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根本搞到一张长野县的详图,并开始聚精会神地详细研究起来。

倔川讲的那个山谷,从奈良井车站开始,逐渐向南缩小,构成了一个V字形。这真是修建水坝的理想地点。很明显,井户原决定争取让自己的公司承包水坝建筑。

修建水坝通常是由一些大公司承包,它们根据相互间的协议,依次签订包工合同。而中、小公司实际上根本就别想插手,无法冲进他们的圈子。换句话说,大公司一手垄断了建筑水堰和水坝的权利。“难道井户原指望在目前情况下,为自己这个不大的公司签订一项包工合同吗?可实际上,这个公司还没有开始活动哩!”根本想道。

说真的,井户原联系广泛,结交很多,不仅仅是和政务次官志波有往来。他和许多保守党的政客亲密无间,和财界的许多大亨交情颇深,包括一些银行的显要头面人物在内。当然,这些联系毫无疑问是建立在井户原的钱的基础上的。如果他没有这些钱,那么谁也不会理睬他。根本对井户原过去耍弄什么阴谋诡计获得这笔巨款的历史知根知底。而这些钱,现在却成了他建立所需要关系的强大后盾。

由于目前这些关系,井户原显然有机会跻身于大公司之列,并参与水坝建筑。也许,正是为了这种目的,不久前他才大吹特吹一番“建筑工业机械化”的必要性吧。

“大概是这么回事。”根本想,“所以井户原决定秘密地视察一下未来的建筑工地。”

和他一起去的一定是那个被他安置在旅馆中的女演员。然而另外一个男人是谁呢?是志波的秘书,还是他的亲信?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志波亲信的在场就能把建筑公司和电力公司——订主撮合到一起。

根本给一位旧部属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查清K.公司是否计划在长野县修筑水坝。K.公司控制着日本中部地区的电力分配,其中就包括长野县在内。

当天就得到了答复:

“K.公司坚决反对在长野县修筑水坝,否则,它早就开始进行地质调查和其他相应的准备工作了。此外,无任何建筑方面的拨款预算。他们说,近期内不打算建设二——三万千瓦的小型水电站,而在上述地点,只能兴建一个功率不超过二万千瓦的小电站。他们还向我解释说,现在宁愿建设热电站,这更便宜得多,而且不必修筑水坝。”

“简单说,K.公司不准备在上述地区建筑水坝,是吗?”

“是的,他们甚至还嘲笑我想入非非。”

“你这些消息是从负责人士那里得到的吗?”

“是一位工程师说的,他在公司里担任要职。我认为,他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谢谢。”根本放下电话,陷入沉思。看起来,消息来源可靠,确实可信。一般说,电力公司对于建筑水坝之类的计划,向来是用不着保密的;相反,他们还要竭力宣扬、大做广告。

然而,如果K.公司都害怕当地居民的反对,而对设计水坝一事讳莫如深,那么在这种时候,一般是不允许未来的承包商预先到现场去进行调查的。如此说来,井户原到那儿去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总之,对他这次旅行的全部活动得进行彻底调查。

根本重新把地图摊开。井户原并没有象他在公司说的那样到诹访去。不过,他既然带着个女人,这就表明他一定是到温泉去了。除了诹访,离奈良井车站不远,邻近松本市,还有一处浅间温泉。另外,坐几个小时的车,还可以到爱知县的大井温泉和去甲府市。用电话是不可能查情井户原在那里住过的,因为他完全可以用假名在旅馆租房间。

根本决定找倔川帮忙。

当天,他们俩就在银座的咖啡馆见了面。

“我有件事求你,”根本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你能不能向单位请三天假?当然,我会赔偿你工资方面的损失的。”

“如果事情很急,得预先向长官立刻报告一声。”

“很急。你得到温泉去两天,了解有关井户原的一些情况。你当然知道,井户原是我的长官。”

倔川肯定地点点头。

“问题主要涉及你的老乡们来信说起井户原到奈良井旅行一事。”

“这么说,他真的到那里去过!”

“是的。他带着一个女人同行,不过对于这次旅行的目的,他丝毫没有向我们透露。”

“看来,想必要在那里修水坝了。”倔川脸上露出了惊慌不安的神色。

“确切情况尚不清楚。顾便还得注意,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男人。”

“他是什么人?大概是电力公司的工程师吧?”

“不知道。不过我对井户原这次旅行感到兴趣另有原因。请你查明下面一些情况:井户原下榻之处,他干了些什么事?那个陪井户原的年轻男人是谁?你知道他到奈良井的时间吗?”

“知道,老乡们信中说了。”

“那么,你必须到浅间、甲府、汤村、大井、诹访温泉的大旅馆去调查一下,井户原这一天是住在哪个旅馆。显然,他和那个女人,以及另外一对男女只会在一流旅馆租房间。这样,任务就会经些。我之所以决定求你办这件事,是因为井户原可能用假名去住旅馆,而你知道他的相貌,必要时能描述一下他的外表。还要查明,他离开旅馆去过什么地方。你大概也会在奈良并了解到一些情况,他很可能会乘当地的汽车到那儿去的。总之,你回忆一下,过去在宪兵队时教你的那一套办法。”

“上尉先生,我仿佛感到,过去的时代又回来了。”倔川皱纹密布的老脸容光焕发,露出了欢快的微笑。

“要明白,你这也是在帮助自己的乡亲,他们正为修筑水坝一事而忧虑不安。”

“上尉先生,一切遵命……虽说井户原努力奋斗,有了相当地位,不过好象仍然没有改变旧习。”

“你也这么看吗?”

“难道他不是还象过去那样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根本默默地从钱包中抽出四张一万元的钱交给倔川。

“上尉先生,我用不了这么多。”倔川目瞪口呆地望着根本。

“拿着,拿着,客气什么,留着用吧!”

“多谢您了,明天早晨我就动身。”倔川双脚咔嚓一个立正,然后转身走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根本决定也要认真地办一办。现在他深感遗憾,当时对这件事并未在意。

应该查清井户原在家里的表现。

但怎么着手呢?

井户原的私生活被一层穿不透的厚墙保护着,任何好奇的眼光暂时都透不过去。除非你能装上一台秘密监视器,才能看到井户原在家中的一言一行。

根本给体育记者森田打了个电话,约他到与倔川会面的同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想求您一件事。”他们刚刚在紧靠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根本就说。

“悉听吩咐。”

根本环顾四周,顾客稀稀落落、寥寥无几,侍者都聚在收款处窃窃私语。

根本向森田一边凑了凑,说:“事情关系到您的老熟人,井户原太太。她现在和山根运动员的关系怎么样了?”

“啊,原来您是讲这件事!”森田不禁大笑,“我对这件事也正有兴趣哩,不过遗憾的是,对他们以后的情况我却毫无所知。或许从仓田那里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山根最近情况如何?”

“现在让我采访另外一个队,因此未能和他见面。唯一可以奉告的是,他仍同过去一样,打得很出色。”

“那么,森田先生,您是否愿意助我一臀之力呢?由于某些原因,我对井户原家庭生活的详细情况颇感兴趣。什么原因?现在还不宜公开,不过我希望以后我有可能把一切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您。现在只说一点:我们公司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情况。”

“难道井户原不是公司里独揽大权、说一不二的人物吗?”

“事情倒是这样,不过您大概也清楚,井户原没有子嗣,因此他把继子和外甥安排到公司工作。因而公司里就出现了一些复杂的情况,这些事我以后再告拆您。所有这一切迫使我要尽可能详细地了解井户原在家中的为人,他和妻子谈些什么,她夫人和山根是什么关系,等等。”

“然而,这是非常复杂棘手的事,老实说,这个任务我胜任不了。”森田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

“不过总会有办法的吧?”

“什么?”

“您年轻、漂亮……”

“对您的这番恭维,我实在不敢当。”

“我可不是开玩笑,事情确实如此。”根本又向森田身边靠了靠,把嘴附在他的耳根,悄声说道:“井户原家里有两个女佣人。其中一个已经在那里干了三年,去找她是担风险的。而另外一个,名叫文子,刚干了一年多。她是个长得蛮漂亮的小妞,年约二十二岁。”

“您这是什么意思呢?”森田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并非怂恿您去勾引这个女佣,只是尽量接近她,适当地来点调情卖俏。她正当妙龄,情窦方开,而且很讲时髦。她刚从农村来,和另一个女佣小岛不同,自认为是个美人。他们常让她进城采购。您尽量找个机会,在街上和她认识,我想您能很快就把她玩得团团转的。”

“这种事我可不愿干。”

“您只要送她一万元,她就会高兴得忘乎所以,轻飘飘如上九霄云天的。”根本一边说,一边拿出钱包。

“那么说,您是要我通过这个女佣人去弄清井户原的私生活吗?”

“正是这样。我明白,您得花费许多时间。不过,这总比无从下手要强得多。我知道,您职务在身,不过您尽量在四、五点钟在井户原家近处找个地方等着,文子一般是这个时候出去采购的。而这些钱您拿去花。”

根本塞给森田五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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