他:“贺熠,别,走了走了。”

待那陈公子缓过劲儿来时,早已见不到两人了。

回去路上,已是半夜。摊子陆陆续续收起来了,路人稀少,只余下了一还没燃点完花灯稀稀拉拉地挂在空中。

简禾趴在了贺熠背上,解释了一下前后果,道:“下次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了。那陈公子是烦了点,但并不是心思不之辈。”

贺熠道:“我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么?是他不对在先。”

简禾惊诧于他倒打一耙本事:“啊?”

“他笑得那么恶心、一副色眯眯模样,显就是图谋不轨。”贺熠忿忿说完,邀功道:“不过,放心吧,我留着力呢,绝对能让他痛一段时间,但看不出来有伤。验出了也不怕他。”

简禾:“……”

她努力板着脸,但还是没忍住,无奈一笑道:“你现在长进了,都当着我做坏事了。”

夜路很长,两人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样不是比背着你做坏事好得多了吗?”贺熠道:“说起来,小禾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害怕被你发现我小时候做过坏事吗?”

简禾道:“你说是虬泽那件事?为你怕我气吗?”

“是,也不全是。我嘛,从小就见过很多人,所以还挺会看人。只有你,我看不到你底线在哪里。”贺熠拖长声音道:“我大概知道做什么会惹你气,但是,猜不到惹你气后果。你总是一副游刃有余、有所保留样子,我总觉得,你离了我也不会受到任影响,也能过得很好。”

感觉死穴被踩中了,简禾难堪了片晌,反驳道:“我没有保留啊。”

贺熠懒洋洋道:“你看吧,就是样。你老是把我当小孩,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也可以照顾你,可以被你依赖,一辈子那么长,难道你要一个人撑着过一辈子吗?你心里想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想,想与你一起分担,而不想让你把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肚子里吞,藏着掖着不说。”

简禾沉默了许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终于轻轻道:“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有点害怕。”

贺熠一愣:“怕什么?”

简禾努力地讲述道:“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你并不是那么喜欢被我管束。别事情就罢了,至少在感情事情上,我不想管束你。你总是把‘喜欢’挂在嘴边,但是至今为止,你都只与我待过在一起,你喜欢,未必就是人以为喜欢……”

贺熠呆了呆,忽“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禾姐姐,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你怎么知道我分不清啊?”

简禾不解地歪着头。

贺熠往上提了提她滑落身子,换了个话题,道:“你还记得花灯节第一天你买书吗?我替你整理时候,在里发现了半张春|宫图。”

简禾猛地抬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断断续续梦,一开始梦见,是我们平时做事情,一起吃饭、逛街、在山涧玩耍……很快,梦里时间就到了‘晚上’。我看到了一个房间,书上那对男女动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变了我和你。”

简禾心里愕抵达了顶峰。

贺熠望着远处,以一种极为平淡语气陈述道:“你问我分不分得清我喜欢和人喜欢有什么不。我也不知道,唯一确定是,我对你由始至终,都是种喜欢。一开始,只是想和你一起,像现在一样过下去,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变。”

“但是,越长越大,我发现,我想要不仅是。我还想亲你,想抱着你睡觉,想每晚都……”

简禾不下去了,红耳赤地捂住了他口无遮拦嘴,难以置信道:“你说、话不会害臊吗?!”

她害羞模样真十分罕见,居还磕巴了一下。贺熠觉得新奇心痒,嬉笑了一声,故意变本加厉地道:“嗳,有什么好害臊呀,反是说给你嘛。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继续说,还有好多细节没告诉你呢。”

“不要!我信了。”简禾无地自容一般,伏在了他背上,低声道:“别耍流氓。”

贺熠哈哈大笑起来,甜丝丝道:“不过嘛,原来你让我去多认识几个姑娘,是在为我考虑,担心我过了几十年才后悔。我还以为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才想把我赶到别人那里去呢。我现在真好开心,开心死了。”

“……”简禾小声道:“其实也是为我自己考虑。”

贺熠转头,讶道:“什么意思?”

“就是……”简禾闷闷道:“如果你过了几十年才发现自己喜欢另有其人,你还可以抽离出去,我就……总而言之,凡事还是谨慎点,确认清楚了比较好。”

贺熠琢磨了片晌,终于明白过来她句话所隐含意思,心里一热,斩钉截铁道:“不会!不管以后见到了多少人,我也只喜欢你,谁都不能跟你比。”

若命数簿可随意翻阅,可知道——一辈子在泥潭里打滚,长一个声狼藉大魔头,到老了、提不动剑时候,再被某个仇家截杀,落魄地死在某条街上,连个收尸人也没有——才是贺熠今宿命。

异常放肆恶劣本性、缺乏情心冷酷和残忍……种种孽,都是他从前带到今、洗不脱祸根,也是他两走向悲剧、不得圆满根源。

样一个人鬼皆惧魂魄,天就不是一个温软良善、适合厮守良人,而是一柄涂满蜜霜杀刃。若有人鬼迷心窍,不管不顾地飞蛾扑火,下场一定是鲜血淋漓。

芸芸众,间百态,只有一个命中注定人能当他刀鞘。

她会严丝合缝、温柔包容地收复他戾气,教他识善恶、化怨憎、敛嗔怪、结善缘,让差点儿病入膏肓他心病痊愈,为一个有点坏、但也不那么坏少年。

多么匪夷所思,在不懂得“喜欢”为物之前,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不是幼稚独占欲,也不是不识情滋味错觉。就是单纯喜欢,想和她度过一喜欢。

他从来都没把简禾和别人对比过,为由始至终,只有唯一一束光照进过他命中。她是什么模样,喜欢就是什么模样,他才不会笨到连么重要事情也错认。

简禾默默地抱紧了他,小声道:“我……也是。”

贺熠深吸一口气:“小禾姐姐,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我让你做一个保证,以后不许再赶我走。”

“记得啊。”简禾蹭了蹭他脖子:“我以后不会了。”

贺熠振振有词道:“不,万一以后我惹你气了,或者你看上别人了,反悔要赶我走了怎么办?”

“……”简禾道:“都是什么假设?到底是谁更喜欢胡思乱想……吧吧,那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贺熠一顿,头脑发热,一句未经酝酿话,水到渠地冲口而出:“我娶你。”

简禾吸了吸鼻子,轻轻道:“好啊。”

方才话,二人都并未经过深思熟虑。贺熠更加没料到简禾会当场答应,呆道:“你说什么?”

“……”简禾凑到了他耳旁,大声道:“我说!好!”

贺熠欢呼了一声,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嚷了起来:“真吗?真吗真吗!”

简禾忍笑,严肃道:“假。”

贺熠得意道:“胡说,我刚才见了,你说了两次‘好’!”

前方是一片长长桥栏杆,在简禾迷惑不解眼神下,贺熠将她轻轻地放到了石栏杆上,让她对着自己坐。简禾两只鞋子都碰不到地,栏杆很窄,好在贺熠一直紧紧地搂住她腰,以防她滑下去。

贺熠双眼亮晶晶,比天上星霜更为熠熠辉。他微微弯腰,用额头顶着简禾额头,小声道:“我想亲你一下。”

远处还有零星几个未收摊小贩,简禾有不好意思,打了他一下:“你就不能到回家再……吗?”

贺熠甜腻道:“不能,我高兴死了,忍不到回去了,现在就想亲你。”

熟悉撒娇语气,但已经有了比往常更多笃定,及已臻熟自如。似乎再和他对视多一段时间,就会溺毙在他深邃眼中。

简禾如受到了蛊惑,鼓起勇气,轻轻地捧住了他脸,抬起头,涩地含住了少年薄唇。短暂一瞬,即被反客为主,揉进了怀里。贺熠弯下腰,深深地吻住了她。

……

本性使,无论是哪一,贺熠都很少有达不事情,也极少为做过事感到后悔。

上一辈子,他绝无仅有遗憾,和懵懵懂懂喜欢,都给了简禾。

在仴城时,他曾问过简禾:“如果你早点儿出现,我人会不会有所改变?”

在潼关牢房中,他说过:“如果你早点儿出现,我就不会做那么多‘坏事’。如果我没做那么多‘坏事’,你就会很喜欢我。”

都是无解憾事。

让人感到欣慰是,前所圆满不了心愿,终于在今了却。甚至,他不仅仅得到了自己拼命想要“喜欢”,还得到了比期盼更多、满溢爱。如一个孤苦伶仃小孩,倔强地走了很长路,吃了很多苦,总算被人抱住了,紧接着,还被塞了满嘴糖。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匆匆数年。

朝晞烂漫,莺飞春涧,漫山遍野皆是无垠春光。

天岂山上,几株茂密挺拔树后,有所别致而漂亮房子。围着院落篱笆爬满了被打理得很好碧绿藤蔓。角落里,还趴了一条懒洋洋大黑狗。

——在亲以后,简禾与贺熠仍在践游历九州约定。尝遍了各个地方长寿和糖人,喝过了后劲十足美酒,赏玩过大半个九州,见到风景好地方,定居一段日子,休憩好了再次启程,别提有多潇洒自在了。

兜兜转转,七年以后,他们回到了最初起点——天岂山。

不光是为倦鸟想要归巢,还为一个呱呱坠地小命,让他们真有了安定下来念头。

一别经年,走在熟悉小路上,可见天岂山绿意更浓。记忆中那村民目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了,但是依旧和善淳朴。摇着蒲扇老人进了坟茔,朝气蓬勃孩童在斗蟋蟀。织娘挽着发髻,与他们擦肩而过,抬眸那一下好奇神色,依稀还是当年望见贺熠时双颊飞红村野姑娘。

当年简禾与贺熠住过房子,虽经过日晒雨淋,但还十分完好地保存着。修葺一新后,是一处最熟悉温馨家。

吱呀一声,一个矮墩墩、玉雪可爱布衣小男孩推开了柴门,哒哒哒地跑了出来。

院落里晒阳大黑狗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继续睡觉了。

“别跑那么快。”说那迟那时快,一只修长手就揪住了小男孩衣领子,将他一提,轻轻松松地抱上了臂弯。

一晃多年,青涩稚气俊俏少年经历了岁月洗礼,酿出了醉人芬芳,唯有眉间一缕红痕明艳依旧。

贺熠道:“知道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吗?”

小童晃了晃小腿儿,轻快地道:“知道!今天山下有花灯看,爹娘要带我下山玩。”

贺熠捏了捏他莲藕似小腿儿:“嗯,山下人多,一会儿要话,别走丢了,到了吗?”

小童眨眨眼睛,无辜道:“我一直都很话呀。爹爹你才要乖,不要惹娘气。”

贺熠眯了眯眼睛,作势要松手吓唬他,小童哇哇大叫:“你欺负我!”

身后,一个温柔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呢?”

简禾掩上了柴门,多年养习惯,让她自而地牵上了贺熠空着另一只手,相视一笑:“走吧,下山啦。”

飞花山路上,依稀还能见孩子奶声奶气声音:“爹爹,我想骑马马。”

贺熠拍了他小屁股一下,道:“就你事儿多。”

虽是么说,但话说完了,他还是让孩子坐到了自己肩上,看更远处风景。

“娘,你们什么时候去捉怪物呀?我也想去看看。”

简禾考虑了一下,道:“嗯……你小了,要你长大点儿,会保护自己时才。”

“好吧。爹爹,那你什么时候才教我学剑,什么时候带我到山上去抓兔子?”

“上山玩可以,学剑免谈。”贺熠啧了一声:“你多大人啊,学什么剑,你有剑长么?”

小童不服气道:“用木剑也能学呀,学了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贺熠眉头一皱:“什么?有人欺负你吗?”

“多虑了,只有你儿子欺负人家孩子份儿,哪有人会欺负他。打不过别人了就卖乖,别人就心软了。”简禾捏了捏贺熠手,嗔怪道:“小恶霸模样,也不知是像谁。”

贺熠扑哧一声笑了:“好吧,性子像我。”

简禾斜睨他:“你承认得倒挺爽快嘛。”

贺熠凑到她耳边,恶劣地低笑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抵赖不了。”

“大白天,别乱说话。”简禾哼了一声,道:“只有性子像你吗?”

贺熠悠悠道:“相貌融合了爹娘优点。”

孩子期待道:“娘,我今天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吗?”

贺熠一口回绝道:“不能。”

“我问是娘,不是你。爹爹羞死人了,那么大个人了还要人陪着睡。”

贺熠:“……”

简禾晃了晃贺熠手,好心地替他解了围:“一会儿下山,我们去逛逛小贩摊儿吧,好吗?”

小孩儿注意力就是容易被带跑:“好耶,我想买一个陶瓷猫放在窗台上。”

天真童语一下子就唤起了两人一段久远回忆。简禾与贺熠对视一眼,不约而地露出了怀念笑意。

“爹娘,你们笑什么?”

贺熠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一桩旧事。”

简禾点头道:“嗯,说来话长。当年嘛,我和你爹在山下一个老头小摊上,买了一只没有尾巴陶瓷猫……”

——贺熠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采访——

1、您现在的伴侣是您的初恋吗?

答:嗯哼,初吻、初夜都是她。

2、如果只能亲伴侣一个地方,您会选择哪里?

答:嘴唇。(○` 3′○)

3、伴侣对您有什么不满吗?

答:没有。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在【哔——的时候喜欢说荤话?

4、什么时候您会很没辙?

答:和老婆有关的事都很没辙。

5、您喜欢小孩子吗?

答:不喜欢,又麻烦又爱哭……自己家的除外。

6、您有信心当个好爸爸吗?

答:不知道怎样算好爸爸,不过我会努力让他过得开心自在,不会重蹈我的覆辙。

7、您最喜欢的姿势是?

答:秘——密。(说了老婆会害羞

8、您目前感到幸福吗?希望一辈子都过这样的生活吗?

答:很幸福,希望。……你是在问废话吗?

9、最不想对上的病友是哪位?

答:玄衣,最烦他。→_→

10、最后,对支持你的读者说句话吧?

答:谢谢各位人美心善又有眼光的姐姐喜欢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缘再见啦。:P

——

P.S.那张哔——图是被小贩意外夹进去的,不是简禾藏哒。TvT

——

感谢20464061(x2)、居居老师的睫毛(x2)、五桂山下的当归、17462081、张肽键、肆意、柚子大佬、素锦绛姑娘们的地雷、櫻芍姑娘的手榴弹,感谢人家不呆啦、17462081、32142787姑娘们在专栏打赏的地雷,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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