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酩远知道舒鹞喜欢海边, 也向往那种阳光下的松软沙滩,开着车子一路往南方走。

两人时间宽裕,几乎不会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停,总是下了高速开到市区里去吃住。

开到哪儿, 就尝尝哪里的美食, 转转附近的景色。

过了淮河也算是进入南方, 气温越来越高,舒鹞和周酩远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看着在冬天里依然油绿油绿的树。

舒鹞笑着说, 有种从深冬一路开向春天的感觉。

这一路走走停停。

舒鹞和周酩远走在秦淮河边,沿着明城墙闲逛,看夫子庙里亮起各色花灯,穿过乌衣巷、桃叶渡、朱雀街, 百年烟雨未曾把石板打穿, 历史最悠久的巷子如今依旧繁华。

也坐在西湖边的酒楼里吃西湖醋鱼,听人讲许仙和白蛇在断桥初遇,看着苏堤岸边杨柳婀娜, 微风拂过,雷峰塔屹立百年, 不知白蛇是否还压在塔下。

从南京到杭州,又自杭州继续向南, 往闽语盛行处去。

他们走过苏杭, 并没去看那座和帝都一样热闹发达的大都市, 像是不约而同地避开繁华。

在厦门时,周酩远告诉舒鹞,这地方在历史上曾是白鹭的栖息地,也叫鹭岛。

舒鹞在江南温润的风里, 对着周酩远,跳了一段舞,她快乐地笑着:“我像是远古飞来的鹭吗?”

周酩远含笑:“比鹭美。”

从闽南出来,他们继续上路。

高速上遇见一条很长很长的隧道,舒鹞坐在车子里,看着黑暗里亮起的灯光,那些照明灯镶嵌在隧道的石壁上,车子开了好久,才终于要从隧道出去。

那天天气好,万里无云,阳光也灿烂。

临岀隧道前,周酩远把手伸到舒鹞面前,轻轻覆住了她的眼睛,温声说:“闭眼。”

在黑暗里呆得时间长,忽然见到阳光,会觉得刺眼。

舒鹞一双明眸被他护住,等他的手撤走,她偏头,看见周酩远在阳光下,微微眯缝着些眼睛。

哪怕他长了一张漠然的面孔。

周酩远也是很温柔很温柔的男人。

舒鹞想起,昨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的。

昨晚在酒店里,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两人洗了澡,然后像准备过冬的小刺猬,依偎在酒店床上,用电脑连了手机放电影。

舒鹞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想看些刺激的电影。

她那张脸一半埋在枕头和被子里,用脚去踢周酩远:“找个刺激点的吧。”

周酩远眉心笼了一瞬,看起来居然有些为难:“我平时不看那种东西,没有资源。”

“鬼片有什么没资源的?”舒鹞当时很纳闷,随便翻了个播放器,把手机递到周酩远面前,“明明一搜就能搜到啊。”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周酩远以为她要看那种带颜色的小片片。

舒鹞眼睛里顿时噙满了调侃的笑:“酩远哥哥,你想得很多嘛,刚才是不够尽兴?”

周酩远淡着一张脸,把舒鹞的嘴捏住,果断换了话题:“看哪个?”

其实舒鹞也是个纸老虎,她都没看过鬼片,在网上刷到一点片段都吓得要死要活。

不过好奇心总是有的,而且舒鹞想,她可是有了爱情的人。

爱情!能!战胜!一切!!!

什么贞子什么花子都不足为惧,她有她的周酩远子。

结果舒鹞想错了,爱情还真不是万能的。

反正看见电视里的电梯灯开始“扑啦扑啦”闪烁的时候,舒鹞的睫毛也开始“扑啦扑啦”地跟着闪,整个人紧张得不敢呼吸。

幸好身后贴着周酩远的胸膛,不然她会以为,鬼就要从她后面钻出来。

电影里的背景音乐越来越带着悚然的感觉,音乐知道下一秒就要有东西从电梯里钻出来。

做为观众的舒鹞也知道,所以她越发紧张。

但比鬼钻出来更快一步的,是周酩远的手。

他掌心带着酒店沐浴露的味道,薰衣草的苦香味绕在面前,宽大的浴袍袖子垂在舒鹞肩上。

周酩远是从后面把手伸过来,温柔地挡住了电影里的恐怖画面。

电影里的主角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开始大声尖叫配合着背景音乐格外惊悚。

舒鹞耳旁却是周酩远的声音,他说:“我爱你。”

舒鹞最后一丝紧张和恐惧也散了。

她蹬了蹬被子,从他手掌后面探出头,看了一眼屏幕里长发青脸的女鬼:“周酩远,好像恐怖片也没有很吓人。”

“那也别看了,当心做噩梦。”

关掉电影的酒店房间安静下来,能听见窗外街上的一点鸣笛声。

舒鹞钻进周酩远怀里,在他温柔的怀抱里喃喃自语:“爱果然能战胜一切的。”

想到昨晚的事情,舒鹞扭头,笑吟吟地夸赞:“周酩远,你真让人着迷。”

开着车子的周酩远浅浅弯起唇角。

车子里忽然传来手机的震动声,舒鹞的手机被夹在手机支架里,开着导航地图,震动的只可能是周酩远的。

“你手机放哪了?”

“裤兜里。”

舒鹞探了大半个身子过去,把手伸进周酩远裤子的口袋里去摸。

他穿的是一件休闲裤,略微有些修身,她的手探进去并不十分灵动,只能艰难地摸到手机一角。

她那只小手探来摸去,周酩远无奈地笑了:“舒鹞,我自己来吧,你再摸下去,要出事了。”

“哦。”

周酩远单手扶着方向盘,把手机摸出来,看了眼屏幕。

有些意外,居然是岑月白。

周酩远把手机递给舒鹞:“你接吧。”

舒鹞不知道周酩远和岑月白之间关于她的牵绊,还用眼睛睨周酩远:“男神偶像给你打的视频,我可不替你接。”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按了接通,但摄像头是冲着周酩远的。

手机屏幕里映出岑月白的样子,他看上去表情有些古怪,没有像往常一样先礼貌地问好,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周酩远不得不扫了一眼手机屏,然后淡声问:“怎么了?”

他直觉岑月白今天不太正常。

两人关系确实不错,但也没到有事儿没事儿打个视频问候的地步。

顶多微信上说一句,“到哪了”或者“出行顺利吗”,周酩远发个定位过去或者合影过去,对话就算结束。

岑月白憋了半天,最后生硬地吐出一句:“我的歌获奖了。”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正逢这个路段冷清,整条银白色的路上望过去空旷无比,只有周酩远他们这一辆车。

所以周酩远有空抬起眼皮,第二次去看岑月白:“哦。”

这一眼,可以说是非常嫌弃,包含了诸多情绪——

你获奖和我说有什么用?我是你爸爸?又不是我给你搞出来的奖项告诉我干什么?你是不是神志出了问题?

周酩远表现得非常冷淡,舒鹞倒是有些激动,人没出镜,声音是传过去了的:“真的?哪首曲子获奖了?是新歌吗?”

岑月白听见舒鹞的声音,十分不好意思,耳廓都羞红了:“……是我个人的歌。”

“个人的歌?”

舒鹞愣了愣,才欣慰地说,“月白果然是有才的,自己作词作曲的吗?我怎么没听过,哪首?”

视频那边传来两声幸灾乐祸,好像有两个人非常激动地小声在说——

“来了!”

“来了来了来了!”

岑月白极其不自然地开口:“《来不及》。”

这次周酩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听出了视频那边除了岑月白以外的两个声音,那俩声音里还夹杂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八卦。

他看着前方路况,手搭在方向盘上:“楚聿,白栩,你们很闲是不是?”

岑月白这才如释重负,举着手发誓:“是他们两个逼迫我。”

楚聿笑嘻嘻地出现在屏幕里,看样子像是在观察周酩远的脸色,摸着下巴下结论:“咦,没吃醋啊?”

“他吃醋你也看不出来。”

白栩在一旁接话,“小周总开到哪里了?玩得愉快吗?”

周酩远随便和他们聊了几句,挂断视频,舒鹞才说:“岑月白什么时候出了自己的歌,我居然都没关注,这个老师做得是有些失职。”

视频里几个男人的玩笑舒鹞并没听懂,她也不知道那首《来不及》是为她写的,只是单纯好奇岑月白的歌,用手机搜出来听了听。

视频里岑月白抱着一把木吉他,轻轻弹着,唱腔温柔,有些像在叹息。

舒鹞皱了下眉,用一种长辈看儿子的语气:“我怎么觉得月白有心事啊?”

那时候岑月白对舒鹞有好感,突然发现舒鹞已经结婚,也见过几次周酩远。

他心情郁闷,写了这首《来不及》。

但这种事周酩远不好和舒鹞聊。

倒不是因为吃醋,在他认知里,男人都是自尊心很强的,哪怕岑月白以前是情敌,周酩远想,岑月白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知道,他曾经那么自卑那么失落过。

真要挑明也是岑月白自己和舒鹞说,周酩远不会在其中八卦这种事情。

周酩远不说话,舒鹞就听着那首《来不及》径自琢磨。

车子开出去十几公里,她忽然一拍大腿:“周酩远!我知道了!”

“嗯?”

其实周酩远不太希望舒鹞猜出来,她是个直性子,他担心她以后面对岑月白时会别扭。

谁知道舒鹞这姑娘,脑洞永远很大。

她扭过头,眼睛锃亮:“月白果然感情充沛!去年他们几个在国外记错时间,误过一次航班,连这都能写成歌!”

“……和误航班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啊!和赶不上意思是不是差不多!”

“……是。”

舒鹞感慨:“月白挺有天赋的,生活里的小事写成歌也能获奖,真厉害。”

周酩远扯了扯唇角,无奈又宠溺:“……那还是你厉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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