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应了秦嫂子, 褚湘肯定要帮忙打听的。

初中部没有聘老师的计划,即便聘, 高中毕业的学历也有些不合适,当然, 对方没有把话说的那么直白, 是褚湘自己领悟的。

至于小学, 大丫的学历倒是合适,但学校不缺老师, 新聘一个就要多付一份薪水,对学校而言,这是不必要的开支。

褚湘回去后把这些情况跟秦嫂子说了, 秦嫂子有些失望。

“你说她才十来岁,回来能干什么?”

基地不比城里,没有那么多工作可供选择,虽然有几千名工作人员,但这些工作人员都是相关专业的技术人员, 想要找一个大丫能适合的岗位并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秦兰珍爱女心切,想给女儿找份体面的工作, 她是家庭妇女, 从生活中已经体会到没有工作收入的缺点, 不希望女儿一辈子跟自己一样。

但丈夫顾颢生一辈子循规蹈矩,心里只有工作,不愿为个人利益走后门, 秦兰珍也是无可奈何,否则她也用不着托褚湘去问了。

褚湘这才知道是这个缘故,她也说,秦嫂子为什么不自己去打听呢,肯定是怕顾大哥知道了不高兴。

她是很敬佩顾颢生这样的专家学者的,特别是这个年代的科学家,身上有很多值得别人崇敬的品格。

“嫂子,我听瑾铖说基地需要一些处理文书档案的工作人员,你不妨去问问,还有,小女孩学一些护理方面的工作也不错,再不行,还能送大丫去工农兵大学。”

秦兰珍听了眼睛一亮,还是读书人有脑子,之前她只想到让大丫当老师,也是因为看褚湘当老师不错,有双休,有寒暑假,觉得这样的工作适合女孩子,现在褚湘一下子说了几个点子,她听着都很不错。

“湘妹子,真是谢谢你了,我回家就跟老顾说,为了孩子的前程,可不能那么迂腐。”

褚湘笑着目送秦嫂子出门,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道以后天天长大了,她是不是也要为了孩子的前程绞尽脑汁。

过了十来天,秦兰珍跟褚湘说,大丫还想继续读书,参加了工农兵大学的测验,已经通过,下半年就能正式入学了,效率还挺高。

“你看哪天有时间,这顿饭一定要请的,你跟瞿主任可不许推脱。”

对褚湘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并没有出什么力气,对秦兰珍而言,要不是褚湘提醒,她压根想不到这些,这个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那等瑾铖回来我问问。”

盛情难却,褚湘只能答应,不过大家都是邻居,这些年一直处的不错,就是没有这个由头,一起吃顿饭也不算什么大事。

褚湘已经想好,吃饭的时候带两瓶茅台去。

“你看咱们约哪天?”

晚上瞿瑾铖回来后,褚湘把事情经过全跟他说了,他是真没想到,妻子不声不响帮了这么个忙。

如今没了高考,工农兵大学是继续深造的唯一机会,毕了业工作直接分配,只是名额有限,很多人抢破头都进不去。

“那就后天吧,周末,我晚上早些回来。”

约了时间后,秦兰珍跟丈夫说了,让他那天一定要抽时间回来待客。

她不放心丈夫,他这人对工作很认真,但对其他事情全然不上心,很怕他忘了,千叮咛万嘱咐道,“人家瞿主任也忙的很,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知道,放心吧,我都记在工作日程上了。”

秦兰珍这才满意。

“咱们两家住的本来就近,他们两口子也是容易相处的,关系处好了,以后相互帮衬也便宜。”

秦兰珍有自己的考量,不管是瞿主任还是褚湘,身后都是有背景的,秦兰珍已经不是那个刚从乡下来的农妇了,已经懂得关系的重要性。

就像这次,丈夫不愿管,要不是褚湘出点子,她压根想不到那些。

…………

褚湘第二胎怀的比第一胎艰难,不仅没胃口,还经常干呕,提不起劲来。

但学校的课要上,家里的家务要做,天天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总要大人费心照顾。

哪怕瞿瑾铖承担了部分,褚湘还是吃不消,经常腰酸跨痛,怕丈夫担心,忍耐的很是辛苦,但她晚上睡不好还是被瞿瑾铖察觉了。

“你难受怎么不跟我说?”

瞿瑾铖心疼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揉起了肩背跟腰侧。

“别人都说这是正常反应,我跟你说了也是让你白担心。”

孕期各种情形都是因人而异,哪怕是同一个人,各胎的情况也是不同的。

“那也不能自己忍着,你这样我更担心。”

本来这一胎就是意料之外,现在看妻子难受成这样,瞿瑾铖对孩子的期待都少了很多。

“学校那里,我去帮你请假吧。”

“别了,还有一两个月就放暑假了,我还能坚持,你别担心。”

瞿瑾铖知道自己说不通妻子,她虽然性子有些小娇气,但只是在他面前才如此,对工作尤其认真,教了这几年,教案已经写了七八本,每一位学生的学习情况都会做一份分析总结,哪个知识点掌握好了,哪个知识点需要加强,她会一一指导。

也是因为她对学生这样的认真负责,在学校很受同学们喜爱。

既然她不愿意休息,瞿瑾铖只好另想办法,写了封信寄回首都,希望岳母能提前出发来西北。

陈瑛本来说的是,等褚湘怀孕七个月时过来,她已经退休了,这一次来不用急着回去,可以照顾孩子到周岁。

陈瑛收到信已经六月中旬了,一看信里的内容就回了电话过去。

西北家里没有安装电话,瞿瑾铖办公室的电话是保密的,需要进行一次转接。

等了大约三分多钟,陈瑛终于跟女婿通上了电话。

“瑾铖,湘湘最近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经常腰酸,坐下后起身都困难。”

医学上叫耻骨分离,是孕期的一种症状,骨盆前方两侧耻骨纤维软骨联合处发生微小的错移,这种症状并不是每位孕妇都会产生,病情也有轻缓之分,重者疼痛剧烈,活动受限,单侧或双侧下肢难以负重,不能行走,翻身困难,轻者行动无力,上下台阶及单腿站立、弯腰、翻身等动作,都可引起局部疼痛加剧。

这些是瞿瑾铖不放心,特意带着褚湘去医院检查时栾医生诊断的。

“这么难受?这孩子,前几天跟我通电话还说一切都好,也不肯跟我说实话。”

“她跟我一开始也不肯说,是我发现她晚上睡不好,瞒不住了才说的。”

陈瑛知道女儿就是这种要强的性子,心里担忧,叹着气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本来也打算过一两个月就去的,这样我就提前出发,我还没收拾行李,出发前给你打电话,什么时间到车站,你让司机去接我一趟就行。”

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挂上电话陈瑛就开始收拾行李,这次住的时间长,衣服得带够,西北冬冷夏热,得多带点保暖的衣服才行。

这么一收拾就收了几大包,跟着陈瑛又盘算着去商场一趟,给外孙天天买些零食玩具。

等褚国成回家,就看到家里仿佛被打过劫一样,客厅房间放了不少行李。

“怎么了这是?你是在家闲的没事拆屋子呢?”

陈瑛退休后常说自己无聊,不习惯,那些老同事退休后都是在家含饴弄孙,褚家呢,褚卫东对象还没影,女儿又在西北,她在首都压根就没孩子可带。

“你回来了?明天让小何给我订张火车票,我要去湘湘那。”

“不是说好过两个月动身,怎么现在就要去了?”

“湘湘这一胎怀的不容易,家里一摊事他们两口子哪里忙的过来,我提前过去照顾。”

说着,她把女婿的信拿给丈夫看。

褚国成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个老花眼镜戴上,认真看起了信上的内容,瞿瑾铖的信写的非常真诚谦逊,句句都饱含着对岳父岳母的感激之情,褚国成看完信,也很担忧女儿的情况。

“好,我明天就让小何给你订票。”

他把信收起来,问起了女儿的情况。

“这孩子太要强,跟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肯说,女人怀孩子哪有那么轻松,没吃过苦的压根就不知道。”

褚国成看妻子说来说去说到自己头上了,还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毕竟“身经百战”,知道这时候得赶紧转移话题。

“是,辛苦。你说明天要去商场,用不用我陪你一块去看看。”

“你有时间陪那最好了,我跟你说,我这一句没有一年回不来,你自己可得当心。”

不怕别的,就怕他生活习惯不注意,比如抽烟喝酒什么的,他年纪大了,还总觉得自己年轻力壮,总是不服老。

“你放心,欢迎你随时打电话回来监督。”

陈瑛哼声道,“你自己自觉,我才懒得监督,不自觉的人天天监督也没用。”

小何给陈瑛买的是两天后的车票,第二天陈瑛跟丈夫一起去商场买了不少东西,给天天的,给女儿的,还给女婿带了一罐咖啡,她以前听女儿提过两次,说女婿爱喝咖啡这玩意。

一切收拾妥当正准备离开,褚卫东突然从部队回来探亲了。

“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差点就跟你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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