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九州丹暄。

又是一年入夏时。城中人流如织, 车水马龙,纵横宽敞的大街上,商铺、作坊、酒馆、当行排布延伸, 来自于九州各的旅人、刀客、舞姬、漂洋过海的蓬莱商人混在人群中,推糖葫芦车的小贩身后尾随着几个馋嘴的小孩。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时不时就能听见几句不同的方言,好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晌午, 毒辣的日头照得石板泛着一层白得青的光, 人潮最密集的一条街上,停放着一辆粗糙的木制推车, 上方摆了几个木箱子。推车后支着一根竹竿,竿上绑了一面晒得蔫头耷脑的旗子,上书“济世活神仙”五个大字。

“咚——锵!”

刺耳的铜锣声突兀划破了燥热凝滞的空。路过的行人都情不自禁抖了抖,惊悚看了过来。

“看这里, 走过路过的客官都不要错过啦!”推车前,一个十岁出头、虎头虎脑的男孩儿拎着一个比自己脑门还大的铜锣,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扯着嗓子吆喝道:“祖传补元大仙丹, 一颗赛过活神仙。只此一家独门秘方, 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过来瞧瞧, 过来看看啦!”

路人大都只投来一瞥, 就头也不回走过去了。孩子扯着嗓子喊了好长时间, 一桩生意都没做成, 反而出了不少汗,在衣领上留下了几道汗渍。日头升到最盛时,孩子终于顶不住了, 把谋生的工具往车子把手上一挂,解下水囊,咕噜噜灌了一口。

只听“咔擦”一声,支着旗子的竹竿不堪暴晒,断了,轻飘飘打着转儿落到了土里。

“没搞错,又断了!”孩子哀嚎一声,把落在上的旗子捡了来,大步走近了推车后方,坐在阴影下乘凉的人:“师姐!你别光坐着,倒是过来帮忙喊几句呀,我嗓子都要冒烟啦!”

板车恰好停在了两座房子之间的巷口,上方屋檐遮挡,燥热的风穿过阴凉的巷子,温度骤降了几,吹到身上十舒服。就在当风口处,一个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女盘腿坐在楼梯上,屁股下垫了块草席子,在低头数钱。

这姑娘的相貌倒是相当灵秀,乌溜溜的双眸,瞳仁又圆又大,透出一股子机灵和狡黠。数钱的手十老练,铜板在她指间撞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边去一边去,没看见你师姐我在数钱吗?你挡着光了。”简禾头也不回,一巴掌将孩子拍开了。

孩子卷了自己的布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撇了撇嘴,拆台道:“一共才十个铜板,一眼就数完了,买两只鸡腿都不够,你还数来数去的。再数十遍,它们也不会凭空变几个来的啦。”

“鸡腿你个大头鬼,挣到钱要先给师父治病。”简禾心满意足把铜板又清点了一遍,倒回袋口,把带子扎紧了,抛到了孩子的手里:“阿肆,收好别丢了。”

七年前,她在一片火海里她师父捡走了,带在身边养大。

她的师父是个修道的,没半仙士种清高孤傲、仙风道骨的质,而是个邋邋遢遢、油嘴滑舌又嗜酒如命的老顽童。风水、算卦之类的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懂,带着自己懵懂的小孙儿云游九州,兜里钱时就买壶好酒,没钱了就去替人化缘驱邪,或是兜售一些“独门秘方”。虽然看来像个江湖骗子,但简禾知道,这个老爷子是几真本事的。

七年前的一个寻常的早上,她的师父带着小孙子,离开丹暄,驱车赶往下一座城。这几都暴雨滂沱,路上一片泥泞,驴车很容易就会打滑。转过了一个山坳,惊讶看到了佛心山深处些微的黑烟冒出,升到半空,风撕扯了半息,才见消散。看样子,应该是火浇灭了后,还未来得及逸散的黑烟。

佛心山上藏匿着好几窝山贼的传闻是人尽皆知的。既然是仇家满的贼人,绝不会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暴露自己的老窝所在。若是不小心失了火,火势又扩大到无遏制,也称得上是“行不义必自毙”。但问题是,晚上断断续续下了几场暴雨,整个山区都是湿漉漉的,连树干都吸满了水,火怎么会烧得这么大?

事出异常,必怪异。每回遇到怪事,她的师父都习惯先算上一卦。卦象暗示火的方位仍微弱的生。赶上了这个时候,说了二人缘。

了浓烟指路,轻易就找到了烧得只剩残骸的威风寨。废墟里找不到一个活人,也没尸体,但环境里仍遗留着浓浓的邪。很显然,昨半夜,这个寨子曾凶悍的魍魉血洗过,场怪异的火估计也是因此而的。

凶神恶煞的山贼们再厉害也只对付得了普通人,遇到魍魉之物,就束手无策了。

几辛苦,在寨子后山的一个脏兮兮的窖里,找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她倒也算命大,不光没凶物现,也没呛入浓烟、窒息身亡。

这个小姑娘,是简禾。

她师父超度了山寨中的邪怨之,才把简禾抱上了驴车,带着她和自己的孙子离开这里。

就在同一时间,夜阑雨还挺着一口,在赶回丹暄求救的路上。等到丹暄夜氏的门生找来佛心山时,都是好几之后的事了。山火灭了,黑烟没了,邪散了,没了这些指路标,在偌大的一片山林中,威风寨等同于隐了形,也不能怪们找不到位置。

——当然,这一切,简禾与她的师父皆不知情。

醒来后,大抵是受到了刺激,关于最后大半年,她的记忆出现了些许模糊,只隐隐约约记得她爹是什么人害了。至于火是怎么烧来的,就更没半点印象了。

师父不知简寨真的死因,怜悯她年纪小,便拍拍她的头,说“忘了也好”。

这七年来,简禾跟着这爷孙俩去了很不同的方。真本事也学了点,插科打诨的谋生本领,更是学了个十成十。

半月前,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丹暄。爱酒的老爷子把钱花光了去买酒,喝完酒就病了。们也只得尽快挣够药费。

阿肆把钱袋塞进衣服最深处,也跟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知道要存钱给爷爷治病,都咳嗽老久了,还都不见好。我就是随口一说嘛,好久没吃鸡腿了。”

简禾瞥了一眼:“知道了还偷懒,还不继续去叫卖?”

“都午饭后喊到现在了,根本就没人来买呀。”孩子捶着酸软的腿:“要不我们把衣服弄脏点儿,装一下可怜……”

简禾使劲掐了一下的脸:“打什么歪意。我们卖的可是仙丹,仙——丹懂不懂,你见过哪个乞丐炼得出仙丹的?”

“可我感觉路人觉得咱们比较像是江湖骗子。”阿肆捂着脸嚷道:“师姐你手劲儿太大了!我……”

就在这时,街角的头,突然爆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找到你了——昨卖假药给老子的臭娘们!老子出了城都要回来找你算账!”

简禾虎躯一震,扭过头去。十米开外的一棵树下,三个痞骂骂咧咧冲着们走来,手里还握着儿臂粗的木棍。

简禾脸色大变,跳了来:“糟了!阿肆,快走!”

行走江湖这么年,别的招式不说擅长,脚底抹油的功夫一定是最厉害的。两人配合默契把摊儿一收,破板车也不要了。阿肆仗着身材矮小,抱着一袋小木盒钻进人群里,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简禾朝着另一个方向拔足狂奔。几个痞果然没去管阿肆,只对她一人穷追不舍。简禾窜过了几条大街,已喘如牛,回头一看,追她的三个人里只剩下了一个。她体力不及们,又不熟悉丹暄的图,再拖下去,迟早包抄。

这可怎么办?她师父教给她的,都是一些浅显的仙术和符咒,可没教过她怎么和痞近身肉搏。

前方的石桥后座古雅的建筑,围墙很高,屋顶陡峭,只么一层,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无绝人之路,简禾一喜,顺着石柱子爬到了屋顶上。她小就调皮得很,爬个屋顶更不在话下。谁知今的运到头了,这破瓦片居然这么不严实,简禾才刚站稳,最顶上的一片就“哗啦”一下,塌了。

简禾:“……”

眼前一花,她就跟着堆瓦片一掉了下去。好在,这屋顶下房梁,还挂着纱幔。简禾它们缓冲了一下,摔到上后,除了屁股点儿酸,没受什么伤。

刚才一晃眼,她看到这个房间里是人的。

简禾揉着屁股,晕头转向爬身来,现自己刚好滚到了一张紫檀木桌子的下面去了。

周围一双腿,两双腿……这个屋子里只两个人,而且,就围坐在了这张圆桌边上。三面围墙都摆放着一格格的木柜,柜子上放了各种锦盒瓷瓶,空里弥漫着一阵沁人的幽香。这里,似乎是个熏香铺。

她对着的张椅子上,就坐了一个人。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人深红近黑的长袍,挺拔的腰身,以及置于膝上的一只瘦削而修长的手,匀称微凸的骨节,五指自然弯曲着。这样晰力的骨架托底,肤色再苍白,也不会让人联想到“病弱”之类的词。

手这么好看,这是哪家的贵公子?

她这是摔到什么方去了?

怔愣了一瞬,简禾顿时醒了神,连忙把还挂在脖子上的纱幔捊了下来,连滚带爬爬了出去。刚爬出两步,她就感觉到前脖顶到了什么凉丝丝的东西。

一把渗着寒意的匕首。

简禾僵住了脖子,慢慢抬头。一个看来比阿肆还年幼的孩子面无表情看着她,稳稳持着凶器,拦在她颈前。

简禾:“……”

这小孩是什么方冒出来的?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简禾咽了口唾沫,抬眼来,不期然,就与双好看的手的人对上了视线,顿时呆住了。

好……好漂亮!

她方才就猜测此人应该十年轻。果然,这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神色疏淡,五官美得些雌雄莫辩。可的眉骨又很高,丹目走势凌厉,这丝丝含煞的阴鸷糅入,瞬间就冲淡了中性之感。

与小时候相比,简禾成熟了不少,但依旧能认出原本的轮廓。故而,就在看清她的模样时,夜阑雨先是一怔,瞳孔随即猛然一缩。

威胁简禾的匕首扔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紧紧捏住她下巴的手。简禾吃了一惊,夜阑雨俯下身来,呼吸极快,璀璨灼人的视线几乎要在她的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简禾点儿这举动整懵了。种人一寸寸细看的感觉,让她点儿毛骨悚然,极不舒服。可在这样凌然的目光下,她竟觉得不敢乱动,就怕匕首又横上来:“怎么了……”

夜阑雨再三逡巡。

没错,就是她,不会认错人。

七年前,个已了少女雏形的小姑娘,第一次见面就逼迫穿裙子的小恶霸,傻和逃跑的在陷阱里困了一晚上,喜欢枕的膝盖捏的脸,会专注听念故事书,一直到威风寨出事的晚上,她一边哭着一边义无反顾把送走了……点点滴滴的回忆,她的容貌、声音,一颦一笑,未没褪过色。

夜阑雨的心脏怦怦直跳,慢慢松开了卡住她下巴的手指,没放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问名字?而且,这个人看上去,似乎非常高兴……简禾犹豫了一下,名字没什么好撒谎的,便答道:“我叫简禾。”

夜阑雨的手指一颤。

狂喜、欣慰、不解种种复杂的情绪都涌上心头,百感交集来形容绝不为过。

一直以为简禾已不在世上了,原来她还活着。

七年前的个晚上,到底生了什么事,这七年她过得好吗?来过丹暄找吗?

然而,不等夜阑雨说什么,简禾已小心翼翼问道:“啥,你以前见过我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如果生命中出现过这么好看的人,她一定不会忘记。简禾思索了一阵,确定是真的没见过这个少年。

夜阑雨唇上的血色缓缓褪去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她已不记得了?

“我好像没见过你,可能是我记性太差了。”简禾干笑了几声,诚恳道:“不如你提醒我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是我朋友吗?”

同坐一屋的另外一人站了来,惊奇的目光在们两人之间逡巡:“怎么了这是,你们认识吗?”

“认识。”夜阑雨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硬邦邦吐出了两个字:“玩伴。”

“玩伴?我小时候的玩伴是挺的,不过,我怎么不记得你啊,哈哈哈……”简禾说完,就感觉四周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夜阑雨盯着她,眼神几乎要结冰。

就在这时,这座熏香铺紧闭的大门人砰砰砰拍响了,窗纸上浮出了三个淡淡的人影。

“快滚出来,臭娘们,别以为躲里面就没事了!”

“居然敢卖假药给老子,吃得我上吐下泻,老子今出城了也要回来收拾你!”

“里面人吗?!别管不该管的事,把臭娘们放出来,除非你们不想要这店的门了!”

……

臭娘们?

夜阑雨松开了简禾的下巴,改为握住了她的手腕,简而言之就是不让她跑,微微眯了眼睛。

坐在对面位衣着颇为贵的紫衣公子惊讶道:“卖假药?这是怎么回事?”

“是们活该。”简禾不甘示弱道:“几个臭流氓一进丹暄就干坏事,欺负街头卖馄饨的小贩,吃完霸王餐还把人家的摊子给砸了。我请们喝点儿泻药是替行道,你们要是把我送出去了,你们和就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紫衣公子“噗嗤”一声笑了,把扇子往唇上一抵:“我只是个书生,可打不过们。”

简禾:“……”

这么说来,这个屋子里唯一能帮她的就只旁边这个人了,身后小童可都会使匕首呢。简禾一脸焦急转向了。

夜阑雨冷哼一声:“你不是不认识我吗,我为什么要帮你。”

纵然知道不可能真的不管她,可是……是欺负的人,这七年来没一忘记过这个小恶霸,还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而她呢?闯进的生活中,把好一顿揉捏欺负,在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在开后,她记得所玩伴,唯独不记得了。

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积累了满腔的话语不知可以对谁说,这种不对等,让夜阑雨尝到了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不帮我还把我的手抓么紧——简禾心想,同时无辜举了自己的右手:“哎,行走江湖,帮个忙嘛。帮了忙就算认识啦。”

熏香铺的门压根儿没锁紧,几个流氓等了一会儿都没人出来,竟真的大胆把门踹开了。看到这屋子里除了简禾之外,只一个小孩,两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股得意劲儿就藏不住了,恶狠狠道:“臭□□,看你这回往哪躲。”

简禾见势不妙,往夜阑雨后面一缩。夜阑雨动都没动,平静瞥了们一眼。

一个流氓哈哈大笑来:“怎么,这小子不会是你相好吧。长得么细皮嫩肉的,还想逞风头?”

为首的流氓比较眼力见,意识到眼前二个少年皆度不凡,且衣着配饰都相当矜贵,恐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忙道:“两个小哥,我看你们也是缠上才不得已帮忙的。这是我们与她之间的事,你们还是少管为妙。”

夜阑雨皮笑肉不笑勾了勾嘴角。

唯恐夜阑雨改变意,简禾反手缠住了的手臂,极不要脸且理直壮把关系给坐实了:“你们错了,一定会管我,因为我是还没过门的小妾。”

她和夜阑雨的衣着差太了,三个流氓自然不信,朝她走来。突然,个一直贴墙站着的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了路中间,面无表情抽出了匕首。

一个流氓惊讶道:“怎么了?你真要管?”

“你就不怕你弟弟我们打死吗?”

“她刚才说过了,她是我小妾,所以要管。”夜阑雨挑了挑眉,冲孩子抬了抬下巴:“别弄出血来。”

古怪又诡谲的孩子听话把匕首扔下了,静默了半息,猛暴,以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和灵敏度,跃到了半空中,锋利的五指凶悍抓向了其中一个流氓的头。

如果前一,人告诉简禾,一个孩子可以把三个壮硕的成年人给打出去,她一定不会相信。但今她不得不信了。

三个流氓奄奄一息捆到了一。孩子还是毫无损,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静静站回了夜阑雨身后。简禾真觉得这小孩太诡异了。

夜阑雨身道:“我先回去了,把这三个人送出丹暄,不要让们再进来了。”

紫衣的公子拱手笑道:“是,少。”

简禾也抓住时机道:“刚才谢谢你啊,我也走了。”

夜阑雨握住她手的力骤然加大,简禾揪了回来,嚷道:“干什么?我要走啦。”

“你不能走。”夜阑雨慢条斯理说:“你不是说自己是我未过门的小妾吗,跟我回家。”

简禾吓了一跳:“不行不行不行!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啊!”

虽然这个少长得很好看,似乎也很权势,两人真生点什么了,似乎也是比较吃亏。可是,的脾看来也太奇怪了,阴晴不定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她还师父和阿肆,又不会一辈子待在丹暄,才不愿意给当小老婆呢!

“开玩笑?”夜阑雨神色一冷:“我来不开玩笑。或者我把这三个人放掉,不管你们的事了?”

简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三个流氓只是打晕了,好歹没出问题,要是放掉了,们很快就会醒来,并在丹暄游荡。而师父又还得在丹暄养一段时间病……

现在的情形对她不利,识时务者为俊杰,简禾立即转变了态度,嘻嘻道:“我还是跟你回去吧!”

虽说不知道这少什么来头,但说得信誓旦旦的,应该真的能把这三个流氓赶出城。等三个流氓赶走后,她再想办逃了也不迟。她就不信这个少的父母会让乱娶老婆,这事儿肯定不会成的。

夜阑雨点了点头,掀了门口停着的马车的帘子,扭头看她,做了个“上去”的姿势。

简禾心里嘀咕了一声,只好爬上去了,同时想着逃跑的办。驱车的居然还是刚才个小孩,简禾抱着膝盖,忍不住道:“是你弟弟吗?”

夜阑雨瞥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道:“不是。”

又笑了,的脾可真怪。

不过,笑来还真好看。

马车过了长街,在一座势磅礴的宅邸前停住了。一个小厮迎了上来,牵住了马匹。简禾探头出去,心说这少还挺钱的。牌匾上写的是古体字,她根本认不出是什么姓。

夜阑雨掀开帘子,握住了简禾的手腕,没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了出来,看见简禾时,微微一惊,问道:“少,这位姑娘是?”

“我的——”夜阑雨袖下指节微微一蜷,面上淡定说:“小妾。”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剧场——

1.

(小时候)简禾:他好漂亮。(ˉ﹃ˉ)

(失忆后)简禾:他好漂亮。(⊙o⊙)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2.

夜阑雨:终于找到你了……什么?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岂有此理!

简禾:师父!师弟!救命啊,我被一个怪人绑回家了,他还要我给他当小老婆!(Q益Q)

3.

夜阑雨:怪人?我哪里怪?

简禾:你怪……怪好看的。( ω )

#皮皮禾の土味情话#

4.

路人:少主,这位是?

夜阑雨:我小老婆。▽_▽

简禾:我不是!!!

5.

【仙途论坛|互助板块】主题贴:在线等!本人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禁锢了,不是开玩笑,救命!

【1L·楼主】:十万火急,不是开玩笑。本人坐标丹暄,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强行带回了他家里。他还要我当他的小老婆,怎么办?!

【2L·网友甲】:火钳刘明。

【3L·网友乙】:世风日下,乾坤朗朗,居然有人这么猖狂,敢当街强抢民女?

【4L·网友丙】:不会吧?我前几年去过丹暄玩儿,那边的治安还挺好的啊,东西也好吃。

【5L·网友丁】:楼主,那个抓住你的老头今年几岁,什么背景身份,有没有帮凶,有没有打你骂你,你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顺便把被他荼毒的小妾们都解救出来!

【6L·楼主】:谢谢大家的回帖。抓我的人不是老头子,是某世家的少主。修为甚高,长得忒美,年轻挺拔,不烟不酒,无不良嗜好,有财有势,腰缠万贯,仆从成群,尚未娶妻。他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对我还挺不错的……

【7L·网友甲】:。。。

【8L·网友乙】:我他妈点进来吃了一口狗粮。

【9L·网友丙】:这是新型征婚广告吗?我要报名!

【10L·网友丁】:鉴定完毕,炫耀贴。此楼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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