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附近最大的夜店里音乐声震天,舞台上舞女热舞了一段儿后,骑在对她们趋之若鹜的男人的肩膀上,和男人猜拳,输了喝威士忌兑的果酒。

昏昏欲睡的服务员见经理神『色』匆匆地出来,小声问:"有人闹事?还是谁被扒窃了?严重么?”

男经理:“不是,谢总来了,老板和他有点交情,让我出来接一下。”

服务员脑子还没清醒:“哪个谢总?”

“之前当恐怖画家那个。”

服务员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经理说的是谁。

一年多前,知名恐怖画家谢池离奇失踪,警方多方盘查,地毯式搜索,都没找到他,最后基本断定他死了,粉丝悲痛过后,连追悼会都给他办了,结果不到半年,他又神奇出现了,却不再当恐怖画家,而是转行发展恐怖产业。

动作那么大,肯定需要启动资金,谢池又人脉稀薄,谁都不看好他一个搞艺术的从商,都等着看笑话,结果他非但没求人借钱,更没向银行借贷,硬是靠自己一人飞速筹划出产业模型,很快混得风生水起。

对头扒出他部分资金来路不明,以为是黑钱,想顺着这条查下去将他送进去,结果查到后来一无所获,这笔钱凭空掉下来似的。

之后的更奇,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无数绝佳的恐怖电影剧本,剧本五花八门涵盖甚广,东西合璧,魔幻科幻玄幻无所不包。

谢池产业链上出产的恐怖电影,鬼怪『逼』真,毫无特效感,剧情紧凑,反转层出不穷,迎合了当下快节奏兼高质量的市场需求,很快得到了寻求刺激的年轻人群体的强烈追捧。

而年轻有为、相貌清俊又长袖善舞的前画家现企业家谢池,自然而然成了媒体的宠儿,他的经历本身就是传奇,不间断的失踪,更为他添上了神秘『色』彩。

谢池在接受采访时称,这并不是他的独家恐怖产业,他只是加盟连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显然并没有人相信,毕竟谁都找不到那些惊艳剧本的出处。

谢池当时只对镜头笑笑,没再多言。

过了风口浪尖那段,一切都走上正轨后,谢池逐渐转往幕后,不再公开『露』面,服务员想不到能在这儿看见谢池。

谢池竟是个会逛夜店的『性』格。

“来了!”经理看到门口进来的人,精神一震,推开人群往下跑。

服务员看去,门边两个衣着低调却难掩出挑面容的男人进来,左边那个稍高点的正替右边那个捂手。

刚过年没多久,凌晨两点,刚从车库里进来,是挺冷的。

右边那个看长相应该就是谢池,边上的是他的同『性』爱人。

所有人都知道谢池的『性』取向,他也没在公开场合做任何隐瞒,或许是搞艺术出身,外界对他的行为举止格外宽容,并未对他的『性』取向产生什么负面舆论和非议,更多只是善意的调侃打趣。

好像一句搞艺术的,能见他身上所有异于常人的地方都合理化。

夜店里音乐太吵了,那位传说中的谢总一脸无奈,迫不得已凑过去,和他爱人咬耳朵说话。

举止亲昵,透着丝若有若无的小暧昧。

……

经理堆笑问:“两位吗?”

谢池:“四位,我来之前订了卡座,带我们过去就行。”

经理忙道:“那我去接另外两位?”

“不用,”谢池咳了声,说,“他们已经到了,先一步玩起来了,在等我们。”

“是这样,”经理恍然大悟,抱歉道,“我们都不知道,怠慢了。”

“没,是他们爱玩。”谢池让他放宽心。

经理觉得谢池似乎表情有一丝古怪,却也没多想,领他们上楼坐下。

“那有事随时找我!”经理说。

谢池冲他含笑点头,见人走了,才舒服打了个哈欠,把头架在谢星阑肩膀上,闷闷说:“哥哥,我好困,让我架一会儿。”

谢星阑『揉』了『揉』他脑袋,低声道:“和俩鬼搞联谊,只能深更半夜了,白天回去好好睡。”

“唔……好。”

谢星阑:“他们人呢?”

“鬼知道。”

鬼谢池和鬼星阑一进来,就看见两人在腻歪,鬼谢池咳了咳,谢池若无其事地挪开脑袋:“过来坐。”

他们因为长相和谢池这对一模一样,怕给谢池惹麻烦,都戴了口罩、墨镜、帽子遮挡,如今进了夜店,卡座上灯光灰暗,三米外能见度极低,他们也都摘下遮挡。

“墨镜还是戴着吧?”鬼谢池说。

谢池:“不用,被发现就说红『色』美瞳。”

鬼谢池和鬼星阑:“……”

事情还得从大半个月前说起。

谢池大半个月前闲着没事,就按照和app的约定,又回app拍片了,拍的刚好是恐怖电影《医院》的续集《停尸间》,差不多的世界观,只是故事的发生地变成了停尸间,故事不同了。

谢池从电影《停尸间》出来,就想起了拍《医院》时认识的鬼谢池和鬼星阑,花了积分联系上后,就有了这次约定中的会面。

谢池自从打入app内部后,就知道了许多消息。

比如app很欢迎来自各个世界的演员离开后加盟他们的恐怖片产业,只要按照合同交付积分即可,app会提供剧本、鬼,甚至会给恐怖场景指导。

演员在app里,遭遇的是厉鬼,而app出租给加盟者的鬼,都是普通鬼,和平时看他拍恐怖电影的鬼观众差不多,战斗力和普通人差不多,连思维都与正常人无异,毕竟鬼就是人死后变的,而且在谢池给他们买了道具后,他们能在人的世界伪装成人形态,需要时再变鬼,再好用不过。

app里有厉鬼和普通鬼之分,人也有可变鬼不可变鬼之分。

人死后,正常会变成鬼,也就是进入了另一个维度,受另一个世界的秩序控制,人观众也就变成了鬼观众。

而他们这些自愿进入app的演员,在恐怖片中死后是不能变鬼的,换句话说,他们完全失去了延续生命的可能。

这就是他们为愿望所付出的代价。

演员在副本里死了,就真的是灰飞烟灭,什么也没有了,想让他们复活,只有在app里许愿这一条路。

这也是谢池后来才知道的。

鬼谢池和鬼星阑,相当于身处app为恐怖片《医院》独立开辟的一方小世界。

差不多和他同时,鬼谢池也加盟了app,在他身处的那个世界发展恐怖片产业,不排除有其他世界的演员,在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情,app欢迎每个世界的代理。

……

鬼谢池问了问沈逸的事后续,然后就和鬼星阑下去玩儿了。回来的时候,楼上谢池和谢星阑正拿着盅在摇骰子玩吹牛。

鬼谢池也会,以前谢池少不了要应酬,这些场面上的东西,多多少少接触一点。

他走过去,听谢池报“七个六”,脚步一顿。

都七个六了?

吹牛,一般来说是五个骰子,随口报自己这边有几个几,然后互相往上加,比如一开始是三个六,加的话,可以是四个六,如果玩的双方中有一方觉得对方实际的骰子没有他报的那么大,就可以开他,开出来后,两人骰蛊里是该点数的骰子相加,如果有,就是开的那方输,如果被抓住吹牛了,就是被开的那方输。

输的那方要罚酒。

谢池都报七个六了,一个人五个骰子,他最多也就五个六,他要是五个六,是豹子算六个六,谢星阑那边最少一个六,谢池才算没吹牛,不用被罚酒。

谢星阑可能自己那儿六也很多,才没开谢池。

鬼谢池和鬼星阑坐下旁观,谢星阑继续加:“八个六。”

谢池:“开开开!”

他微倾身揭开了谢星阑的骰蛊,令鬼谢池惊讶的是,里面一个六都没有。

谢池报了七个六,自己最多只有六个,谢星阑一个都没有,只要说开了,怎么都赢的,可以让谢池罚酒。

鬼谢池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暗啧一声。

谢星阑不想谢池被罚酒啊。

他扫了眼谢星阑这边的酒杯和谢池那边的,谢池只喝了小半杯果汁兑的酒,谢星阑却喝了足足四五杯。

他还以为谢池厉害。

谢星阑喝醉了还得谢池领回去,哪有谢池喝醉了被谢星阑带回去好。

鬼谢池暗笑,敲敲桌子:“谢池,我陪你玩儿。”

谢池愣了愣,扫了眼边上的鬼星阑,突然冒出个绝妙的主意,笑说:“好啊。”

鬼谢池坐到了谢池对面。

谢池:“两个一。”

鬼谢池:“三个一。”

……

谢池:“六个一。”

鬼谢池:“开,我一个一都没有。”

谢池:“不好意思,我豹子,五个一算六个,喝。”

鬼谢池喝。

……

鬼谢池:“三个二。”

谢池:“三个三。”

鬼谢池:“开。”

谢池脸『色』微变:“三个三你就开?”

鬼谢池:“你没有,喝,你以为我是你男朋友宠着你不开你?”

“……”谢池喝。

谢星阑咳了声。

……

时间飞速流逝。

鬼星阑和谢星阑被晾在一边,看着那边针锋相对玩得如火如荼,走到一边低声商量:“怎么办?”

看这架势,不醉一个估计是没完没了了。

已经各自几大杯下去了,就算是8度左右的果酒,喝多了也肯定醉得不轻。

鬼星阑:“我去劝一劝,让鬼池装醉认输。”

谢星阑扫了那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鬼星阑:“……”

也是,谢池什么时候认过输。

“别看我,小池也不可能认输。”谢星阑淡道。

鬼星阑:“那怎么办?”

谢星阑:“不知道。”

他顿了顿:“而且我打不过他,拖不走。”

“……”鬼星阑拍了拍他肩膀。

……

中间二人去了趟卫生间,鬼星阑被谢池叫走,鬼谢池却不生气,反而正中下怀似的叫走了谢星阑。

同一时间,谢池冲鬼星阑耐人寻味地笑道:“我待会儿还你个醉醺醺的鬼池。”

鬼谢池冲谢星阑耐人寻味地笑道:“我待会儿还你个醉醺醺的谢池。”

鬼星阑:“……”

谢星阑:“……”

……

凌晨四点,鬼星阑和谢星阑各自领着醉醺醺的鬼谢池和醉醺醺的谢池从夜店里出来,对视一眼,万般无奈。

谢星阑指了指车库方向:“走了,下次别来这种有竞技游戏的场所了,明明俩都是菜鸡。”

鬼星阑:“知道了。”

“来我家吃饭。”

鬼星阑:“一定。”

……

半搂半抱地往车库去,谢星阑怕谢池着凉,替他拉好衣服拉链,扣上扣子,谢池不太听话动来动去,谢星阑只能将他两只不安分的手按住,满眼无奈。

“别闹,听话。”他低低说。

市中心最繁华的街区,凌晨四点,大马路上依然有不少人,基本都是下夜班的或刚从娱乐场所出来,他们看着这对,眼中藏了几分揶揄。

谢星阑给谢池穿好衣服,领他去车库,低声问:“谢三岁,醉了没?”

似乎被戳中了某根异常敏感的神经,谢池立即回道:“没!”

谢星阑笑了:“还撒谎。”

“没撒谎!”

看来是套不出来了,谢星阑换了个法子:“谢三岁,头疼不疼?”

“唔……疼。”

“想不想睡觉?”

“有点想。”

“醉没醉?”

“没醉!”

谢星阑笑出声。醉了都这么机灵,愣是能从那么多话里敏锐地找到那句,回他“没醉”。

谢星阑将他赛上车,『揉』了『揉』他发红发烫的脸:“回家了,你说你被人看见了丢不丢脸,那么大人了。”

“不丢脸。”

谢星阑没好气笑了,已经替他摆正身子,就要关上车门,却被谢池拽住领带,谢星阑不得已低头,轻轻的带着酒气的一个吻却像雪般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你惯的。”谢池困得懒得睁眼,说。

边上司机师傅没耳听,缩了缩头,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星阑心尖发软,轻轻说:“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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