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座位是一到五班所有名单拉通,随机排列。

柏淮留守一班,简松意被分去了五班。

考试的时候抽屉要被清空,身上不能带任何电子产品,手机装进书包里,书包放在教室后排的铁皮柜上。

然后才拿着文具袋,去各自的考场。

简松意晃到五班,按着准考证号找到位置,第二组最后一排。

他到得比较晚,到的时候,他的前排正拉着他旁边那个人低声絮叨着什么,一个压着急色,一个唯唯诺诺。

前排的那个人,简松意觉得面熟,好像以前一起打过几次篮球,但他不爱记人名,到现在都以为皇甫轶真的叫皇甫铁牛,就更别说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路人甲。

懒得管闲事,打了个呵欠,趴在桌子上补觉,等发卷子,卷子一发下来,就乐了。

这次诗词鉴赏和阅读理解都出得中规中矩,很好套模板,尤其是诗词鉴赏,简直像是长在了柏淮给的那份资料上一样,简松意第一次做语文做出了数理化一般的流畅感。

只要语文拿下,江山回归。

简松意心情愉悦,连带着下午考数学的时候,题感也很好。

除了前排那个憨憨总是时不时弄出点动静,经常把东西弄到地上,还会碰到他的桌子以外,总体来说考试体验还不错。

一般情况下,简松意觉得自己考得很好的时候,都会在柏淮面前开个屏,顺便叭叭几句,搞一下柏淮的心态,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考完试回到教室后,有点没精神。

懒恹恹,软绵绵,不想说话。

晚自习趴在桌子上睡了整整两个小时,放学的时候还是觉得困倦无力,一路上一句话也没和柏淮说。

柏淮伸手碰了碰他额头。

正常。

问道:“考试考瘸了?”

简松意白了他一眼:“你才考瘸了。你看见我背后的翅膀没,那是我考飞起来的象征。”

柏淮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见了,俩小短翅膀,胖嘟嘟的,就是蔫不拉几,看着要坠机。”

“谁蔫了,我就是困。”简松意说着又打了个呵欠,然后蹙了蹙眉,“你昨天给我的牛奶是不是下毒了?我怎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呢。你这种恶意竞争的手段,要不得。”

柏淮想到什么,算了一下,又觉得时间不对,也就没说,只是提了一句:“你就是没休息好,今天不训练了,你回去早点睡。”

“哦。”

反正不差这一天,简松意也没逞能。

只是睡了一觉后,症状依然没得到缓解,但是为了不让柏淮担心,简松意还是强打起精神,装出没事的样子,直接去了考室。

等看到理综卷子的时候,才勉强精神起来。

数理化组长不知道同时抽了什么风,题出得极度变态,尤其是物理,每一个题型的最后一道题都是竞赛范畴的。

简松意随意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次年级第一稳了。

柏淮这个小垃圾,是时候让他见识爸爸真正的实力。

可能因为题实在变态,考场氛围有些焦躁,不停在草稿纸上唰唰唰的声音,唉声叹气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声音,算命的声音,转笔的摔笔的声音,桌椅碰撞的声音。

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无限放大,吵得简松意头疼。

眉眼不高兴地搭着,捏着2b铅笔的手指有些轻飘飘。

终于,当前排那个憨憨,第四次把笔摔在地上,捡起来,椅背碰到简松意的桌子,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并且让简松意的机读卡被迫涂歪了一笔的时候。

简松意把笔往桌上一拍,往后一靠,懒洋洋问道:“同学,能低调点吗?”

声音不大,监考老师却立马警觉地抬起头:“简松意,怎么回事?”

“问他。”

简松意不耐烦掺和这些破事儿,扔出两个字,继续卷子,懒得搭理。

前排的憨憨却紧张得忘记呼吸,攥着纸团不知道该往哪儿藏。

监考老师走过来,在他们几个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立马做出了判断,屈指在简松意前排那个人桌子上叩了两下:“李亭,跟我出来。”

那个叫李亭的男生,知道自己被人赃俱获了,只能站起身,跟着监考老师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简松意的背影一眼。

最后他的处罚结果是取消此次月考成绩。

自主招生会参考平时成绩,而这个成绩的依据,一共就是两次月考,一次期中考,一次期末考。

直接取消一次月考成绩,意味着他的自招全然没了指望。

本来是想作个弊,争取一个本省的985自招名额,但现在别说985,连省内最差的211都不会收他的自荐表。

李亭又怨又气,偏偏理亏,无话可说,加上皇甫轶的前车之鉴,知道自己惹不起简松意,只能把怨气憋回去,索性下午的英语也直接弃考。

没了前排哐哐哐的动静,简松意考英语的时候,没那么烦躁了,只是还是没力气,好几次涂机读卡的时候,差点涂歪。

简松意放下笔,捏了捏眉心,想缓一缓。

却在一瞬间绷紧了身子。

捏眉心的那一刻,手腕靠近鼻尖,他闻到了一缕微不可察的玫瑰花香。

他平时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如果信息素在他无意识的情况泄露出来了,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

结合热来了。

他警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有反应,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习惯性地喷过阻隔剂,现在刚开始发作,信息素浓度很低,应该还没被人发现。

只是自己懒,每次喷就是随手喷花露水儿一样的喷一下,能阻隔多久,可就不知道了。

简松意刚想抱有侥幸心理,一股热流突然就席卷了全身,他颤栗了一下。

又来了,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柏淮的信息素。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个可怕的没出息的想法晃了出去。

然后握着笔,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写着题。

还好英语基本都是选择题,写着不费时间。

他也不分析,也不看语法,甚至不仔细看题,草草地一目十行,然后靠语感选一个答案,到了作文的时候更是直接凭着感觉,龙飞凤舞写满一百二十个单词,然后“啪”一声放下笔,提前交卷,冲出教室,转身进了厕所。

五班教室没有其他优点,就是离厕所近。

而一班教室则在走廊最那头。

简松意把自己关在隔间里,背抵着浅蓝色的隔板,俯着身子,喘着气。

他后面几乎都是随缘答题法,只拼速度,所以距离真正的交卷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而抑制剂和阻隔剂还有手机都在书包里,考试结束之前,他不能回去拿。

感觉越来越明显,热流浑身上下乱窜,骨子里透出酸软酥麻,身体干渴焦躁,他努力克制,收敛信息素的味道,然而潜意识里却越来越想念那份清冷温柔的雪意的安抚。

他渴望柏淮的信息素,在某一瞬间,甚至超过了理性上对抑制剂的需求。

不过很快,还是理性重新占了上风。

他是下定决心要和抑制剂过一辈子的人,他心里只能有抑制剂,不能和渣男一样,心里还装着别的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真的难受。

简松意总算明白了为什么omega很难做到高位者,因为结合热这个体质,实在是太他妈软肋了。

基因,真的是最公平又最不公平的一个东西。

简松意双手搁上膝盖,俯身撑着腿,浅蓝色的校服裤子被抓出深深的褶皱,指节泛着青白,牙齿咬着唇,唇角隐约渗出了血珠。

疼痛和意志力让他强撑着保持清醒,不至于被激素和**左右,也避免信息素散发出去,引起骚乱。

其它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时间过快一点,祈祷自己运气好一点,能撑过考试时间,不被人发现。

这次柏淮大概是帮不了他了。

也好,自己不能太依赖柏淮。

柏淮总会有他自己的omega,无论他这次回南城是不是因为自己以为的那个理由,他迟早都还会再走,所以自己不能真把他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也不能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alpha用。

不然就全都乱套了。

简松意胡思乱想着,时间缓慢地流淌。

他热得发燥,源于身体深处的渴望随着温度的上升,被催化得愈来愈强烈,他几乎快站不稳了,全靠着隔板,才没有滑落在地。

简松意拉开校服,扯着t恤领口,即使看不见自己,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肯定红透了。

他想出去用冷水洗洗脸,却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这是男alpha的卫生间,进来的只能是alpha。

简松意瞬间屏住呼吸,尽全力收敛信息素,并寄希望于你自己早上草草喷了几下的市面上效果最好的阻隔剂,以及自己还算不错的运气。

然而隔间的门被叩响了:“里面有人吗?”

不算熟悉的声音,带着狐疑。

简松意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运气有点不太好。

整个走廊,所有的教室,安静又沉闷,走廊那头的一班更是静谧得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沙沙的声音。

什么都没发生。

柏淮却突然停笔,眉头微蹙。

他刚似乎是闻到了,一缕很淡很淡,淡到有些像错觉的野玫瑰的香味。

是简松意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简松意明明在五班考试,如果一班都能闻到,那在四班和三班的alpha早应该闹起来了,可是整个楼层却很安静。

自己四周的alpha也毫无反应。

一瞬间,柏淮就确定简松意结合热来了。

大概因为自己和简松意信息素的契合度远远高于常人,再加上自己作为一个顶级alpha,捕捉能力远高于普通alpha,而简松意的信息素是最能刺激自己本能占有欲的味道,所以即使很淡很淡,淡到几乎没有,还隔着不算近的距离,自己也能捕捉到。

应该是有阻隔剂的作用,再加上简松意的自控力,所以其他人暂时没有察觉。

但这只是目前的情况,如果再推迟下去.....

柏淮连笔冒也没盖,拿起卷子快步走向讲台:“交卷。”

监考老师翻了一下,忙冲着柏淮背影喊道:“交什么卷,时间还没到,你还有一面卷子没写呢。”

“太难了,不会。”

柏淮冷冷留下一句,拎起简松意的包,就往走廊那头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粗长如松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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