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晓。

他毁了姐姐的一生。而妈妈跳楼前夕,栗氏正是因为傅家和郎家的联合挖墙脚和信誉伤害,才骤陷经济危机。栗夏怀疑,他们一定做了什么把妈妈逼上绝路的事,不然那么坚强的妈妈,不会跳楼。

栗夏要送给他的,也是毁灭。

至于其他的可能因素,背叛的律师,药剂师,污蔑栗家的媒体记者,恶意打击的商业对手……

很多很多,栗夏要一个个去查,一个个随机计划。

但与此同时,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上学。专业课的最后一个学期,要尽可能把以前的知识捡起来,把姐姐的经验融合成自己的。

栗氏商厦的股权随时都可以收回来,关键是经营权在傅家。栗夏查过,傅家接管栗氏商厦,还真没耍手段,都是董事会投票一致通过的。

而他们耍的手段,只是在之前,逼死了栗伊人,让栗氏陷入债务危机,让董事会群龙无首。

商场没有情感,总是很残酷。

栗夏现在这个样子,在大家看来就是个没有经验名声不好只会玩乐的败家女,即使是拿到了最大头的股份,也不可能说服董事会把经营权交给她。

所以这个学期,她要努力学习,多结交商界的朋友,多吸取有营养的信息,还要多参加大型的活动,一切的一切,就为改变自己。

只有自身内部提高,外面的名声才会好起来。

栗夏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种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恢弘感,却让她觉得更有挑战,更加斗志昂扬。

“听说今天给我们讲课的是华氏的哦?”

同学的说话声让栗夏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刚才想问题的功夫,白纸已被她画出好多个无厘头的圈圈。

专业课进入最后一学期,学校每星期都会请一位有名有望的商界精英来讲课,分享实战经验,讨论实际工作中遇到过的经典案例。

由于来讲课的都是管理高层,实际排期会临时调整,所以同学们往往只有到了课上,才知道来的是谁。

对这种交流上课的模式,同学们普遍都很欢迎,学的东西往往是课本上没有的。

比如上次来了一家小型企业的老板,虽然目前公司规模不大,但他有丰富的跨国公司高管经验,在谈判方面的辩术和技巧让人惊叹。

栗夏听得入神,写了满满5张A4纸笔记。

其实,每次来讲课的虽然成功,但大都是中小型企业。大型企业来的往往是部门的执行官,而非终极BOSS。不论如何,对在校学生来说,也是收获颇丰。

听到同学的议论,栗夏并没多大的好奇,理所当然地认为,华氏来的应该是市场部或者证券部的执行总监。

但同学们的兴趣显然不在这个点上,

“哎,听说华氏的太子有才有貌哦,要是他来给我们上课就好了。”

“做梦吧!”

“想想不行啊。听说他以前挺混的,没想这几年转变那么大,肯定是背后有个让他浪子回头的女人。一定惊心动魄,可以拍成电视剧。”

“喂,苏俏,你说,可不可能是他来?”

苏俏挑眉:“或许吧!”

“可传言不是说他单身吗?而且这两年人家彻底转好啦,一点儿绯闻和花边新闻都没有。说是N好男人呢。”

“那一定是让他挂心的女人远走他乡或是嫁人了,真凄美。”

“凄美个头啊。”苏俏忍不住插嘴,“他们这样大家族的男人,能够娶的,肯定也是大家族的女儿。你没看他的双胞胎姐姐,嫁去了越家。这才叫强强联合。我们这些个暴发户小虾米,想都别想了。”

“哈,你倒是挺有自知自明的嘛?”

苏俏摸了摸头发:“那当然,我虽然不是名门闺秀,好歹也是家里心疼出来的女儿。就算是暴发户,暴发的钱也不是拿来踮脚去攀高枝儿的。门不当户不,死去活来地添堵,不是我的风格。”

“切,你高洁,我们花痴做白日梦,行了吧?”

栗夏回头望了一眼苏俏,觉得她这番言论很好玩。她以前见过苏妈妈,青年创业,中年发富,很低调人脉很广的一个人。

说起来,她们的家庭经历还有些类似。都是凤凰男,都是小三。

苏俏感觉到栗夏的目光,扭过头来,冲她倏然一笑:“栗夏,你最近好勤奋,但是要注意身体哦。”

这话一说,其他同学的也纷纷转了过来,一时间叽叽喳喳:

“对啊,栗夏,不要太拼命了。”

“如果有不懂的,要借以前的笔记,都可以来找我。”

“找你干嘛,你笔记跟鬼画符一样,谁看得懂啊?别把栗夏的眼睛看成蚊香眼了。”

栗夏忍不住轻轻笑了,她一向独来独往,和同学交流很少。可经过这次植物人事件,大家都明显对她关怀起来。

虽然她并不需要,可这样陌生的温暖,还是很窝心。

苏俏愣愣看了半晌,忽然轻叹:“栗夏好可怜,妈妈和姐姐都弄成那个样子,现在还要和后妈住在一起。要是我,或许会控制不住毒死她们。”

栗夏抬眉,诧异她这么重的言辞,旁边同学也推她:“说什么呢,太狠了。”

苏俏不屑地哼哧一声:“我这辈子最讨厌小三!”

这下大家不说话了,她爸爸几年前就是为了小三卷着家里的钱跑了。

但还有人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小三,傅忆蓝的妈妈是小三?”

这节课是同年级所有班一起上的公共课,还有很多其他年级甚至研究生院的学生来旁听。上课前大家都在看书,所以很安静。

这一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飘过来。

刚好傅忆蓝走进教室,听见这话,脸色立刻白了。

“我上星期参加了傅思蓝的生日宴,她亲口承认的。”

“傅思蓝和栗秋不是同一天出生的吗?”

“傅思蓝是七个月早产,或许是她妈掩人耳目也说不定。小三的手段还真猖狂。再说,就算是傅思蓝比栗秋大那又怎样?没结婚的女人跟已婚男人生孩子,那就是小三。”

栗夏瞟了傅忆蓝一眼,她竟然还很淡定从容,在几乎近百名学生的目光里,走到苏俏的旁边坐下。

所有人尴尬而惊悚地看着苏俏和她背后的人,阶梯大教室里一片寂静。

苏俏没看到身后的傅忆蓝,见其他人脸色变了,还不知情。

她骄纵惯了,语气愈发轻佻:

“你们见过傅忆蓝的妈妈没?这个年纪的人了还跟少女似的,人前娇滴滴柔弱弱的样子一看就是小三,还不知道人后是怎样。不过,当小三的女人绝对私下不简单,其中的驭夫术,你们自己去想象吧。”苏俏脸上语气里尽是鄙夷,

“对了,论坛上傅忆蓝的那段舞蹈你们看见了吧。平日里装得高雅淑女,私底下就那么风骚,想想就是小三妈教出来的,果然有其母必……”

众人看到她身后傅忆蓝的动作,皆是一愣。

“啊!”一声尖叫。

稀里哗啦的水声。

一瓶水直接从她头顶倒了下去,苏俏瞬间被水幕裹住,头上,脸上,衣服上,课本上全是水。

大教室里一片抽气声,落针可闻。末了,死寂,只剩水滴从苏俏身上坠落地板的声音。

有几滴水溅到了栗夏身上,她漠漠旁观。

其实傅忆蓝动作开始的时候,她完全可以上前去阻止。可她没有,因为实在很好奇,傅忆蓝在学校的形象一直很好,她会用什么好方法收场呢?

chapter10

苏俏惊愕地站起身,低头盯着自己满身的水渍,愣了好半天,不可置信地回头,就看见傅忆蓝正气凛然的脸,好像刚刚往她头顶泼水的人不是她。

苏俏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人宠着,因为有几个混黑的哥哥,在学校同学也都对她忌惮三分,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

看到傅忆蓝手中还滴着水的瓶子,苏俏几乎是想也不想,腾地站起来,甩手一耳光就朝她脸上挥过去。

栗夏抱着手,淡淡看着。

和她想象的一样,傅忆蓝没有躲。不仅没躲,还表现得极为夸张。

清脆的巴掌声在整个阶梯教室里回响,力道“大”得傅忆蓝没站稳,被打得猛然间撞向桌子,艰难想要起身,结果一个趔趄又摔倒在桌椅之间。

书本砸落,桌椅碰撞,乒乒乓乓地响。让人看着都肉疼。

栗夏瞟一眼苏俏的侧影,无话可说地揉了揉眉心。

欺负人这种事,如果对方没到穷凶极恶的地步,纵使有千般万般错,旁观者也会因为不能感同身受,反而产生畸形的同情感,对强势的一方生成厌恶。

有理也会变得无理。

毕竟,这些人做的恶,是在私底下;你的感受是在心里,旁人只能看到表象。

更何况,傅忆蓝一向都是友好可爱,而苏俏一直都是嚣张跋扈。这么一巴掌加上傅忆蓝的表演渲染,谁胜谁负,其实很清楚了。

但不论如何,栗夏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巴掌,实在是,痛快!

苏俏打完之后,明显还不解气,顶着湿漉漉的头,当即就指着她:“傅忆蓝,你要不要脸?我说的哪句话不对,你就敢往我头上泼水?”

傅忆蓝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不过几秒钟在桌底不见的功夫,头发竟然散开了,脸颊鲜红,却不是规则的五指印。

苏俏那一巴掌真不算重

可大家自然不会细想,只会认为她这发丝散乱脸庞红肿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且她看上去竟还十分坚强,轻轻咬着牙,很隐忍,没有哭也没有吵。

跟苏俏一比,活生生一副受了气还往里吞的可怜弱者形象啊。

傅忆蓝站好,抬起平静的眸子,望着苏俏,话语不徐不疾,像是要让所有人听到。她只说了一句话:“苏俏,你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是,我不许你侮辱我的妈妈。不然,”

她瞬间像是被逼急了,眼中凶光一闪,“我会和你拼命。”

这句话很阴森,但不管是真是假,足够让人动容。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这话说完,苏俏也意识到不对了,情势陡转直下。傅忆蓝完全是偏离重点,避而不谈小三的事情,给苏俏扣了一个人神共愤的“侮辱母亲”的罪名,而她刚才的泼水有了正当理由。

为了妈妈,别说是泼水,拼命都不带含糊的。

苏俏虽然刁蛮,却直来直往,不会玩这种弯弯绕绕,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张口结舌。

傅忆蓝自然不会等她反驳,接下来又一字一句地说:“苏俏,那段视频分明是截取的,后面也补了完整版,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论坛上的人都清楚,更可况你,你当天就在场,还在这儿避重就轻地挑拨。你安得什么心?”

再次避重就轻。

“而且,这种性感的舞蹈,现在教室里,起码一半以上的女生都会跳。”她像是演讲一样,语气越来越重,“难道她们都是下/贱,她们的妈妈都是风骚吗?”

话题和人心已经完全被傅忆蓝操控,苏俏瞠目结舌。而傅忆蓝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更是让苏俏措手不及。

她上前一步,抓起苏俏的水杯打开,直接举过自己的头顶。

“天啊!”一瞬间,教室里惋惜和惊叹声四起,

下一秒,傅忆蓝毅然决然地一转手,大杯水哗啦啦地从她的头顶倒下来,瞬间湿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衫。

旁边已经有好几个女生递纸巾过来给傅忆蓝,却没人理苏俏。

傅忆蓝仍旧是直直地站着,像个威武不屈气节分明的战士,没有接纸巾。结果,竟然有人帮她去擦拭身上的水渍。

傅忆蓝把水杯稳稳放好,愤怒却克制的脸上挂满了水幕,她直视苏俏,说的话掷地有声:

“刚才那杯水,是气你羞辱我的母亲,泼在你身上,我一点儿都不后悔;现在这杯水,是为我刚才的失礼道歉。一码事归一码事。至于你打我的一巴掌,虽然很想还给你,可我的教养不允许。”

口才和心计不是一般的强悍!

栗夏重心往后倾斜,缓缓靠着椅背,暗叹傅忆蓝果真不简单。

多好的一个柔中带刚的奇女子啊,教训了苏俏,骂了她的教养,利用诡辩战术旁敲侧击,揪住苏俏话里面的一个点强势攻击并推翻,让大家习惯性地认为她其他的话都是谎话和蓄意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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