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经过敏,一天比一天严重。嘴唇上长个疱,会吓得我蹦起来,背上出现湿疹,会吓得我脸色苍白。

必须仔细做一次血液检査。可一想到检査结果,万一被感染了,就害怕得没有勇气去医院。而且,即便去什么开业医生那儿检查,和丈夫工作的医院,也会有横向联系吧。万一有什么问题,会给丈夫带来麻烦的。

大道寺靖子依旧给我打电话,或直接来我家。而且,每次她都做什么咸菜呀、什么散寿司饭呀带过来,似乎快乐着我的恐怖。面对她的这种厚顔无耻,我显得懦弱无力。她简直就是疯了,总是干出如此露骨的事。我当然连她送来的一粒米,都不会吃的。大道寺靖子不停地送来的东西,再不停地原封不动地被扔掉。

完全是礼物攻势。以前仅仅是蛋糕,可自从我们夫妇,知道她的病情以来,她开始疯狂地送东西。而且都是生食品,来我家的次数,也比以前多得多。偶然有一阵子没来,也大概是因为发烧在家躺着。

此外,每次一来,就花言巧语地想知道我、特别是我丈夫喜欢吃什么。很明显地,她想做我丈夫喜欢吃的东西。当然,我就是嘴被撕裂了,也不会告诉她的;可是,每次一问丰和裕的血液检査的结果,她就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打死也不说。

我非常痛苦,心想,必须设法摆脱她,很后悔自己,会允许这种女人接近自己。必须设法和她断绝来往,可是,我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如果没有女儿幼儿园的问题,如果我住的是公寓,就可以立刻搬家。可现在真的很难。幼儿园是千辛万苦才进去的名校,房子是辛苦工作嫌钱买的,还有一半的贷款没还清。因此,必须谨慎行事。

她现在简直就是受伤的野兽,如果欷斯底里的话,也许会不惜牺牲自己,咬你一口。性命都不顾的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可是,某一天,我终于决定,和她谈谈关于接送女儿和丰上学的问题了。因为她提议说,不仅是周三,希望周五,他们两人也一起,去上游泳学校。

“那个……大道寺。”我对坐在我家餐桌旁的大道寺靖子说道。最近几周,她整个人,好像急剧消瘦下去。

“我有点忙,以后丰上英语私塾和游泳学校,我想就不接送他了。”

我这么一说,大道寺靖子的脸色果然变了:“对不起,我只顾自己方便了。”

可是我内心并不这么认为。一直以来,好心好意接送她儿子,即便现在不干了,也绝不是不真诚。大道寺靖子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啊,没关系。”仅此一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这句话里,似乎强忍着愤怒。靖子果然生气了,她迅速地向门口走去。我跟过去,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她应该说一句谢谢的。如果只接送里美一个人,我感觉会轻松很多。大道寺家那么远,要把丰送回家,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她一个笑脸都没有,一句再见的话也没有,就这样离开了我家。这种人,真让人受不了,正想着,我来到厨房,看见餐桌上放着她带来的解鱼的生鱼片,急忙把它们扔到垃圾箱里。

我不仅不接送丰上游泳学校,同时,还把上课时间,由周三改至周六。英语私塾,没有这个日程安排,只能照原样进行。

一个人接送里美时,游泳学校的年轻教练告诉我说,周六有亲子课,如果方便的话,请来参加。

周六,我换上了游泳衣,和里美一起进入游泳池。哎呀,大道寺靖子竞然出现了。她也穿着泳衣,带着丰一起来了。

“扑通”一声,她跳入泳池,紧挨着我笑喀喀地说:“我也把丰的游泳课,改在周六了,周六有亲子课啊。”满脸的喜不自禁,更准确说,是欢愉雀跃。我感觉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那一个小时的亲子时间,对教练的号令,也完全是心不在焉。

我对大道寺靖子的厚脸皮,感到太惊讶了。从泳池中上来沐浴时,擦拭身体、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她都片刻不离我左右。走出游泳学校后,她指着眼前的茶社,邀请我去那里喝杯茶。我找了个借口,向着家落荒而逃。

因为不用送丰回家,游泳学校离我家又很近,所以,不用开车。我使劲地拽着里美的手,拼命地快步往家走,猛地回头一看,她果然跟来了。我顿时感觉,浑身一阵颤抖,在拐角停下来,等待大道寺靖子。

“什么事?你有什么事?……”我严厉地问道。

我不经意地出现在拐角,她也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嘻嘻地说:“我到那儿。我到那儿有点事。”

“什么事?……”我的语气越发严厉。可是,大道寺靖子只是说“我到那儿”。

“你的车呢?……”我问道。

“我今天没开车来。”

不可能的。她家所在的那间寺院,离地铁站相当远,而且,这儿离上野毛,也有一定的距离。不开车,她不可能来到这儿。

“不要老缠着我!”话到嘴边,我还是咽了下去。迅速一个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里美想和丰说话。但是我不允许,强拉硬拽着她往前走。

见我怒气冲冲,女儿先是闷声不响地跟着,不久,她害怕地拽拽我的衣角问:“为什么不能和丰说话?”

我无言以对,怎么向她解释呢。也不知道靖子是如何劝说的,丰倒是静静的很老实。

逃进家后,我时不时地从门旁的小窗户,向外窥视着。只见大道寺靖子牵着儿子,静静地站在小巷的拐角。

不像要来我家,那她在干什么?如果她来到大门口,要让她进来吗?我内心很苦恼。

可是,三十分钟后,她们母子的身影,终于还是消失了。我松了口气,再一次感觉那个女人真的疯掉了。不,她确确实实疯了。也许病毒已经侵袭到她的头部。

丈夫下班回来后,我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什么大道寺靖子恬不知耻地跟着我,也把上游泳学校的时间改在周六,然后,又跟着我回家,在我们家房前,站了一会儿。我突然注意到,丈夫的神情变得忧郁不安。

“怎么了?”

“呀,没什么……”他吞吞吐吐地答道。

“什么事嘛,你快说。”

“呀,我在想,她难道……”

“什么?……”我的内心开始涌动着不安,脑海中浮现出大道寺靖子今天,那张奇怪的和蔼笑脸。

“我是说,难道她会小便吗?”

“啊?……”我不懂什么意思。

“呀,如果她在你附近,在泳池中小便的话,你就有可能感染病毒。”

我感觉从头到脚,都被泼了一盆凉水,心情降到了冰点。很有可能!那个女人当然会这么做。

这样就很清楚,她为何会那样笑容满面了。关于这个可怕的病,她学了相当多的知识,知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通过把游泳学校的上课时间改到周六,把这个病传染给我。

我双腿颤抖着,想立即去洗澡。我想,她今天肯定这么干了。我,还有里美,都有危险。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那怎么办?……”我哭哭啼啼地问道。

“没关系,不用那么担心。”

丈夫的安慰,对我毫无意义。我想,必须去做个血液检査,必须去。而且,游泳学校无论如何,不能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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