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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厉氏股票一跌再跌,他居然就那样弃之不顾,一个人躲在他们共处过的地方沉沦,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厉择良。但是,他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太久,她了解他。
写意回家自己一个人窝几好几天,然后才销假回到唐乔上班。她断断续续地知道厉择良果然回到了厉氏,并且四处积极融资,残局并非无法收拾。况且像他那样的男人,只要自己不放弃似乎就没有什么能够击倒他。
a城说起来是个大城市,若是没有交集和缘分,那么分别住在南城和北城的两个就此分开的恋人,也许一辈子也见不了面。她和乔涵敏去威斯汀见客户,却在那里遇见了厉择良。
刚上电梯,乔涵敏察觉落了一份文件在车里,于是让写意回停车场去取。
她从停车场出来坐电梯去了多功能厅,到那里却发现在场的人她全部都不认识,自己好像记错地方了。电话里确认地方以后,才发现是同一层另一个地方。
她又倒过去走另一个方向,就在路过电梯时候,“叮咚——”一声,电梯停下来,然后两扇门缓缓打开。写意看见电梯里有三个人,一个是季英松,一个是小林,而另一个——是厉择良。
他没有上假肢,居然是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在蹙着眉读。最先看到写意的是季英松,“沈……小姐。”
厉择良神情顿然一滞,然后才缓缓地将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来,却在看到电梯外写意的双脚的时候,又埋下去,继续和季英松说话。
小林圆场说:“沈小姐,好巧。”
写意淡笑着点点头。
他们恰好也是到这一层,季英松推着厉择良下了电梯。
小林故意说:“那天沈小姐不是正好找厉先生么?那我和季经理先进去,你们慢慢聊。”她并不知道,写意想谈的那个事情他们俩已经在c城解决了。而且解决的比较决裂。小林说完就拉着季英松迅速消失。
“我打电话是上次那个协议的事情。”写意急忙解释。
“我知道。”他淡淡道。
然后有些冷场,于是写意说:“那边还有人等我,我先走了。”说着就绕过,准备离开。就在经过厉择良身侧的时候,他突然冷冷地说:“我书架上少了本书,你看见没有?”“呃……”写意顿时窘迫,“我收东西拿错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我……我有空给你送回去。”
“有空是个什么时间?”他咄咄逼人地问。
“今天晚上吧。”写意迫于无奈只得这么回答。什么宝贝破书以前几个月也不见他翻一回,现在却好像不立刻看到就要灰飞烟灭一样。
此刻的厉择良坐在轮椅上,身体挺得笔直。因为是坐着,所以西服上衣的扣子是解开的。膝盖上放着一份文件,手覆在上面,衬衫的袖口从西服下露出来那一截,洗得雪白。她一直喜欢看他穿白衬衫的样子,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已经从陰郁含蓄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沉默的男人。
从某种程度来说,自小到大,在别人看来,她都不大配得上他。
她从来没有见厉择良坐过轮椅,无论身体是在何种恶劣的情况下他都要坚持着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这样的倔强几乎有些偏执。
他的腿……
写意知道他最烦人家提这个,她也不是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确实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腿还好吧?”
他看了她一眼后,别过脸去,别扭地说:“和你无关。”冷冰冰的四个字让他们之间的谈话戛然而止。
中午写意突然接到任姨从b城来的电话,说是a城医学院这几天来了个国外专家可以看写晴的病,可惜不巧的是谢铭皓又去外地出差了。
“我去接你们吧。”写意说。
“就是不知道写晴能不能坐车。”
写意一想,任姨的担心也有道理,那么嘈杂的地方万一她一时犯病很难控制。“这样吧,我想办法。”
她能想什么办法,自己既没有车又不能开车,只得给詹东圳打电话。
詹东圳说:“我送她过去。”
“可是……”写意见过写晴看到詹东圳的反应。虽说她大部分时间也是不太认识他,但是一旦受他刺激歇斯底里起来比什么都疯狂。
“没事儿,又不是她每次看见我都会发作。”语气里面有些复杂的情绪。于是,写意联系了医院,傍晚在高速路口接到了他们。两辆车,司机带着写晴和任姨坐前面,詹东圳开后面一辆。
写晴果然很乖,一直很安静的样子,下车以后也是拉着任姨的手。她发质从来都很好,一天到晚又染又烫却没有损坏,如今也换成了普通的黑色。柔顺的长发被微风,那副乖巧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异性频频回头。人家都说,小孩长得太过漂亮大了都会平庸,可是写晴从小到大都是美女。所以写意一直猜测这种话是不是为了专门用来安慰她这种类型的小朋友,以使其心理平衡。写晴对待詹东圳的态度又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只要他出现,她就怯生生地避开,惹得詹东圳连连苦笑。而对写意还是一样,完全当她是陌生人。
“去酒店住吧。”詹东圳安排下一步。
写意原本为母女俩在家里准备好了床位。“我那里能住。”
“你那里多大点儿,挤着伯母怎么办?”詹东圳的话惹得任姨笑笑。
他多说了几句好歹将任姨劝去了酒店。
待他们在酒店安顿下,写意长长地呼了口气。
“谢谢。”她对詹东圳说。
还是詹东圳了解她,知道要是去她那里住,她肯定会不自在,所以才故意和她唱对台戏一样。“谢什么,这是个人习惯。”他抿着嘴笑。
“什么个人习惯?”
“爱护写意的好习惯。”
写意摇头笑笑,他说话向来顺听,和某个人完全不一样。此刻,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完了!”写意看了下表,已经过十点了。
“什么完了?”詹东圳接嘴。
“我还有事,先走了。”写意看了下表。
“那我睡哪儿?你家?”詹东圳问。
“随便你了。”写意急忙扔了家门钥匙给他,自己慌慌张张地赶去厉择良的公寓。写晴的到来打乱了她的日程。她完全忘了答应他的这码事。
可是人都快到了却傻了眼,她跑去做什么,书都没有放在身上。于是只好调头回去,走到自家门口又发现钥匙还在詹东圳那里。
一来一回,心就这么冷却了下来。
她不能再这么沉溺,用着这些镜花水月一般的借口,放任自己和他一次又一次地藕断丝连。她缓缓地走了几步,给厉择良发了个消息:“我临时有事不能来。你的书,下回还你。”厉择良看到这个短信,原本就已沉下的双眸瞬间冷凝。
他从七点就开始等她,从满心希翼,到忐忑不安,再到后面心灰意冷,到半夜等到的却是个这么个结果。
他中午就让钟点工将家里所有的酒瓶全部收走,窗户打开散尽烟味。他推了晚上应酬,一个人苦苦在沙发上坐了四个小时,一直在心里演练着想要是她按门铃他怎么做;她要是进来放下书就走,他该怎么应付;或者是她又和他抬杠,他要怎么说话;甚至是她要是和他别扭,不肯上楼,他要耍什么手段,一一想过,更在胸中酝酿过。
在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几乎想象了所有方法在写意到来的那一刻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这样地卑微,是厉择良的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卑微。可是即便如此,一下子就被写意那么满不在乎的两句话给随手破灭了。
厉择良合上屏幕,将手机狠狠地砸向对面的落地窗,手机碰到钢化玻璃受阻弹向地面,电池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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